《蟻賊》第九卷 何人更守元帝鼎

第十章 吳國公欲取浙西 劉太尉二桃三士

第九卷 何人更守元帝鼎

第十章 吳國公欲取浙西 劉太尉二桃三士

朱元璋按劍而立,笑聲傳出室外,融入藍天白雲間。
為何?
「年前,哥哥下聖旨給那小鄧,命他南下淮泗,攻取徐州。他推三阻四,拿出種種借口、搬出各樣說辭,又是糧餉不足、又是軍士疲勞,總之就是不肯。可這一回,他單州野戰之餘,只用了數千人馬,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輕巧巧地將徐州攻下!卻也沒有見他糧餉不足、也沒有見他軍士疲勞!……,如果這樣還不算陽奉陰違、狡詐如狐,該怎麼樣才算?!」
「朱者,『誅』也;元者,蒙元也;璋者,利器也!郭帥給我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能如一柄利器,誅滅蒙元!」
「汴梁,乃我舊都。察罕得之,定不容有失。也可為一桃。」
所以,劉六有些感嘆。
說完了,他頓一頓,又補充說道:「方今天下群雄逐鹿,士誠、友諒等雖不算真正的英雄,可畢竟他們起事已久,各自皆頗有根基,一時間也難以猝定。這天下大勢,還沒到真明朗。尤其察罕帖木兒擁眾十萬、兵鋒甚狠,佔據北地、睥睨江南,此三國之袁紹也,斷不可力取,只能智敵。故此,在下以為,主公斷不可如燕王孺子,為圖小利而竟不顧大事。」
劉福通微蹙眉頭,伸手虛虛地往下壓了一壓,示意諸人靜聲,說道:「燕王非池中之物,自不可以尋常人看待之。」
亂世之際,如何才可以立足稱雄?歸根結底,不外乎兩個字:「強軍」。那麼,軍又該如何強之?再歸根結底,還是不外乎兩個字:「國富」。
「以卑職之見,最好先不要給他明確的答覆,可以含糊其辭,給他回個文。然後,同時寫封密信,送給劉十九。教他說服燕王,借我精兵若干,以為交換。如果燕王答應,則便可下一聖旨,把徐州給他。」
劉六驚奇,王顯忠卻是黑了臉色,氣哼哼地說道:「小鄧這廝不是好人!哥哥之前給過他八字評語:陽奉陰違、狡詐如狐。如今看來,當真不錯!」
劉基的這番話沒有明言,可朱元璋何許人也?一代梟雄,自然將他話中隱含的意思聽得明明白白。
丁國珍現任監察御史,文武全才,耿直敢言,乃是劉福通的得力臂助,他捻著頷下鬍鬚,說道:「平章大人所言甚是,咱們當然可趁此機會,下聖旨給益都,促燕王南下、規復汴梁。只是,……」
——再說的明白點,現如今,江南群雄、他朱元璋為何在察罕帖木兒的威壓下還能夠東征西進、開疆擴土?不就正是因為有鄧舍接過了劉福通、田豐、王士誠等人的接力棒,繼續在北方與察罕廝殺不休么?
王顯忠也反應過來,喜道:「吳國公既對哥哥言聽計從,那麼從小鄧處借不來的兵馬,也就可以從吳國公處借來了!好計策,好計策。」
「燕王少年俊傑,有不世之姿,據遼東、入高麗,恢復我漢時舊疆;下山東、爭河北,迎對察罕絲毫不懼。誠可謂英雄也!卻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一時居然出此昏招,貿然南下與我搶佔徐州。雖暫得了徐州一地之利,卻便宜我即將盡取浙西膏腴。……,唉,念及此,不能不為他遺憾啊!」
朱元璋之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先打張士誠,並不是因為他不想,而是因為一者,陳友諒咄咄逼人;二來,張士誠非進取之主。所以,不得已,只好先強后弱,先把危險性高的打敗,然後再徐徐圖謀危險性較低的。
朱元璋大笑起身,說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雖暫時丟失了徐州,但卻使得我金陵有機會入主浙西膏腴,這筆買賣,真是十分的划算!——先生之言,正合吾意!」遠眺室外蔚藍的天空,不覺喟然嘆息。
朱元璋大笑,說道:「老李,你是讀書人,到底門道多!甚麼『始也』,甚麼『美玉』!郭帥之所以給我起這麼個名字,其實含義很簡單。」
上回令海東南取徐州,鄧舍就沒奉旨;這回再令其規復汴梁,難道他就會奉旨了么?一次不肯奉旨倒也罷了,找個台階、裝裝糊塗,還可以糊弄過去,可是如果接連兩次都抗旨不尊,朝廷尊嚴何在?小明王與劉福通臉面何在?丁國珍所憂慮的甚是。
一方面「化解」了海東兩面受敵的可能,使得海東能夠繼續當金陵的「捍蔽」。一方面搶下了天下最富有的地方,大大提升實力。
「自然為邀功請賞。」
所以,絕不能坐視海東落敗。
「你我君臣,何必講這樣虛禮?只管講來!」
當初,海東大舉東進、奇襲巨野,由此開始濟寧之戰時,安豐上下多數的官員、將領對此都甚不看好,認為海東必敗,就算不敗,恐怕也難以佔到多少的好處,至多平局。實在不曾料到,結果居然是察罕潰敗。
劉基笑道:「燕王黃口孺子,短視無謀,見小利而生貪念,從而致使海東陷入危險的境地,但是主公您難道也是這樣的人么?……,主公眼光長遠、有宏圖偉見,又何必用這樣的言語來試探在下呢?」
計議已定,安豐諸人強自按捺東山復起的渴望,焦急地等待鄧舍請賞奏摺的送來。
「首先,說徐州。適才平章大人言道,不日內燕王必有請賞的奏摺送來,卑職以為然。敢問劉公,打算如何回應?」
浙西之地,富甲天下。天下群雄,誰也沒用張士誠富有。如果能藉助這個機會把浙西吞併,朱元璋的實力絕對可以翻上一個新台階!到的那時,軍強、國富,陳友諒縱然再桀驁、再剽悍,又算得什麼呢?
濟寧之戰落下帷幕,牽涉在其中的各方對下一步的行動各有圖謀。
而李善長早在至正十四年就投了朱元璋,任其掌書記,當時朱元璋還在郭子興的麾下,兩人又是老鄉,關係非常親密,沒有太過的避忌,笑道:「主公之名是得自您的岳丈。」
朱元璋哈哈一笑。
……
「何計?」
原因有兩個。
「不錯。你們又可知,郭帥為何給我取『元璋』二字為名?」
「主公的尊諱,元璋。元者,始也;璋者,美玉也。郭帥所以給主公起這樣一個名字,是因為主公您偉丈夫,如美玉一般截然不同於常人。」
劉福通不置可否,轉目看向丁國珍。
劉六奇道:「此話怎講?」
劉福通想的長遠些,他說道:「可是,吳國公亦絕非凡夫俗子,如果俺將徐州給他,他反而卻不肯要呢?」
其一,察罕帖木兒太厲害。
海東議論再接再厲、攻取曹州;金陵「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打算藉機東取浙西。而便在差不多相同的時候,遠在安豐的劉福通等人也召開了一次議事。
「依舊還是從徐州做文章。太尉用聖旨來換吳、燕精卒,不管這兩方誰肯答應,太尉都可藉此來要挾另一方,也命他出軍馬相助;隨後,便用這批人馬進攻汴梁。察罕既不容汴梁有失,三方混戰就會出現眼前!」
王顯忠啐了口,介面說道:「虧他上來的奏章,還好意思震天價的自詡『忠直』!忒也無有羞恥。著實可惱!」
「做人,怎可無恥到這等程度!」王顯忠不讀書,沒有什麼文化,是個武夫,聽了羅文素的推測,頓時火冒三丈,氣得哇呀呀亂叫,只可恨手中無刀、距離鄧舍也太遠,要不然怕不就當時便要拔刀去砍鄧舍之頭了。
他對劉基、李善長說道:「我本淮左布衣,幼時沒有大名,只有個小名喚作重八。……,你們可知,我『元璋』之名,是誰給我取的么?」
明史也有過類似的議論:「林兒橫據中原,縱兵蹂躪,蔽遮江、淮十有餘年。太祖得以從容締造者,藉其力焉。」
劉福通想了想,頷首表示贊同,接著問道:「徐州是一桃,可殺吳、燕。汴梁呢?」
「既然燕王、吳國公都想佔據這塊地方,那麼徐州便足為一桃!」
其二,朱元璋所佔據的金陵等地雖也可稱富足,但較之浙西,尚有不足。
羅文素深謀遠慮,沉吟說道:「先前他不肯攻徐州,不外乎因才入山東不久,立足不穩;此番他卻主動攻取徐州,若俺料得不差,卻應是因為立足山東已穩,故此有意淮泗。劉公對他『狡詐如狐』的評價,如今看來確實半點不錯。俗雲:『無利不起早』。小鄧還真就是這樣的人。」
羅文素拍案叫絕,說道:「真妙計也!誠如丁大人先前所言,徐州,燕王所欲、亦吳國公所欲也。若是燕王不肯借兵,劉公便將徐州賞給吳國公。如此一來,吳國公得了好處,必會對劉公言聽計從。」
「若他不同意借兵給我呢?」
注:
羅文素搖了搖頭,說道:「何止如此。這回他打下了徐州,以俺看來,不出五日,必又有奏摺送來。」
諸人越聽越是迷茫,王顯忠不耐煩地問道:「丁秀才,有話你就直說,何必賣弄關子!怎麼用這兩桃,怎生殺這三士?」
「徐州地處要道,控扼淮泗,俯瞰江南,西通汴梁。自古百戰之地,此兵家必取之要津也!卑職斗膽斷言,不止燕王想佔據此鎮,恐怕吳國公對它也是覬覦已久了!」
朱元璋的岳丈是誰?自然郭子興。他的夫人馬氏乃是郭子興的義女。
朱元璋故作疑惑地問道:「可先生剛才不是說,察罕必聯手士誠、同取燕王么?若是咱們在這個時候突然進攻士誠,豈非替燕王解圍?」
「以你之見呢?」
劉基雖然投奔朱元璋不久,對此也是很清楚的,不過他不好說,依然只是微笑不語。
「陽奉陰違、狡詐如狐」八字評語是劉福通下的;「非池中之物」也是劉福通說的。與會諸人面面相覷,都是雲山霧罩,不知他究竟是何意思。
「最新軍報,海東佔領了濟寧全路,兵鋒直指曹州,並已攻取徐州。」劉福通簡短地向與會諸人通傳了一下軍報,然後說道,「諸位對此有何想法?」
如果鄧舍落敗,那他們的這「好日子」也就算到了頭了。
徐州、汴梁分別是兩個桃子,可這兩個地方風牛馬不相及,又如何才能扯到一塊兒,殺掉三士呢?況且,三士,又分別是誰?
即日東進,取下浙西,將這一塊天下最富足的地盤吞併。隨後,揮師西進,再與陳友諒決戰。只要能先後將此兩強敵擊敗,江南就算全部落入了他的手中。福建陳友諒、台州方國珍,說實話,還真沒被他看在眼中。
遠眺藍天白雲,展望未來。
「只是怎樣?」
既已全據江南;而北方,察罕帖木兒與鄧舍兩虎相爭,勢必早已兩衰。對己有利,便全師北上,問鼎中原;若時機不到,也大可雄踞江東,待時而發。是進,則席捲天下;守,亦足可成就三分。
「下令。命徐達諸將即日撤回,準備進攻浙西!」
劉福通不答反問,說道:「你們從這道軍文中就看出了這點東西?」
「哈哈,哈哈。」
可是如今,海東卻突然南下,搶佔了徐州,這在無形中就對張士誠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可以預見,士誠必會分出不少的兵力北上,以來防備海東的進一步南侵。而同一時間,這卻就給了金陵可趁之機。
「那便將徐州給吳國公。」
「平章大人」,指的是羅文素,羅文素現居平章之職。
「燕王、吳國公、察罕帖木兒,此為三士。」
李善長奇怪地問道:「主公本正歡喜,卻為何忽然嘆息?」
「二桃殺三士。」
「那該怎麼辦?」
「徐州是一桃?」劉福通似有所悟,問道,「另一桃又是何地?」
1、「主公起於淮泗,如今稱雄金陵,處西漢、東吳兩強寇之間,之所以可以東西掃蕩,從容不迫,而蒙元不能以匹馬、只輪臨江左者,前者因有小明王、劉福通為阻,后則因有燕王為捍蔽也。」
李善長表示贊同,說道:「主公起於淮泗,如今稱雄金陵,處西漢、東吳兩強寇間,之所以可以東西掃蕩,從容不迫,而蒙元不能以匹馬、只輪臨江左者,前者因有小明王、劉福通為梟阻,后則因有燕王為捍蔽也。……,劉先生所言不差,咱們確實不能坐視海東落敗。」
以安豐現有的實力,肯定是沒辦法將徐州搶過來的,既然搶不過來,乾脆就不要。用一個名義上的城守之職、用一道輕飄飄的聖旨換來數千、乃至上萬的精兵,的確是一筆好買賣。
按劍而立,他感慨頗多。自從軍起事以來,多少個日夜,他輾轉難眠。歷經百戰,雖得了金陵,但東西兩面強敵,北地又有李察罕,欲想脫穎而出,千難萬難!更不曾料想到,短短的一兩年間,海東竟又崛起了一位燕王。眼見這驅逐韃虜、逐鹿天下的夢想是越來越遠,又萬不曾料到,當此關鍵時刻,鄧舍居然「自出昏招」,等同平白讓了浙西給他!
「卑職倒是有一計。」
「然則以丁大人之見,該如何是好?便不理不問么?如若小鄧果然上奏請賞,便也賞給他不成么?」
他的弟弟,現任知樞密院事的劉六吧唧了兩下嘴,首先說道:「嘖嘖。真沒有看出來,小鄧竟有如此本領!」
劉福通來了興趣,說道:「噢?如何二桃,怎麼殺三士?願聞其詳。」
說白了,劉基的意思的就是:鄧舍可以沒有遠見,貿貿然地搶佔徐州,可是朱元璋卻不能與他一般見識。寧可吃下這啞巴虧,也絕不能坐視海東自取死路,——敗亡在察罕帖木兒與張士誠可能的聯手之下。
「臣等愚鈍,請主公示下。」
「必又有奏摺出來?卻是為何?」
生為男兒,活在亂世;如果能做出這樣的一番成就,心愿足矣!
「以卑職淺見,燕王卻不一定肯服從旨意。」
端得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明代人李文鳳議論韓山童、劉福通,這樣說道:「秦氏暴虐,陳勝、吳廣斬竿揭木以為天下先。雖尋就覆亡,后之議者猶曰秦民之湯、武也。胡元非我族類,重以庚申不君,民不聊生。韓氏父子、君臣起義,號召天下,天下雲合響應。群雄並爭,不謀而同。然當是時,據河南,盪山東,躪趙、魏,躒上都,入遼東,略關西,下江南,大抵盡宋之將帥,不謂之中國之湯、武不可也。天命有德,真人龍興,定鼎建業,處漢、吳二強寇之間,東西掃蕩,從容指揮。元之不能以匹馬、只輪臨江左者,以有宋為捍蔽也。韓氏君臣非特有功于中國,其亦大有功於我明也乎!草澤崛起,不無憑依鬼怪與夫暴戾糾紛之氣象。然建國十有餘年,其間所以能自立,要必有可紀者,惜載籍泯泯,莫究萬一。得則為王,失則為虜。悲夫!」
距上次給鄧舍下聖旨才過了不到一年,劉福通頭上的白髮卻明顯增加了許多,面容也更加清瘦,額頭上多了不少皺紋,才四十多歲的人,老態已然漸現。王顯忠性子直,問道:「哥哥此話何意?」
劉伯溫諫言朱元璋借鄧舍南下徐州的機會大舉東進,奪取張士誠在浙西的地盤。
「不理不問,自然不成。順其意而給賞,當然更不成!如果這樣做了,堂堂朝廷不就更沒有臉面可言!成了傀儡么?」
劉基接著說道:「古人云:『唇亡齒寒』。燕王儘管無謀,自尋死路,可是就以眼下的形勢而言,一來,咱們卻不能坐視其敗,任察罕獨大;二者,藉機東取浙西,也正好可為主公擴充實力。因此說,『東取士誠』,於當下而言,對主公而言,乃是一舉兩得之妙事,何樂不為呢?」
如果任由海東敗亡,北地盡數歸入其手,那麼察罕的實力必然翻倍增長。就以現下而言,察罕帖木兒還沒有打下山東,朱元璋捫心自問,就已自覺不是他的對手,若是再等到他「實力倍增」?不用說,更不能敵之了!
劉福通贊道:「俺聽說,傑出之士能夠順勢而為,而真正的英雄豪傑卻可以造勢而為。丁秀才,你就是這樣的人呀!」
※※※
「先請主公恕臣不敬之罪。」
「妙計!妙計!用一個徐州、用一個汴梁,把燕、吳、察罕三方都拖進去,最後得利者,當然非太尉莫屬,自然非朝廷莫屬!」
羅文素思忖片刻,試探地問道:「劉公是否想藉此機會,再促小鄧南下、規復汴梁?」一旦鄧舍打下曹州,數日便可抵達汴梁郊外。
憑心而論,丁國珍的這一計策,用汴梁挑起燕、吳、察罕帖木兒三方的混戰,實施起來會很有難度,也許不能實現;但前半截,用徐州挑撥燕、吳,卻很有可能會獲得成功,使安豐朝廷從中得利。
劉基、李善長聽了這等雄壯的語言,齊齊跪拜。陽光射入室內,映照在朱元璋的身上。兩人抬頭仰望,只覺絢爛刺目,不可方視。這一年的朱元璋,才剛剛三十三歲,雄姿英發、正值盛年。
「如果吳國公肯要,則吳、燕兩軍必生戰事,是用一桃殺二士,同時並且提升了我安豐的地位,太尉自可從中左右逢源。……,如果吳國公不肯要,吳、燕兩軍也肯定會內生嫌隙,兩下不合。只要他們不合,太尉一樣自也可從中從容獲利。」
確實「一舉兩得」。
正如劉基所言,陳友諒才有龍灣之敗,就算他再「剽悍」,一時半會兒也難以再向金陵發動攻勢,總得休整一段時間。便正好可以趁此機會,一個張士誠分兵北上、一個陳友諒無力西侵的大好機會,轉而猛攻浙西!
「給吳國公?」
確實夠難為丁國珍了。安豐如今一沒有地盤、二沒有精卒,之所以能夠苟延殘喘至今,全憑的一點「朝廷之名分大義」。若是果真可以藉此重振聲威,「英雄豪傑」四個字,丁國珍還真是能夠當得起。
劉基與李善長對視一眼,一個微笑不語;一個下拜高聲,說道:「天命有德。燕王雖可稱英雄,但畢竟主公才是真主!」
劉六、王顯忠皆不解其意,大眼瞪小眼。
「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