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雄鷹展翅
第二十九章 萌芽的山頭主義
周鐵腦袋一低，哭喪著臉說道：「營長，我錯了！我絕對沒有恨你的意思。」
「比日本人還要恨嗎？」
「沒問題。」李信趕緊回答道。
第二天，照例劉雲起了一個大早，這都是以前養成的習慣，不久馬常青也出現在劉雲的視線裏面，剩下的毛、王和李三人卻還在睡懶覺。
劉雲點了點頭，說道：「那好！你自己多注意，別勉強。」然後大聲地對戰士們喊道：「現在大家和我一起跑步，我跑到哪裡，大家就要跟到哪裡，回來再吃早飯。馬連長在最後面監督，誰敢不服從軍紀，嚴懲不貸！」
劉雲一番訓話后，六個方隊分成三組捉對拼刺，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在各自為戰，在劉雲的指導下，漸漸的結成了陣。所謂陣，也就是一個小圈子內，幾人專心刺殺，另外幾人專心防守。結陣后的威力要比各自為戰強多了。
山野間。
劉雲看著這個半大的毛頭青年，伸出手將他的身體扶正了，說道：「知道錯了就好，不過營長是不會怪你的。你既然知道錯了，那麼該怎麼表示呢？」
「馬指導員！」劉雲忍不住對馬常青大聲說道：「指導員的工作就是團結戰士，讓他們明白為什麼而戰，馬指導員，你的工作不合格，下午你也要做檢討，沒有意見吧？」
上午很快就過去了，雖然發生了不愉快，但是戰士們還是在嘻嘻哈哈中結束了訓練，對於幹部的煩惱他們可沒有放在心上。
劉雲一一將他們從熱烘烘的被窩裡硬揪起來，然後想找一個集合用的樂器，卻始終也找不到，只好用一塊破銅鑼，沿著村子「叮叮噹噹」地敲打起來。漸漸的，戰士們聚集起來了。
劉雲沒有回答馬常青，而是對毛四一和李信說道：「你們兩個也要承當一部分責任！就戰士發生打架鬥毆的事情，在大會上作出檢討。」
「雖然當兵打仗管飯吃，可是也只能管一個人，那些家裡有負擔的就不能來了。」
王打鐵無奈吃了一個憋，在「官皮」的支配下，對著那些散懶的三連戰士大聲吼道：「你們都快點，磨磨蹭蹭的一群大姑娘小媳婦。」
馬常青「哦」了一聲就沒有下文了，上檯子「說說話」，沒什麼大不了的！
劉雲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自古創業多艱難，全靠各位多多努力了。」
王打鐵連連點頭，「好的、好的、好的……」說完后，急忙離開拉壯丁去了。
「我叫周鐵。」
你們是戰友，是生死依靠的同志！從你們加入游擊隊的時候起，
劉雲面色嚴肅，「這次發生戰士鬥毆，主要責任在於我，我們的隊伍還非常的年輕，還沒有時間做思想工作，下午要全體集合，我要做檢討。」
吃中飯的時候，幾個幹部端著米飯，去給那幾個犯了錯誤戰士上政治思想課。首先是毛四一的人。
劉雲首先站起來發言，「我們的戰士在參加游擊隊之前都是土匪，如果我沒有看錯，他們的身上，還保持著以前的那種山頭主義。」說到這裏，劉雲突然想起不對勁的地方，早上吃飯的時候，就發現戰士們都是一群群的，互相之間或多或少的都保持著一些距離。
劉雲對著身邊的幹部們作了一個鬼臉，接過馬常青的話說道：「今天我們去跑步，你的傷口還沒有好，就不要跑步了。」
這個時候，馬常青即使是黑著臉，也驅趕不動累壞的戰士們了。
「可是這個訓練方法是我想出來的，你應該恨我才對。」
正當李信要絕望的時候，帶頭跑出了一大截的劉雲又停下，非常體貼地說道：「王家村的同志可以不用參加跑步，李副營長負責王家村的警戒，同時還要抽空給我準備一百根以上的木棍，形狀要像步槍，聽到了嗎？」
一邊的毛、李、馬三人的臉上露出深以為然的神色。雖說當兵吃飯，但也不能管一家飽。
「現在呢？」
劉雲跑在最前面，隨著時間的流逝，隊伍漸漸得越拉越長，口號聲也漸漸變得凌亂不堪，很多人不得不放慢了腳步。除了少數幾個戰士，完全可以跟上劉雲以外，其他的戰士大都汗流浹背。在隊伍的尾巴處，不時地傳來馬常青的大聲吼罵聲。
馬常青看著王打鐵的背影，對劉雲問道：「大哥，今天訓練什麼？」
劉雲看了看眼前各色服裝、交頭接耳的戰士們，雖然招降了這些本來出身是土匪、農民的戰士，但是他們還沒有被「赤化」，還從來沒有對他們做過政治思想工作，游擊隊的凝集力還在起跑線上，這是很危險的！
幾個幹部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沒有什麼可話說。雖然參加游擊隊了，可是戰士們大都只和自己的熟伴來往，遇到問題也只會找以前的山大王。出現這些問題，也不能完全責怪幾個幹部，這不是他們的錯誤。
毛四一一個步箭衝上去，一把捏住那個戰士的耳朵，吼道：「你個豬日的，丟老子的臉，看老子不
李信辛苦的維持著次序，大聲吼道：「一個個排隊，你們這些驢日的不要搶，毛連長，你看你的兵要翻天了。」
「一二、一二一……」戰士們喊著剛學會的號子，一百多人震天動地的呼喊聲，在山野中回蕩。
李信本來就不高興，加之年紀一大把，自然不願意參加晨練，苦著臉向劉雲打了一個拱手，意思是可不可以高抬貴手。
「現在好一些了，不那麼恨他們了。」這麼久了，氣當然消了，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
劉雲狠狠地瞪了王打鐵一眼，說道：「你是怎麼做事的？」低頭考慮片刻，為了不打擊幹部的積極性，又說道：「你先去辦事吧！王連長。」
劉雲知道這個小子心裏不滿，訓斥著說道：「你們都犯了嚴重的錯誤，不光是你，所有參加鬥毆的人都犯了軍規。
劉雲將戰士們以排位單位分成六個部分，結果因為官多兵少的毛病立刻顯露出來，幾個連級幹部都覺得必須加快擴充實力。
王打鐵小心翼翼的說道：「營長，這幾天之內，我保證會再拉一些人過來當兵。」對於連長這個職位，王打鐵當然不願意失去。
馬常青不以為然地說道：「大哥，這怎麼怪你？」
馬常青則在一旁東張西望，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實際上到目前為止，馬常青還是不知道指導員到底是幹什麼的！
李信一聽這話，心頭的鬱悶感覺暫時消退了不少。原先為什麼要當土匪呀？還不是為了弄兩個錢兒花？！對於劉雲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早已讓李信頭疼不已，現在發覺劉雲能夠以身作則，又讓李信的心態稍微好了一些。
周鐵左右望了望，四周都是壓迫的目光，吞下一口口水，說道：「會！」
如果需要從頭訓練這些人，只怕劉雲會瘋掉！
老兵全部留下組建成民兵，而且以後附近的幾個村子里也要組建民兵隊伍。
不久，各連隊清理人數，戰士們差不多都到齊了。
請王連長向村民們傳達，爭取讓村民們踴躍參軍，但有一點不能違反：不準強迫拉壯丁！」
毛四一遠遠的聽到了「接著訓練」，驚叫起來：「還要訓練？還要不要人活？」
馬常青捂著受傷的胳膊甩了甩，說道：「嗯！還有一點不舒服，不過不要緊。」
劉雲立刻轉身向王打鐵問道：「你的人呢？怎麼只有這麼一點了？快把他們召集起來。」
李信只覺得呼吸困難，神色一變再變，每人兩塊大洋？！讓游擊隊
裏面的戰士冷不防被嚇得一個哆嗦。
王打鐵苦著臉說道：「營長，不是我不想讓他們來，而是他們不願意參加游擊隊。」
戰士們就好像見到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樣——終於可以解脫了，從村裡到村外跌坐了一地，大多都在喘氣抹汗。
「軍旅要操練，否則就是烏合之眾！」劉雲微微笑道：「即便是王連長，也必須出操。」
累得要死的戰士們立刻歡叫著撲向伙食班，跑了一個早晨，實在是太累了，也是在是太餓了。
中午，吃飯之前。趁著還有空，幾個幹部開了一個小會。
憑著這些人，勝則一擁而上，敗則全軍覆沒，把本錢全部輸乾淨。還好，土匪出身的戰士大多捍不畏死，這總算讓劉雲心裏稍感安慰。
劉雲親自表揚了幾個受傷的小夥子之後，看見戰士們的訓練熱情極其高漲，就暫時離開上了個廁所。
劉雲大怒！一邊系著褲帶一邊沖了過來。
集合完畢后，劉雲決定首先訓練戰士們的白刃戰能力。小鬼子的白刃格鬥能力非常厲害，游擊隊彈藥嚴重不足，軍火補給完全靠繳獲，無法和鬼子們拚火力只好和鬼子拚刺刀了。
王打鐵走過來，打了一個哈欠噴出一口臭氣，眾人急忙迴避，王打鐵卻絲毫不以為意，大咧咧地說道：「起來這麼早幹什麼呀？還讓不讓人活了？」
……
說到拚刺刀，劉雲還真不知道多少訣竅，雖然殺人技巧豐富，但是，那個時代的野豬教官可沒有教人拿一根長矛捅來捅去。想來這個刺刀拚殺應該和近身格鬥也有相同的地方，起碼「搶右不搶左」還是知道的。
練習跑步是必須的，以後和小鬼子拼腳力、體力的時候多著呢，在武器裝備和人員數量、素質都大大劣於對方的情況下，不練習跑步怎麼行？而且在必要時還要教會戰士們用熱水洗腳呢！這可是消除疲勞的好方法！
「別左看右看了。」劉雲將身邊的飯碗遞過去，接著說道：「先吃飯，好好考慮下午怎麼做檢討，檢討做得不深刻，繼續關你的禁閉。」
劉雲看著陸陸續續過來集合的戰士們，趁著還有時間，對身邊的李信低聲說道：「昨天那頓酒席的費用，全部記在我的頭上，每個月從我的軍餉裏面扣除。咱也不能搞特殊化，幹部要以身作則。而且以後這種飯局不要吃了，不然讓戰士們看見了影響可
毛四一隻好表示服從，點頭道：「好了，營長，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做檢討不就成了嗎！」
但在這「噓噓」短暫時間內，發生了一件大事。
「你當時恨不恨和你打架的人？」
不到一個小時，隊伍終於又回到了王家村。
「該死！」劉雲暗暗的罵了一句，看來還要解決土地問題才能徹底解決兵員問題，而解決土地問題之前，卻要解決農村基礎政權問題。
吃完飯後，又歇息了大半個小時。在這之前，戰士們當土匪或者農夫的時候，要麼在賭博，要麼在睡回籠覺，現在一聲令下，各連各排各班在幹部們的督促之下集中。
幾個幹部圍成一堆，向戰士詢問情況。
對於體罰那些戰士，劉雲沒有興趣，讓毛四一和李信親自將幾個違反軍紀的戰士單獨關了「禁閉」。
「一、一二、一二三四……」劉雲在前面跑著，大聲喊道。
劉雲抬頭兩眼一瞪，尋找說話的人，毛四一立刻轉過身去，不聲不響的吃飯。
劉雲正準備「訓話」，可是掃視一番后，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隊伍中，王打鐵的人數少了很多！昨天不是都還有一百多人嗎？現在怎麼少了一半？！
劉雲緊緊地拉住了毛四一的左手，說道：「毛連長先別生氣，坐下來問問情況。」
馬常青抹了抹頭上的汗星子，對劉雲問道：「大哥！這麼跑步有用嗎？」
王家村以前其實是一個很小的山村，後來陸續搬來了很多逃避戰亂的人家，在兵荒馬亂的幾年時間里，王打鐵依靠鄉親們的支持，團結全村的老少爺們，支撐了王家村的安寧。
原毛四一的人和李信的人，因為訓練過火引發了打架鬥毆。十幾個戰士分成明顯兩個陣營互相攻擊，剛剛學來的陣法也現學現用派上了用場。原李信和毛四一的人，在兩邊為各自的陣營吶喊助威，並且還有候補不斷增加火力。而王家村的人則兩不相幫，在一邊津津有味的看熱鬧。
知道事情的簡介后，劉雲對那個戰士微微一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信指揮幾個王家村的戰士，抬上來幾大桶熱氣騰騰的米飯，一些下飯的腌菜。
毛四一和李信一愣，勉強的點了點頭。
毛四一在一邊瞪大眼睛，對周鐵說道：「你會不會真心承認錯誤？向同志們道歉。」
「恨得死。」
一隻大手及時抓住了毛四一的左手，毛四一的手停在半空中下不去了。而且，毛四一還因為用力過猛，扭得膀子難受。
接著，又對剩下的幾個打架鬥毆的
李信嘆了一口氣，一臉不情願的樣子說道：「咋就這麼倒霉呢？」
因為三個連隊來自不同的山頭，很容易產生隔閡，所以這種軍紀事件絕對不能姑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隊伍非垮掉不可！劉雲可不希望游擊隊以後出現山頭主義，更不希望在戰場上發生見死不救的軍紀事件。
王打鐵雖然表面上粗野不堪，實際上心思甚密，是一個有相當能力的人。
「那倒是沒有，當時也就想怎麼出那一口惡氣。」
「營長說怎麼表示就怎麼表示。」周鐵嘴硬道。再怎麼說一個巴掌也拍不響，營長認為錯誤完全在自己，那是不能被接受的。
戰士們不聽話，狠狠地抽他不就可以了嗎？用得著這麼麻煩嗎？上台訓話還是可以的，上台作檢討賠不是，還不羞死人了。
劉雲看見兩個幹部並不認同自己的觀點，站起來走到李、毛的身邊，拉起兩人的手放在一起，真誠地說道：「咱們的隊伍是用來打小日本，小日本武器精良訓練有素，如果我們不能在軍紀上嚴格要求自己，將來我們就會被小日本消滅。」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無非就是在訓練的時候吃了點小虧，於是就想著要怎麼討回來，然後就發生了眼紅，最後就發生了鬥毆，至於誰先動手，已經無法考證同時也不重要了。
至於幾個幹部，李信和王打鐵不在現場，毛四一夾在中間，軟綿綿的勸解。馬常青倒是大力撥開鬥毆的戰士，但東邊撥開幾個，西邊又黏上幾個。
劉雲皺著眉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一點。」
不久幾個小夥子因為太過於拚命受輕傷，劉雲立刻暫時停止訓練，然後大聲宣布大家要向他們學習這種頑強的作風。有了成績就要表揚，那樣戰士們才會有熱情，可惜沒有大紅花來獎勵這些小夥子，只好親熱地拍拍他們的肩膀以示慰問。
毛四一還在門外，就「啪」地一腳，將破舊的房門猛踹開。
先將那些憤怒的傢伙關起來消消火再說，同時禁止任何人和他們交談。
劉雲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怎麼沒有用？吃完飯後休息半個小時，然後接著訓練。」
劉雲來回走了幾圈，眾人知道營長在想辦法，一聲不吭的看著。良久，劉雲抬頭說道：「這樣吧！凡是參加游擊隊的戰士，每個人發兩個大洋的軍餉。同時，軍屬以後的稅收減半。
劉雲微笑著搖頭，這怎麼能成？！幹部可不能搞特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