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縱橫之龍
第六十九章 五傑
方雙正在往岸上走，突然大驚失色的對著土匪身後一指，說道：「哎呀！不好了。」
雖然八路軍各個主要根據地，歷經了千辛萬苦、以無數華夏兒女的生命為代價，粉碎了日軍的歷次「掃蕩」，並且在艱苦卓絕的環境中發展壯大、直至堅持到抗戰勝利。但代價是慘重的，根據地及其周邊的生產力遭到空前破壞，人口逃亡、死難達到了相當驚人的程度。
五個人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只覺得渾身上下輕飄飄的，飢餓造成的乏力越來越明顯。
等到井山一瓊心有餘悸的安靜下來了以後，劉雲將井山一瓊歪倒的肥頭扶正，笑著說道：「井山君，你最好要注意兩件事情，第一：不要試圖逃跑，因為你們的大部隊進犯的緣故……」說完用手指著押解井山的民兵們，接著說道：「所以他們現在的脾氣不怎麼好，別讓他們抓到把柄殺你；第二：別幻想你們的人會找到你、救你出去！如果我們如果被包圍了，是不可能帶著你一起突圍，當然，也不會活著放掉你。」
青衣大漢翻完了，拍拍手、丟掉翻亂的衣服，一屁股坐下來，輕鬆的說道：「我們和你們一樣，都是天涯落魄人。不過，俗話說得好，亂世出英豪！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隊伍，往後的日子，咱爺們幾個可以一塊兒喝酒吃肉，愜意著呢！」
能夠「傍」著這麼好的隊伍，也總算是一個依靠。游擊隊是真心的尊重、保護老百姓的。
「騎兵隊已經帶回來了消息，鬼子的大部隊足足有一千多人，全部擠成一路，不過他們行軍的速度可就不值得一提了，太慢！」劉雲說到這裏搖了搖頭，這些小鬼子也太輕敵了。
劉雲笑著說道：「如果鬼子不撤退，那好啊！那我們就到他們的地盤上去鬧他一個天翻地覆。」
臉上有一塊疤的青年將眼睛一瞪，吼道：「熊滿你在胡說什麼？你不要命了？快走！」
趁著土匪和偽軍還在狗咬狗的時候，五個人將土匪洗劫一空，帶著槍支彈藥、錢財和那條死魚逃之夭夭，一個青年甚至還在泥地上留下了「活該」兩個字。
青衣大漢訓斥完小土匪后，又笑容可掬的對五人說道：「今天我還就吃定你們了。」停頓了片刻，接著說道：「你們給我聽好了，現在從現在起，你們已經是我的人了。」
臉上有一塊疤的青年使勁扔掉手中泡成漿糊的紙煙，微微嘆了一口氣后呆了半晌，對身邊的大個子青年問道：「方雙，你這裏還有多少子彈？」
生病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幾個人的臉色立刻沉下來了。叫做諸葛同的青年，從髒兮兮的口
劉雲繞了繞頭，皺著眉頭辯解著說道：「如果我們將村民留在原地不動，鬼子派人來建立『維持會』怎麼辦？村民們中難免有一些動搖分子，如果他們暗中為敵所用怎麼辦？」
青衣大漢一臉嘲笑看了看五人，然後蹲下身子肆無忌憚的翻動著青年們衣服、雜物。
原來，水面上漂浮的、星星點點的血跡，是這條魚身上流出來的，開槍示威的土匪被土匪頭子冤枉了。
青衣漢子站起來雙手叉腰，蠻橫的說道：「你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什麼人，老子在江湖上混了十年了，這個世上還找不到不賣我『神飈』海富帳的人。」
土匪慌忙回頭，頭剛剛轉了一半，就反應過來了，肯定上當了！土匪正要回頭怒罵，一塊腥味甚濃的東西飛來，「啪」的一聲重重砸在臉上。
一旁的李向陽看見這肥豬要出言不遜，飛快的跳起來，甩手就是一記耳光抽過去，「啪」的一聲巨響后，井山一瓊頓時懵了，活生生地吞下了自己的嚎叫，愣了幾秒鐘后，想要罵人又馬上被李向陽凌厲的目光頂了回去。
五個人找了一塊向陽的草地，脫下衣服晾在樹枝上，然後又集體擺出一溜「大」字曬太陽，大個子青年無聊的把玩著一支駁殼槍，突然身上傳來一陣「咕嚕」聲，肚子餓了。
海富快速的爬到一個射擊死角里，仔細的觀察起來，原來，背後下黑手的都是一些「二鬼子」。
一個嘴巴上長出一溜絨毛的小個子青年猛地停住了，用手撐著一棵大樹，不停的「呼哧呼哧」喘氣，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來，非常疲倦的對同伴說道：「你們先走吧！我不走了。」
雖然撫恤金突然變得很少了，但總比以前被國軍抓壯丁強得多！若是被日本鬼子抓去當「二鬼子」，就更不用提了，死了就像野狗一樣，隨便刨坑埋了！別說撫恤金，連屍體都沒有人收。
井山一瓊聽完了劉雲的話后，愣愣的睜大眼睛看著劉雲。
「明明是你們亂開槍。」
※※※
青衣大漢一愣，沒有料到有剛烈的傢伙，自己的本意只不過是威脅這些小毛頭，迫使他們加入「白虎堂」而已！青衣大漢愣了半晌后，轉頭看著開槍的小嘍羅，不悅的訓斥道：「怎麼把人打傷了？辦事毛躁，以後不用你了。」
這次，村民們沒有暗暗的詛咒游擊隊及幹部們，相反，大撤退的時候，村民們還熱情地和同行的幹部戰士們打招呼。村民們現在都知道軍民之所以撤退，是為了更好的消滅敵人，更何況隊伍
李遠強看到劉雲居然和日本特務說說笑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轉頭對著漸漸走遠的村民們發愣。當劉雲來到身邊后，李遠強低沉的問道：「劉雲同志，這樣大範圍的轉移村民到底行不行？要是鬼子賴在這裏不走怎麼辦？留在山上的村民豈不是要餓死？」
李遠強張著嘴巴長長的「哦」了一聲，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轉身對劉雲點點頭，笑著說道：「還是你想得深遠！游擊隊的布置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騎兵隊有什麼消息嗎？」
當海富等人正在趾高氣揚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槍聲，一個小土匪冷不防中彈向前撲倒，接著又是一陣彈雨襲來，土匪們瞬間死傷兩、三個。
海富看到「二鬼子們」慌忙逃跑，立刻對身後的土匪一招手，然後「殺啊」的大聲吶喊著衝鋒。
叫方雙的大個青年摸了摸口袋，搖了搖頭說道：「還有十幾顆子彈，早知道這樣就不丟掉那些裝備了，唉！肚子真餓，也不知道這是在哪裡？走來走去居然走不出去了。」
方雙看到諸葛同將沒有消毒的溫度計，直接插入熊滿的腋下，不滿的提醒道：「你這個傢伙，摸摸病人的額頭、確認一下就可以了，這破玩意兒還能用嗎？」
稍後，劉雲對傷員們稍微作了一番鼓勵，然後給陳容打打下手，公私兩不誤。又趁著有事沒事的時候找陳容說說話，雖然陳容不厭其煩，但好歹也有問必答了。
又是大半個小時過去了，五個青年在水裡泡的太久，又冷又餓，身上的皮膚都泡白、起皺了，幾乎就要支持不住跌倒在水底。
幾個人光著身子站在水塘的淺水區里，手裡拿著削尖的樹杈等著魚兒游過來。由於五個人太關注水裡的魚兒了，以至於沒有聽到背後傳來的輕微腳步聲。
土匪冷不防受到突然襲擊后，「哎呀」一聲驚呼，一個嗆啷摔倒在地上。
方雙首先發現了身邊的鮮血，大怒！指著青衣大漢吼道：「他媽的！老子東北抗日青年團的，沒有死在日本人的手裡，今天卻要死在你們這些土匪的手裡，你們這些禍國殃民的小土匪，來！殺掉老子吧！向這裏開槍！」說完，將胸脯拍得「啪啪」響。
海富一把奪過身邊土匪的步槍，稍微一瞄準，「砰」的一聲槍響，對面的尖叫聲戛然而止，「治安軍」頭目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治安軍」頭目被擊斃后，剩下的「治安軍」哪還會賣命？立刻就像潮水般的退了下去，其中，有兩個士兵還順便扯著頭目的兩條腿，然後飛快的倒拖走了
被圈起來養了一陣的日本特務井山一瓊，被五花大綁著、口裡還塞了一塊破布，在群眾的圍觀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從牢房內，被幾個戰士用繩子牽了出來。
鑒於這個小鬼子的中國話說得還不錯，劉雲笑著拍了拍井山一瓊的肥肩，讚許的說道：「喲西！你的聰明人！合作愉快！」
土匪們慌忙趴在地上，手忙腳亂的掉轉槍口還擊。
當村民們漸行漸遠之後，李遠強才將目光收回來，嘆了一口氣說道：「但願村民們不被鬼子搜到，鬼子兵身邊可是帶狼犬的，我……始終還是覺得村民們留在原地比較好。」
五人都被槍聲嚇了一跳，抬頭對著岸上的土匪們發起了呆，不久，一縷縷鮮血從水面上浮了起來。
方雙立刻站起來說道：「大家快起來，趁著天還沒有黑，我們去抓魚來填肚子，快點。」
劉雲正巧路過，走上去拔掉井山一瓊嘴巴里的破布，然後笑著安慰道：「井山君，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們的侵略軍，現在對著我們的根據地大舉進攻了。」
方雙用死魚作武器，狠狠地砸中了土匪的腦袋。
郭獻手剛剛摸到熊滿，就嚇了一跳，趕緊又向熊滿的額頭摸去，然後吃驚的看著回頭同伴，「情況不妙，諸葛同你快過來看一看，熊滿好像發燒了。」
五個青年在水裡泡了大半個小時，但此起彼伏的槍聲，卻還是一槍緊似一槍的響著，不斷聽到有偽軍在喊：「我差點打到了一個。」
原本這些「治安軍」在狩獵，當劉黑七的部下聽到水潭處傳來槍聲后，以為高桿的人打到了獵物，立刻趕過來想分一杯羹，到了后沒有找到同行和獵物，卻發現這裏居然有一些游擊隊員（土匪），「治安軍」頭目當機立斷，決定吃掉眼前的這些人。
……
在這次轉移的之前，劉雲特意趕來看望受傷的幹部、戰士，野戰醫院的陳容和米俊正忙得一塌糊塗，而趙延和黃青海二人，也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失血過多，不時地處在昏迷當中，臉白得就像一張紙。
方雙一聲冷笑，說道：「國已破，還哪裡來的家？」又對其他人說道：「那些土匪都沒有攜帶乾糧，說明他們肯定是本地土匪、肯定都非常熟悉地形。為了避免被他們找到，必須快點離開，大家輪流抬著熊滿。」
當槍聲漸漸遠去后，唯一留下來的一個土匪，看到了方雙手中的大魚，立刻喝道：「你們都給老子上來。」又用手指著方雙，說道：「你！說的就是你，把你手中的魚也帶上來，老子要孝
劉雲有些頭痛，伸手在腦門上按了按，可惜現在這個時候，還沒有鐵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觀點，記得歷史記載，鬼子最痛恨這種兵藏於民的作戰方式，為了發泄怒火，他們不知多少次選擇了屠村。
這個時候，方雙幸運的找到了食物，一條腦袋被子彈打得稀爛的大魚，至少有十斤重！
嘿嘿！游擊隊可比那些野物值錢多了，到時候，「皇軍」肯定會大大的有賞。
五個青年也快速的鑽到水裡，只露出眼睛觀看上面的交戰，心裏大為痛快，總算看到這些囂張的土匪吃癟了。
諸葛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辯解著說道：「什麼叫『破玩意』？這是正宗美國貨，我一直捨不得丟掉。」
熊滿將無神的目光投向天空，無精打採的說道：「郭獻……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是真的不願意走了，我寧願死在這裏。」說完對著同伴們苦苦一笑，又接著說道：「這種日子我實在是受夠了，你們自己到南方去吧！不要管我，我、我想家了。」
眼前的這個人實在是太壞……
在樹木的縫隙中，「治安軍」頭目「哇哇」怪叫著，指揮十幾個士兵衝鋒。
幾個青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遭了毒手，忍不住暗自咂舌。
土匪「哇啊哇啊」的幾聲慘叫后，滿臉鮮血的痛暈了過去。
井山一瓊突然看見劉雲，頓時，眼睛幾乎都要冒出火來，張開嘴巴就要嚎叫。
劉雲知道，在抗戰初期，因為各地的八路軍、游擊隊沒有指揮根據地的村民轉移，造成大批的革命骨幹和群眾被屠殺，大青山的地理條件這麼好，不好好的利用一番，怎麼對得起那些小鬼子呢！
劉雲又用溫和的口氣問道：「你的……明白的？」說完，用鼓勵的目光示意井山一瓊回答。
土匪還沒有來得及摸槍，方雙已經騎到了身上，接著，重重的拳頭「噼里啪啦」的招呼了下來。後面跟上來的幾個青年，也狠狠地對著土匪的腦袋拳打腳踢。
現在的「兵源」非常緊張，而且補給也很緊張，地主豪強、日本人、游擊隊哪一個都不好惹！這幾個小夥子當過兵，正是入夥的不二人選。
海富也對著五個青年一指，對手下吩咐道：「不聽話的，就給我用棍子狠狠地打！再不聽話，就打死為止。」
青衣大漢看見這幾個青年都一言不發，一聲冷笑，手一揮，身後的一個小嘍羅立刻對著水裡開了一槍。
井山略一思考後，雖然這個叫做劉雲的人很壞，但是他也不是沒有替自己著想，押解他的「土八路」凶著呢！而且這裏很多人都想幹掉自己，想要逃跑必須要尋找到最佳時
水裡的五個青年稍微一想，立刻明白眼前的這些人極有可能都是土匪。五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幾乎都同時輕輕的搖了搖頭。當土匪？笑話！別辱沒十八代祖宗了！
記得歷史上的四十年代初期，日本大本營從前線抽調大批兵力返回後方，使得敵後抗戰進入最艱苦的階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討厭的偽軍終於消失了。等到大個子青年偷偷的將頭探出水面察看一番、外面確實沒有偽軍之後，五個人才暈頭暈腦的爬上岸來。
李遠強暗自想了一番，還是覺得讓村民們轉移不怎麼妥當，就算鬼子找不到村民，他們完全可以搜山，用拉網式的方法搜山，村民們還怎麼跑？兩千多人的目標實在是太大了，被鬼子抓到后又怎麼辦？
青年們都沒有帶槍下來。方雙一臉怒容的看著岸上的幾個不速之客，半晌才說道：「你們又是幹什麼的？」
五個青年在驚訝中同時轉身，發現身後足足站了十幾個人，一片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自己和同伴。
「你個狗日的！」方雙一聲低吼，飛快的從水裡跳了出來，瘋狂的撲向土匪。
方雙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還是先休息片刻恢復體力再說吧。突然，方雙又睜開了眼睛，這個水塘里不是有魚嗎？開始潛伏在水裡的時候，有些魚兒的尾巴甚至不小心掃到了自己的腳後跟。
土匪們一擁而上，落在後面試圖掩護的「治安軍」，被一陣亂搶打倒了兩個，其它的「治安軍」嚇得魂飛魄散，更加不要命的狂奔。
「你不亂開槍，我就會打中。」
剛才挨了訓的土匪馬上吼道：「都給老子上來，自覺一點，要害得老子下去抓人就不好說話了！」說完，又「嘩啦」一聲拉開了槍栓，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水裡的幾個人。
雖然傷亡大了一些，幾個村子到處都能看到靈堂、聽到哀曲，但是難能可貴的是，隊伍的長官們居然挨家挨戶的給烈屬弔喪！
其他人也紛紛從水裡跳出來。
井山一瓊略一遲疑，思考了片刻后還是屈服了，低聲說道：「哈依！」
「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濺起了一朵小水花，著彈點就在五人身邊。
臉上有一塊疤的青年瞪著溜圓的眼睛，生氣的吼道：「胡說八道！打死老子也不當土匪！」
游擊隊又要準備撤退了，連同幾個村的村民一起躲入山裡。
「你們好雅興啊！」一個青衣大漢大跨步走上來，看了看狼狽不堪的五人，又踢了踢五人堆放在岸邊的隨身雜物，嘲弄著說道：「哎喲！居然還帶著槍？！你們都是幹什麼的呢？是從北方跑下來的嗎？話說，這關外的人……呵呵……都有點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