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起雲湧
第一百八十九章 摩擦
「什麼事？」劉雲穩如泰山，臉上一滴汗水都沒有，而一起陪同訓練的幹部戰士們早已經滿臉大汗、搖搖欲墜了。
正在談話間，幾個幹部戰士累得再也支持不住了，先後坐在地上，臉上一副「隨你便」的表情。
「再去請示一下上級！」李遠強不解思索的說道。
劉雲開展的練兵運動取得的成績還是不錯的！「自衛軍」的第五路（先頭部隊）剛剛進入我核心地區，就被我英勇的八路軍戰士迎頭一棒打得潰不成軍，「自衛軍」的第五路總指揮不但受了槍傷還差點被生擒活捉。
戴憲兵正要轉身離去，劉雲想了想，又急忙補充道：「你把咱們的困難再誇大一點！」
「支隊長的意思是說，雖然『團糰子』的聲勢浩大，但他們的成分複雜，實際上戰鬥力並不強。只要能讓他們知難而退，我們的作戰目標就已經達到了，對不對？」諸葛同疑惑的問道。
良久，帶隊的連長一聲咆哮，「都給老子站起來！接著訓練！」
「這往後，鬼子的特種部隊是不敢出來了！鬼子就這個德性，報復心強，但是狠狠地揍了一下之後，他就會老實多了！」劉雲笑了笑，又對諸葛同叮囑道：「這一仗的政治意義很大，即威懾了鬼子，也讓那些狐假虎威、還以為我們怕了他們的『團糰子』一個好看，你現在去布置慶功大會，待會兒參謀長他們回來了，要好好的表揚那些作戰勇敢的班排單位和個人。」
李遠強立刻點頭，「那是自然！」
※※※
「自衛軍」前頭部隊慘敗后，其他各部隨即火速撤軍。
「這就是罌粟！」劉雲指著月色下的毒草輕聲說道。
鬼子的《「治安肅正」綱要》的基本方針是：「……通過討伐作戰，全部摧毀『匪軍』根據地，同時徹底進行高度的分散部署兵力，隨後即依靠這些分散的據點，對『匪軍』反覆進行機敏神速的討伐，使『殘存匪團』得不到喘息時間和安身處所。」
「好嘞！」諸葛同輕快的回答一聲，飛快的離開了。
從昭和14（1939）年秋天到15（1940）年春天，日本的侵華戰爭使得其國力急劇衰弱，除了瘋狂掠奪佔領區的物質以外，鬼子為了支撐侵華戰爭龐大的開銷，同時也是為了削弱中國人抗日的意志和決心，開始大肆種植、販賣毒品。
「哥！你為啥拳頭捏得緊緊的？」李向陽在一旁奇怪的問道。
「我黨在創建之初，不少人都曾經在國民黨里擔任要職！可是後來，國共關係破裂后，打了那麼久的仗、死了那麼多人！」劉雲笑了笑，給了林黑羽一個提示。
「自衛軍」與后套地區的傅作義嫡系有天壤之別，傅作義的嫡系部隊作戰勇敢、軍紀優良，類似於我黨軍隊。而「自衛軍」本是一些為了利益而彙集在一個圈子的烏合之眾，這些民族敗類本不以國家民族利益為重，哪裡經得起日寇的利誘？
「
僅僅一個晚上的功夫，支隊派出的隊員不顧疲勞再接再厲，成片破壞了鬼子強令老百姓種植的鴉片，被八路軍摧毀的罌粟幾乎佔了所有罌粟的一大半，入股的日偽頭目和日本X株式會社損失空前慘重。
夜晚，十幾個戰士或揮舞著鋒利的鐮刀、或用木棍大肆破壞毒草。夜色下，尚未成熟的成片毒草被放倒。
夜晚，一片望不到頭的農作物呈現在皎潔的月色下，不少悄悄開放的花骨朵兒呈現著妖艷的光彩。
同時，「自衛軍」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傅部的猛烈進攻讓鬼子清醒了不少，隨即不再養虎為患，加緊了對「自衛軍」的威逼利誘。
「參謀長發來電報，我出擊部隊在落墜溝一帶埋伏了四天，終於得以殲滅鬼子特種部隊半個中隊，現在正在打掃戰場。」諸葛同滿臉笑容，又低聲說道：「這回好了，看鬼子還敢不敢狂妄自大？！」
「鬼子和『團糰子』居然合夥搶我們的糧食！」李遠強忍不住又要生氣，「他們互相避戰，卻同時對我們絲毫不留情！」
「這是鬼子給他們陣亡官兵修築的祭奠亡靈用的『靖國神社』！」劉雲眼睛中透露出一絲絲的陰霾。在搶來的土地上祭奠侵略者，也只有日本人才會這麼無恥！
劉雲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恐怕師部也做不了主，萬一等到延安做出答覆，我們這邊的黃花菜都要涼了！」看到幹部們依然有些顧慮，不得不又強調道：「這件事情由我負責！參謀長儘管去發電報！」
「靖國神社？！」劉雲「騰」的站了起來，歷史上鬼子在包括南京等地方修築過「神社」，甚至在現代社會還能找到當年南京「神社」的遺址。
……
「上級的指示很明確！」李遠強看了看準備制定作戰計劃的參謀們，「我們的作戰目標是以防禦為主，以擊潰他們為主！不得圍殲、伏擊他們的大部隊，也不得主動追擊他們的潰兵。」
李向陽對近代史不熟悉，林黑羽雖然也受到過一定教育，但是根本就沒有接觸到多少新文化，所以他們倆對近代史的了解可以說是一窮二白。
「兩位上級！」戴仙兵看了看劉雲和李遠強，有些難辦的問道：「這個仗該怎麼打？是小打還是大打！」
劉雲立刻搖了搖頭，「即使是鬼子不受咱們的打擊，他們也會修築『鬼社』！」頓了頓，盯著李遠強的眼睛真誠地說道：「這往後咱們如果把鬼子打敗了，他們的『鬼社』一定要保護好，讓後代知道鬼子的無恥！讓後代知恥而後勇！」
「支隊長，那你得給我們講講！」林黑羽平常很少主動求人，但是這一次例外了。
而事實上史實中百團大戰後，鬼子為撲滅抗日烽火，反覆地對大
在劉雲看來，中國農民的忍受力是世界上最強的，只要有一線生機就決不會拋棄自己的土地，只有農民不拋棄自己的土地，根據地龐大的軍隊和機關才有給養，所以說保護老百姓就等於保護自己！
「不錯！」劉雲點點頭，突然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命令我綏中騎兵團立刻以追擊鬼子的名義進逼他們的老巢，如果他們認為我們不敢打他們，就讓馬常青把他們的老巢連根拔起！但作戰目的必須以摧毀他們的基礎政權為主，不要給他們造成傷亡！」
劉雲現在很少參与布置作戰計劃，甚至也提不起帶兵打仗的念頭。相反，劉雲開始格外重視部隊的基礎戰術訓練，經常下基層帶兵訓練。
林黑羽被劉雲看的不自然，忍不住輕聲問道：「支隊長，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問你！」劉雲乾脆停下了腳步，「是國重要還是家重要？」
鬼子開出條件，只要「自衛軍」倒戈相向，一切待遇、職位決不做變動，若有反共的「特殊表現」，還可以加官進爵，給部隊提供糧秣和武器彈藥。
支部接到地方政府的請求后，為了不打草驚蛇，禁止各部集中行軍，也嚴禁部隊白天行軍！應該以分散隊形、多批次先後潛入指定地方，在我地下工作者的配合下發動群眾，爭取圓滿完成糧食收割任務。
指揮部的幹部們幾乎同時一愣，不解的看著劉雲。
劉雲看了看非常感興趣的李、林二人，冷笑著低聲說道：「就是這玩藝兒敲開了中國的大門，從一八四零年起，中國就一步步淪落為半殖民地半封建制國家，滿清和洋人簽訂了無數賣國條約！」
劉雲頓時緊張起來，急切地問道：「情況到底怎樣了？」
「是！」戴仙兵回答得有些懶散。
「報告！」指揮部外有人大喊打斷了劉雲的話。
糧食收割在即，我綏遠地方政府為了搶收糧食，要求八路軍支隊秘密部署隊伍進入收割區（包括敵占區、游擊區），配合地方軍民搶收糧食。
當成片的軍民倒在鬼子的槍口下后，八路軍支隊被深深的激怒了！為了打擊鬼子的囂張氣焰，參謀長戴仙兵開始策劃消滅鬼子特種部隊的作戰計劃。
劉雲沒有強令這些戰士們站起來，而是掏出一塊銅板放到槍口上，然後對幹部戰士們揮揮手，「大家先停下來！」等到幹部戰士們圍上來后，劉雲對著靶子「砰」的開了一槍，讓周圍的人驚詫不已的是，姑且不論是否命中目標，槍口上的銅板居然沒有掉下來。
沉默了片刻，劉雲目光堅定的、一字一頓的說道：「準備布置
李遠強看到劉雲表情憤怒，也有些緊張了，趕忙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支隊長！我知道了！」林黑羽微微點點頭，出污泥而不染就是好同志！關鍵就是要選擇好陣營。
劉雲笑了笑，林黑羽還是愛國的！隨後又問道：「存在剝削制度好不好？或者換一個話題，不勞而獲好不好？」
劉雲回到指揮部后，就聽到有生氣的說話聲，仔細一聽居然是李遠強，立刻大步跨進去好奇地問道：「我的政委，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生氣？」
鬼子的駐蒙司令部也開始強迫蒙、漢族老百姓種植鴉片，用低廉的價格從老百姓手中收購后原料后，稍作加工再以高價賣給中國人吸食。
參加練兵的幹部戰士們從來沒聽過這些事情，聞訊頓時大吃一驚。
除了少數意志堅定的國軍軍官以外，三路、四路、六路、八路等「總指揮」或半公開投敵、或暗地裡腳踏兩隻船，雖然他們名義上還是隸屬綏遠國民政府，有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區別，但是有一點是完全一樣的，他們都死心塌地的反共！
在鬼子焦頭爛額對付傅部之際，大青山支隊也沒有閑著，綏中的馬常青騎兵團呼嘯南下掃蕩了鬼子的一些軍事設施，大範圍破壞鬼子的通訊設施上百里，收回電線及設備五千余斤，分散交給我各地的地下組織保管。
「現在的政策不是已經改成『減租減息』了嗎？」林黑羽想到了自己的家族，在李向陽的嘴巴里好象是反面人物！
戴仙兵率部殲滅了半中隊的鬼子特種兵后，雖然八路軍也付出了幾乎同樣大的傷亡，但是卻給了鬼子極大的震撼，從此井口再也不敢將特種部隊派出來了，對於井口來說，一旦打光了這些鬼子特種兵，渡邊一定饒不了自己！
劉雲看到參謀們的士氣不是很高，只好站起來給他們打氣，「只要做好我們的堅壁清野，我就不信『團糰子』能比鬼子還厲害！」又用木棍指著地圖說道：「傅部雖然在包頭給咱中國人爭回來了一些面子，但是現在其充量不過是強弓之末！綏遠這個地方貧困而偏僻，物資補充非常困難，而且傅部也不是蔣介石的嫡系，所以傅部主力不可能在短期內恢復，更不可能再發動大規模攻勢。
紅了眼睛的鬼子隨即開始向八路軍展開瘋狂報復，小股的鬼子特種部隊仗著火力兇猛、機動力強，更是狂妄的騎著三輪摩托車進行「治安」巡視。他們的目標不再僅僅是八路軍，潛入八路軍根據地后，凡是被他們懷疑的老百姓都會被他們當場格殺！
綏西趙延所部又根據從偽軍那裡買來的情報，半途截住了鬼子的運糧車隊。鬼子的運糧車隊由五十余輛汽車組成，全部是送給包頭戰場的糧秣。激戰兩小時后，八路軍全殲押運的一個鬼子小隊，隨後汽車連同糧食全部付之一炬！
劉雲抬頭髮現是偵察科的同志，立
劉雲仰頭看了看星星，迅速整理了思路，笑著對林黑羽問道：「怎麼？還有疑惑？」
「當然不好！」這次是李向陽搶著回答，「陳容姐姐曾經私下跟我說過，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一切剝削都應該被埋葬、推翻。」
此次作戰敵酋馬廠險些被俘；經激烈戰鬥日偽軍兩個團被殲滅。但因國軍騎兵師未能完成破路阻敵任務，敵援軍趕到包頭增援，軍力的對比發生變化后，傅部隨即下令全軍撤回河南。
「打不打他們是一回事！」劉雲看了看李遠強，正色說道：「有沒有準備和防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實剝削制度並沒有錯，錯誤的是剝削的方式錯了，才會造成「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但是眼下……
在華日軍除了大力推行「囚籠政策」以外，還使用武力將控制區內的居民強行遷入他們認為的「治安模範區」內，以隔離八路軍的發展。
「這一段時間不知道鬼子發了什麼瘋，在歸綏龍泉一帶濫砍樹木，說是要修建什麼『神社』。」偵察員有些迷惑，猶豫了片刻，問道：「他們要做法事？」
一道越來越緊的繩索，勒在了我各個敵後抗日根據地軍民的脖子上。
在此後的數月中，綏遠國軍只能是除以部分游雜部隊在大青山地區從事游擊活動外，主力將不得不處於休整狀態。而且過一陣子鬼子肯定還要出兵報復傅部。」
劉雲沒料到看似堅強的李遠強活得也挺累的！笑了笑安慰道：「我的政委你就放心吧！我們的地道和地雷完全可以拖住鬼子，鬼子不可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否則他的後勤、防線、據點就全部完了……」
但是綏遠國民黨軍並沒有放鬆對八路軍的敵視，而是一心一意要從八路軍的手裡「收復」失土！國民黨「綏遠民眾抗日自衛軍」頑固派出動五千余兵力，悍然向八路軍大青山抗日游擊根據地發動進攻。
劉雲看到李遠強回答得乾脆利落，輕輕的搖了搖頭，估計在十年浩劫中很難保全鬼子的「鬼社」，甚至李遠強自己都有可能自身難保！
「各村、各地還要加緊開挖地道、製造地雷。」劉雲想了想，強調道：「這件事情要給省委的同志打招呼，讓他們在這件事情千萬不能馬虎！」
事實上僅宏濟善堂在華五年，其盈利達十億日元，可建造最新翔鶴、瑞鶴級航母十二艘！
「當然是國重要！」林黑羽沒有做任何停留。
遠遠的，有手電筒打來的亮光，又瞬間熄滅了。劉雲揮揮手，低聲說道：「他們那邊已經行動完畢，咱們也不能落後，現在行動開始！」
劉雲一邊搖頭一邊苦笑，閻錫山發動的十二月事變馬上就要來了，到時候他們肯定不會再給什麼「團結」、「合作」、「忍讓」的答覆了。
指揮部的一乾乾部們一愣，諸葛同驚詫的問道：「支隊長，這破壞團結
另外，我各地糧食搶收隊的進展也異常順利，新收糧食暫時藏在各地地下政府的秘密地道里，以暫避日偽軍的風頭。
李遠強隨即也贊同的點點頭，對諸葛同說道：「支隊長說得很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幾個參謀立刻布置，現在的局勢很兇險，容不得我們有半點馬虎！不但要做好開打的準備，還要防止日、國的暗地裡破壞。」
年底，傅部指揮綏遠國軍進行了綏西作戰，爭奪的重點在包頭，而包頭是鬼子重要據點，駐紮有萬人左右的部隊。為了狠狠打擊日寇，傅採用長途奇襲、掏心與攻點截援、打援相結合的戰法。
「這是好事情呀！」李遠強笑了笑，說道：「如果不是抗日軍民沉重打擊鬼子，他們哪有那麼多死人去祭奠？」
八路軍除了在反「掃蕩」期間，很少主動採取大範圍的軍事行動，而平常大多以冷槍冷炮的偷襲為主。而對於八路軍的這種經濟摧毀戰，鬼子還是第一次遇到。
當然，現在有了劉雲「發明」的地道和地雷，各個根據地群眾的生命、財產有了相當程度的保障，也就不會再發生歷史上的群眾大批逃亡、出現無人區的慘劇。
「報告！」諸葛同敬了一個軍禮，看了看劉雲槍管下吊著的石塊，不由得暗自咂舌。
這次，發電報的戴仙兵倒是很快就得到了師部的答覆，「……我部不得隨意挑起事端，即使遇到『自衛軍』的挑釁，也因該以忍讓為主，不得破壞抗日的大好局面……」
「打鬼子沒有好槍法怎麼行？今天你們辛苦一點，明天就可以少一道傷口、救自己一條命！」劉雲嚴肅地看著鴉雀無聲的幹部戰士們，「有人說咱們部隊的練兵運動苦了一點、時間長了一點，我說呀！這還不夠！日本鬼子雖然都是矮子，但他們為什麼那麼厲害？就因為他們每天的軍事訓練達到十個小時！綏西國軍也可以達到每兩天就跑六十里！你們自認為比起他們如何？」
為了摧毀鬼子經濟基礎，在劉雲的建議下，支隊還派出了若干精幹小組，潛入鬼子的地盤，以摧毀鬼子的鴉片作物。
劉雲看了看林黑羽，這傢伙不知不覺間成熟了，在思想上變成沉默和更老練。雖然他和李向陽一直受到支部的直接領導，但是他面前還有一道「坎兒」，將來土改的時候，他們家族的地位、財富就會隨之土崩瓦解，不知道這個傢伙受到重大打擊之後會不會叛變。
趁著周圍沒人的時候，李遠強左右看了看，低聲對沉思中的劉雲說道：「小劉，我真他媽的想找一個地方休息幾天！」又自嘲的笑了起來，「當初就是壓力太大了才把部隊交給你，好難得才輕鬆了一陣！後來你從延安回來了，原本以為又可以輕鬆一下，沒料到又遇到『自衛軍』的胡攪蠻纏，這日頭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