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起雲湧
第二百三十四章 轉折點
年輕人一愣，周圍幾個警衛員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在冷清的車站內，一大幫人默默的搬動設備、物資，除了一台機床以外，從這裏一個個沉重的袋子來看，除了有可能是稀有金屬之類的物資以外，還有一些則應該是炸藥原料。
小五正要轉身跳上戰馬，劉雲又在身後大聲喊道：「算了，我親自向總參發電報。」
在心情愉暢之際，毛澤東不時地瞥一眼電報中「疏遠蘇聯，而與美國親近」這段話。
美、日開戰之初，日本方面必然佔據相當的優勢，所以國內戰場也必定極其艱難，即便是在美國國內戰爭機器全面開動的情況下，估計最少也要三年，中國國內的抗日戰場才能好轉、乃至轉入全面反攻……
但是歷史居然發生了巨大的偏差，都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平津地區卻連續送來兩封「一切正常」的電報。
「先生，請原諒我的無禮！不過日本已經偷襲了貴國的太平洋艦隊！」年輕人馬上明白過來了，湊上去低聲說道：「現在的京津地區，已經陷入了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而綏遠情報分析室送來的這份評估，實在是太及時了，特別是鼎鼎大名的司徒雷登，居然被綏遠的地下情報組織救了出來，這對於中共來說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今天的劉雲起得特別早，並且還沒有像往常那樣首先回司令部，而是直奔司令部一牆之隔的情報分析室，但卻又對積累了一個晚上的各種電報，沒有像往日那樣一一過目。
「同志們安靜！」劉雲的嘴角帶著一絲嘲笑，說道：「根據我們地下情報機構在山西大同傳回來的消息，當地的鬼子駐軍，開始出售一種『懲罰棒』的玩意兒，聲稱只要購買了這種有特殊標記棒子的人，可以隨意毆打那些犯了軍紀的『皇軍』士兵。」
雖然天氣已經很冷了，但是毛澤東卻任憑大半隻胳膊敞露在外面，直至一陣寒風從縫隙中刮進來，這才有所察覺地縮進被窩。
現在平津地區滿大街都是日偽特務，他們不但強行關閉了各大院校，還瘋狂地抓捕愛國師生、在華的美、英等國的僑民、接管他們在華的資產！」小五跳下戰馬，心有餘悸地說道：「幸虧你把那些鼎鼎有名的知識分子弄來了幾個，不然就被他們一鍋端了！」
雖然抗戰期間也有美國要人轉而看好共產黨軍，甚至提出了呼籲給予共產黨軍援，然後由共產黨軍協助美軍在山東登陸，開闢第二戰場的作戰計劃。但是這項計劃因為美國方面的傲慢、各種政治偏見、國民黨的作梗而付諸東流。
下午，劉雲拿著平津地下情報組發來的「一切平安」的電報，滿臉都是說不出的失落。
司徒雷登半眯著眼睛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對身旁的「鋤奸團」隊員問道：「請問這是在什麼地方？」
「太平洋戰爭爆發了！抗日戰爭已經露出了勝利的曙光！」雖然太平洋戰爭是歷史的宿命，但是劉雲依舊情難自禁，甚至忍不住一把抓住陳容的
在歷史上，日本海軍偷襲美國太平洋艦隊不到兩個小時，就關閉了平津地區的各大學校、接管美英在華資產，並且把包括司徒雷登在內的美國在華僑民全部拘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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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遠！」一個「鋤奸團」幹部回答道，又警覺地看了看四周低聲吩咐道：「火車站內的日本兵和特務特別多，希望先生不要說話。」
司徒雷登慢吞吞地下了火車后，藉著昏暗的燈光，發現剛下火車的「鋤奸團」成員去而復返，並且還帶著一大幫人過來了。
蘇聯認為中國已經成為美國的盟國，因此減少對華援助不會危害蘇聯的國家利益（蘇聯援助國民黨政府是為了防止中國投降，害怕沒有後顧之憂的日本從背後大舉攻擊蘇聯）……
劉雲的話音剛落，下面這些因為封閉式管理，而極少了解外界情況的學員們頓時沸騰了，沒料到以前都是鬼子欺負老百姓，現在居然顛倒了過來了！
司徒雷登與美國國內政界的要人、國民黨方面、甚至日本軍部都有聯繫，如果能夠取得他的好感，或許可以爭取到美國內上層的一部分同情，直至獲得軍援……
「司令員，平津地區的地下情報組發來消息，從日本本土傳來消息，小鬼子已經對美國宣戰了！
陳容還沒有明白美、日開戰的後果，看著劉雲欣喜若狂的樣子，疑惑地問道：「是帝國主義之間互相開戰了嗎？」
這次被「鋤奸團」解救的知識分子，都是享譽海內外、鼎鼎有名的大學者，當這些大學者被人劫持后，肯定會轟動國內！
這個劉雲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即便是做情報分析，他的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
一聲不吭地看著八路軍布防的司徒雷登，突然跳下馬車，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一宿沒睡），挑釁地看著劉雲，「請問司令員同志，您有祖國嗎？」
人民武裝力量體制應包含主力軍、地方軍和群眾武裝（即不脫離生產的自衛隊和民兵）三部分。目前，應擴大、鞏固地方軍和群眾武裝，使其能夠積極地配合主力軍，完善三位一體的人民戰爭的軍事體制，使人民游擊戰爭空前地、廣泛地開展起來。
雖然美日開戰之後，這方面的情報早就有人送過來了，但是他們送來的情報不過是「通報」罷了！哪像綏遠情報分析室送來的政局評估電報這樣有價值？！只有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情報！
劉雲一愣，不知道這個「反共鬥士」那根神經搭錯了，點點頭后正色說道：「當然，我是中國人！」
隨營軍校。
所以對於這次行動，從情報分析室到綏遠軍分區，幾乎沒有一個幹部是贊同的。
傍晚，劉雲失落地走出情報分析室，獨自一人看著遠處一隊正在巡邏的警衛連戰士發獃。
對於司徒雷登的態度，劉雲並沒有表現得太
冷不防傳來一陣馬蹄聲，有人大聲喊道：「司令員，有大事情發生了！」
幾天後，中共中央軍委發出了《關於美日開戰後抗日根據地軍事建設的指示》，全文如下：日美開戰的新形勢下，敵後鬥爭即將迎來黎明前的曙光，各主要根據地必須堅持長期而分散的游擊戰爭，破壞日軍「以戰養戰」的政策、保存自己的實力！……
「他媽的！」低低地、粗野地一聲怒罵后，劉雲帶著一顆漸漸冰冷、但卻又更加堅硬的心，轉身向隨營軍校走去。多災多難的祖國啊！優秀的中華兒女，將前仆後繼地、義無反顧地投身到抗日洪流中！
在蘇德戰爭爆發前期，蘇聯為了避免兩線作戰，與日本簽訂的《日蘇中立條約》（犧牲了中國東北及外蒙古主權）。消息傳出來后，其民族利己主義給中國共產黨造成了極大困擾、不利。國內的輿論表現得異常憤怒！其矛頭直指中共。
各個根據地中，綏遠分區的模式最先進、組織最合理，即便是在日寇的重兵圍剿之下，根據地也依舊沒有萎縮，因此在黨內和部隊中，學習綏遠已經刻不容緩！……
夜校授課完畢之後，劉雲走到陳容的面前，嘆了一口氣，輕聲建議道：「陳主任，晚上的天氣太冷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劉雲搖搖頭，忍不住冷笑著說道：「因為平津地區有組織的抗日活動一直都很踴躍，華北方面軍為了避免軍情再次泄密，所以一直隱忍不發！直至將愛國知識分子、師生一網打盡后，才得意洋洋地宣布『聖戰』勝利。」
蘇聯必然會根據馬克思主義的理論，來觀察中國的社會結構、衡量『帝國主義戰爭』的作用，等待大戰後中國國內『爆發革命』（歷史上蘇聯就是這麼打算的）……
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幾乎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是美國將新生的共產黨中國推入了蘇聯這一邊（使得中共在美、蘇之間腳踏兩隻船，從中獲利的戰略失敗），自己給自己製造了一個不該有的敵人。
延安，深夜。
首先在軍事上，岡村摒棄了前任多田的保守作戰方法！你們可以看得出來，這段時間以來，日軍一再頻繁對我各主要根據地展開『奇襲』、『掃蕩』！」
雖然在旁人看來，劉雲安靜的樣子彷彿是在當「監工」，但實際上劉雲是在耐心地等待平津地區局面驟變的電報。
清了清嗓音后，劉雲又抱歉地笑了笑，繼續說道：「同志們安靜，下面的情況很重要，這關係著我們鬥爭的方向！根據下面送來的情報，鬼子兵開始約束軍紀，並且還讓偽軍當著老百姓的面，毆打違反紀律的鬼子兵……」
深夜，一陣寒風迎面撲來，大門外一直不願意離去的劉雲，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后，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表，這個時候「抗大」分校還
「哦！」司徒雷登一愣，滿臉除了驚訝的表情以外，終於再也沒有繼續責難的心思了。
劉雲的話還沒說完，陳容就「哎呀」一聲驚呼，條件反射般地縮回了手，周圍的那些學員們紛紛看過來后，又抿著嘴巴偷笑著跑開了。
在這場「國家」與「主義」的風波中，中共雖然處於極端尷尬的境地，但卻又不得不為蘇聯進行連續兩次蒼白地辯護！
美國因為形態意識方面的原因，很難向中共提供大範圍的援助，即便是將軍隊交與美國盟軍指揮，也難以獲取美國方面的好感、不太可能得到美國軍援！美國除了政治形態意識方面的原因以外，其主要原因是沒有預料到國民黨方面的腐敗、以及對我黨的誤解……
中午，劉雲居然一直都沒有等到所需要的消息。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深惡痛絕國民黨的專制、腐朽！時常對中共發出許多讚美之詞，聲稱共產黨有遠大的理想抱負、使中國最主要的進步力量！有嚴明的組織紀律、不謀私利、勤儉節約等。
陳容正要拒絕，可是一抬頭，藉著月光居然發現劉雲滿面都是憂鬱的表情，不由得又鬼使神差地點點頭，低聲說道：「好！」
從一個軍分區司令員的政治態度就可以看出很多問題，至少一部分中共的高級官員，對《蘇日中立條約》在私下裡是極端反對的！
眾學者被突然出現的八路軍嚇了一跳，直到發現他們是自己人後，這才鬆了一口氣。幾個學者出於好奇，開始試著和這些訓練有素的戰士們搭腔。
火車徐徐地減速了，最後「嘎」的一聲停了下來，緊接著又是「晃蕩」一聲金屬的撞擊聲，悶罐車廂的大門被猛然間打開了，幾個「鋤奸團」隊員隨即敏捷地跳下了車后，立刻消失在夜幕中。
不長的時間內，一支牛車商隊帶著「吱呀、吱呀」聲離開了火車站。為了不讓這些學者再經受旅途顛簸之苦，劉雲特意安排特科隊員們趕來了幾輛牛車。
「主席！天太晚了，你還是早點睡吧！」秘書也是才從被窩裡爬起來的，穿著一件單衣，凍得直哆嗦。
劉雲的話還沒說完，下面就有人不相信地問道：「司令員，這個消息準確嗎？」
「千真萬確！」劉雲看了看黑乎乎的人群中，大聲回答道：「岡村這個老鬼子試圖和我們爭取民心，現在的鬼子兵不但可以讓偽軍打，還可以讓老百姓打。
啊？！司徒雷登和幾個學者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平常劉雲很平易近人，甚至上課的時候，在不打攪旁人的情況下准許學員小聲地議論，所以誰也沒有料到司令員今天會突然生氣，這使得整個場面一下子安靜了。
在歷史上，雖然不乏美國政界和軍界的要人，通過與國民黨長期的接觸后，看透了其腐朽透頂的本質，直至對國民黨主持的抗戰極端失望，但是因為美國國內的政局主流，在政治上的偏見，使得抗戰中的軍援全部為國民黨所得！
「哼！」司徒雷登迅
見到下面有人在搞小動作，劉雲忍不住拿著教鞭「啪」的一聲，重重地拍在黑板上，皺著眉頭喝道：「你們專心一點！」
劉雲此時卻忘記了向陳容道歉，又急促地對轉頭對小五命令道：「立刻給延安發電報，美、日雖然已經開戰，但是我已經保護了一批知識分子，其中就有燕京大學的司徒雷登先生！」
一方面，他和其他「自由世界」的名流一樣，對共產主義持強烈的敵視態度，在早年的時候，他強調過國內的基督教與共產黨難以共存的評論；同時，他還積極地同情、支持蔣介石對中共的軍事「圍剿」。
下面的學員頓時明白了，接著又是一陣鬨笑，這個所謂「懲罰棒」不過鬼子搜刮錢財的幌子而已！
「司令員，發生了什麼事情？」蘇雅竹發現劉雲神色異常的樣子，也有些驚慌，「有什麼不妥當嗎？」
抗戰爆發后，蘇聯主要的援助對象是國民黨政府，對我黨並沒有多少實質性的援助，所以請求中央考慮在政治上，至少要做到表面上疏遠蘇聯，而與美國親近，……」
美日開戰之後，讓美國人特別是爭取美國記者到延安來進行採訪，通過輿論影響美國方面的政策、取得美國政府方面的好感、博取包括美國在內的國際社會支持（中共一直都缺乏國際支持），將成為黨內一項急迫的任務！
而中國共產黨在對待司徒雷登的反共言論上，因為政治方面的原因，並沒有與之計較，反而還一直對他頻繁示好。
「那麼您對今年四月簽訂的《蘇日中立條約》怎麼看待？」司徒雷登咄咄逼人地看著劉雲。
日本意外地假借八路軍之手，趕走了這些惱人的知識分子之後（都是愛國學者），使得平津地區的抗日師生，在失去了他們的掩護之後，其鬥爭局面將變得更加困難！
「同志們！」劉雲的手裡拿著一根教鞭，藉著篝火的燈光指著一塊黑板，對下面一干軍事幹部們說道：「隨著岡村的執掌華北方面軍，日軍的作戰方針發生了極大地改變！
除了向軍委彙報平津地區的局勢以外，劉雲還打算向軍委寫一份評估電報，美日開戰後的政治影響、以及可能帶來的後果，特別是美國即將向國民黨提供大量的軍援，以及中共可能從這其中牟利的方法。
評估電報全文如下：「美日開戰的意義極其巨大，美國的生產力數倍于日本，如果日本不能一戰而摧毀美國的太平洋艦隊，則日本必敗！……
驕橫跋扈的日本兵見了漢奸頭面人物，都規規矩矩地敬禮；無法無天的日本浪人也收斂了渾蛋脾氣，見了中國人就笑嘻嘻的。」
在夜深人靜之際，毛澤東拿著電報來回渡步、思考。
歷史居然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小鬼子偷襲美國太平洋艦隊已經變得不可預知！
各根據地必須堅定不移地實行「精兵簡政」的政策，精簡部
「哈哈哈，我明白了！小日本居然封鎖了消息！」劉雲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惹得那些還沒有散去的學員們頻繁看過來。
原來太平洋戰爭早已經按照原定的歷史軌跡爆發了！但卻被日本侵略者所刻意隱瞞。
劉雲很快就察覺到自己失態了，特別是陳容現在正偷偷地坐在學員中間旁聽！
哦！對了，美國不能再是『帝國主義』了，而是我們的盟友，地方上的政治宣傳方嚮應該做一些改動，再讓吳鳳冰帶文工團下到部隊、田間地頭上，開展廣泛的抗日宣傳活動，振奮軍民的士氣……」
自從日軍的行動被劉雲一再「判斷」出來后，在情報分析方面，蘇雅竹已經徹底服氣。
「您好！司徒先生！」一個年輕人伸手握住了司徒雷登的手，又看了看站在一起的大學者們，低聲笑著說道：「這一路上辛苦了，綏遠歡迎您們！」
天亮之際，車隊到達了綏南根據地外圍。在寒冷的晨風中，大批荷槍實彈的八路軍戰士突然毫無徵兆從草叢中、土疙瘩內冒出來，不聲不響地、迅速地將車隊圍在中間，並且還派出了騎兵對四周進行警戒。
「先生！」劉雲頓時明白了，盯著司徒雷登足有幾秒鐘才正色說道：「我雖然使共產黨員，但是我首先是一個中國人，然後才是共產黨員！而且我只忠誠於我的祖國，絕不是什麼俄國人！」
中國共產黨是第三國際的黨支部，信奉、效忠的對象是「主義」而不是國家和民族，這使得在中國長大、身為半個中國人的司徒雷登對此深惡痛絕。
大戰爆發后，蘇聯必然會立即削減、停止對國民黨的軍事援助！
「睡不著了！」毛澤東興奮地站起身來，隨便披上一件毛衣，「晚上太冷了，你去睡覺吧！這裏不要你管了。」
「這怎麼可能？」劉雲忍不住失望地看著電台，神色也變得焦慮起來。
「不是！」劉雲迅速壓制了心中的彷徨不安，正色說道：「我在擔心『鋤奸團』能否把這些人和設備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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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幾秒鐘后，年輕人誠懇地說道：「先生，我就是綏遠分區的司令員劉雲！我們在平津地區的地下組織，得到了絕密線報，日偽方面有可能會對抗日師生進行迫害，所以我只好防範于未然，將先生強行請來了。對於您和其他同行所受到的不便，我深表歉意！」
美國一旦對日本宣戰，則國府也必隨從，正式對日宣戰成為美國的盟國，美國的軍援必將源源不斷地進入國統區！然而蔣介石在軍隊的指揮權上，必不肯與美國盟軍有任何妥協，所以雙方必然會發生糾紛……
……
直至歷史發展到解放戰爭中，毛澤東的那篇進入學校課本的，著名的《別了，司徒雷登》出台，美、中兩國從此徹底交惡。
「封鎖什麼消息？」陳容不解的問道。
劉雲一愣，來人正是司令部的參謀小五，隨即一個心「嘭、嘭」的急劇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