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呃！我記得那是這次行動被用來誤導追查的目標，這人不是個大劍士而已嗎？難道會比大劍師還要難對付？」漢彌爾有些不以為然。
「是的，我代他向您道謝。」卡洛兒躬身行禮道。
「這次會變成這種狀況，追根究底還是因為僱主提供的情報有誤，準備工作也沒確實做好的緣故。是否該讓他們負起責任，提供我們所需的掩護和費用？」
走在有些陰暗的秘道中，卡洛兒的心情還挺愉快的，也許是在哥哥面前將琳法妮數落一頓的緣故。主人的身旁雖好，但偶爾來這裏發泄心情也不錯，畢竟有些牢騷話不適合在那邊說。
「報酬？根本不需要那種東西，只消幾句話就能讓他採取行動，希望老人家的招待可以讓那位朋友滿意。」黑衣魔法師信心十足地說。
「小姐，萬一那個厲害的傢伙主動找上我們要怎麼辦？大夥豈能這樣什麼都不做的等下去，必須想個對策。」在旁的部下趁著兩人談話的空檔進言。
「他也是用毒的高手，解毒本領自然不弱，所以我配製的藥物沒發揮應有效用並不奇怪。」想問而還沒提出的事卡洛兒先解答了。
所使用的劇毒也沒發揮以往的奇效，組織所使用的毒藥多半是由一個和自己關係密切者調製的，過去對各種暗殺工作都有極大助益，這回竟沒有產生預期中的作用，難道來自異大陸者體質真與這裏的人不同？
「是誰會在這種時候來訪？」他皺起眉頭說，刺客必須隨時保持冷靜，但是手下的動作卻透露出幾分緊張的心情，表示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不但令人意外，而且還讓組織的幹部有所敬畏。
「絕佳的武器？你是指什麼？」當事者反而有些不明白。
「和傳統派合作雖然也有些問題，但要化解並不困難，目前最要緊的是培養人脈聲望和表明無意爭權的立場。」說到這他頓了一下，「侯爵大人，既然已經回來了，何不進來一起討論？」
「你有人選可用？」米西魯和韓同聲驚訝道。
「閣下家族世代公卿，遊戲花鳥等風雅事物多少也有所涉獵，只要不時在家中舉行聚會品茗，順便將東方的事物介紹給賓客，口耳相傳之下，不用多久王都的上流階級就會爭相結交。所需的物品我還可以為閣下介紹可靠的貿易商來採辦，只要肯耐心和眾多賓客應酬，很快就能建立起廣大的人脈和良好的聲望。」
雖然知道卡洛兒不喜歡琳法妮，可是以做哥哥的眼光來看，那有包含相當成份的嫉妒在內。那個女孩雖然高傲些，但容姿、智謀和戰鬥力都在妹妹之上。凡事都要求做到完美的他不可能無謀地直接帶兵殺過去，必定是部署完成才發動攻勢，這樣還會險遭毒手，如此強敵確實不是自己和手下們應付得來的。加上對方還是用毒的大行家，就算想玩陰的恐怕也行不通。
「對方可靠嗎？身份地位夠份量嗎？」想不明白的侯
米西魯從情報得知這個東方客和王室關係良好，不但愛德恩國王相當讚賞，艾菈公主更對其青眼有加。可這和上流階層來往完全是兩回事，一般新進貴族想融入這個圈子，至少也得花上兩三年，為什麼這人會有可運用的關係？
「但他們和將軍來往密切這點許多人都知道，只要看到這兩位穿梭于雙方之間有心者都可猜到是怎麼回事，那時不願見到這種情況的人就會設法阻擾破壞。如果閣下不棄嫌，我倒是有適當人選可以為您效勞。」
這種反應讓韓感到有些詫異，突然提問對方非但未動搖，而且若真如原先所想，那個回答就成了當事人在自我貶損。
「是小姐。」
「都過去了，現在已無關緊要，況且就算重來一次，我大概還是會栽在他手下吧！只是我當初沒料到他居然沒死而來到這裏，看來果真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說到這裏將軍已無剛才的興奮，反而是深深嘆了口氣。
「那麼就先容我告退，事情若是順利辦成自會再來拜見閣下。」穆起身道。
「夏露兒買的茶和香料我都檢驗過，並沒有發現問題，只是為求安全起見，是否全數處理掉比較妥當？」女僕請示道。
「情況就像主人所懷疑的，夏露兒泡茶技術突然進步很多的事果然有問題。」綠裙女僕表情嚴肅道，那個笨蛋自以為保密的很好，其實他最近每周出去兩次的原因這裏許多人都明白，只是知曉者都不覺得這有問題而沒說破，除了眼前之人以外。
「首領！」部下連忙按撫其背部試圖平復疼痛，當妹妹的卻笑出聲來，「哥哥你太認真了，主人又沒在這裏。」
「不過剛提到的事，具體做法你有什麼主意嗎？想接觸對方結盟得有與其關係良好者居中斡旋，以停留時間和立場來說，我不便在此事上出力。」米西魯重新導回剛才的話題。
「琳法妮曾自請去對付他，主人正好也打算給那驕傲的女人點教訓而答應。動用六十個強化兵和主人新完成的魔騎士與魔鬥士圍攻一人，結果卻被對手整得很慘，要不是有我和夏露兒援救，那個傲慢女就死定了。」卡洛兒用帶幾分嘲弄的語氣說。
「我只是知道哥哥受傷了來問候而已，這是探病的禮物。」女孩托起手中的盒子遞過去，一旁的部屬忙接下轉交給首領。
雖然沒見識過妹妹口中的魔騎士和魔鬥士，但想來威力應遠在黑色強化兵之上，但光是那個女魔法師加上六十個強化兵就已經超越那晚用來狙殺奧克斯將軍的戰力許多，這種陣容用來圍攻一人居然會慘敗。
「對了，卡洛兒，你會這麼快就知道事情的狀況來找我，是否主子又回到普羅拉那城？」他突然想到這點。
韓先大笑起來，侯爵也跟著笑，氣氛這才重新變得熱絡起來。
剛知道哥哥受傷時他還有些擔心，卻有些事情要調查
「其實根本不必那麼做，你也知道那人的實力，夏露兒單獨遇上他只有被耍著玩的份。但他到現在都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就表示目前無意引發爭端，僅是想從那單純女孩的行為言談中獲取消息而已，要是在茶或香料里動手腳可能會失去這條線索，那也等同向我開戰，所以他沒理由這麼做。」
「我可不是指他，而是說另外一個人，叫做穆．萊特的。」
「那也只能暫時忍耐，等這陣風頭過去再設法營救補償。另外組織的活動暫緩下來，所有的聯絡人都停止再接洽工作。」首領指示道。
做首領的先愣了一下，「我妹妹？」雖然也有些事想和這個親人談，但全沒想到這姑娘會挑此時來。
昨天在主人用完下午茶后，趁著那個單純的夏露兒忙著收拾善後報告自己的調查結果。
「那雙方就別進行接觸了，查緝方向尚未被轉移的情況下，跟他們交涉的風險頗高，萬一被逮到，長期經營的合作關係和情報管道就完了。」領導者做出決定。
「大劍士的身份難道只是偽裝？他到底是什麼來歷？」漢彌爾曉得不能再輕忽看待。
「你發現什麼？」侯爵好奇地問。
「那麼編好可以說服他的理由了嗎？這麼做一定會被追問原因，如果說真話你覺得夏露兒會有什麼反應？」黑衣主人反問。
卡洛兒雖然明白主人想用誰的力量來牽制那傢伙，但對方也是閱歷豐富的人物，應會謹慎採取行動，不知要如何讓他去糾纏東方咒術師。
打開盒蓋，裏面是把短劍，握柄末端和劍鍔上鑲的晶石表示其具有魔法屬性。
當哥哥的皺起眉頭，沒想到妹妹對自己如此沒信心，回答道：「奧克斯將軍確實是厲害對手，但我們是敗在準備不足和情報有誤這兩點上，重新部署的話就不會是這種結果了。」
比起目前普羅西亞軍警的嚴密緝捕，搞砸這位大人交辦的事要嚴重多了，想到這裏漢彌爾就頭皮發麻。
話剛說完米西魯便出現在門口，有些尷尬地笑著說：「抱歉，雖然知道偷聽不是紳士該有的行為，但我實在很好奇，只有你們在場時是否會改用東方語交談或是說些平常不會在西方人面前講的事。」
錯估對手能耐是更致命的缺失，其實早已知道奧克斯將軍有大劍師的實力，卻仍犯下輕敵的錯誤。不該以當年被擊殺的亞倫恩為基準來衡量，以至於實際交手才發現兩者差遠了。
別提夏露兒所製造的問題，光是琳法妮被叫回來所伴隨的冷嘲熱諷就夠讓卡洛兒受不了，如果沒先準備好對策，確實會造成大麻煩。
「這兩點我想沒問題，不過在事情談成之前請容我保密。」穆微笑著回答。
「那是他自己提的。」米西魯把早餐時的談話說出來。
「首領，有客人。」另一名心腹幹部踩
「對了，我還沒為你替本人解毒療傷道謝呢！」回過神來的韓猛為掩飾剛才的失態連忙轉移話題而低頭行禮道。
「東方咒術師才是其真面目，此人的法術極為厲害，幸虧當時對手不足以讓他動用實力應付，要是換成你們，他很可能會為防止泄密而不留活口。」
「目前受傷的人都已經安置到隱密的地方休養了，但是死者的後事和撫恤有些問題，被查出身份的三人現在和他們親屬接觸的風險太高，甚至有幾個正被王都警備隊拘留調查中。」心腹部下在旁報告。
「我想他沒騙你，都騎尉是帶領千騎的將領，大概相當於西方的騎士團長。」奧克斯滿面笑容地說。
「嗯，那相當於西方什麼職位？難道他早上是跟我胡謅的？」米西魯皺起眉頭。
「嗯，這次用不著那麼多人手，所以沒有事先通知哥哥。而且現在各位也有麻煩要處理吧！但我認為『暗夜之雷』別再管這件事比較妥當，對手不是你們應付得來的。」
「不敢當，主要還是因為將軍自己身體強壯，個人只是略盡微力。」穆側過身表示謙受，但他很清楚這件事還是別講明為上。
這話像道響雷般震驚了他，漢彌爾對那位的標準也略知一二，曉得幾個名震各國的英雄和大魔導師對其來說也只是「看得入眼」而已，是何等的人物能當得起「看重」這個詞。
「那是主人看重的對象。」
聽完之後將軍忍不住發出笑聲，「哈……，聰明人心思細密，各種環節都會考慮，想抓住其破綻還是得從這些生活上未注意到的瑣事著手。」
「果然是他啊！」坐在舒適座椅上的艾爾彈著指頭說。
「文官出身？是說他？你怎麼會這麼想？」奧克斯對那種說法感到意外。
「我們上次見面是去年底的事了吧？你突然來這裏難道是主子有工作要交辦嗎？」
「那托德和薩班如何？這兩名近衛騎士團長和傳統貴族的淵源頗深，應該可代為傳達善意。」韓提出自己的人選。
「他最近似乎有點事要忙，你哥哥也捲入那個事件還受了點傷，去探望一下，順便帶件禮物過去吧！」主人突然轉移話題。
「我派人調查他去學習東方文化的那個地方，發現最可疑的部份就是一個來歷不明的講師，向主辦者探詢卻只得到一些商業宣傳性質的答覆，所以我改從底下的職員著手，查出那個講師是店主的貴賓，大約兩年前搭乘他們商行所屬的獨角獸號來西方，聽到那船名時我就有不好的預感，不過為了小心起見，還是找到待過那艘船的水手探詢，對方很肯定的說那段時間他們只載過一個東方客，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東方客。」卡洛兒說出調查經過。
「在東方，某些情況下是會由文官指揮軍隊的，如果不是地方首長就是職位極高者，所謂出將入相，出邊關可以統領大軍，入朝廷可以掌
穆嘴角微彎，然後才回答：「很有趣的想法，不過目前沒嚴重到必須逃亡的地步，況且那只是躲避問題，事情並沒有真正解決。」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那女孩的情緒很容易解讀，他對這件事的保密態度太過頭了，只是想表現自己的優點而掩飾私下的努力不會到這種程度。那並非不想讓我知道，而是害怕被我知道。」黑衣男人輕描淡寫地說，他不認為那個單純女僕會背叛自己，被哄騙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那你覺得我下一步該怎麼做才好呢？」對方又問。
考慮片刻之後，首領問：「他們計劃用來轉移追緝目標的對象現況如何？」
「嗯，這確實是個可行的辦法，只要奧克斯你肯做，絕對可以達到預想的成果。」米西魯也表示贊同。
「那他為何要捏造一個假身份出來？難道你們在東方有什麼仇怨？」侯爵也嗅出問題所在。
（才智過人者通常都有幾分傲氣，除非遭受重挫，否則不會自我解嘲的，可是從傳聞來看……難道真是我多心了。）將軍心中暗道。
「不過主人倒是有提到，你的灼熱之雷威力雖強，但發射出去后的空隙也大，如果沒把握一擊解決對手或是攸關性命，最好不要輕易使用。」女性重新正色道。
「是肯定會離家出走，到時要我把在外辦事的琳法妮叫回來泡茶嗎？而且還得等過幾天他情緒穩定點，我親自去把人帶回來才行。」以往的回憶讓艾爾語氣略為加重。
「不可能，從他在北方戰場的行動和見識來看，這人應該曾指揮過軍團級以上的大軍，所以今早以前我從沒想過他可能是文官。」
「是，我會先想好安撫夏露兒的方法才行動。」綠裙女僕有點畏懼地說。
「這點不用擔心，主人已經設計好牽制那傢伙的對策，他暫時會有段時間被分心而無法將注意力放在你們身上，『暗夜之雷』只須避開對方就行。」卡洛兒篤定地回答。
當送走客人後侯爵再回到房裡，「他對玩政治似乎很熟練，也許真的是文官出身沒錯。」
「表明無意爭權的立場其實很簡單，這次的負傷中毒正好可以當做請假休養的藉口，我也會在這件事上出力。至於培養人脈聲望就更容易了，將軍閣下有一項絕佳的武器可在王都的社交界中所向披靡。」他繼續往下說。
斜卧在躺椅上的傷患正喝著草藥汁，這種葯雖然難喝但對骨頭愈合很有幫助。組織從事危險的工作，難免會有成員負創，因此特地搜羅許多治傷的配方使用。
「他嗎？可是那人肯為此事出力嗎？是否值得為此付出報酬？」女僕有些擔心這場交易對主人不划算。
「那是要裝作不知道，也不做任何處置嗎？」卡洛兒用試探的語氣問。
「不過計劃時間太過倉促才會造成這次的大失敗，如果有更充裕的時間調查情報和
韓猛知道穆為普羅西亞效力還不滿一年，而且泰半時間都駐紮在北方，返回王都不過是近兩個月的事，授爵的時間更短，他是如何培養自己的人脈的？
「既然主子已經插手，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嘉路德，通知組織成員未經許可不得接近這次行動的兩個目標，毋須讓大家知道真正的原因，否則底下的人會動搖的。等送卡洛兒離開后就去傳達我的命令。」身為首領者下達指示。
「漢彌爾哥哥，我要進去了。」年輕女子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響起。
除此還錯估對方援兵到達的時間，沒料到另外一邊的目標能如此快地脫身求援，以致於在最後關頭功敗垂成。
韓考慮片刻才回應說：「我儘力就是，其他的事就先麻煩你去辦了。」
以那位的力量想顛覆一國政權也非難事，雖然業界偶爾會有相關傳聞出現，但絕大多數都被當成是沒有根據的黑消息，只有極少數人知曉這位地下帝王的存在。
「感謝主子的賞賜。」漢彌爾將盒子托高低頭彎腰恭敬地說，卻忘記自己有傷在身，以致於接下來的瞬間臉部露出扭曲的表情。
「他對我說自己是武官出身，離開東方前做過都騎尉。」
房裡的人都沒出言阻止而讓其推門而入，光憑那相同的火紅髮色就沒人會懷疑兩者的血緣關係，女性手邊還挾帶著一個盒子。
「主子的教訓我一定會牢牢記住的。」漢彌爾喘著氣說。
「其實我也很好奇，西方人的藍瞳和綠瞳看到的世間萬物是否都帶著藍色和綠色的光彩。」穆回應道。
「想繼續在軍方的派系之爭保持中立已不切實際，是到您選邊站的時候了。若真如我所推測的暗殺事件是格蘭德背後策劃，那麼和新進派結盟不會得到信任，因為對方會防範萬一真相被察覺而反目的情況，所以只會被當做可利用的對象。」
「不過人家為我提升下午茶品質還為我準備這樣的小遊戲，怎麼說也該回報一下才對，就讓那個老人去替我款待這位好友吧！」艾爾說時露出帶著邪氣的笑容。
「這……還沒有任何消息，照理來說目標應該有接收到被刻意放出的線索，卻很奇怪地沒有採取行動，會不會是出了什麼差錯？」
「我想應該是先大哭一場，說不定接下來會離家出走。」想到那個場景讓卡洛兒臉部表情有點僵硬。
「哥哥的灼熱之雷對以前所使用的魔法短劍負擔太大，每次使用后都要徹底保養維護實在太過麻煩，所以主人吩咐我將這把短劍送來給你，等靜養好再試用看看。」年輕女性說明道。
自己妹妹在某個大人物身旁這事組織內僅有幾名核心成員知道，「暗夜之雷」的成立就是要替其在普羅西亞辦事和搜集情資，為接觸貴族們最不為人知的陰暗面，所以組織才會專門承攬些見不得光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