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第一冊 美女保鏢

第一章 人死前做什麼

第一冊 美女保鏢

第一章 人死前做什麼

我竟然摔在了白馬寺的菜地里!
伽葉的預言向來準確,被雷電劈死,更證明了古老相傳的一句話:「泄漏天機者,天譴之!」
首先我要搶錢,去醉風樓大吃一頓魚翅羹,接著我要殺人,洛陽城的混混頭子白眼狼曾經打過我幾個耳光,我要報仇!此外我還是個處男,早上醒來,褲子常常濕了一灘。我要彌補這個遺憾,怡春院不錯,倚紅樓也勉強湊活,那裡的姑娘皮膚挺嬌嫩的。
我的少年如夢。
我訕訕一笑,我總是喜歡提醒他們,我死去的老爸是個秀才。秀才,知道嗎?會識字,可以科舉當官的人!
很快,我就找了一把生鏽的柴刀,提著,先在街上卯准了一個大腹便便,身穿綢緞的傢伙,然後悄悄跟著他,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再搶劫。
我忽然恍然若失,就要離開洛陽了,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轟隆」!天空猛地炸起一個霹靂,耀眼的藍色電光破雲劈下,伽葉一動不動,呆若木雞,已經變成了一具焦黑的木炭,散發出撲鼻的烤肉香。
花園后的閨樓,窗帷緊閉,王家小姐,現在在幹什麼呢?
不一會兒,我就聽到寺門那裡,傳來一連串瘋狂奔跑的腳步聲。
車輪滾動的聲音單調而枯燥。
在我的帶路下,馬車在花園的圍牆外停住。
「二哥,你也來啦!昨天你跑哪兒去啦?你的那份錢,老大替你留著呢。」李潔凈雙手護著破瓷碗,費力地擠出人群,仰起頭,「淅瀝嘩啦」地喝著粥。
「十六年,你的陽壽只有十六年。」伽葉驚駭地盯著我,瞳孔里射出彩虹的七色光彩。
她不嫌我臟。
「這次的計劃,地點在白馬寺大雄寶殿,目標是裝滿了銅板的功德箱。」我故意咳嗽了一聲,背負雙手,擺足腔調:「小的們都明白了嗎?」
想著想著,我靠在河堤邊睡著了。
我這樣的人,也配有驕傲嗎?
十多個兄弟立刻鳥獸哄散,我先跟著二虎子三個人,繞到南牆,讓他們踩著我的肩膀,一個個爬過去,翻進菜地。我趴在牆頭,緊張地窺探。很快,和尚們聽到動向,都紛紛跑過來。一時間,雞飛狗跳,和尚的喝罵和二虎子他們的東逃西竄亂成一團。
其實名字只是一個代號,就像我叫林飛,也沒有一飛衝天,倒更像是洛陽城牆根下水溝旁的一灘爛泥。
這一生,我都只能是個無賴。
痛苦地捂著嘴,我剛要爬起來,一雙麻鞋忽然出現在眼前。
「我不喝粥,老子我要吃肉!」我大聲喊道,轉頭就跑。
日光酷熱,但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這是一雙妖異的眼睛,陰毒、冰冷,瞳孔暗紅,像要擇人而噬。
計劃按照我預料的一步步進行。
他也不像是個胡人,或者說,他不像是個人。
我打了個哆嗦:「我,我一定要去。不然的話,我,我寧可死。」
死鬼老爸說過,不要為打碎的雞蛋哭泣,因為那沒用。
搶劫不成,我乾脆大搖大擺地去醉風樓,準備吃個霸王餐。剛走進店門口,就被店小二一腳踹出去。
我叫林飛。
「時間不多了,前面有一家飯莊,吃完我們就立刻出城。」
冠蓋雲集的璀璨夜色中,馬蹄噠噠,馬車駛出了洛陽城。
這一年,我十六歲。
雖然王家小姐長得俊俏,皮膚白凈,胸脯也鼓鼓的,但我偷看她,不是因為這些,也不是因為三年前一個大雪紛飛的黃昏,她施捨過我一塊碎銀子。
我點點頭:「不用全都進去,留幾個人策應,以防意外。現在我數一二三,大家散開,開始行動!」
我當然也好不到哪去,半個月沒洗澡,笑起來烏黑燦爛。
十六年的洛陽,如夢。
再見了,乞討詐騙小偷搶劫幫!
老子我要好好地快活一番!
我急於脫身,連忙諂媚地一笑:「伽葉大師,久仰大名啊!小人對您的仰慕之情,猶如滔滔洛水,連綿不絕,又像……」
老子今天軟硬都不怕!
我獃獃地看著他,忽然狂叫一聲,衝出了白馬寺。
站起來,對著老天,我指手劃腳地罵了一連串的髒話,系了系褲帶,開始恨恨地意淫。
我喜歡偷看她,是因為她把銀子親手放在了我的手裡。
見到我,十多個弟兄都圍攏過來,大熊瓮聲瓮氣地道:「小飛,還是老規矩,你出主意,大伙兒聽你安排。」
艷陽高照的天空,忽然烏雲密布,一片昏暗。
十多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圍在牆邊,有的發獃,有的斜躺著打瞌睡,有的在聚精會神地抓虱子。
「這裏沒有剩飯!」他凶神惡煞般地道,轉過臉,陪笑彎腰,把一個服飾華貴的客人引進門。
車廂內密不透光,馬車慢慢向前駛去,我搞不懂,馬車上既然沒有車夫,又怎麼駕馭呢?
看來對方真的有點鬼門道。
得手了!
對了,在城牆根,我撒了一泡力道十足的尿,用磚頭歪歪斜斜地寫下了:「林飛到此一游。」
死前,我不能再像一條野狗!
一輛華麗的馬車從我身邊緩緩駛過。
第一步成功!
「你可以叫我巫卡。」
我知道,我死定了。
在賣了草屋,替老爸買棺材大葬以後,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第二天起來,我渾渾噩噩,和往常一樣,趕去城中心的獅子橋。每天早上,都有財主在那裡施粥,儘管粥薄得可以照出人影,但乞兒的隊伍還是排得長長一條。
在東關街口的飯莊里,我鬆開褲帶,大吃大喝了一頓,醬牛肉、脆皮鴨、芙蓉雞片、糖醋排骨、油爆蝦、三鮮鯉魚羹,一直吃到了嗓子眼,臨走抹抹一嘴的油,還抱了一壇女兒紅。
我懶洋洋地打招呼:「老大,你好。」
大熊是乞討詐騙小偷搶劫幫的老大,他倒是人如其名,又黑又壯,手臂上還有好多毛,我覺得他老爸很可能是山裡的野人。
黃豆大的雨點密集砸下,濺起嘩嘩的箭頭,黝黑的天空,像是抽打出無數條雪白的鞭子。
幫里的兄弟,都笑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其實他們不知道,偷看王家小姐的時候,我的小弟弟從沒有翹起來。
我日他奶奶的!我太瘦弱,搶劫是行不通了,更別提殺那個膀大腰圓的白眼狼了。算了算了,白眼狼,老子看你可憐,放你一馬。
我知道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個。
不過這個牛人,很少拋頭露面,弄得神秘兮兮的。也許他知道自己長得很醜,皮包骨頭,像個骷髏。
烈日炎炎,陽光曬得樹葉都蔫了,流淌的汗水幾乎粘住了眼皮,但我仍然賊眼溜溜,看得心醉神迷。
當頭一悶棍,我他媽差點沒昏過去。這個傢伙居然也看出來了,我是在劫難逃啊!
這一瞬間,我覺得巫卡就像是一頭恐怖的妖獸,長髮根根豎起。他盯著我,許久,終於同意了。我鬆了口氣,倒不是我視死如歸,而是心裏明白,奇貨可居,我對巫卡一定很重要。
李潔凈抹了一把嘴,拖著長長的鼻涕:「你還不快去領粥?再晚可就沒了。」說完他又擠向那口大鐵鍋。
「快走。」巫卡生硬地催促我。
我很快就要死了。直到深夜,我才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我抬起頭,天啊,居然是白馬寺的主持伽葉大師!
我呆了呆:「我們要離開洛陽?」
我看著他,不說話。
午後的白馬寺,靜悄悄的,香客都已離去,黃色的廟牆內,隱隱傳來和尚們有氣無力的誦經聲。
看她笑,看她嫁人。
雨停了,蜷縮在洛水河畔,我仍然瑟瑟發抖,但總算平靜了很多。
「噓!」我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同時對他揮了揮拳頭。
我立刻飽暖思淫,小弟弟硬起來了。
吃飽后打嗝的感覺,真他奶奶的爽!
幫里膽子最小的二虎子猶豫地道:「二哥,白馬寺里那麼多和尚,我們去偷錢是不是太冒險了?」
大熊不耐煩地道:「行了行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俺們都知道你死鬼老爸是個秀才,就你喜歡挑字眼!」
糟糕!
「等一下!」我大聲叫道:「我還要去一個地方!」
大熊信服地道:「老二說得沒錯,俺剛才偷偷察看了一下,白馬寺里只剩下三四個禿驢。」
那塊碎銀子,我沒有留著,很早就花完了。因為我清楚,留得住銀子,留不住別的東西。
「小飛,你總算來了!」少年中,又黑又壯的大熊迎上來。
見到別人倒霉,我總是很開心,這是我偷看王家小姐之外,唯一的歡樂。
「巫卡?」
不過我的衣服洗得很乾凈,雖然破,但是很乾凈。
全洛陽城都知道,伽葉是個很牛的禿驢,就連皇宮裡的唐玄宗,也要尊稱他為活佛。
我日他伽葉祖宗十八代!我日他老天!我才十六歲啊!
巫卡森然道:「難道你想在這裏慢慢地等死嗎?」
花園裡靜悄悄的,只有晚風吹過鞦韆,一搖一晃。
一晚噩夢不斷。
我舉起雙臂,歡呼一聲,一不留神摔下了牆,重重地來了個狗吃屎。
我抽出懷裡的短笛,響亮地吹了三聲鳥叫。
「上車。」他推開車門,臉上密布的皺紋,像一朵妖異的菊花向我綻開。
大雨傾盆而下。
「小癟三,跟著我想幹嗎?」他回過身就是一巴掌,打得我金星亂冒,柴刀也飛了出去。
我們像野狗一樣,搶著沒有肉的骨頭。
「日他奶奶的!」我大吼了一聲,用力拍了拍胸脯,滑下樹,大步向馬車走去。
日他奶奶的!
舔了舔手指,我心滿意足地走向馬車,總算沒做個餓死鬼。
王家小姐就像這華貴的洛陽城,離我好遠,好遠。
一路上,行人見到我們,都捂住了鼻子,皺起眉頭避開。就算是彪形大漢,也要繞著我們走。
「你別看了,快點下來啊!弟兄們都在白馬寺門口等你呢。」李潔凈眼巴巴地望著我,這麼陡直的大槐樹,幫里沒幾個人敢爬,因此當我為了偷看王家小姐,在幫里十來個兄弟的注視下,英勇地爬上樹時,我得到了一點可憐的驕傲。
「沒問題,我聽你的。現在肚子餓了,我要去醉風樓!」
人死前,該做什麼?
好怪的名字,不像是我們漢人啊。我用眼角打量他,巫卡很老,老得我看不出他的年紀,但頭髮卻烏黑油亮,長長垂下,遮住了兩邊臉頰。
我白了他一眼:「你小子急什麼?反正你總是在外面望風,告訴你有個屁用?」
李潔凈用力吸了一下鼻涕:「二哥,我們早知道了,你就快點說該怎麼辦吧。」
巫卡問了我許多問題,當我告訴他伽葉大師的死時,他忽然詭秘地一笑,盯著我,自言自語:「果然是天生的靈媒,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色膽包天。」幫里的兄弟最後這麼說。
「咦?」馬車忽然停下,厚厚的天鵝絨車窗被拉開,昏暗的車廂里,有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十六。」我低聲回答,本來不想告訴他,但心裏有點害怕。欺軟怕硬,這是我生存的原則。
反正死路一條。
再見了,死鬼老爸!反正我也沒錢給你燒香上墳!
「你就快死了,知道么?」他冷冷地道:「你的印堂發暗,晦紋直入雙眉,大凶!」
實無論去哪裡,對我都一樣。
「我有救嗎?」我問他,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鬼氣森森的傢伙也許想讓我為他做什麼,沒問題,不管是吃喝嫖賭,作姦犯科,只要他能讓我活著。
巫卡幽幽地道:「只要你聽我的話,照著做,就能活下來。」
我結結巴巴地道:「能,能救,救救我嗎?有辦法嗎?」
「你今年多大了?」這個人忽然問我,聲音如同一條嘶嘶扭動的響尾蛇。
大熊興奮地叫道:「我明白了!然後俺們第三批進去,拿起功德箱就跑。俺力氣最大,一人就能抱起它!」
她坐在花園的鞦韆上,仰著頭,快樂地搖來盪去,雪白的脖子在陽光下一閃一閃。鞦韆時而高高拋起,越過圍牆,時而隱沒在樹蔭里,銀鈴般的笑聲灑得滿地都是。
我覺得不太對勁,想溜,可轉念一想,一個快死的人,還怕什麼?我挺起胸,和他對視。
巫卡的目光尖銳如獠牙:「我沒有時間陪你浪費,別跟我耍花樣。」
瘦死的駱駝比不上一隻活著的螞蟻。
我是快死了,但我要把老本撈回來!我彷彿看到白眼狼跪倒在我腳下,痛哭流涕,不停求饒,又好像看到怡春院的花魁穿著鴛鴦肚兜,白嫩嫩的,一面摸我,一面一個勁地浪笑。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有些心酸。
不知跑了多久,「撲通」一聲,我腿腳發軟,跪倒在地上,一陣陣天旋地轉。這裏已經是郊外,洛水悠悠,像一條青黛色的羅帶,河面上雨霧滾滾升騰,空曠而凄冷。用力抹了一把臉,我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膽小鬼,你懂個鳥!」我惡狠狠地道:「今天周縣官為他死鬼老爸做法事,廟裡的和尚大多都去衙門了,剩下的沒有幾個。現在的機會千載難逢,你難道沒看見,下午連巡街的差役都沒有?」
二虎子幾個被和尚們狠揍了幾下,還是放他們走了,雖說是和尚,下起手來卻不慈悲,望著二虎子被打腫的熊貓眼,我開心地笑了。
二十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沒走多遠,我就被他發現。
伽葉被雷電劈死了。
他叫李潔凈,是我們乞討詐騙小偷搶劫幫的小弟。我在幫里排行老二,那是因為我聰明,老大是不能當的,一旦犯事,官府追究起來,老大一定最遭殃。
「生辰八字多少?」他緊緊逼問,聽到我的回答,他的雙瞳猛地亮了起來,射出詭異的紅光。
空空蕩蕩的花園。
因為李潔凈身上實在太臭了,就像是隔了幾夜的餿飯菜,蒼蠅盯著他嗡嗡打轉。幫里哪個兄弟鼻塞感冒,湊近聞聞他,鼻子就通了。
再見了,洛陽!
他的預言從來沒有出錯的時候。
但是更多的人喜歡叫我「垃圾」、「小癟三」、「臭無賴」、或者是「色狼」。
視野里白茫茫一片,行人都躲在了屋檐下。只有我像一個瘋子,一面在空蕩蕩的街巷狂奔,一面害怕得渾身發抖。
說實話,我不太相信這個傢伙,伽葉大師的預言不是青樓姑娘們的臉,說變就變。不過,他是我可憐的救命稻草,就算救不了我,我還可以臨死前撈一票。
草叢裡,夏蟲細細的鳴叫。
老爸在世時,堅決不喝救濟粥,說什麼君子不食嗟來之食,結果他饑寒交迫,活活餓死。嘿嘿,不為五斗米折腰的老爸,要是知道我現在這個德行,想必會氣炸了肺。
她雪白的手,我烏黑的手。
槍打出頭鳥嘛。
我急忙擺手:「不不不!主意是你老大出的,我只是提供一個建議,建議,明白嗎?」出了事,我可不想背黑鍋。
趴在大槐樹頂上,我頭上蓋著一片寬荷葉,眯起眼,伸長了脖子,盯著對面王員外家的花園。
站在獅子橋頭,我望著爭先恐後、滿臉菜色的乞丐們,覺得有一點可笑,又有一點可悲。
暮色四溢,絢麗的華燈初上,遠處的高樓里,歌舞翩然,弦樂靡靡。
癩蛤蟆是吃不到天鵝肉的。
日他奶奶的,我還想騙點錢破我的處男身呢。不過不要緊,一步步來,以後還有機會,我安慰自己,破處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貪婪地再看一眼王家小姐,我一溜煙下樹,帶著李潔凈,大搖大擺地向城南白馬寺走去。
我得意地道:「所以,我的計劃是,二虎子、小錢、朱大毛第一批行動,你們的目標是白馬寺的菜園,裝作要去偷白菜的樣子,把禿驢們引過去。王富貴你手腳最快,你第二批行動,先入大雄寶殿,然後朝後殿拚命地跑,這麼一來,負責接引香客的禿驢一定會追你,大雄寶殿內就會空無一人。」
夜風如夢,金黃色的槐花像細碎的鈴鐺,幽幽飄香。
暴雨滂沱,雷電交加。
我渾身一震。
可老爸生前,好像只能被縣衙的差役呼來罵去。
因為伽葉料事如神,是有史以來天下第一的預言大師。
洛陽是個很繁華,很美麗的大城,但它從來都不屬於我們。
巫卡奇怪地瞥了我一眼,我站在大槐樹下,怔怔地發獃,然後一口氣爬上樹頂。
我們都是孤兒,平日里流浪街頭,無所事事。為了能吃飽喝足,在我的倡議下,組建了這個名字似乎很長的幫派。
這一生,我都只能隔著牆,偷偷地,偷偷地看。
我是男人,看的當然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美少女。
王家小姐的笑聲,如夢。
我站在街心,欲哭無淚。賊老天啊!難道臨死前,你還不肯讓我爽一下嗎?
「二哥,你又在偷看王家小姐了!」樹底下,一個人抬著頭,對我尖叫,髒兮兮的小臉上,兩條青龍從鼻孔里噴出,又倏地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