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第五冊 花田喜事

第十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第五冊 花田喜事

第十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我呆了呆,還是第一次見到會飛的猴子。這些猴子面相兇惡,渾身赤黑,額頭嵌著一塊白斑,背上長著一對狹長的翅膀,掀動時狂風陣陣,飛砂走石。它們從半空高速撲下,繞著我們齜牙咧嘴。
在一塊不起眼的巨石前,飛猴們紛紛落下。這塊巨石四四方方,有點像扁平的墓碑,只是在上面深深刻著「葬花淵」三個字,字下面凸起一個門環形狀的石頭。我暗暗納悶,又不敢再多問,只是默記下了周圍的地形。
話鋒一轉,夜流冰道:「如花,帶公主和丫鬟去綉樓休息,好生伺候。」臉緩緩消失在冰花里,過了片刻,冰花就融化了。
四壁長滿了厚厚的苔蘚,冰涼的水滴從上面的石縫滲落,滴在地上,輕微有聲。洞穴里漆黑極了,只有飛猴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因為我們變小了,所以看誰都是巨人,其實這個女妖身材正常,只是相貌醜惡,尖嘴猴腮,一頭枯發亂蓬蓬的,額頭也有一塊白斑,雙眼精光四射。
跳下飛猴,我們跟著如花向前走,我的心中一直有些不安。在沉落深潭的過程中,我做的一個個夢等於把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出來,相信甘檸真她們也是如此。不過有一點很奇怪,至始至終,我沒有做過自己遇見龍蝶屍骨的夢,像是冥冥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阻止我泄漏自己是龍蝶轉世的秘密。
我搶先一步,背起了深硃色的描金箱子,裏面是四具女花精的屍體,外表裝扮得和我們四個一模一樣,上面蓋了幾層霞披花布做掩飾。這個箱子決不能有閃失,一旦刺殺成功,就要以她們的屍體代替我們四個,以免連累花田。
鼠公公忙不迭地點頭:「是是,少爺,哦不,牡丹。甘仙子是雪蓮,海姬是金盞,我是蝴蝶蘭,我都背得滾瓜爛熟啦。」
走過一個青瓦覆蓋的涼亭時,我們看見了一個美麗的女妖,她坐在亭桌邊,左手提著一隻紫砂壺,右手執杯,正在倒茶。女妖神情專註,倒茶的姿勢素雅,流品高華,三對晶瑩的翅膀柔軟地貼伏在背,隨風微微顫動。
坐上飛猴,如花帶著我們向山下急速飛去。我和海姬、甘檸真對視一眼,心裏感到一絲不安。原本我們逃亡時最有利的,莫過於我的吹氣風甲御術。但現在有了這批飛猴,對方追蹤我們就變得容易了。
「什麼女大王的,難聽死了。老娘叫如花,是夜流冰大王的巡山總使。」女妖跳上飛猴,嘴裏嘟囔:「這麼小的花精新娘子能看不能幹,娶回來又是當擺設的。喂,你們上飛猴吧,我把你們送到葬花淵。」
這不是大馬猴嘛。我在心裏嘀咕,臉上浮出諂媚的笑翹起蘭花指,嗲聲嗲氣地道:「女大王您好,我們是來自花田的花精,奉了葬花淵的夜流冰大王之命,前來送親,請女大王行個方便。」
小公主默默點頭,放下了轎簾。我們剛要下山,遠處陡然傳來迅猛的風聲,天空中出現了一片黑影,向我們急速掠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進入射工雪山,就得小心翼翼,不能露半點馬腳。何況我還要看清楚地勢,計算將來的逃亡路線。
飛猴貼著丘陵迂迴低飛,繞進了兩個丘陵的夾角地帶,這裡有一片參差密集的石林,氣勢詭奇,千姿百態,不時發出凄厲的叫聲,聽得人毛骨悚然。仔細一瞧,巨石上布滿洞孔,風穿過洞孔,便發出奇特的聲音。這片石林死氣沉沉,除了灰白色的石頭,就是滿地的荊棘,連一頭野獸也看不見。
「各位好,遠道而來,你們辛苦了。狗尾巴沒有說錯,小公主,你果然長得很美,比我想象中更美。有你這樣的新娘,我很滿意。」冰花里的夜流冰微微一笑,即使是笑,也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冷酷,但又充滿了奇特的魅力。我不得不承認,夜流冰是一個美男子。
鞦韆一搖一晃,而這個女妖雙手握住繩索,一直在笑。她的笑容不變,連嬌嫩的肌膚因為笑而起的笑紋也不變。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花園裡,一聲又一聲,越聽越恐怖。
我恍然大悟:「好狠毒的夜流冰!他根本不給你們考慮的時間。一旦你們延誤送親,他就有了侵佔花田的理由。」
一陣寒意湧上心頭,太古怪了,明明是一個活生生的女妖,偏偏表現得如同木偶。在亭匾上,赫然書著「紅蜓點茶」四個字。紅蜓?是這個女妖的名字么?我心中暗忖,弄這麼一塊亭匾,豈不是把這個女妖當成了布景?正當我滿肚子疑雲,在對面的草坪上,又望見了一個妖艷的女妖。
「姐姐,讓我玩一會吧。」小公主伸手去拉女妖的手,女妖就像沒聽到,也沒看到她,繼續盪著鞦韆。在鞦韆的木架子上,刻著「翠鳥盪千」。
「如花,不要對新夫人這麼無禮,別嚇壞了她。」
就在我為小公主擔心的時候,一個清朗悅耳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心中一凜,目光掃過周圍,居然看不到人。只有綠瑩瑩的草地上,靜靜地放著一朵純黑色的冰花。
「這是?」甘檸真眉頭微蹙,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夜流冰清楚知道了我們要刺殺他的事!
臨走前,我再也沒有見過鳶尾大將軍。他一直沒露面,小公主等了又等,最後還是坐上了花轎。直到隊伍遠離花宮,甘檸真才用蓮心眼望見了殿門口一個孤獨的身影。
「到時你一旦露了馬腳,我第一個先殺你。」我嚇唬他道,把刺殺計劃的細節反覆想了幾遍。變小以後,四周的鮮花顯得又高又大,像一根根柱子高聳入雲。有小公主帶路,我們成功避開了許多怪異的陷阱。什麼食人花林啊,花魂坑啊,迷粉陣啊……短短兩天時間,我們順利走出了花田。
我們順著山腳,費力地向上爬。原本一步可以邁過去的山石,現在要走好多步。我們又穿著花裙、尖頭繡花鞋,路就更難走了。瓢蟲妖、甲蟲妖倒是爬得飛快,十多隻腳到底比我們兩條腿好使。鼠公公累得受不了,嚷道:「牡丹,不如你用吹氣風帶我們飛過去吧。」
幾十個精緻的小嫁妝箱子分別由甲蟲車隊拉著,隨行的除了我們,只有四個瓢蟲轎夫。為了怕夜流冰起疑戒備,不敢多派花精,連護衛的蜜蜂武士都沒有安排。
巨石上的石刻門環忽然放出奇光,「嘎吱吱」,門環緩緩向上移動,一點點掀起。如花抓住門環,「梆梆梆」,忽輕忽重地扣了九下。巨石上,赫然浮出一張張怪異的嘴巴。這些嘴巴一起張開,亂吼亂叫,嘴裏噴出一大片妖異的黑芒,突如其來地罩住了我們。
小公主聽得一頭霧水,全然不明白夜流冰說貓捉耗子的意思。甘檸真皺皺眉,海姬滿臉迷惑,鼠公公早就嚇得雙手冰涼。只有我,只有我憑直覺感應到——計劃暴露了!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記住,別叫我少爺,叫我牡丹!」我提著長長的裙擺,再三提醒他。為了暗殺成功,我特意化了女人的妝,穿上鮮艷的喇叭花裙,頭戴珠翠,臉貼花黃,和甘檸真、海姬偽裝成了小公主的陪嫁丫鬟。至於鼠公公嘛,他實在太丑,只好剔光鬍子,左頰上點了一顆黑痣,權當媒婆的模樣。
我留意到,有的地方滴雪不沾,露出青灰色的地表,不禁納悶。鼠公公告訴我,下面藏著射工蟲,所以才沒有積雪。
下沉,下沉,飛速地向潭底沉去……霎那時,我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像被突然魘住,莫名其妙地睡著了,而且做了好多好多夢,一個接一個,快似閃電掠過。從小時候洛陽乞討,遇到巫卡,再到三個美女陪我出海,被龍鯨吞進肚,飄香盛會大展神威……這些夢全是發生過的事!
眼前驟然一暗,我們已經神奇地進入了巨石。在外面怎麼也看不出,石頭裡面是一個如此深闊的世界,就像一個深得不見頭的洞穴。
「這座雪山因為盛產射工蟲,所以才叫射工雪山。」鼠公公賣弄般地介紹道。
鼠公公看了看我,捂嘴偷樂:「少爺,你這副樣子還,還真像個小花精。」
這個總不會是夜流冰吧?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女妖,突然一怔。從我們離涼亭十丈遠,到走過涼亭,這個女妖一直在倒茶,沒有停過,而且她永遠都是這麼一個姿勢,即使我們經過,她也不曾抬頭看我們一眼。我發現,紫砂壺裡沒有茶,杯子里也沒有茶,而這個女妖的眼神空洞而恍惚,彷彿正沉醉在一個夢裡。
我們齊齊色變,鼠公公的腿都開始打哆嗦了。如花似乎發現自己失言,沉著臉,催促我們快走。我看看小公主,她也看看我。我心中生出一股憐意,夜流冰根本就是一個折磨女人的惡魔,也不知用了什麼妖術,把嫁給他的女妖弄得半死不活。小公主真要變成他的老婆,一定難逃悲慘的命運。
如花哼了一聲:「玩個屁!無論你說什麼,她都聽不見!」
我腦海中猛地跳出深潭的畫面,那樣黑暗,那樣陰鬱,就像是夜流冰的眼睛!剎那間,我的心怦怦亂跳,手涼得像冰。
「留下新娘子,其他花精和爬蟲可以滾了,破爛嫁妝也一起帶走。」如花粗魯地下了逐客令。
我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冰花里的這個人,一定是夜流冰!他長得非常俊美,肌膚白裡透紅,像嬰兒一樣嬌嫩,沐浴著一層妖異的光澤。薄薄的嘴唇微彎,鼻子高挺。最令人難忘的是他的一雙眼睛,漆黑,黑得沒有一絲光亮。
夜流冰笑而不答,過了一會,突然問:「小公主在花田,見過貓捉老鼠的遊戲嗎?」
花田外,緊鄰著一座巍峨的雪山,半山森碧,半山雪白。猶如一條昂首欲飛的玉龍。到了這裏,等於進入了夜流冰的勢力範圍。翻過這座雪山,便是葬花淵。
甲蟲妖、瓢蟲妖離開后,如花站在巨石前,低聲念了三聲:「夜夢開門,流香開門,冰花開門。」
「花田裡沒有貓,也沒有老鼠。大王言下之意是?」
她穿著雪白的褻衣,慵懶地側躺在草地上,渾圓修長的玉腿蜷縮,夾著一條毛茸茸的白尾巴。女妖左手支頭,右手拿團扇,正輕拍一隻飛過的蝴蝶。和先前見到的女妖一樣,她也一直保持著這個撲蝶的姿勢,目光迷離,猶如午寐。我看見團扇上有字跡,分明是「玉狐撲蝶」。
「貓捉住了老鼠,並不急著把它弄死,而是慢慢地玩,慢慢地折磨。放它走,再捉住,再放,再捉,直到把老鼠玩得痛苦不堪,奄奄一息。」夜流冰的語聲裡帶著戲謔般的殘酷:「這是個很有趣的遊戲。可惜老鼠不知道它一直被貓玩弄,還以為自己能逃走。」
如花略一思索,不耐煩地揮揮手:「好吧,真是多事,嫁妝留下兩三箱也夠了。」
「原來從花田到射工雪山這麼近,要是我們自己闖,至少得七八天啊。」鼠公公習慣性地摸摸鬍子,發現唇邊早就光溜溜了,急忙停手。
這支送親隊冷冷清清,沒有人送行,沒有人敲鑼打鼓放炮仗,更像是在出殯。
我估算了一下,大約走了七、八里,才到洞的盡頭。在那裡,有一個漆黑的深潭。我從來沒有見過顏色這麼黑,這麼濃的潭水。水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連我們的身影也映不出來。
四周風景如畫,竹林、青藤、花棚、草坪、小橋、瀑布……宛如精心雕琢的盆景,綺麗得不合常理,但也顯示出主人的風雅品味。幸運的是,這裏一個守衛的妖怪都沒有。我一邊留意地形,一邊暗暗揣測,夜流冰會把鳩丹媚關押在哪裡呢?按理說,關押鳩丹媚的牢房一定有妖怪看守。
「到了。」如花的粗聲大氣讓我們徹底清醒。周圍一滴水也沒有,抬頭看,黑色的深潭就懸在頭頂上空,像一隻詭異的眼睛,靜靜地俯視著我們。
一路上,我們見到了近百個美麗的女妖,有亭亭玉立橋頭,美目凝波;有的盤膝坐在竹林里,撫琴低吟;有的手提花鋤,翻土葬花。每一處幽雅的景緻前,必然有一個美貌的女妖,將她最動人的風姿展現給我們,但風姿永遠重複不變。我猛地想起在深潭邊,夜流冰的第九十七個夫人,幾乎要驚叫出聲。
隊伍的最前頭,一排圓乎乎的甲蟲妖背著嫁妝,飛快穿行在花田中。海姬、甘檸真守在花轎邊,一言不發,顯得有些沉悶。為了緩解壓抑的氣氛,我笑嘻嘻地插趣打諢。
聲音是從冰花里傳出來的,一張英俊得近乎邪氣的臉,映在了黑得發亮的冰花中。
如花板著臉:「不該問的就別問!再煩老娘把你們通通趕走!」走到深潭前,默然一會,對小公主道:「這是大王的第九十七個夫人。不聽話的女人,大王是不會客氣的。」
如花幾步趕上,蠻橫地扯掉小公主的手,吼道:「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不想活了?還是想變得和她們一樣?不要以為你嫁給大王就了不起。你看看她們,當初不也是大王的夫人!」
「射工蟲?」我心中一動,我的霜雪轉沒有練到大成,就是因為缺少了射工蟲這個煉丹藥引。可惜現在沒有時間,否則挖幾條射工蟲出來,正好修鍊丹鼎流的秘笈。
一路上,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套著如花的話,想從她嘴裏騙點夜流冰的底細,誰料這個女妖眼皮一翻:「你有完沒完啊?羅里羅嗦的,再煩老娘宰了你喂飛猴!」
說話間,這個吊著的女人忽然睜開眼,那是一雙死魚般的獃滯眼睛,裏面的瞳孔被巧妙挖去,只剩下眼白。
第二天黃昏,出嫁的隊伍終於收拾妥當。
小公主故意裝傻:「不會吧?我自己去問她。」不等如花阻攔,小公主飛快跑向那個女妖,我們也藉機跟上。
「哪裡來的妖怪?趕快通名!否則老娘要你們好看!」一個巨大的女妖坐在一頭飛猴背上,厲聲呵斥。黃色的大板牙翻出了嘴唇,露出裙子的一條長尾巴還一甩一甩的。
「轟」的一聲,接觸實地的同時,我也從夢中驚醒。身邊的甘檸真她們神智恍惚,顯然和我一樣,在下沉的時候睡著了。
女妖打量了我們幾眼,冷笑:「來得倒挺快,狗尾巴前腳剛回到葬花淵,你們後腳就到了。新娘子呢?讓我瞅瞅。」跳下飛猴,不由分說地掀起轎簾,厭惡地看了小公主一眼。
我一扭腰肢,試探著問道:「這位女大王,您是夜流冰大王的……?」
一種難以言語的詭異氣氛籠罩了我們,連向來鎮定的甘檸真,目光中也流露出不安。我輕咳一聲,剛要問如花,她對我一瞪眼:「閉嘴!就你話最多!」我只好打住,在肚子里日她奶奶一千遍。
我胸口一緊,海姬三人也微微變色。小公主忽然掀開轎簾,柔聲道:「這四個花精是我的貼身丫鬟,照顧我多年了。姐姐能否網開一面,留下她們呢?至於嫁妝,有些是不能少的,否則夜流冰大王也會面上無光。」
甘檸真悄悄綻出蓮心眼,默察許久,神色凝重。我知道她也看見了,在每座丘陵上,都有來回巡邏的妖怪,數量還不少。
小公主忽然輕呼一聲,指著深潭上方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乍一看,這個東西黏糊糊的,被一根細烏絲倒吊在洞壁,只是從微微的喘氣聲中,我才知道這是一個人!但完全沒有了人形!
飛猴的速度很快,轉眼到了山下。這裡是一片高低不平的丘陵,因為魔剎天的氣候遠比紅塵天炎熱,所以儘管是秋天,丘陵仍然一片蔥綠,鮮亮明快,上面有好多稀奇古怪的走獸飛禽。不少飛猴俯衝下去,捕食獵物,挖出它們血淋淋的心臟,然後生吞進肚。
「跟我下去,葬花淵就在水潭下。」如花讓我們騎上飛猴,躍入潭水。身子一浸潭水,立刻發麻,動都動不了。海姬、甘檸真、鼠公公都露出驚異之色,飛猴卻不受影響,翅膀揮動,急速向下沉去。
「是猴子!」鼠公公怪叫一聲,躲到我的背後。
又過了一天,我們爬到半山腰。鬱鬱蔥蔥的樹木花草越來越少,逐漸被積雪覆蓋。到了山頂,已經是銀妝素裹,粉雕玉琢的冰雪世界了。挺拔的古樹枝頭,掛著一根根透明的冰凌,寒冷的山風一吹,雪粉噗哧噗哧地往下掉。
「是,大王。」如花恭恭敬敬地望著冰花。
這些女妖,難道都是夜流冰娶過的老婆?我對小公主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故意走進邊上的一座花園,指著裏面一個正在盪鞦韆的女妖,問道:「如花姐姐,我也想玩一會鞦韆,能否請那位姐姐讓讓我?」
不能繼續做夢了!我猛然覺得一陣驚恐,儘管在夢中,我的意識還很清醒,只知道十分危險,強制自己停止做夢,趕快醒來。
小公主不卑不亢地道:「大王好。如果我的出嫁能夠為花田帶來平安,我也感到滿意。」
小公主叫停花轎,掀起帘子瞧了瞧:「走出花田用了兩天,爬到山頂用了兩天,加上下山的兩天,剛好可以在七天內趕到葬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