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冊 轉戰清虛
第二章 飛來石
我們靜靜地對視一眼，恍惚，我生出一絲玄妙的熟悉感覺。彷彿我和他之間，隱隱有一根無形的線相連。
我心中微動，楚度和羅生天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以海妃的精明，不會傻得要求楚度殺我，以防對方開出什麼條件。她只會把我的行蹤透露給楚度，當作賣人情，玩借刀殺人的把戲。換句話說，如果楚度要殺我，一定是他自己要殺，並非出於答應了脈經海殿的什麼條件。
楚度完全把我當作了研究對象，萬馬奔騰般的精氣透體，一波連著一波，忽高忽低，忽快忽慢，追逐著每一顆霜雪粒子，體內猶如翻江倒海，天崩地裂，五臟六肺似乎都要炸開。「哇」，我眼前發黑，一口鮮血噴出，濺在飛來石上，這次是真吐血了。雙腿一軟，我撲通倒地。
「和你比飛，不是自討苦吃嗎？在天上和你打，我更沒有勝算。」我搖搖晃晃地著站起，半趴著，雙臂支在奇石上，讓自己看起來像是隨時會跌倒。暗地裡，我的胎化長生妖術在掌心運轉，盡量小心緩慢，以最細微的方式吸噬四周的生氣。當然，吸噬的主要目標是楚度。就算被他察覺，也會誤認為是剛才那場劇斗造成的妖力消耗。
我心如刀絞，目光一瞥，甘檸真俯卧在一朵雪蓮上，人事不知。
我嘿嘿一笑：「魔主大人你說得冠冕堂皇，骨子裡還不是打算稱霸北境，追求權勢？」
飛來石上，沾染了我先前吐濺的血。血還沒有干，順著石頭往下蜿蜒滴淌，恰好流經最後一個「此」字。在「此」後面，隨著鮮血流過，慢慢隱現出「紅華神種」四個龍飛鳳舞的小字！從筆跡看，同樣是抱扇子所書！
站定，轉身，我凝聚渾身法力，趁楚度左腳剛踏上峰頂，右腳騰空，立足還不穩之際，雙拳化錘猛擊。如我所料，楚度長袖一卷，卸開我的力道，再一抖，將我震飛出去。
「以海姬和海妃的關係，你當然不會對她下毒手。鳩丹媚能讓你增進妖力，你也不會殺她。至於甘檸真，除非你已經做好決戰公子櫻，進攻清虛天的準備，否則也不會輕下殺手。而以你的老謀深算，不會這麼容易就當羅生天的炮灰吧？」我不甘心地辯駁道：「所以我丟下了她們三個，是因為知道她們不會死。」
是楚度！
從我跳下水，逃跑的一刻起，便開始算計楚度。先是突然跳水，令他連綿不絕、與天地契合的氣勢出現空隙；然後任由三個美女對他狂轟猛打；隨後假借一路游逃，在水下悄悄結出千千咒絲，設下埋伏，等待楚度出現破綻的一瞬！
「你感興趣的是師父吧？」我拋出誘餌：「大海茫茫，你想找到她是痴心妄想！你都把她害得那麼慘了，還要怎麼樣？」我要讓他生出利用我，能找到師父的錯覺。
「龍鯨呢，你不會也沒有聽說過吧？」
這是我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注視楚度。他有一雙充滿了魅力的眼睛，非常深邃。深得看不見底，深得猶如歷經了千
楚度深深凝視著我，半晌，他移開目光，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果然，在他擋過三個美女一波高過一波的強攻，施展李代桃僵妖術，完美地逃脫了美女們的絕殺后，氣勢自然從巔峰滑落，心神也放鬆了警覺。而我就在此時發動咒絲，再用言語，反駁他先前強者佔有萬物的觀點，令他心思動搖，最後以螭槍發出蓄勢已久的一擊！
我急速沖向海姬，她隨著湖水載沉載浮，昏迷不醒，眼看就要往下沉落。
三個美女如夢初醒，紛紛向楚度猛攻。後者長嘯一聲，目光森然：「見識過了各位的法術，也該讓楚某活動一下手腳了。」
楚度臉上浮出一絲古怪的笑意：「今日你不也拋棄了身邊的人么？」
「師父的小名叫阿蘿嗎？」
「所以你扯碎了自在天的地圖？」
「此石就是艷陽峰頂著名的飛來石，據傳乃仙人遺落的發簪所化。」大概是我的虛弱迷惑了他，楚度沒有急於動手，反倒指著我邊上的奇石，信口閑話。
楚度面無表情，我恍然道：「難怪海妃能驅使你，你本來就打算殺我！既然你會對師父下毒手，當然要斬草除根，也不會放過徒弟了。」
絞殺是我最後的希望，也是一招奇兵，與其讓它白白為我犧牲，不如耐心等待用它的最好時機。我清楚得很，以楚度出神入化的羽道術，就算絞殺擋得了一時，也會被楚度遲早追上。
楚度低低自語：「氣息怎會形成顆粒？莫非是阿蘿這些年新創的修鍊心法？」沉吟片刻，轟的一聲，從他體內主動奔湧出浩瀚無匹的精氣，猶如千川百河，源源不絕地送向我的體內。
我忍不住反唇相譏：「什麼話裡有話，還心裏有鬼呢。」
「爸爸，讓我擋他一下吧。」絞殺在耳朵里叫道，乖女兒也知道現在生死攸關，要出來迎敵，為我爭取寶貴的逃跑時間。
「魔主宮嗎？」我不露聲色，不斷吸噬楚度的精氣，「站在沙羅峰頂仰望朝陽，滋味怎樣？有機會的話，我倒想去沙羅峰看看，也好見識一下傳說中的沙羅鐵樹。」
那隻手不斷把螭槍向鏡中拽去，我暗叫不好，雙掌拍出胎化長生妖術，同時運足神識，要強行收回螭槍。
「小小一個脈經海殿，怎配令楚某聽命？我感興趣的當然是你。」
終於等到了機會！
我心頭一顫，不由想起幾年前，面對水六郎、蜃三郎，我不顧一切為三個美女拚命的一幕。今天的我，和過去有些不同了嗎？難道正像楚度所說，因為登得高了，所以看得遠了？
他不急殺我，老子當然更不急。「世上真的有仙人嗎？」我順勢接過話茬，一絲極細小的精氣從楚度體內，緩緩滲出，被一點點吸向我的掌心。
楚度忽然面色微變，從蕩漾的水波中，探出幾千根亮晶晶的咒絲，幾乎鋪滿了整片湖面，猶如
楚度默然一會，道：「我也不知道。」
楚度聞言一愣，我厲聲道：「正因光陰無限，物是人非，所以它們是自己的主人！」
這麼一來，我生存的希望大增。只要想辦法讓楚度認為我身上有利可圖，就不會立下殺手，至少能拖一段時間。而如果出於脈經海殿的要求，那麼雙方一定有了交換協議，我必死無疑。
「誰成為誰的主人，最終還是要由力量決定。」楚度冷冷地道：「讓我告訴你，什麼叫強者居之。天地生出萬物，強者毀滅萬物。道法雲：『無中生有。』徹底的毀滅，等於真正的佔有。」
神識內的千萬個小漩渦高速轉動，發出莫可沛御的吸噬力。楚度「咦」了一聲，目光閃過一絲驚訝。紅焰一閃，螭槍脫手倒飛，被神識硬生生地吸了回來。
不等我們三個形成合圍，楚度腳步一跨，赫然是縮地成寸的秘道術，一步跨越八丈，貼近海姬，拳頭硬撼金盾。「砰砰砰」，又是不停頓的六拳，拳拳擊中盾心，打得海姬花容慘淡，金盾再也握不住，脫手飛出，砸在湖水上。
背後氣流急促涌動，不用回頭也知道，楚度追上來了。我施出全力，猛地一個加速，飛上了艷陽峰頂。
我驀地一震，駭然看著他。旋即想到，以楚度的聰慧，從我施展的各種法術中不難猜出我的師承，當下喃喃地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不用！你乖乖躲著，別讓他發現你。」我略一思索，斷然拒絕。駕馭吹氣風，我在空中劃過一個弧線，連變三次方向，全速掠向不遠處的艷陽峰。
「想不到你還有如此奇特的精神力。」楚度嘴唇默念，身遭亮起五顏六色的火花，將纏住他的咒絲一根根炸斷。
得手了！三個美女又驚又喜。隱隱已有北境第一高手聲勢的楚度，竟然被斬殺了！
「你似乎話裡有話。」
他的回答又在我的意料之外，迎向我不解的目光。楚度洒然道：「正因如此，你我才在這世間追尋。這是道，也是生命本源的意義。」
楚度平靜地站在對面，審視著我。我一動不動，大口喘著粗氣。這副狼狽的樣子是我故意裝的，吐血也是咬破舌頭硬噴出來的。實際上，息壤承受了楚度的大部分力道，再加上他短短一刻連續解決了三個美女，妖力劇烈消耗下，這一手流雲飛袖的威力比先前差了不少。
我頓時魂飛魄散，與此同時，體內剛剛吸噬的精氣猛地一跳，掌心如同瀉開了口子，精氣向外湧出，紛紛投回楚度體內。我目瞪口呆，強行運轉胎化長生妖術，楚度也不反抗，任憑我吸取他的精氣，但無論吸噬多少，精氣只是在我體內打了個轉，又重新流出，投向楚度。形成一個循環流轉，周而復始的圓。
狂吼一聲，我衝天而起，吹出吹氣風，向高空飛逃。
「你走！」甘檸真突然攔在我身前，茫茫水幕過處，湖水蒸騰起縷縷霧氣，在陽光下折射出
倏地，楚度背後的虛空裂開，露出一面妖異的菱形明鏡，鏡中伸出一隻手，潔白如玉，纖塵不染，一把抓住了螭槍。楚度仰天大笑：「好小子，差點被你糊弄了。不錯，這一擊價值連城！」璇璣氣圈盪出，將脈經刀氣和胎化長生妖氣碾得粉碎。
望著毫髮無損的楚度，三個美女乾巴巴地瞪眼，一下子懵了。
剛才三人這一擊，的確配合得妙到毫巔，堪稱絕殺。鳩丹媚先以第十根蝎尾突然發難，吸引楚度的注意力；海姬再以脈經大挪移，做出驚天動地的強攻，營造浩大聲勢；而藉助海姬的掩護，甘檸真這一劍才是真正致命的殺著；即便不成功，還留有詭異莫測的最後一手——鳩丹媚突然彈出的蝎尾針。
楚度不以為然：「一旦進化到阿賴耶態，便有此效果，沒什麼大不了的。」目光一亮，道：「原來你是在掌心形成一個凹陷的氣場，改良了胎化長生妖術。嗯。你體內的氣息似乎呈粒子狀，才能形成吞噬的深洞，吸取精氣，旁人難以模仿。」
「李代桃僵妖法！」我在心中驚呼，這一手妖術我也學過，它和金蟬脫殼的妖術差不多，都是死裡求生的絕活。但像楚度這樣施展得羚羊掛角，不帶一絲煙火痕迹的，讓我苦練幾千年也做不到。記得老太婆師父特意說過，只有木屬性的妖怪，才能把李代桃僵妖法練到化境。
一根根咒絲迅速打結，我猛地一記大喝：「楚度，你說錯了！天地萬物，不會被任何強者佔有！」
命懸一線，我徹底平靜下來，也把對三個美女的擔憂完全拋開，這更像是一種超越人情的冷漠：什麼人可以成為我對抗的利器，什麼手段才最合適，什麼想法應該放棄……猶如一顆顆棋子，清晰呈現在心靈的棋盤上。就好像小時候在洛陽乞討，我知道哪些人願意施捨，哪些方法才能引起人的憐憫，哪些偷盜伎倆才能又容易得手，又不會引來官差的追究。
楚度不為所動，一刻不停地催動精氣。我疼得直抽搐，心知楚度是要藉助精氣，窺測我體內粒子的奧秘以及霜雪轉的流動方式。過去，我盼望吸噬的精氣多多益善，現在卻只求越少越好。
身形飛起，楚度在半空一閃，落在鳩丹媚身旁，揮出一拳，「砰砰砰」，毫無花巧、簡單質樸的連續六拳，擊得鳩丹媚不斷後退。「砰」，又是一拳，擊碎蝎甲，打得鳩丹媚向後飛跌，越過河面，摔在了白玉橋上，口中噴出的血濺得橋柱一片鮮紅。
「啪」，楚度直挺挺地倒下，化作一段腐木，剛落在湖面上，立刻碎裂成屑。而在不遠的地方，神奇地出現了楚度的身影。
即使強如楚度，臉上也露出一剎那的茫然。趁他暫時身形被滯，心神被分之際，我躍出水面，旋風般沖向楚度。左掌脈經刀，右掌胎化長生妖術，螭槍噴射而出！
短短几息過後，下面轟然巨震，接著爆發出一記刺
「北境真的有自在天么？不過是個傳說罷了。生命有限，人怎可將希望寄托在縹緲虛幻的傳說中？自在天地圖在不少人手中流經過，可曾有人找到了自在天？對我來說，它毫無價值。」
我哼了一聲：「有什麼是魔主大人不敢踩在腳下的？再珍貴、再美好的東西對你來說，都是鞋底的垃圾吧？」想起老太婆師父，心裏一陣忿忿不平。
此刻，無論是楚度的妖力、精力、心神，都處在相對的低谷中，正是我出擊的最佳時刻！
眼下，只有示敵以弱，放鬆他的警惕，我才有活下來的一絲希望。
「好險，差點形神俱滅。」螭在神識里驚魂不定：「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抓得住我？」
「奇怪，真是奇怪。」楚度眉頭微蹙，精氣幾十個循環下來，他還沒有弄明白，索性導引精氣，在我體內橫衝直撞，肆意馳騁。
「轟」的一聲，下方水幕炸開，幻出無數柄利劍，刺向楚度。甘檸真也隨即掠起，正面沖向楚度，每踏一步，腳下生出一朵雪蓮，蓮瓣紛紛綻開。從我的角度俯視，只見下方一片茫茫雪白，淹沒了視野，再也瞧不見楚度和甘檸真的身影。
楚度的眼神，似乎也恍惚了一下。
「阿蘿她，她，還好么？」楚度突兀地問道，我一愣，在楚度澄澈的雙眸里，掠過一絲淡淡的暗影。
楚度真的死了？我將信將疑，因為神識感應到，那一縷屬於楚度的精神波動並未消絕。
「一切不過是手段，而非目的。」楚度眼中精芒一閃：「站在飛來石上，等於站在了羅生天的最高處，可一覽旭日初升的美景。不過，比起魔主宮所在的鯤鵬山脈的沙羅峰頂，它就矮得多了。你明白嗎？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遠。」
我驀地一震，暫時連身體的痛苦也忘了。丹鼎流的滅門慘禍和老子無關，但這個抱扇子顯然逃了出來，還從清虛天一直逃到羅生天，多半受傷過重死在了這裏，死前在飛來石上留書。而「紅華神種」四個字，應該是用特殊的藥草汁寫成，被血染后才會顯現。
「你說我會怎樣？」楚度似笑非笑，靜靜地看了我一會，聲音柔和地問：「吸夠了嗎？你的胎化長生妖術很特別啊。」
這樣龐大的精氣，以我的妖力當然受不了，肚子里像是有一個被吹起的球，越鼓越大，血管賁張，每一條經脈似要暴裂開。我冷汗直冒，喉中禁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目眥欲裂：「走？你開什麼玩笑？怎麼能丟下她們不管？」
短短一瞬間，楚度便擊倒了兩人。但顯然也耗費了不少妖力，一襲飄灑的青袍，已被湖水濕透，可以看到胸膛微微起伏。
我痛得死去活來，在地上亂打滾。「砰」，頭狠狠撞在了飛來石上。在石底一塊微微凸起的
口噴鮮血，我重重摔倒在峰崖邊，血濺在身旁一塊突起的奇石上，染紅了墨綠色的山石。
「怎麼不逃了？」楚度淡淡地問道。
螭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如一條燃燒的火龍，在那隻手中狂亂掙扎。我吃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了，用手捉住螭槍？捉住堪稱速度極限的神識之槍？如此荒誕的一幕活生生地呈現在眼前，讓我不得不信。
「他死定了！蝎尾針是我用本命元神所煉，見血封喉，奇毒無比，而且沒有任何解藥！」鳩丹媚望著木然而立的楚度，喜上眉梢。
「阿蘿是誰？我從沒聽說過。」
「你在，她們才有危險。」甘檸真盯著飄然接近的楚度，語聲冷靜：「莫非你要她們為你白白流血？」
「這個問題毫無意義，我對虛無傳說的東西不感興趣。」
楚度微微一哂：「仰望朝陽？男子漢大丈夫，只能抬頭仰望嗎？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高高在上的。很多年前，站在沙羅峰巔時，我常在想，有朝一日，定要將這旭日也踩在腳下。」
楚度這番話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奇怪了，他既然不在乎自在天的地圖，為什麼還要讓手下追找？我暗自思索，嘴上道：「那什麼對你來說有價值？」
丹鼎流第五品的秘笈名稱，正是紅華神種！
「雲大郎、夜流冰都和你交過手，我當然能猜出幾分來。想必當年在紅塵天的大海，你被水六郎他們追殺時，恰好誤入龍鯨體內，從而得見阿籮。」
這一擊，完全深思熟慮，鬥智不鬥勇。我早就一清二楚，要是一上來我們四個就和楚度硬拼的話，絕對死翹翹。
我背脊竄上一股寒意，楚度只是用精氣在我體內打了個轉，就摸出了我的氣息狀況。這樣厲害到變態的魔頭，我有暗算得手的可能嗎？
我一呆，胸中湧起滿腔悲憤，又頃刻冷靜下來。甘檸真說得不錯，楚度的目標只是我。一旦我離開，楚度自然會放過她們。而以甘檸真的性子，無論我怎麼做，她都會誓死護我。就算我不走，結果仍然一樣。
這樣驚世駭俗的妖法，有誰能敵？
我又驚又駭：「你的妖力竟然到了生生相息，法輪常轉的境地！」到了這個地步，精氣和主人成為不可分割的整體，即使瀉出體外，也會自行迴轉。也就是通常說的精、氣、神合一。老太婆師父說過，能夠精氣神合一的，等於是半個神仙了。只要一息不滅，消耗再多的法力也會在短時間恢復。
我急紅了眼，但只能幹著急。楚度身後鏡子里的那隻手，優雅揮灑，接住了我潮水般的法術攻勢。而他則以九曲十八彎的步法，幽靈般閃到海姬身後，擊出的一拳忽然化剛為柔，五指眼花繚亂地點出，落在海姬後頸上，後者嚶嚀一聲，仰天摔下，濺起雪白的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