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凱旋落魄
第三章 帝都風雲
林秀佳大氣都不敢出，她明白了，自己的丈夫，就算平時對自己是如此的百依百順，恩愛無比，心中畢竟還存在著一片不容觸摸的聖地。
斯特林警惕地望著他：「你敢再笑出聲一次，我殺了你！」
「先說長期的吧。」
「大家在聊些什麼呢？」斯特林說的是大家，眼睛看的只有卡丹。
「我有未婚妻了，而且她很愛我。」
「哦哦，又是扔家裡了。」警衛一副很理解的樣子，粗大的警棍拿在手上擺弄著，「小弟，每個月都有三五個人到我們這裏來搗亂的，不過像你這個造型的，還真讓我開了眼界啦！」
「不必那樣，斯特林，我倒願意你為我好好地活著。」紫川參星一笑，笑容竟然給那張呆板的臉添了無窮魅力，「見到了紫川秀？怎麼樣？」
「抱歉，我太激動。」
「哦。」紫川秀茫然地點點頭，「我明白了。」
「要留意他！斯特林，我知道你與他是好朋友，但一旦他認不清楚形勢，加入了楊明華一邊陣營……我們恐怕就得先下手為強了。」
「我不是說這個！你們不有你們自己的辦公室嗎，怎麼都……」
「請大人明示。」
「老婆跟別的男人跑了，臨走前把房子賣了，還帶走了家裡的保險箱和鑰匙！」
紫川秀開口一字一句說：「全稱是卡丹公主，當代魔神王的第三女兒，于第五次恆川會戰中被我抓獲的，現在統領處令我監管。」
帝林本想把信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紫川參星一笑：「斯特林，今天幾號了？」
而且工作又不辛苦。紫川秀這個副統領顯然並不受重視，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清點各軍團還有多少把後備的椅子、茶杯啊，哪裡的玻璃窗壞了要派人去修啊之類，但是幸好的是哥珊處長雖然沒有給紫川秀委以重任，但至少也沒有給他不公平的歧視待遇。
「紫川秀！」林秀佳一口就猜出。
「聽說今天你去了統領處？都見到了些什麼人呢？」
紫川秀嘆了口氣，擺擺手：「無所謂，各位，請笑吧。」
老傭人來回報，說李清女士來過，留下張字條。
於是帝林的名字成為噩夢和無敵的化身，傳遍整個遠東的魔族控制區域。在他血洗了格蘭克、卡滋、恆蘭、喀什來齊四座魔族城市后，再無一座城市敢違逆於他，大軍所到之處，魔族城市敞開大門跪拜迎接，城市守備隊要麼倉皇逃匿，要麼繳械投降……
結果早上被收屍的垃圾工人弄醒后，紫川秀也來不及回家換衣服就直奔行政處，結果……
眾人明白過來。帝林為了能長期作戰，勢必派出各路分遣隊，把田間、鄉村、城鎮、都市所有能充腹的食物一掠而盡，他是絕不肯讓自己的士兵挨餓的。這樣，如果說帝林能支持兩個月，那被困在城市裡面的雲淺雪絕對連三個星期也撐不到。
「這是什麼意思？」
眾人含笑地看著斯特林恍如不覺地走進，坐在卡丹邊上的明羽趕緊讓開位置：「您坐，大人！」
「也不喜歡？那就只好用最後一種辦法了，反正卡丹是我監護的，我把她往哪個無人的房間里一關，再把鑰匙給你……」
「秀川副統領，有件事情……你是不是願意幫我個忙？」
帝林折開信，只有一句話：「園明公開央奇中帝后光會大天光明。」他皺皺眉頭，點點頭，哥普拉知趣地退了下去。
一直沒開口的卡丹說：「秀川閣下，你眼睛上的傷——也許我能幫你點忙呢。」
他皺皺眉頭：「這麼重的酒味！天，你身上黃黃的是什麼？屎還是泥？臉怎麼給人打得跟熊貓似的？」
※※※
斯特林直接來到地下幾十米深的總長書房，敬禮后開口：「大人？」
羅傑、白川還有明羽馬上起身敬禮。斯特林以過人才幹、迷人的風采和人格魅力一直是家族青年一代軍人的偶像，像白川他們，可能不認識家族總長、總統領，但卻不會認不出斯特林。
看著他的背影，紫川秀眼中滿是憂慮：「但願不是如我所料……」
凡遇敵人，甚至就是戰鬥力極強的裝甲獸，帝林的部隊都敢狠狠地撲上去廝殺，用長矛、馬刀、配劍、弓箭，甚至石頭、空手、用牙齒咬都不敢退縮，魔族驚呼：「帝林的部隊是瘋子！」
「斯特林，我記得很小的時候，你、我還有帝林，都已經在過世的紫川遠星大人主持下宣誓效忠紫川寧小姐了，難道你忘記了嗎？」
哥珊揮手示意秘書出去。
「馬上從這裏滾出去，回去洗個澡、刷個牙、換身衣服才回來上班！」哥珊薄薄的嘴唇緊抿著，「因為你的緣故，我們要多花三瓶空氣清新劑了！」
「地獄啊！」紫川秀絕望地喊。
羅傑壞笑著：「大人，您的品味也太差勁了吧！這種女人都不放過？」
被問到的工作人員無不大驚失色，只能把手胡亂地一指，而且方向各不相同，所以說紫川秀居然能找到正確地點實在只能歸功於奇迹了。
好久帝林才嘆口氣：「紫川秀和斯特林不只是我朋友，他們是我兄弟。剛才妳說的話，我沒聽見。」
「太好了！我一直想找個精靈怪當傭人，可是市價賣到三萬元一個，還是你們這些在外面帶兵的有錢啊！」
只有親近人類的種族才能從這位長官手中求得活命。為了活命，它們必須貢獻家產、供應糧草，甚至派出青壯年參加帝林的軍隊。
這是人類與魔族開戰以來的最大勝利，但此戰最令人震驚的並不是驕人的戰果，而是帝林的殘暴，他下令將抓來的俘虜全部處死，不留一個活口。
根據日後紫川家族戰史學者唐川的說法：「在帝林紅衣旗本的第一次大征討行動中，魔族被血洗、焚燒的大城市五座，城鎮七十二個，鄉村超過兩百多個。直接（被集體屠殺的）或者間接（被奪取過冬的食物、禦寒的物品而被餓死、冷死的）死在帝林軍團手中的魔族和其他非人類種族的平民多達一百八十萬。」
「閉上你的臭嘴！」
等林秀佳的身影走出書房，帝林自言自語地把剛才的話說齊：「只是妳不了解我們三個人的感情啊！不過確實也很難跟女人解釋，什麼是生死兄弟啊！」
「流風霜一個女孩子不顧箭如雨下，居然脫下盔甲赤膊站在大旗下，讓整個戰場敵我兩方都看得見，高高揮舞著馬刀，大喊：『流風家的士兵們，你們難道連女人都不如嗎？給我爭氣點！沖啊！』那種氣概實在讓人心服。她的衛隊也是瘋子，全部赤膊用身體來替流風霜擋箭，一個倒下另一個就馬上替上……
「怎麼辦？」
斯特林一笑：「他機關算盡太聰明了！」
帝林又坐下來溫柔地擁林秀佳在懷中：「怎麼會呢？我帝林的老婆怎麼會不是最聰明的呢？」
三月十九日，接到指示的帝林，從遠東帶了五萬「立功將士」，浩浩蕩蕩地從瓦倫要塞出發，目標帝都。
※※※
「……」
「拜託了。」紫川秀小聲哀求，「我要跟你們哥珊處長報到，時間已經過了！」
一陣嬉笑追打以後，兩人氣喘吁吁地停住了腳步。
他轉頭看紫川秀：「哎，你怎麼……怎麼……睡著了？」
卡丹搖頭。
卡丹肯定地回答：「馬上！」
幕僚長官明羽統領給他補充：「還有啊，我們的秀川大人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奸笑得像兩個楊明華加一個雷迅——看他那壞笑就知道了，肯定有事情發生了！」
「斯特林嗎？」紫川參星從文件堆里抬起頭來，扶扶額頭上的老花眼鏡：「坐吧。」
紫川秀已經闖了進去。
羅傑曾經感嘆地對白川說：「瞧斯特林大人那樣子，簡直像個落入情網的中學生，他昏了頭了。」
統領處的秘室里，楊明華慢慢喝下了一杯葡萄酒，躊躇滿志地對羅明海說：「現在我們是萬事俱備，只等帝林一回來……那時候，你就是新的總統領了。」
紫川秀早就聽說魔族皇族有種種不可思議的本領，興奮起來：「妳是醫療牧師？」
※※※
「羅傑、白川、明羽，你們三個怎麼會在我辦公室裏面的？」
「今晚的星星很亮啊！」斯特林用下重大結論的口氣，很鄭重地說。
「沒關係，不過這種事情有好幾種的解決辦法——你想聽長期解決、中期解決還是短期解決呢？」
他同情斯特林，更深深佩服他的堅毅，甚至想：「要是我，我做不到。幸好我也不會發這種傻，什麼愛情，我呸！帝都大賓館下面遊盪的那些年輕女的，哪個不是美若天仙，五千元一晚，何必愛情那麼麻煩！」
斯特林彷彿斟字酌句地開口說：「這個問題對你我而言，確實是個難題，但對帝林，那是完全不成問題的，他從來不會為糧草擔憂的——也許這就是名將與庸將的區別吧。」口氣中有難言的苦澀。
「白川，不要用這種眼神盯著妳的上司嘛！事情是這樣的，我晚上起來上廁所，回房間的時候，我迷路了，一不小心走進妳的房間……這是很合情合理的解釋啊！」
此時的帝林，有人稱頌他為家族的「新戰神」，繼雲山河以後家族的第一名將，功高蓋世，也有人大罵他是「冷血狂人」、「劊子手」、「殺人王」……他本人無動於衷地回到瓦倫遠東軍司令部，領取了晉陞一級擔任副統領的任命書和一枚戰功勳章。
斯特林心頭一陣緊張，他已經知道紫川參星懷疑的人是誰了。
羅傑：「就是啦！真無聊，等一下我們玩什麼呢，大人？」
帝林用鐵一般的手腕和嚴酷的軍紀把這群桀驁不遜的半獸人、龍人、精靈怪、蛇人……壓得不敢大聲喘氣，生怕帝林懷疑的目光就此落在自己身上。
紫川秀：「白川，妳還等什麼，快點出去問她啊！」
紫川秀判斷出：「不好，這傢伙是認真的了！明明李清這麼好的女孩子不愛，卻愛上了魔神王的女兒——什麼世界呦！愛情？分明是頭腦發昏！」
「為什麼？」幾條嗓子同時發問。
「結果流風軍瘋了似地沖我們殺來，明輝那滑頭蛋一見到流風霜的大
「哦，一個自以為很聰明的笨蛋！」帝林又泛起一個溫馨的笑容，襯托他一向冷俊的面容顯得極為動人。
斯特林一陣苦笑。李清還是老樣子，十分溫柔而理智、堅定，就連說責備的話也不願意傷了自己的自尊心，有妻賢惠如此，夫復何求。如果沒有昨晚的經歷，她確實是非常適合自己的終身伴侶，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無缺。
斯特林又露出一絲驕傲神情：「不過我敢說，我的部隊不比她的差，在她的強攻猛打下，別的部隊都是一衝即潰，就我們還能保持著秩序！近千里追擊，她始終拿我沒辦法，甚至在最後的一次交鋒中，她還吃了我的虧呢！」
紫川寧：「哥，你成了新聞人物了，給我簽個名吧！」
帝林一面剿平魔族小股正規部隊，一面如海納百川似的吸引歸降的其他種族，兵力日盛，等到他挺進到魔族第二大城市格馬拉時候，兵力強達五十萬之眾！人類自開戰以來從沒有過如此凌厲的攻勢，如此深入的挺進。
又是一陣幸災樂禍的狂笑。
「我說斯特林，你別老像個深閨怨婦似的一個勁地嘆氣啊，說點什麼啦。」
看看旁邊有點嫉妒的中央軍統領雷迅，楊明華安撫他說：「不要急，等我老了以後，總長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嗯嗯，昨天總長還來跟我報到呢，我都不急，你急什麼？」警衛擺明是不相信的樣子，當然，紫川秀不得不悲哀地承認：他不信得完全有道理。
「沒有人知道紫川參星的真實面目。」斯特林發出一聲感慨：「就算我可以算是他最親信的部下，我也常常覺得看不透他。」斯特林豎起一根手指，意味深長地微笑：「不過他絕不是蠢人！不也有很多人說你是笨蛋、紈絝子弟、花花公子、低能兒嗎？」
「啊，哦，什麼？」斯特林語無倫次，「有什麼不對？」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年輕人，有時候放鬆一下是應該的。只是，不該在這個時候……要知道，這時候『那邊』對你可是盯得很緊的啊！我擔心他們會藉此對你下手。昨晚你一夜未歸，我調了兩個禁衛團去找你，如果你真出了事，就算馬上跟楊明華翻臉動手，我也要把你搶回來。」
「請坐，秀川副統領，你已經遲到了十五分鐘。」哥珊副統領抬起頭來。紫川秀這才看清她樣子。大概三十歲上下，五官清秀，只是全無表情顯得冷冰冰的，戴著一副粗框的近視眼鏡，聲音平板絲毫不露喜怒哀樂。
「啊，這才是我希望中的副統領生活！」紫川秀滿意地看著裝修得豪華一新的寬敞辦公室，威嚴的大辦公桌（暗櫃裏面藏有美酒和色情書籍），舒適地坐在真皮椅子上，甚至可以大聲地給穿著超短裙的漂亮女秘書下命令：「把柜子頂上那本十年前的日誌給我拿下來！」等她爬上凳子了，紫川秀就托起下巴昂起頭專心致志地欣賞……大家都是男人，沒必要說得那麼明白啦！
「明天會後中央公園……哦，我知道了，有人叫你明天會議後去中央公園見面！」她看到帝林含笑的嘴角，一下撲到他懷裡，拍打他寬厚的胸膛，「我不來了！你一定又在笑人家笨了！」
帝林則正色回答：「下官正在為家族開創千年的基業！」
分數自動降到三十五，紫川秀馬上把她歸入渴望被愛卻由於長期得不到滿足而心理扭曲，從而對別人幸福充滿仇恨的老處女類。
整個魔族的西部邊境被帝林用劍與火狠狠「巡迴洗禮」了一番，元氣一百年難以恢復，魔族及其他非人類種族對人類的仇恨之深，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即使在日後紫川家族大力實行仁政也無法消除。
「正確。」紫川秀不小心一腳踩到只死貓身上。
紫川秀笑笑：「讓我考慮一下——聽說你快要和李清旗本結婚了？」
「月亮也很圓啊！」
有哪個丈夫在婚後兩年還對妻子抱有這般深切的愛戀和柔情的呢？別人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林秀佳卻覺得：這個墳墓是天堂，因為她嫁了一個幾乎完美無缺的丈夫……
「閣下自稱新來的秀川副處長？」把門的警衛一副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幽默樣子。
「卡丹。」
時間飛快地流逝，帝都依舊和平安詳，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半年時間過去了。
紫川參星換了話題：「你對楊明華把帝林調去遠東，有何看法？」
「嗯。」紫川參星點頭，「昨晚喝多了吧？」
羅傑等人對他已經是仰慕已久了，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們都有種同樣的感覺，斯特林今天狀態不正常……
「阿秀你在喊什麼地獄呢？」斯特林出現在門口，含著笑說：「打擾各位開會了！」
「救命啊！」
斯特林已經在準備好說給李清聽的藉口了：「昨晚見到阿秀，心裏很高興，就多喝了幾杯……沒辦法啊，他硬拉我去的。」斯特林幾乎肯定紫川秀也會給紫川寧撒同樣的謊：「斯特林拉我去的。」朋友嘛，就是這個時候拿來擋箭用的。
「唉，白川，妳幹嘛要摸刀子啊，妳等一下啊，我馬上就給妳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啊……妳不要逼得那麼緊啊，總得給我點時間找藉口吧……」
「對，誰都不敢撕破臉皮公開對抗，現在大家都是暗著來。」斯特林語重心長地說，「帝林對你的勸告是真的，多加小心！帝都最近有很多人在黑巷裡被暗算了，每天清早起來垃圾工人都要收一大堆屍體，很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就這樣完了。上個星期我的副手舒副旗本就在酒館里喝醉后被人帶走，三天後我們在護城河那裡發現他的屍體。」
「證件呢？」
卡丹尖聲叫道：「那我們的平民怎麼辦？就這樣讓他們餓死嗎？」
紫川秀一聲歡呼：「我贏了！拿錢來！」
喝了杯茶后，斯特林馬上覺得神清氣爽，那個神采奕奕的斯特林重又回到他體內。
帝林緊追不捨，一路上，凡是有任何非人類的村落、鄉鎮、城市，敢有一點抵抗的話，他馬上下令屠城，不分老幼婦孺一律屠殺，然後放上一把大火燒掉整個城市。往往大軍過後，身後只剩青天和焦土。
他埋怨得太早了，事實上，這僅僅是個開始。會戰後，帝林不等休整，馬上帶領二十萬紫川遠東軍乘勝追擊，直撲魔神堡，打破了長期以來魔族主攻，人類主守的遠東戰略格局，打得疏於防備的魔族邊境部隊措手不及，倉皇後撤。
林秀佳給他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
斯特林慘淡一笑，看到路邊一個小酒館，回頭說：「解決問題的辦法？我倒是有，一醉解千愁啊！進來吧，我請客。」
斯特林不明白紫川參星的意思，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三月二十號，星期二。」
「滾你媽的，你才那個呢！我說的『不幸』不是這個意思！我問你，男人第二大的不幸是什麼……」
「是！」斯特林馬上起身鞠躬道歉：「對不起，大人……」
羅傑：「對對，還有她的臀部，有點下墜了，我覺得大人估計得太保守了。」
昨晚的事情，只記得是喝醉後跟人打架，然後就……連怎麼回到家的都記不起來了，口袋裡卻有兩個錢包——另一個是紫川秀的，至於怎麼進自己口袋的，那怎麼樣也記不起來了。
紫川秀抬頭看看烏雲密布的天空，揚揚眉毛：「沒錯！」
「情書啊？」林秀佳嗔怪地說。
「嗯，好，想得也很深了。」紫川參星笑道，「只是有點太樂觀。你有沒有站在楊明華的角度想想？」
「她是大魔神王的女兒，魔族的人。」
「那妳能幫我什麼忙？」
「是的。」紫川秀自知理虧，低聲下氣地回答。
「大人，您知道，我們可是旗本啊！在遠東，一個旗本可是管著百把萬人的大官啊！可是在這裏，我們連上訪的難民都不如了！」
「老實巴交、膽小怕事？是說誰啊？」
自從那天告別後，斯特林幾乎是每天造訪紫川寧家一次。大家也不是蠢人，自然很快就明白了斯特林大人之所以頻繁來訪，並不僅是因為跟秀川大人交情非淺，何況當事人斯特林對此也沒有多加隱瞞，一到紫川寧家裡他就睜大了眼睛四處張望，直到找到了卡丹的倩影才肯如釋重負，長吁鬆一口氣。
「哎呀，白川，妳醒了，這真是巧啊！我居然在妳卧室里見到妳耶！」
紫川秀大喜，迎出客房，久別三年了的兩人見面，十分地歡喜。
帝國曆七七九年的二月嚴冬，遠東的戰局又發生了新的轉折。
紫川秀輕輕說：「不，我認為這時候，帝林佔有主動戰略優勢。」
斯特林無言，想起帝林充滿霸氣和魄力的聲音：「我不需要那些賤民擁護，我只需要他們畏懼和服從！歸根到底，我們之所以能統治遠東，並非靠民意投票和選舉，靠的是我們手上的劍！」
羅明海只是冷冰冰地一點頭：「多謝大人栽培！」
說到這裏，斯特林一聲長嘆：「流風霜，真乃人傑！當時我們已經把流風明、流風清的將近十萬人的部隊給合圍了，當時他們已經開始潰散了，就差一口氣我們就可以開始打殲滅戰了。就在這時候，流風霜的部隊出現了，不打旗號，人數不到八千人，全部是騎兵。
「有刺客？」落後他一步的紫川秀馬上反應，加速沖入客廳，做好了戰鬥準備，四下張望……
「不舉！」紫川秀脫口而出回答。
不過私下的議論不斷，就連楊明華本人也偷偷跟親信埋怨了兩句：「帝林做得太過火了。」
斯特林非常明白這句問話的意義及可怕後果的，立即回答：「他是傾向我們的，但還沒最後下定決心，還在考慮中。」
斯特林理也不理他，自
禁衛軍中戰鬥力最強、忠誠度最高的「不死營」士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如釘子似的立在四面，處處崗哨森嚴。這僅僅是外面所能察覺到的，暗中還有潛伏的弓箭手密布總長府的每個制高點，屋頂、牆角、花園處處暗樁，牆頭上安插有無數尖銳刀片，牆角、死角上有暗器一觸即發，機關處處——可以說是防衛得滴水不漏。這個防衛系統是由他一手設計，帝林查看后曾發出感嘆：「除非發動大軍攻擊，否則絕無可能入內。」
依靠男性本能，紫川秀馬上給她打了八十五分。
斯特林：「就算帝林也不打果森，他還大可以直接以優勢的兵力將卡馬拉團團圍困，等待雲淺雪的二十萬人餓得受不了，乖乖投降。」
「最近有什麼消息呢，我是說你這裏的。」
斯特林無言以對。
「還好。」
是什麼呢？魔法藥丸？神奇靈丹？恢復水？不管了，紫川秀只求能立即去掉眼睛上那兩個框框，不然真的是沒法見人了。
「這你就放心吧！姓流風的也沒空啊！他們家長流風西山快斷氣了，他們也在忙著爭權奪利哪，跟我們一樣騰不出手啊！流風西山的三個兒子沒一個成器的，搞得老爸猶豫不決，不知道把位置傳給誰好，每個看起來都比另外兩個要蠢一點。」
「色狼，拜託你追女孩子時候收斂一點好吧？你喜歡卡丹，也不要搞得這麼明目張胆的，我怕傳出去……我快鎮壓不住了！」
卡丹很惋惜地說：「唉，便宜你了，要不是我跟你妹妹紫川寧交情好……」
「沒有啦。」紫川秀強忍著讓臉部的表情不至於失控，「這個……我非常同情你的不幸遭遇，謹代表全體男性同胞對你表示哀悼和最真摯的慰問……」他飛快地向後一跳，躲過了斯特林滿含怒火的一拳。
紫川參星表情嚴肅：「他肯定有別的師承！哥應星曾向我報告，他把自己埋在沙堆里閉住呼吸四個小時，于千軍萬馬中刺殺魔族的統兵大將。兩個一流高手都給他一刀致命，居然毫無還手之力！然後又在幾千魔族的圍困中安然脫身——這樣可怕的高手，我去世的兄長恐怕還教不出來。」
「二哥，我心裏一直有個疑問，既然誰都知道楊明華不是好人，紫川參星總長為什麼還不調回遠東軍來對付他？難道參星總長真的像外面所說的那樣……」紫川秀把一個「蠢」字吞回去。
「哈哈哈哈……」紫川秀看看斯特林的臉色，笑聲越來越小，最後小心翼翼問，「斯特林，這該不會是……」
「斯特林啊，欠你的錢，能不能緩三個月還啊？」
斯特林還是嘆氣。
「是的。」今晚其實並沒有月亮。
「我記得的，但現在的情況下，我們只有幫助紫川參星大人對付楊明華才能保護小姐啊，不是嗎？」
斯特林內心其實也不贊成帝林的狂暴做法，但帝林畢竟是他們的兄長，紫川秀這個小弟可以埋怨兩句，站在他這個二哥的立場卻不便譴責。
「哈哈哈」、「嘿嘿嘿」、「呵呵呵」……
明羽也舉起牌子：「三十七、二十，三十八，一千。不過我覺得你們對她胸圍的估計可能有誤，根據我多年經驗，極有可能是用了墊胸的——等一下要問清楚啊，白川！」
帝林作勢站起，氣勢洶洶地捋起袖子，左右張望：「誰！誰敢說我老婆笨！給我站出來，我跟他拼了！」
「哎呀，這還不簡單？就說是人口普查要填資料就是了。」
「紫川寧小姐還好嗎？今晚我沒見到她。」
寬大的辦公桌後面，一個年輕女子在低頭審閱文件，並沒有因為紫川秀的突然闖進而受驚抬頭。
「妳有治療的特異功能？」
斯特林其實早看過了，他卻裝著第一次看似的展開閱讀，口中「嗯嗯」有聲，彷彿這則新聞十分有趣，過了幾分鐘，開口問：「你們大家是怎麼看的呢？」
他的相貌找不到當年偉大的紫川遠星的一絲影子，平庸又俗氣。小小個頭，豆子眼，微駝的背，參差不齊的牙齒，不少人一見之下就大為失望。拿紫川秀私下評論的話是：「這是位激發不起來部下忠誠感的君主。」
聽了這話，林秀佳幸福得幾乎融化掉，她深感當初答應帝林的求婚是她一生中最明智的選擇：「幸好選擇了他……」
「剛才的感覺真是罪惡。」當屋子裡面只剩紫川秀和斯特林時候，紫川秀小聲說，「只顧說得高興，差點忘了卡丹是那邊的人。」
「啊……是啊。」
「妳會治療魔法？」
「你想聽我闡述一下，作為家族的高級軍官應該如何的克己奉獻、無私無我、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壯麗精神和豪邁氣魄嗎？」
「我們在擔心楊明華翻臉，楊明華何嘗又不在擔心我們翻臉呢？在這個緊張時候，他居然敢把自己的得力親信大將遠遠地發落出去，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
「嗯，阿秀你也是這麼看的了？」斯特林望向紫川秀，兩人目光交接，馬上明白了對方意思。
紫川秀古怪地朝他瞟了一眼，沒說話。
紫川秀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斯特林，你該不會是……你還這麼年輕就，啊，真是不幸啊，你要看開點啊，人生在世，英雄豪傑多有不得意的……」
雷迅感激地對楊明華說：「大人如此厚愛，叫下官如何回報？不過，下官覺得，行動由我們執行就足夠了，不必要等帝林回來啊！這小子太傲慢了，難以調度……」
「我只知道，以前遠星殿下曾經教過他波紋功的入門，後來他去了遠東后，我就不清楚了……」
※※※
斯特林拿起來一看，李清娟秀的字跡：「君昨夜未歸，參星總長與我都大為憂慮擔心，直至君今晨回來稍為放心。君何人也，安能與一般販夫走卒類，沉迷醉鄉。參星大人吩咐，醒后請速去見他。」
※※※
斯特林也老實不客氣地坐下了，彷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連一向厚顏無恥的紫川秀也不得不佩服這傢伙臉皮之厚。
「哦，上次決鬥損壞傢具的帳單，那明明是該帝林賠的，怎麼栽我頭上了！好多錢哦，七千多雷傲元，再加上半年的利息……阿寧，妳說我們計算利息是按官價利息計算呢，還是黑市價利息計算呢？看在多年友誼，我就不用利滾利計算複利了……不過就算利滾利也窮不了他是吧？聽說他在遠東那邊當貪官刮地皮，颳得人家可憐的魔族一個個欲哭無淚……」
斯特林無言。
「聽清旗本說，大人您找我？」
「哎呀大人，您忘了，我們是您的『副處長助理』啊！」
當時遠東軍總參謀長官羅波聞訊后大驚失色，策馬飛馳趕去阻止。
「說的什麼話，整個家族軍隊就你們禁衛軍的制服是鑲金邊的，還說沒錢！說好了，這是當結婚賀禮的！」
遙遠的遠東傳來驚雷般的震動，一個耀眼的將星冉冉升起。帝林，繼紫川秀之後，取得了對魔族戰爭的第二個大勝利。
紫川秀與斯特林對視一眼，一起苦笑。
後來經常有學者批評唐川的說法太過保守，認為他的立場太不客觀。唐川本人也是吃紫川家族薪水的，存在美化家族前輩帝林的嫌疑。
「人家看到這麼多人聚在我這裏，會有看法的……」
「不。」紫川秀歪著頭想了一下說，「一般的無恥而已。」
紫川參星看出了他的心情：「希望不至於到那步，我也不希望有紫川秀這樣可怕的敵人。紫川秀的武功狀況，你是否清楚呢？」
於是在帝林統帥下，無人敢違命，無人敢玩忽職守，更無人敢退縮不前。
「說真的，帝林在遠東這麼搞法，將來這個爛攤子難收拾的。」紫川秀說，「他只顧一時的方便，把俘虜都殺光了，將來誰還敢投降我們？只有死戰到底了。還有啊，屠殺平民，掠奪民糧，這些做法我也實在難以贊成，失掉了民心，我們家族如何在遠東立足啊？」
林秀佳順從地點了下頭：「是我不好，不該多嘴的。」
「根據治部少的初步調查結論認為，這可能是三天前精神病院圍牆倒塌的後果，現已經展開調查，務必將此一具有攻擊性心理的極其危險的精神病人抓回，讓廣大帝都市民安心。建議有關部門要加強對這種民政設施的維護和投入。舉報地址：帝都治部少治安維護科第三辦公室。」
「請大人開導。」
「現在我們這邊這麼亂，真怕流風家趁機過來插一腳。」
「真的。」斯特林語調中含有無限的悲哀和無奈。
「這你就錯了！」斯特林彷彿下定了決心，「比這還慘的事情有的是！比如說，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下班以後去酒館喝多了兩杯，等醒來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間里，旁邊躺著一個往日很熟悉的女同事。她沒穿衣服還哭哭啼啼地告訴你她是第一次，本來不想的，可是你實在太強壯了，她抵抗不了沒辦法，接著房間門忽然就被打開了，闖進來一個很威嚴的老頭和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九的彪形大漢，自稱是女孩的父親和大哥，他們很和氣很講道理地給你兩條路走：要不娶他女兒，要不把自己閹了，你可以自由選擇……」
「嘖嘖，女人的直覺真是可怕！她通過紫川寧來求我幫她偵察你的行蹤，我好說歹說才把她暫時哄過去了，下次可不能這樣輕鬆過關了。卡丹那邊什麼反應？」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盈盈笑意。
「那是不一樣的！我對李清那是……」斯特林欲言又止，忽然說：「阿秀，你知道，男人最大的不幸是什麼嗎？」
白川展開張《帝都晚報》報紙，大聲朗讀：「今日趣聞，今日有一精神病人，自稱為從遠東新調回帝都的秀川副統領，忽然打傷值班警衛，進入行政處搗亂，並闖入哥珊處長辦公室，遭到哥珊處長的驅逐。目擊證人之一，行政處的女職員金美麗小姐稱（此處出現一個臃腫、一臉蠢相、奇醜無比的女人照片，正做出楚楚可憐狀）：『好可怕好可怕哦，他還想非禮
紫川秀聲音低沉：「放棄吧，兄弟，這根本是瘋狂。要知道，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會幫你的，不惜肝膽塗地，但是這……你已經不是十五歲了你！這隻是一時衝動罷了！她根本都不知道你是誰！」
「真是很多謝你的禮物了，李清會很高興的。」
「她叫什麼名字？」
「阿嚏！」正摸進白川房間，想偷錢包的紫川秀打了個噴嚏，「誰又在背後說我壞話了？」
「處長辦公室在哪裡？」
「你都看到了，沒反應！她從不給機會與我單獨相處……」
「那也是。」紫川秀望著斯特林的臉龐，已消瘦下去了一圈，顴骨突出，兩隻眼睛深深地窩了下去。他不明白自己的這位摯友為情而苦竟至於此，外表上還得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每天處理繁重的軍務，與楊明華一夥勾心鬥角，勞心費力……
白川看了一下回答：「位置在——專家門診治療梅毒花柳病下面，金槍不倒丸廣告上面。」
「『圓公央中後會天明』，還是不懂啊！」
「還有哪，他們居然不供應飲料！」
「沒什麼，只是……」帝林沒法再說下去了，他輕輕吻了一下林秀佳，「該去休息了。」
「我們帝都的街道多乾淨！」
傭人來通報，禁衛副統領斯特林來訪。
看到那一片屍山血海，羅波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指責帝林說：「你這個阿修羅，家族近兩百年七代人嘔心瀝血在遠東創立的基業要被你一手毀掉了！」（歷史上帝林的修羅王就此得名）
「至於我手上的錢包——哈哈哈，那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妳該不會以為我會偷妳錢吧？哈哈哈……」
紫川秀敏感地聽出了斯特林的不悅，立即轉換話題：「我在遠東帶了一批精靈怪回來，給你們送兩對吧！」
美麗端莊的魔族公主卡丹。
「幹嘛這樣看我啊？」
人們在他身上找不到期待的總長應有的王者霸氣風采，一般的看法是：「這是個好欺負的，僅僅是因為運氣好才坐上這個位置的平庸老頭。」
「沒關係，對妳，我沒有秘密。」
「哥！你們太自私了，都跑出來玩，就把人家一個女孩子孤伶伶丟家裡，多寂寞啊——你難道就不內疚嗎？你的良心難道就不譴責你嗎？」紫川寧白了他一眼。
值勤的禁衛軍士兵沒加任何檢查留難就敬禮放行了，由於皮古年老精力不濟，事實上早由斯特林一手主持禁衛軍防務了。
「大人。」斯特林斬釘截鐵說，「我以人頭擔保，紫川秀絕對不是這種人！」
「我叫你閉嘴！」
來到總長府前，斯特林習慣地審視檢查一下四面的防務。
忽然他的視線發現了一些天堂不該有的「東西」。
「不過他提供的情報確實很有價值。你那邊的兩個內奸打算如何處理呢？」
幾乎是，唯一的缺陷就是他的身份，極其危險的雙重身份，林秀佳為此常常日夜擔心……
※※※
「當時我、方勁、明輝、還有揚厲（當時他是邊防軍統領）四個前線指揮官誰也沒把那八千人放在眼裡。方勁只是派了三個步兵方陣去攔住他們——理論上是沒問題的，三個步兵方陣應該是擋得住一個騎兵師團的。誰知道那三個方陣十分鐘不到就給流風霜砍成了馬刀碎片，她的部隊太勇猛了！又把揚厲的一個步兵師團給打散了，就這樣一直衝入了包圍圈中。
「斯特林，你們不見已經有三年了，人是會變的……」
帝林緩緩地看著窗外藍天上的白雲飄過，沉靜如水。
「大人，對不起，下次……」
「下個星期一，就是家族例行的每年一度的旗本級別以上軍官大會，幾乎所有高級軍官都會出席，包括哥應星，他也得回到帝都。」
「哎呀，聽你說得這麼危險，老實巴交、膽小怕事的紫川秀只好遠遠地躲開，等你們這兩個巨頭清算完了，我再回來跟勝利者握手好了。」
「我會說，但不是現在。楊明華他們絕對不會放過這機會來打擊我們的，搞不好，他會逼我因此引咎辭職的。再說，我也不想總長大人為我的事情在這個時候分心。」
「我們都認為，帝林處境不妙。」羅傑搶先回答，期望給這位心目中的偶像一個精明的形象，「孤軍深入，後援無人，強敵阻道，欲前不能。」
「或許你可以學那些鳥毛沒長齊的中學生一樣，明天就去買十一朵紅玫瑰，送去給卡丹小姐，每天夜裡在她窗口下守候到天亮，給她唱情歌彈吉它，看到她的倩影就心頭狂跳——只是你未來的岳父可能是出乎意料的嚴厲的哦！」
「所以我想來想去，只有兩個可能，使楊明華敢這樣做。」
他也不逼紫川秀，點頭說：「是啊，打算是在處理完危機后再舉行的。」
兩人停住了腳步，紫川秀直盯著斯特林的眼睛，斯特林正在迴避他的視線。
「別提了，我們的辦公室又窄又破，光線也不好！」
羅傑舉起個牌子：「三十八、二十一、三十八，我也押一千！」
「女秘書丑得跟魔族他媽似的！大人，您看過《午夜驚魂》嗎？不用去電影院買票，到我們辦公室看看我們秘書就可以了。」
※※※
帝林調皮地眨眨眼：「倒過來試試。」
結果真正受害的是帝林和斯特林兩人，拿著張天書般來信不知所云，有時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解開「密碼」，內容往往是：「今天天氣很好啊。我吃西瓜太多，差點拉肚子了。」
「沒問題啊！」紫川秀順著斯特林直勾勾的眼神望過去，發現了第四個人，雖然也坐在沙發上，卻端莊正坐，對桌面上豐厚的食品毫不動心。
「哦，大人，對不起，原因是這樣的……」
「我心裡有數就可以了，現在動他們豈不是明擺著告訴楊明華，帝林是我們的人。」
幾乎是，除了沒有愛情。
「哦，有這種事情？看來我可以在她身上做點工夫了，說不定能把她爭取過來。」
兩人為求保密，在花園裡面談話。
楊明華爽朗地大笑：「雷迅，你嫉妒了！哈哈，我調帝林回來自有用處，你就不必多想了，他現在還很有用的，哈哈哈……」
斯特林一言不發，兩眼無神，彷彿在認真聆聽，又彷彿在神遊九天……
「天夢酒樓來了個很正點的小姐，就是有點假正經。」
紫川參星無言。
「可惜她們沒有看到他在家裡的樣子。」林秀佳甜甜地笑了。
此時，當帝林正在建立不世之功勛時候，與他同列紫川三傑的紫川秀，卻正在行政處的辦公室裏面，兢兢業業地刻苦工作……
「可能一，是楊明華已經發現了帝林的真實身份，他要把帝林調開免得礙事——但這樣做不符合楊明華的性格，他可不像這麼有耐性和慈悲的人，把帝林殺了，屍體往護城河裡一扔不更爽快嗎？」
帝國曆七七八年八月酷暑的這一天，斯特林二十三歲，帝林二十四歲，紫川秀十八歲，紫川家族的三傑還在時代大潮的漩渦中身不由主地打滾、掙扎，並沒能主宰時代潮流的腳步和方向。不過，距離這樣一天，也越來越接近了……
紫川秀一把奪過來，拆開一看……
哥珊諷刺地說：「另外，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我們的品級相同，都是副統領，所以你不必稱我為大人。」
而他政務上的作為也沒能給他的形象增添任何顏色：「沒有錯得不可挽救，但也沒有可以鼓舞人心的成績。」
斯特林神情迷茫：「本來，沒遇到卡丹之前，我想就這樣算了吧。李清長得漂亮，和她在一起彼此也不討厭，說不定相處久了就會有愛情的了。」他苦笑：「誰知道，直到今晚我才明白，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他語調漸漸低沉下去了。
「那時候哥應星已死，他也無所顧忌了！就算哥應星的部下羅波和林冰他們有意見的話，反正兇手帝林是遠東軍的將領，動手的又全部是遠東軍的士兵，楊明華可以藉口說這是遠東軍內訌，不關他事，大不了把帝林交出去平息哥應星部下的怒火罷了。計劃得好不周密！」
「好吧，斯特林，你最好趕緊說服紫川秀參加我們。他本人是高手，部下四十多人都是在遠東久經沙場的，驍勇善戰，人數雖少，戰鬥力卻很強，可以算是一大戰力。有他參与，我們的『槍騎兵』計劃就更容易成功。」
「聽說李清旗本是李氏家族的成員，是帝都的名門啊！」
「我知道，你在為六年前那件事情怪參星大人，但那時候參星大人剛接任總長位置，政局都由楊明華操縱，他不得不和楊明華合夥對付你的啊！不過事後他常跟我說，好後悔，不該讓你這樣的功臣受屈辱。何況，現在你和他都有共同的敵人楊明華，反正怎麼樣楊明華都不會放過你的，你只有跟我們聯手才有活路啊！」
白川不滿：「我拿什麼理由問人家女孩子三圍尺寸啊！」
斯特林是帝都的名人，此事本應該頗為轟動，但在紫川秀的高壓之下，他召集家中的傭人和部下，惡狠狠地威脅：「誰不想活了就只管往外說！」
紫川秀皺眉說：「可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啊。」
紫川秀不出聲地笑笑。
「哪裡呢！」大家紛紛起立歡迎他，只有卡丹端坐不動。
卡丹又搖頭。
斯特林介面說：「但如果說，帝林不攻打格馬拉，那又如何呢？比如，他可以掉頭向西南方向防守較弱的伊卡市發動進攻——打下伊卡市，帝林就能與東南的雷洪副統領的邊防軍守備隊聯繫上，不用擔心後路和增援問題。同時還可以把近五千平方公里的魔族領土完全孤立起來，大可以慢慢逐步逐步啃掉……」
紫川秀髮出感慨：「天堂啊！」
就連對紫川寧，他也少有地拿起兄長的架子，嚴禁她有隻言片語向她的手帕交李清透露，因此這件事情才幸好沒有泄露出紫川寧的府邸。
斯特林一言不發，臉板得鐵青。
只是當事人之二的卡丹對斯
紫川寧也曾將家族三傑的氣質做過比較：「斯特林是頭猛虎，具有王者之風；帝林像條眼鏡蛇，冰冷而殘酷，難以親近；至於紫川秀，無法形容，只好說他像條鼻涕蟲……」
紫川秀斜著眼睛瞥斯特林一眼，樣子很古怪。
紫川秀向四面看了一下，沒人注意這裏，他深呼吸一口氣：「得罪了，兄弟！」他輕輕一拍警衛的肩膀，警衛馬上一聲不哼地就軟倒了下來，紫川秀趕緊扶住他，裝出是在靠牆打瞌睡的樣子。
只有卡丹還保持點魔族公主的矜持，抿嘴淺笑。
斯特林不敢出聲。
「那卡丹公主怎麼也來了？」
帝林又笑：「真高興，妳我對他的看法一致啊！」
紫川秀莞爾一笑，他想起了羅傑、白川和明羽。
「……」
卡丹沒有回答，紫川秀代答：「談遠東帝林的戰局呢！」遞過去一張報紙。
「覺得我很無恥是吧？」
而只有斯特林等少數親信才知道：在那雙無神的眼睛中，一瞬間掠過的光芒是多麼的銳利驚人……
帝林年少英俊又才華橫溢、位高權重，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姑娘都被這位「冷俊得說不出的性感」的紅衣旗本所吸引（現在是副統領了），試圖勾搭上他，但她們全部撞到了一座冰山上——由帝林的冷漠和沉靜所構築的一座拒人千裡外的冰山。在帝都的未婚女子中曾流傳著一句話：「帝林是座無法跨越的冰山！」
白川給了這群色狼一個白眼，出去后又回來，宣布說：「三十八、二十一、三十七！」
消息傳回帝都，朝野震驚，但由於帝林是打了大勝戰的有功之臣，又是楊明華的心腹，而楊明華此時正權勢驕人，所以也只是有人私下罵了幾句難聽的話而已，並沒有人正式提出彈劾和譴責。
紫川秀說：「假如帝林也不打伊卡市，他可以向東北方的果森草原進軍。佔領果森草原，就等於端掉了魔族的魔法晶體石和有名的果卡駿馬的產地了。帝林大可以用繳獲的果卡馬和魔法石建立一支十萬人的龍騎兵部隊，那時候，魔族就更要叫苦不迭了。」
紫川秀端坐沙發上，對面是白川、羅傑、明羽、紫川寧、卡丹幾個人，個個神色莊重，表情嚴肅，繃著張臉，嘴巴緊閉，彷彿一開口就能從裏面跳出只青蛙來。
「我知道，李清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
斯特林也笑，紫川秀有一樣絕招：談到不喜歡的話題時就會：「讓我考慮一下！哎呀，那裡有隻老鼠爬過；哎呀，那隻鳥好大哦；哎呀，今天月亮很圓啊！」
「楊明華這樣大胆，就不怕遠東軍會造反嗎？」
大家都不懂，望向紫川秀，希望他解釋。
「老天保佑，幸好流風霜是女的，沒繼承權，不然我們有麻煩了。」
「是，大人！下官將儘力而為！」
紫川秀苦笑：「那大家是各有所忌了！」
紫川秀也苦笑：「這與能力無關，純粹是觀念上的問題而已，你也不必太菲薄自己了。」
屋子裡紫川家族的軍官們都掉轉過頭來，不敢與少女明亮的雙眸對視，只有羅傑小聲嘀咕了兩聲「戰爭是殘酷的……」但沒有人理他。
「大人，您的意思是，楊明華調帝林回來的目的是對付哥應星？」
一片沉默，白川遲疑地說：「但這得有個條件，就是帝林的軍團後援物資得源源不斷地運來，不怕被切斷糧草才行啊，不然他沒辦法長期作戰的，但是現在上千公里長的運輸線，又是在魔族的領地內，如何能保障？」
正當帝林的大軍在冰天雪地中重重圍困格馬拉和雲淺雪的二十萬魔族軍隊時候，魔族王國的縱深處出現了新的敵人——魔族二王子卡蘭率領二十萬親衛禁衛軍部隊趕來增援雲淺雪。
兩人都嚇了一跳，面面相覷。
一走進客廳門口，斯特林恍如電擊似的一愣，呆住了。
「哎呀，不行啊！我明天還得去行政處報到呢！楊明華安排我去那當副處長，今晚不能喝酒的……」
沉默。
紫川秀聽得一陣發昏：「別吵別吵。那紫川寧怎麼也在這裏了？」
三月十二日，總長紫川參星簡短地回批：「同意。」
帝國曆七七九年三月十一日，總統領楊明華代表統領處向總長紫川參星提出建議：「鑒於帝林副統領及其部下長期征戰，功高勞苦，身心疲憊，家族應該對有功之士加以犒勞，提議調遣帝林副統領回帝都接受嘉獎和休養，其部下五萬名立功將士亦一併歸來接受嘉獎。」
「不必了。」
「意思是說，流風西山對哪個兒子都不放心，無論他們誰繼承，只要有流風霜的輔助，流風家族大概也亡不了吧？」
「那可能二是……」
是一副墨鏡，標價一百元，地攤貨。
「至於調回大軍來對付楊明華的事，是不現實的。要對付十七萬中央軍，我們起碼要在遠東抽調二十萬軍隊，在邊防軍抽調十萬、黑旗軍抽調八萬部隊，這麼大的部隊調動絕對瞞不過楊明華的耳目，只會逼得他狗急跳牆馬上造反，那我們都完蛋。」
在試探性交手幾次后，帝林明白這次所遭遇對手不同以往。魔族的精銳禁衛部隊無論在士氣、戰鬥力、忠誠度上都遠超於一般。
在格馬拉，帝林遭遇了開戰以來的首次強烈抵抗。魔族軍的青年名將，具有皇族血統的雲淺雪率兵二十萬在格馬拉，憑藉堅固的城防工事嚴陣以待……
明羽很不服氣地掏錢：「沒理由的，我怎麼會看走眼了呢？」
紫川秀：「如果是別人，我還有大道理還擊他。『你就不看看幾百年來都是魔族欺負我們嗎？這麼點小小回報，連利息都算不上呢！』但看到卡丹那雙眼睛，我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林秀佳露出不滿的神色：「又是他，老找你去做危險的事情。我就不明白，當初你們三個人分工，為什麼分配你去做卧底啊？你老說他們是朋友，最危險的事情卻讓你去……」
紫川秀罵道：「這個小妖精的！狡猾大大的！我說，你乾脆跟總長直說了，只要他支持你，別人也難以干預。你也就不必偷偷摸摸的了！」
白川則回答：「主在上，誰都是感情的俘虜，無人能免。」然後陷入若有所思的沉思中……
等他到了現場，帝林一邊恭敬有加地接待他，一邊卻暗中下令將最後一批五千名戰俘砍頭，等到羅波明白過來時，已經是屍橫遍野了。
紫川秀笑笑：「你們只看到，帝林正面向東是格馬拉城市，駐紮二十萬魔族軍隊，由名將雲淺雪帶領把守，可以說是守得固若金湯，因此帝林必然得攻打格馬拉，也必然攻不下——是吧？」
「她只是懷疑，懷疑我在外面有了第二個女人了，但還不知道是誰。」
「我無意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但既然你是我處的一員，希望你能遵守我處的規章制度，不檢點要有節制的，明白了嗎？」
「什麼信啊，追得那麼緊，你剛回帝都就收到了。」林秀佳，他美麗的妻子走近身邊。
「長期解決又稱『一勞永逸』法。方法一：在房頂天花板上打個結，踩在凳子上，把脖子伸進去，把凳子踢掉；方法二：單槍匹馬跑到大魔神堡去指名找魔神王單挑；方法三：在每年一月一號的閱兵儀式上當眾把楊明華幹掉。你喜歡哪個？」
林秀佳只覺得一陣幸福，但她想起一個問題：「是誰寄來的信呢？」
※※※
「真的？」紫川秀目瞪口呆，一臉的不敢相信。
「我不是瞎子。」
在第六次恆川會戰中，擊跨入侵的魔族常規軍隊，擊斃七萬余，俘虜近五萬。
「人會變，但是紫川秀和帝林兩人……大人，如果他們有任何不妥，我會自盡以謝罪。」斯特林昂首回答。
「『園明公開央奇中帝后光會大天光明』，什麼意思呢？」
「……」
「你早發現了？」斯特林口唇顫抖，再無平時鎮定自若的硬漢風範。
紫川秀問白川：「文章登在哪裡？頭版還是二版？」
果然，紫川參星緩緩地說：「紫川秀回來的時機太巧合了，他一回來，帝林馬上就要出發。除他外，最近也沒有什麼高手進入帝都……」
「哦，沒什麼。不過前兩天聽說雷迅統領的乾兒子雷小雲旗本，被人發現死在情婦家裡。治部少（帝都的治安機構）認為這是一樁入室搶劫案，現在正在那些無業游民、地痞無賴中搜尋兇手呢！這真是不幸的意外啊！」
後世的歷史學家曾經崇拜地將斯特林稱為「黃金時期的標準軍人典範楷模」，而與其同時代的紫川秀的評價是：「斯特林天生就是當軍人的！」
「嗯，這紫川秀就很不聰明了。」紫川參星站起來說，「他是我去世兄長的義子，楊明華怎麼都不會把他當自己人，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直接乾脆加入我們呢？」
斯特林揚揚眉毛，平淡地說：「聽說是吧。」口氣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喜悅。
昨晚與斯特林狂醉后不知道為了什麼理由，忽然和流氓打架——經過這件事情，紫川秀髮現了兩個真理：一、兩個爛醉的一流高手加起來戰鬥力等於一頭豬；二、帝都的水溝實在很臭，特別對那些打架輸了被扔進去的躺了一夜的人。
而帝林的嚴刑鐵腕重壓並非僅僅加在異族身上，紫川家族的人類士兵同樣在叫苦不迭。遇敵後撤的一千多名騎兵在全軍面前被處決；四十多個早上集結遲到的士兵被用馬拖了足足五公里；站崗睡覺的哨兵被罰抽了五十鞭——實際上在二十鞭時候那哨兵已經斷氣了，不過軍法官不敢違命，還是老老實實抽到了五十，名副其實地是在「鞭屍」了。
斯特林馬上恢復了正常，大步走進客廳。
斯特林只是嘆了口氣。
「而且還是魔族中的皇族呢！」
這位紫川家族的現任總長現年五十三歲，六年前他那個威名顯赫的哥哥紫川遠星在與流風軍的作戰中身亡，留下繼承人紫川寧還只有九歲，他也就順理成章地接任登
「聽候您的吩咐，願為大人效勞。」
紫川秀心滿意足地數著鈔票：「錢的味道真香啊，不如等一下我們來賭她究竟是不是處女吧？我賭不是，押一千！」
「開玩笑的了，你這人真是，一點幽默感沒有！」林秀佳嘴上在怪他，心頭卻甜得像抹了蜜糖似的，「是公務上的信嗎？那我不方便看的。」
「我們才知道有點不妙，想調動主力來攔截他們，已經來不及了！一桿白底大旗高高陞起，上面就一個血紅的『霜』字！被圍困的流風軍一看到這面旗幟，馬上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喊『萬歲！』『霜大人到了，我們得救了！』『殺光紫川家的狗賊！』他們打了一天，本來早已疲憊不堪失去鬥志了，可是流風霜一到，馬上就像吃了興奮劑似的，殺聲喊得我們這邊都心驚膽跳……
「見鬼了你！」紫川秀小聲嘀咕：「那你又愛李清？」
沙發上坐了白川、羅傑和明羽三個活寶，正毫無忌憚地分享紫川寧家裡準備給客人的食品。
卡丹搖頭。
她看到帝林已經整個寒下來的臉，知趣地不再說下去了。
「感謝你的對不起，它對我們相當有用啊，說不定可以追回因你遲到而浪費的時間。」
他再嘆了口氣。
摘自白川統領的私人回憶錄《在大人身邊的日子》：「……他（斯特林）回禮回得很端正，問候的話語也很得體，甚至還坐下來跟我們分享了一個冰凍西瓜，很親切地指點我們在武學上的疑惑，一切都很正常，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到他有一絲魂不守舍的感覺，十分異常。我對自己說，可能這就是所謂女人的直覺了吧？」
斯特林不解地問：「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請大人開導。在帝都城內兵力，楊明華掌握有雷迅的中央軍，實力遠強於我們，佔有絕對優勢，他為什麼畫蛇添足地又把帝林的軍隊調回來呢？這根本不必要嘛。」
「大人。」親衛隊長哥普拉遞給帝林一封信，「郵箱剛收到的。」
「沒什麼不對吧？」紫川秀捅捅斯特林的腰。
洗了澡出來，覺得好受點，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黃昏了。
一陣肆無忌憚的狂笑。
「對！哥應星會帶著他的六千名衛隊回來，但帝林是五萬人，幾乎十比一的比例，絕對能致哥應星于死地。」
斯特林從床上掙扎地爬起來，只覺得一時頭痛如裂。
「廢話。」
紫川寧的家裡，紫川寧對紫川秀說：「哥，聽說帝林帶了五萬大軍要回來了！你在找什麼？」
「來幫我吧，阿秀！一同效忠總長。」
由於帝林軍隊後撤得井然有序，軍容鼎盛，「先行者不亂，殿後者無懼」，無懈可擊，所以卡蘭和雲淺雪都不敢貿然發動攻擊，與其說是「追擊」不如說是「禮送」地追到了恆川一線，雙方又恢復了原來陣線，結束了這場歷時半年，日後被稱為「第一次大征討」的軍事行動。
斯特林正色回答：「下官目前只想到一點，楊明華把帝林調到遠東去，說明他暫時還沒打算與我們翻面。因為帝林是楊明華的得力高手親信，如果楊明華要動手的話，一定會用到帝林這種驍勇的猛將的。等楊明華什麼時候調回帝林，就是說他要動手了。」頓了一下說：「下官愚昧，思慮淺薄，目前也只能想到這麼多了。」
紫川秀嘆了口氣，只說了一句話：「就地掠奪，解決糧草問題。」
「李清知道了嗎？」
「大人，您眼睛上的兩個黑框……哈哈哈，就像只熊貓。」
紫川秀再找紫川寧借了一萬，也給了卡丹。
斯特林心頭一陣感動，哽咽說：「大人，對不起，下官任性妄為，實在是……承蒙如此厚愛，願為大人赴湯蹈火……」
只是紫川秀出自天性地喜歡多搞點麻煩就是了，用他自己的話說：「這才像做秘密工作的樣子嘛！」堅持要在與帝林和斯特林三人的信件往來間採取「密碼」，而且密碼方式次次不同，有時候跳一字，有時候跳兩字，有時候是等差數列跳，有時候又是等比數列跳，甚至還倒跳、中間跳……
明羽在偷偷地問紫川寧：「去治部少往哪裡走？」
紫川秀慢慢爬起來，接過斯特林遞來的手帕，擦去嘴角的血，慢慢開口了：「至於我，我是寧願你死也不願你走這條路。死畢竟只難受一次。」
「斯特林，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呢？」紫川秀的語調轉為嚴肅。
紫川秀吃驚問：「馬上？」
事實上紫川秀這種裝神弄鬼的做法實在無用，信只要落到楊明華一夥的手中，不到一分鐘密碼專家就能解開這種初級「密碼」。
「楊明華有我們未知道的隱秘實力！」紫川參星一字一句說，「他肯定有，不然他不會這麼有恃無恐。而且這個隱秘的高手得符合三個條件：一、他武功足夠高；二、他得常駐帝都；三、他引不起別人懷疑……你想到有誰符合這些條件了嗎？」
「不喜歡？不要緊，我們還有中期的解決方法呢！比如拿把剃刀把自己給閹掉，不過在技術上有一定難度就是了，在有效性和安全性方面不如上面所提方法……」
等他新來的漂亮女秘書走出辦公室，副處長紫川秀莊嚴地舉起個牌子：「三十八、二十一、三十七，我押一千元！」
斯特林一陣顫慄，但他只是應了聲：「是，大人。」
「沒什麼新鮮事情。一是楊明華不答應給明輝的邊防軍換新裝備，結果那批裝備落到了雷迅的中央軍手裡了；二就是我們處長哥珊為這件事情跟羅明海吵了一通，說楊明華不應該破壞慣例，歷來新裝備都是給邊防軍先配備的——我有點搞不清楚這個老處女的立場了。」
斯特林簡短地說：「同感！」
「我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斯特林聲音微弱，口氣卻堅定：「我愛她。」
紫川秀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描述，斯特林聽得很仔細，最後長嘆一聲：「難為帝林了！他的處境最危險，他的心理壓力一定很大。」
「是啊，不過聽說流風西山已經下令封流風霜為『終身監國統領』了！」
「其實你不必出來送我的，你還有那麼多事情要忙的……」
斯特林立在一邊不敢開口。雖然不是他的錯，但由於紫川秀是他的朋友，也因為他未能說服紫川秀，顯得很無能而沒面子。
此時的斯特林年齡二十三歲，正處於人生最輝煌的青春巔峰時期，渾身上下散發出熱烈的活力。他個子中等，精神的平頭髮型，淺棕色的皮膚，銳利的眼神，非常的英俊——與紫川秀的紈絝子弟似的細皮白肉的散漫、帝林狂傲冰山似的冷峻不同，他是那種充滿男兒陽剛氣概的、軍人特有的乾脆俐落氣質的英俊，光明磊落的作風，端莊的舉止，明快的風格，爽朗的氣質。
斯特林當面狠狠一拳把紫川秀打翻在地。
「少來！一樣算一樣，你不要給我打混了！賀禮另外算！」
卡丹從身後拿出個盒子來：「這東西肯定對閣下有用，它可以讓別人『馬上』看不到你眼睛上的傷，不過這東西價格很昂貴的，只怕……」
「滾你媽的！」
由於擔心遭到雲淺雪和卡蘭的腹背夾擊，也因為人類軍隊不利於寒冬作戰、糧草籌集越來越困難等原因，帝林當機立斷，下令撤退。
「……」
「那你……」紫川秀太了解自己好友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斯特林從紫川寧家裡辭別，紫川秀送他回家。
門口的女秘書被突然闖進的野人嚇得花容失色，死命地攔住他：「你不能進去！你沒有預約……快來人啊，警衛啊！」
「沒帶，放家裡了。」更有可能是被那些流氓搜身時候連錢包一起拿去了。
帝林冷酷得猶如被嚴冰覆蓋的俊臉上，罕見地露出笑容：「我只愛妳一個人。」把信遞了過去。
「所以，阿秀，你有些什麼打算？」
「哈哈哈哈！」紫川秀笑得彎腰，全身直顫抖，「哪裡有人這麼蠢會中這種現代仙人套的！」
日後另一個在場人員——軍務統領羅傑統領的說法是：「你別聽白川那鬼婆娘又在那胡吹什麼『女人的直覺』了，她那本回憶錄純粹是為了騙錢找槍手寫的，當時就是白痴也能發現斯特林大人精神不穩定了！否則的話，像斯特林大人這樣的高手，怎麼會在切西瓜的時候，差點連自己的半隻手掌一塊切了下來？他又怎麼會連續問了我們五次『你們什麼時候回帝都的？』『你們回帝都是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回帝都的，羅傑？』……每次我們都答得清清楚楚，但隔不到三分鐘他又問『什麼時候……』」
帝林給她解釋：「這是跳字密碼，妳試著跳一個字讀一個字。」
「廢話了！聽你那麼多無聊往事，我不打瞌睡就怪了！」
紫川寧很鎮定地回答：「哦，我是以家族繼承人的身份來視察行政處工作的，難道秀川副處長有什麼問題嗎？」
兩人又停住腳步對視片刻。
二話沒說他就把口袋裡最後幾千元的鈔票全部給了卡丹，卡丹搖頭：「不夠。」
紫川秀哈哈大笑，平時一本正經的斯特林幽默起來更讓人發笑。
「是，大人，哦，不，哥處長。紫川秀現向您報到，服從您的調遣。」
總長府里，紫川參星苦澀地開口對斯特林說：「楊明華把帝林調回來了，他要開始動手了。」
斯特林沉痛地點點頭。
此次戰役，紫川家族陣亡軍人五萬一千三百多人，傷十一萬六千人（陣亡者中有三萬多是被帝林強行征入隊伍的非人類士兵，八萬多傷者也屬於非人類種族），而魔族軍隊為此付出的代價是陣亡二十七萬三千，傷二十八萬八千（陣亡者中有十五萬六千是投降后被屠殺的），但這僅僅是軍隊方面的損失。
「哦，秀川大人，那您就不必擔心了！」卡丹隨手把一個「會議進行中，請勿打擾」的告示牌掛門口，「大不了讓他們說『秀川副處長一個星期開七天會』，還會誇你熱心本職工作呢！」
「真是用心良苦啊！聽說你在第二次討伐的時候遭遇過流風霜部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