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道》第四卷 本源

第六章 腥風

第四卷 本源

第六章 腥風

對面的那個年輕人眼神閃爍著,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他冷靜下來,前面的那個女人話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他現在沒得選擇,最終他點了點頭:「我們跟你走!」
持劍男人朝旁邊的女子看了一眼,然後說道:「但是許凡讓我們……」
許凡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沒有什麼好但是的,難道叫你們殺兩個人比你們全隊人的性命還重要麼?」
他還沒來得及朝門邊走一步,那年輕人突然上前,手刀擊在了他的脖子上,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有一種叫做凄涼的東西在每一個人心頭中衝擊著,那哭聲,無人忍聽。
那人的臉頓時被漲成了豬肝,尷尬地左右看著,半天之後才憋出幾個字:「是,是……」
一聲凄厲地喊叫聲從後面傳了過來:「還不夠嗎?還不夠嗎?不要再殺人了!不要再殺人了,不要再殺人了……」
張遠秋應付了兩聲,便在守衛的目光下走進了房間之內,順手將門關上。守衛看到突然關上的門有點蒙,同時似乎想起張遠秋的臉色似乎和平常有點不一樣,但是隨即搖了搖頭——這些事他們還是不要亂加猜測才好。
那人站了起來,對許凡一拜:「請吩咐,只要在我們的能力之內。」
沒有人說話,已經有弟子去通知會長夫人了。良久之後,一個成熟的女人出現在了門口,在見到那個破碎的人形之後,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一軟,仰頭往後倒了去,一個弟子連忙上前將她的身體扶助,後者不停地喘息著,良久之後再次站起了身體,將那弟子朝一邊推了開去,全身顫抖著一步步朝張遠秋的屍體走了過去。眼淚一顆顆地滑落,融化著地上凝固的血污。
張遠秋嘴裏揚起一個苦澀的笑容:「難道今天不來你便會不殺我么?」
鍾小愛艱難地抱著張遠秋的屍體,披頭散髮神色憔悴地朝他們走了過來,嘴裏不停嘟囔著,宛如瘋了一般叫著:「不要殺人了、不要殺人了……遠秋,我們回家,我們帶著我們的孩子離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了,永遠不要回來了……」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錯,手在同時朝對方的心臟轟了過去,臉上和善的笑容和平淡依舊在,但是手卻是蘊含著自己最強的力量朝對方轟了過去。許凡身上的罡氣猛然放出,張遠秋的手被阻擋了一下,許凡的手卻是已經印在了他的胸膛上,徑直穿破了他的皮肉、肋骨,將那顆溫熱的心臟握在了手裡。張遠秋原本打算再次揮除去的拳頭在空中停了下來,一聲悶哼從他鼻子里發出,許凡的臉色和善的笑容在這時候瞬間消失,化為猙獰:「你知道么?你偽裝的很好,但是就是因為你偽裝的太好了,所以才會露出馬腳。」
那人上前一步道:「但是……」
許凡嘿嘿笑道:「當然,我會殺了你!我肯定會殺了你,但是你今天不來你興許還會多活幾天,但是今天你一來,就已經註定是你的死期!你知道么?握著別人心髒的感覺,實在是美妙極了。」
張遠秋看著許凡的頭髮,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然後突然爆起,張開最朝許凡的頸部動脈咬了過去,那一口,用盡了他這一生所有的力氣。許凡凄厲地喊叫了一聲,手猛然間用力,心臟破碎的聲音傳來出來,張遠秋身體一振,緊緊合攏的嘴慢慢地張開了,一滴淚水從他眼角滑落。
他們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在恐懼,在一個瘋癲的女人面前顫抖、恐懼。鍾小愛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繼續朝前走著,劍尖已經碰到了她的衣服,然後將其穿透,碰到了皮膚,扎破了血管,刺進了肌肉之中……持劍的男人慢慢地朝後推著,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一個女聲突然從旁邊傳了過來:「放她出去。」
許凡良久之後微微一笑:「竟然楊小姐這麼做自然就有她的道理,我們不必在意,呵呵,張遠秋雖然意圖刺殺我,但是畢竟錯在他一人,極武會弟子卻是沒有錯。還怪我當時一時衝動,下了這種荒唐的命令,幸虧楊小姐足夠的冷靜,不然我就犯了大錯了,有機會我一定要當面感謝。」
張遠秋臉上瞬間變得柔和,驚訝地「哎」了一聲:「遠秋,你這是怎麼了?以我們兩的關係用得著來這些么?快點起來快點起來,現在能算得上朋友的就只有你一個人了,做了就算了,你和謝楊的關係我知道,這說明你有情有義,我當時雖然很氣惱,但是時間一長,我也想通了,你不要這樣,快點起來。」
其中一個抖了抖麻木的雙腿,上前一步對走來的男人抱了抱拳頭:「原來是張會長,不知道有什麼事?」
極武會為首的那個年輕弟子雙眼血紅地看著前面將他們擋住的人群:「讓開!我們要殺的是許凡,和你們沒有關係!」
鍾小愛離開之後,那個缺口再次被堵上了,兩方人對峙著。最後那說話的女子再次開口,對前面那些怒視著他們的人說道:「你們全部投降吧,不然對你們沒有好處,這樣過一段時間等師伯出關,許凡不能再胡作非為的時候,或許我還可以救你么一命。」
許凡將自己關進房間之後,已經幾個小時沒出來過來,那些所謂的心腹進出了好幾批,看得出他正在策劃安排著什麼事情。但是他們這些負責守門的卻是沒有資格也不想知道的,他們現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命,僅此而已。再次恭敬的送出一批人之後,許凡在房間內站了起來,門口瞥見的人以為他終於要休息了,剛要鬆一口氣的時候,卻見不遠處一個男人朝這邊走了過來。守衛搖了搖頭——看來還得站上一會兒。
那人點了點頭:「位置我們已經能確定了,但是那裡實在是詭異得很,很危險,幾個隊員差點在那裡喪了命。恕我多嘴問一聲,那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你花這麼大的力氣,我不希望我的隊員為了甚至臉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而浪費自己的生命。」
那女子厲聲對他喊道:「你到底是我彌黃門的弟子還是許凡的走狗!又是何居心!」
守衛根本不肯許凡那猙獰的面容,唯唯諾諾地朝外面退了去。謝楊看了地上破爛得不成樣子的屍體,依舊不解氣地衝上去狠狠地踩踏著。鮮血在飛濺著,濃厚的腥氣在擴散著,透過窗戶散到了外面,跟著風一起飄蕩。
許凡經過幾個月的療養才得以完全康復,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東西,但是那眼神中所隱含的殺機和怨恨卻是隱藏不住的時而出現。康復之前的時間,他一直沒有露面,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這段時間躲在哪裡養傷。其實也無怪,現在北方聯盟裏面的局勢已經成了這個樣子,許凡沒事的時候或許沒有人敢對他下手,但是在他沒有反抗力的時候未必沒有人不敢對他動手,現在北方表面是結成了一個集團,但是實質上卻相互仇視,隨時有人可能在你背後捅刀子。那些修為小的人不免整日膽戰心驚,這其中更包括守衛在許凡辦公地外面的那些人,雖然許凡平常看上去還算和善,甚至有時候還會問候一下,但是為他服務了這麼久的日子,他到底是一個什麼的人,這些守衛比別的人更清楚。在他們看來,許凡根本就是一個在一邊對你笑,然後將刀子扎進你的心髒的那種人,每次看到他的笑容,這些人總有毛骨悚然的感覺,伴君伴虎,伴許凡則是伴著一條致命的毒蛇。所以他們必需處處小心,以免出什麼差錯。
許凡不以為意地說道,狠厲之色在眼中一閃而過:「不不不,任何人只要對我有威脅都有必要剷除,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么——斬草不除根,春風春又生。」
那人眉頭皺成了重複的「川」字,難掩厭惡地回答道:「前一件我們可以幫你完成,但是後面一件……讓我們去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和孩子,我們辦不到。而且,她們竟然已經是普通人,那應該對你沒有任何危險,為什麼還要……」
守衛驚恐地沖了進來,張遠秋的屍體倒在了地上,許凡在旁邊凄厲地大叫著,他脖子上的一塊肉不見了,鮮血正從他的指縫中汩汩地流出,大腦血液的缺失讓他臉色變得慘白,守衛忐忑不安地朝他沖了過去,卻不知道該要怎麼做。許凡一把將兩個守衛推開,操起旁邊的一把劍,朝張遠秋的身上毫無意義的砍著,瘋狂地砍了上百劍之後,才狠狠地將劍震成了幾段。將劍柄甩到了一邊之後,捂在脖子上的一隻手才慢慢地放了下來,那裡血肉模糊,但是斷裂的血管已經被他用力量強行連接了起來,傷口上也被一層層薄薄的力量包裹著,血止住了。他轉過身厲聲對兩個守衛喊道:「叫人來!把這個砸碎的屍體丟到極武會的總部去,讓所有人知道,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
無數的人影在他眼前晃過,有他的妻子、孩子、哥哥、謝楊、歐華……凝聚了,然後消散……
許凡的有點發白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那個悄悄退卻來的人膽戰心驚地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全部倒了出來,偶爾偷偷地瞄一下坐在前面的那個人的反應。沒有喜怒、沒有嘆怒,如硬石般堅硬,但是這卻讓報告的那人更加的擔心。張遠秋的慘樣讓他膽戰心驚,說話的語氣已經從最開始討好與得意的高昂,變得小心翼翼的低沉,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幾近虛脫。下面和他一起站著的還有十多個人,他們原本屬於不同的勢力,有的人甚至在暗地裡斗得很厲害,但是現在卻在這裏聚在了一起,在某種程度上,他們代表了那個勢力的態度,此刻卻沒有一個人敢作聲,暗自觀察著許凡的反應。
乾笑幾聲之後,朝外面退了去,熱臉貼上了冷屁股——自討沒趣。那人在外面吐了一口痰,忿忿不平地朝遠處走去。
說完之後轉身從後門走了出去,已經是盛夏了,但是風掃過,似乎其中隱含著濃厚的腥氣,讓人不寒而慄。
極武會的弟子哭著對鍾小愛輕聲說道:「夫人……」
後面一個弟子憤怒地沖了上來,對年輕人大聲呵斥道:「你這個沒用的膽小鬼,你怕死不願給會長報仇,我不怕。你們給我讓開!」
然後退到了一邊,中間讓出了一條路,鍾小愛帶著張遠秋一步步地朝前走著,兩旁的人都在看著她,眼神在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男子遲疑了片刻,最後將劍收了回來,答了聲:「是。」
師傅,師兄,我給你們道歉來了。對不起,小愛,原諒我的懦弱……
但是卻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去安慰這個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鍾小愛根本就沒有聽聞周圍的聲音,她像失去了所有感覺一般,一步步朝大門走去,跌倒了,又爬起來,繼續抱著張遠秋一步步朝前走著。堵在門口的那些人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幾個正處於鍾小愛最前面的人猶豫著拔出了冰冷的劍刃,攔在了前面,大聲對鍾小愛喝道:「不想死的話就退回去!」
那人道了一聲謝,也不客氣,在一邊坐了下來。許凡看了他一眼:「我叫你查的東西查得怎麼樣了,大致的位置我已經給了你們,我知道你們裏面有不少人是追蹤方面的高手,找那麼一個地方應該不難吧?」
門邊最後的一個人,注意著前面發生的一切,貓著腰悄悄地朝後退了去。
下面的人卻是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話,許凡的為人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們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竟然都這麼說了,站著的人還是假惺惺地誇讚許凡仁慈一番。許凡對那個報告的人擺了擺手:「你以後有什麼事不要來告訴我,回去吧,一面以後出現什麼誤會。」
那人一怔,訝異道:「你說的是那個叫樓乾的么?我們也多少知道一點東西,你不是由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么?為什麼……」
張遠秋在許凡雙手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抬頭看向許凡,輕輕道:「許凡,你變了很多,之前你根本不會說這些東西。」
許凡冷笑幾聲:「什麼提拔,明明只是利用罷了。北方聯盟看起來雖然龐大,但是個體修為卻普遍弱小,除了老殘廢自己之外根本沒有一個可以震懾得住這些人的根本就沒有一個,而且還有西南從出的強大勢力,要是沒有我鎮在這裏他根本不敢去潛修突破,不然只怕他前腳剛一踏進去,後面的人就已經開始相互對砍,亂成一團,然後被其他地方的勢力所吞併,到時候只怕根本就沒有他樓乾的立足之地。不過我倒是要好好感謝他給了我這個機會,不然我哪裡有機會壯大?你們放心好了,這次你們做得很好,等我解決了那個老殘廢,你們的功勞會得到對等的回報。不過在此之前,我還需要你們辦一件事——不,應該是一件比較重和一劍微不足道的事。」
揮退了那些人之後,許凡安靜的喝起了茶。良久之後,從他後面的側門裡面走出了一個人,正是當初和他一起圍攻謝楊的特異功能者為首的那個,許凡給他倒了一杯茶:「坐吧。」
他腦袋往前移去,附在張遠秋的腦袋,輕聲地說道:「去死吧。」
一個男弟子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然後決然地跨步朝門口走去,幾乎所有的人在這一刻全都動了起來,帶著仇恨朝門口走了去。但是他們還沒有走到,數十人從門口涌了進來,顯然是早已經準備好了。
那人臉上的肌肉快速地跳動著,最後艱難地低下了腦袋,回答道:「是。」
許凡笑咪咪地看著張遠秋,就像看一個老朋友一般,他說道:「遠秋,說到底在這裏我們應該是最親近的人才是。想當年我們一起打球的時候,多懷念啊,原本只要我們好好合作,一切都會是我們的。但是這些日子你似乎有點變了,我真想不明白,你竟然把謝楊出現在這裏的消息告訴我,並且告訴了他父母的所在,但是你為什麼卻又要把他們劫走,你能告訴我一個原因么?」
女子沒有在說話,但是沉默就已經是最好的回答。極武會的弟子再次鼓噪起來,那女子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說得好聽,但是你們也就是一時之勇,殺許凡?好笑,你們去不過是送死罷了!給你們一分鐘考慮,做好決定。」
對面那年輕人眼睛閃爍了一下:「你是說許凡讓你們來殺了我們?」
那人皺著眉頭剛要說話,許凡抬手打斷了他:「第二就是我要你們去幫我殺一個女人,順便將和她一起的孩子也解決了,你放心,她們只是普通人,這個很容易就能完成,沒有任何難度。」
許凡也笑著說道:「你也變了,之前的你不會向任何人下跪。」
這一切從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許凡微笑地說道:「當然在你們的能力之內,第一個,安排一隊善於隱藏的人去彌黃門的地盤,不論用什麼手段,替我將那些極武會的人全部殺光,以你們的槍法還有詭異的能力,這並不是很大的問題。」
鍾小愛蹲了下來,手輕輕地在張遠秋那破碎的臉上撫摸著,是那樣的溫柔,但是傳遞到她手上的確實無情的冰冷。她不相信地搖著頭,淚水決堤:「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你告訴我你會和我一起養大孩子,會和我一起廝守到老,你說你一定會讓我幸福,為什麼……」
前面的人沒有任何鬆動,那年輕弟子眼睛怒睜著,然後繼續跨步朝前走去,身體剛一靠近,一隻拳頭就已經印在了他的身上,狼狽地後退著。極武會弟子的蘊集的憤怒在瞬間爆發,所有人都在同一件揚起了身上的武器要往前衝殺過去。
許凡定定地看著他,那人身體一震,幾乎動彈不得,良久之後,許凡才微微一笑,將其徹底包圍的威勢才慢慢消去,只停許凡慢悠悠地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那裡面有一個老殘疾,雖然沒了腿,卻還是有兩下子,而且他好死不死偏偏是這個勢力的領頭人,所以我必需將他剷除,而且要乘著他閉關的時候,這時候的他是最弱的,省的他出來之後出現什麼變數。」
師傅和薛堂的身影出現在他飄散的瞳孔之中,一絲笑容在他嘴角浮現了出來——那是最終解脫的神色。
極武會一片愁雲慘淡,每一個眼裡都帶著濃濃地哀傷,平心而論,張遠秋為人和善,相比起薛堂對他們要好得多,雖然極武會現在已經是遠不如從前,但是張遠秋在當會長的時間之內,卻是盡職盡責,雖然極武會的實力沒能在他的運作下膨脹,但是他卻會為每一個弟子爭取每一份利益。張遠秋的努力他們都看在眼裡,對於這個年輕的會長,大多數弟子對他有的是感激,還有尊敬,但是現在,這個人的屍體卻是在出現在他們眼前,破碎不堪,身上甚至看不到一點好肉。
張遠秋低者腦袋沒有說話,片刻之後卻是突然對著許凡跪了下去:「我是來認錯的,當時我一時間糊塗才造成這樣的後果,而且還讓你受傷,我錯的厲害,還請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