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洪荒》第十四卷

第三章 混沌子

第十四卷

第三章 混沌子

山外白雲出岫,滄海桑田,充滿盈動,而孔三的心與身軀卻安如磬石,靜虛無為。動靜之間如此分明,卻又驚人的統一自然,惟有光陰荏苒,白駒過隙。
「萬物本虛,你又何必在意老朽是誰?我在這裏,不過是守候你的到來。」老人道。
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孔三一怔,沉思良久才道:「我不知道什麼是自然,什麼是宇宙,因為實在無法用言語表述清楚。」
老人微笑道,「孔三,你不是已經聽見了么,之所以再問,不過是因為你還未理解,對么?」
「巫、妖不足為懼,道、魔才是大患,天道、心魔本一體,固守本性,勿墜天道、勿陷心魔,而枉費了此次造化,這就去吧!」
不過,孔三卻知道有一樣東西確實是變了,那就是他的心,準確的說,是他的心對時間的理解,對宙的理解。不知為什麼?孔三當年在坑中呆了千萬年之久,心中卻沒有一絲的感悟,但是在這個奇特的幻境中,僅僅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就對時間變化有了極深的感悟。
沒待孔三細想,只聽老人繼續道,「你我緣盡於此,有朝一日,若你能湊齊我當年遺留於世的混沌三寶,開啟混沌寶庫,傳承我之衣缽,或許,你我會有再次相見,坐而論道之時。」
「混沌珠?難道你是……」孔三驀然一驚。
話畢伸手一拂,混沌之光一閃,孔三的身形已然被光芒裹住,化作一道虛影消失無蹤。
老人啞然失笑道,「為什麼?因為你得到了混沌珠,因為你我有緣。」
身在山中,心游太虛,孔三的心神,已完全融入這片廣漠浩瀚的虛空之中,感悟著天地道法最原始、樸素的變化與永恆。
真耶?假耶?孔三嘴角旁不覺流露一縷微笑,依稀出塵。
真假又如何?這一刻,我得了,這就足夠了。心中牽挂越多,往往越無法堪破道魔兩家最為擅長的幻陣。不過,玲瓏曾經說過,對付幻陣最好的方法就是固守本心,任其自流,以時間的流逝來應對萬千心魘。說白了,就是和對方比拼耐心。
突然間,孔三靈機一動,「莫不是……」
孔三似乎尚未完全擺脫適才的幻境,茫然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老人彷彿早知孔三的答案,含笑道:「不錯,自然、宇宙都是法則的一種,法則,之所以是天地最玄奧的存在,就是因為法則只可意會、不能言傳,你根本無法說出它是什麼,就算能說,你也只能說他不是什麼……孔三,你已經明白的比常人深出許多。」
「龍兒,當年我強行參悟天地至尊之境未果,只留下一縷殘魂以剎那永恆的宙之法則長眠于這混沌珠內,就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夠和你見最後一面,沒想到一蘇醒已是數百元后,你我都已成為了歷史……」
有著被困千萬年的經驗,孔三對於消磨時光有著獨特的體悟,不一刻,就進入了渾然忘我狀態。雲嵐自身旁悠悠吹拂,好似整顆心也同時浸入了風裡,除了享受這刻的寧靜和諧,什麼都懶得去想、懶得去看。
「我雖然只剩一縷殘魂,但是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是你的直系後裔,他體內流著你的血液,他的身上有著你的味道……」
話音落時,時空扭曲,不知何時,一個打扮的和當年盤古王類似,但卻鶴髮童顏,白髯飄灑,渾身上下只著一條粗陋獸皮,頭上插著一根骨刺的矮胖老人出現在孔三眼前。
孔三緩緩抬首,眼睛中望到的所有景緻驀然更美,無限靈秀。
孔三默默思索老人的話語,直覺得這模稜兩可的解釋,卻隱藏著最樸實的真意,隱隱之中,令孔三摸到了一絲天地法則的端倪。
孔三宛如受了老人的催眠,怔怔點頭,道,「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裏?」
隨著一聲追憶嘆息,老人的身形緩緩融入通天石碑之內,老人消失后,這片蒼茫天地瞬間扭曲幻化,天地玄黃、金木水火衍化出的世界瞬間崩塌毀滅,盡皆歸於一片混沌,唯有那通天石碑依舊亘古佇立於混沌之中,不過形狀卻發生了改變,變成了一尊昂首挺立,傲視混沌宇宙的暴龍之象。
「我?」
這種感悟說不清、道不明,但是卻是的的確確出現在他的心頭,令他豁然明朗。
「哎,我早就應該明白,你的心永遠都在暴龍一族,縱是我修成天地至尊,超脫萬般至高法則,也永遠無力改變這個事實……」
這老人正含笑望著孔三,深邃如海的眼中,充滿看徹天地宇宙的睿智與明悟,卻還藏著幾分惋惜、幾分複雜。
忽然渺渺蕩蕩聽見有人唏噓道,「可惜,可惜,終是境界太低,即使得到我一縷殘魂相助,也只能領悟宇宙法則的一點皮毛……」
剛想到這裏,孔三腦中突然發出一聲轟鳴,眼前天旋地轉,再不見悠悠青山涓涓清澗,也不見那巍然鐘山,通天巨碑,天地崩潰、月毀星沉,彷彿天地間的一切再次歸於混沌,變得一片虛無
老人微微搖頭,卻是不答,只是繼續問道,「孔三,你在我的世界中修鍊了足足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你可曾真正領悟了什麼叫做自然,什麼叫做宇宙?」
一念及此,孔三乾脆以不變應萬變,閉目調息,怡然養神起來。
……
老人送走孔三,一轉身,天地間混沌幻象盡散,再一次衍化出了孔三曾經見到的那個世界,而此時,老人已然出現在鐘山之顛,通天石碑之畔,佝僂著身軀,一步步踱向石碑。
老人點了點頭,頗含玄機的答道,「既然你來了,老朽等的便是你。」
孔三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時間法則,平日里看似平淡無奇的那一朵花開、一片葉落、一泓水流、一撥風起,無一不清楚的映射在心頭明鏡上,無一不蘊藏著宙之法則,剎那永恆。
不知是過了多少日、多少月,又或為多少年,孔三驀然睜開眼睛,卻見山還是山,溪依是溪,好似什麼都未改變,什麼都未發生。
孔三似懂非懂,說道,「好吧,就算是我,可你為什麼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