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南方爭戰
第523章 異族少年（上）
「就沒其他的了？」
「哈哈哈哈！」
「小二，這裏沒有大竹管，給我一個沒有毛刺的大竹管。」
※※※
哼，漢人的進食方式也很簡單嘛，不過爾爾。
「怎麼，你這意思是想要打架么？」
突然，少年注意到，周圍的食客們向自己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他又將視線移向了他們手裡：怪極怪極，真他娘的怪到極點了，這兩根小木條竟然被他們拿在手裡夾東西？！更可笑的是，他們當中居然還有人從寬大的袖中拿出布料來抹嘴巴，當真是愛乾淨到這樣的地步了？
小二奇道：「客官，有什麼不滿意么？你看看這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出來啊，用的也是今日採購的最新鮮的辣椒啊！」
小二一聽也就不想在作言語，自顧自地再去跑堂了。
他心裏清楚，剛才一直在玩弄外加嘲諷對方，為的就是激怒異族少年，開玩笑，盤口都開好了要是打不起來可就虧大了！
也難怪人家馬忠頗有微詞了，林家仁這個有點高利貸的性質啊，對象居然還是自己的臣下。但其實林家仁也是用心良苦，他替馬忠還了多少債，對方可是完全沒數的啊，青樓的債務才是正宗的利滾利的說，三成完全就是個零頭！
少年看也不看桌上，只是扇了扇鼻前的空氣，刺激性的氣味便迎面撲來。
小二點了點頭。
「哼，功過相抵我其實也想得明白，可是既然主子都去幫我還了債了，又何必讓我多還三成給他？說什麼讓我長點
這竹管可怎麼用來吃飯夾菜啊？小二感到非常無語，用手指了指他桌上的那碗魚湯，道：「要不您試試用裡頭的勺子？很好用的，您只需要用勺子盛上放進嘴裏則可，一學就會！」小二覺得自己彷彿是在教導一個小孩子學習吃飯，當即還有些好笑。
小二一愣，他是有些怵對方的，心說好個高大威猛的蠻族小子，不懂品味欣賞佳肴也就罷了，還要這麼浪費讓我倒掉，小心下輩子做餓死鬼啊！不過，小二再看了看對方靠在桌腳的一根木棒，不禁咽了咽口水，膽戰心驚地跑回了廚房。
換也就換吧，反正他也有錢，要不門外的也不會放他進來了，小二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估計到對方可能是嫌辣，小二讓大廚專門做了份不辣的。
「哦？我們的小馬哥又怎麼惹到林大人了？」
「箸？就是這玩意兒？不可不可，我沒用過不會！」少年倒還挺實誠，直接朝小二擺擺手，表示直接還是需要竹管。
「來人！」少年大聲向還未走遠的跑堂嚷道。
少年一聽急了，連忙攤手無奈道：「那我用什麼吃東西？」
的確，大碗里漂浮的，是鮮紅的辣椒和墨綠的配料，而在它們周圍，是一層深紅色的油水，而在它們下面，依稀可見嫩白的魚肉浮浮沉沉。
小二笑道：「您手邊不是有箸么？這東西就是
標誌性的臉譜一眼就被認了出來：「馬兄弟是剛回來？確實是好久不見了。」被稱作「陳大哥」的男子拱手回禮，笑道：「林大人一定高興壞了！」
少年摸了摸並無鬍鬚的下巴，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不一會兒才道：「哦，你們漢人就用這些吃飯？」
「嘖，咱就別提主子了好么？我這才回來半天，都已經把我罵的狗血噴頭，這不都從家中無奈出走了么？」馬忠嘆了口氣走近陳至，以身高優勢一肘壓在了對方肩上，接著說道：「早知道我就跟你換換了，我留在柴桑而陳大哥你去跟馬小子出征，也好過沒能管住自己禍從口出啊！」
「……這樣吧，我請你去喝酒，去柴仙樓為你解憂，順便當做老哥給你接風了，你看怎麼樣？」
有人打趣的說道。
現在恐怕他學會了使用筷子，也是真的很難體會到筷子之妙了吧。
結果又是讓人大跌眼鏡的，這次他聞了一口，居然表示味道剛剛好。小二這邊還沒從懷疑對方是不是狗鼻子的想法中回過神來，少年又做了件讓他直接把這貨當成是火星移民的舉動——他對著自己遞過去的一雙竹箸，目不轉睛發起呆來。
然而，少年的嘗試卻還在繼續，有那麼多「樂於奉獻」的食客在，除了輕輕地夾起以外，少年可以說是用盡了他們所
「還不就是當初馬謖那小子！非得讓我想個能夠讓求援使者取信主子的辦法，我一著急就……就把我在青樓欠債的事情給說出來了。原以為主子早就給忘了，就算沒有忘，看在我忙前忙后，搞定了水賊還幫他接管了彭澤的份上，能不提就不提嘛。誰知道剛踏進家門，主子就和顏悅色誇我做得好，害的我都以為要有不少的賞賜了，結果他就開始數落我的不是了，最後弄了個功過相抵，陳大哥你說我容易么我？！」
嘿，有了。他一手一隻緊握住，將兩隻筷子分別叉進了一塊魚肉中。
只見少年的臉色發紅，眼睛瞪得如同鈴鐺，環視著四周的眾食客，頗有一種瞪誰誰懷孕的氣魄！
柴桑，內城的知名酒家——柴仙樓二樓。
少年帶著怪異的兵刃到酒樓吃飯，于酒樓來講是多了個吸引注意力的招牌，自有那些個好勇鬥狠的入內，或找他比試或尋他開心，反正砸爛了東西他們也會賠償，倒也算是屢見不鮮了。而於少年來講，他卻是第一次來到這樣高級的酒樓，對一切未知都充滿了好奇，於是點了一份招牌菜，卻發覺不對他口味，光是聞聞就辣的不像樣子，他很懷疑這東西究竟能不能吃。
「客官，這是您點的水煮魚，請慢用！」
漢人的東西真奇怪，點個菜還附贈了這麼個小玩意兒？兩根小木條？哈哈，真是莫名其妙的很！
可
如同海水一般鹹的令人髮指的魚湯流入了他的腹中，少年居然被爽到了，若非他是超級重口味，那就是他根本沒有味蕾的存在。
「呸，明明是你們的廚子的火候沒到家，弄得魚肉太軟，一碰就散！」
「客官，您又有什麼事情？難道是味道不對您的胃口么？」雖然心裏煩透了這位異族少年，但他還是很職業地客氣詢問。
這玩意兒應該是可以夾東西的吧？但具體是怎麼弄的？少年不由得將目光對準了周圍的人，他想要從他們身上找到突破點。
周圍人的笑聲迴旋在少年的耳邊，他再次皺起了眉頭。
不過可惜，他並沒有把筷子當成叉子使用的經驗，才剛想將魚肉撈起來，他的目標就被用力過猛的自己大卸八塊了。
那個棒子比較奇特，說是狼牙棒吧它那上面鑲嵌的又不是鐵釘什麼的，而且又是長柄。要說不是吧，那長圓形鎚頭上加上很多銳利尖刺的木茬造型，不是狼牙棒又是什麼？總之，無論怎麼看，拿東西只要挨身上一下，不多幾個窟窿眼是不可能的，小二也犯不著跟他過不去不是？
誰知道對方又是一聞，說什麼太淡沒味。那好吧，你嫌沒味是吧？我多放點鹽看看能不能齁死你！
「那敢情好啊！」
小二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固液混合物走了過來。
「唉呀呀，陳大哥！可算是能見著你一回了啊！」還有十多步的距離呢，某花臉嚷嚷起來了。
「魚骨頭好吃么
不一會兒，少年直皺眉頭，喊住意欲離去的店小二，道：「不行不行，換過換過！」
一旁的小二不禁嘆道：「唉，客官，他們故意整你的，那是錯誤的方式！」
小二斜眼看了他幾秒，隨即翻了個白眼道：「客官，您果真是外地來的吧？很抱歉，我們這裏竹子倒是有，就是沒有竹制的管子。」
馬忠立馬就變了一副神情，不就是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給我倒掉！」少年也不抬頭，只是悶哼道。
「這……」好像從來也沒聽林家仁提起過這檔子事，嘛，也對，說到底馬忠也是他的家臣，他愛怎麼管也是他的事，自己確實插不上手。
這玩意兒叫做木蒺藜骨朵，比之傳統兵刃，製造工藝相對較複雜，殺傷力卻不容小覷，只是需要以力催之難以掌控，故而不受軍隊待見，更別說量產配備了。
小二再次點了點頭。
執拗的少年終於放下了筷子，迎著眾人善意的或是嘲諷的笑聲，他已是滿頭甚至滿身出汗，一身本就不多的衣物更是打濕的很有水準。不過看他的模樣卻不像是想要就此作罷的，或者說他還不滿意衣物只是由汗水來打濕的狀況，非要將桌上的大碗魚湯連魚末帶配料灌向喉頭直達腸胃，順便濺得自己一身。
少年也學著他的模樣點了點頭，在眾位圍觀群眾的注目之下拿起了手邊那雙筷子。小二眼中的奚落神情他還是多少看到了，意識到自己似乎是給人笑話了，他也是很不甘心。於是舉起筷子，就要往鹹鹹的魚湯裡頭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