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東海妖族
第三章 結界之島
那隻銀猊極為悍勇，正面撲來，母老虎大怒，人立而起，兩隻前爪連連攻出，爪勁斯嘯遠射數十米，與銀猊硬撞七八下，將銀猊撞得向後翻滾出去。銀猊身上已出現三道長長血痕，鱗甲碎裂，怒吼連連，但已不敢貿然再衝上來。
不過眨幾次眼睛的時間，七八個大妖便死在李飛手下，剩下幾個再也不敢上前送死，調頭使出吃奶的力氣逃命。
「轟……」
眾妖又驚又怒，或噴出妖丹，或以龐大的身軀衝來，分明已抱了必死之心。
天空可以迷惑人，地面總不會變化吧？母老虎立即向下急降。他們本來在百多米的空中，但這一降足有三四百米，卻還是沒有著地，四周妖霧開始怒嘯，時而如海浪衝擊，時而似火焰亂舞，皆蘊含無窮潛力，並且有越來越激烈的趨勢。
神秘老者說話雖然有些啰索和重複，但李飛還是能明白，只是不知老者為什麼跟他說這些。
李飛此時能力與下來時已經不同，他能清楚地感覺到海水的壓力，漩渦的拉扯力，並且加以控制，便如一個騰雲的人，能感應並操控風雲的變化和移動一樣。
「是，我本來就是妖，我已經守護太久太久了。」
李飛再不留情，太一神水凝成一片薄刃，在他的靈炁控制之下化為一道銀光來回穿梭，可憐那些修鍊千百年的大妖毫無反擊之力便遭分體之厄，頗有火候的妖丹也成了母老虎的美食。
白蛇精身邊氣霧急速翻滾波動，巨口箕張，蛇首往前一探，紅霧似怒潮般湧出，迅速擴散開來，遮天蔽地瀰漫四周。
李飛忙搖手後退：「不不不，我雖然與它們勢不兩立，但卻不是什麼救世主，也最討厭當什麼救世主了，我只要我自己活得好就好，不想承擔、也無法承擔太神聖的使命。」
李飛微皺眉頭：「可是我又不是妖類，不能進去，怎麼阻止它們？」
「可是這兒沒有什麼特別啊？」母老虎轉來轉去，嗅了幾下：「奇怪，沒有邪靈的氣息，不過妖氣倒是有。」
老者連連搖頭：「我不知道它們叫什麼名字，只知與你有些牽連，在你還沒到這兒之前，我心血來潮，便知道將有大事發生了。」
十幾個妖族躲在妖霧中正自得意，哪想到突生劇變？李飛五指虛抓，百米之外一隻像食蟻獸似的怪獸慘叫一聲，大象般的身軀被壓縮到水牛大小，再「呯」的一聲炸成漫天肉醬。
李飛手中一道銀光飛出，后發而先至，將銀甲鋼軀的銀猊從頭到尾劈成兩半，母老虎張口一吸，便將迎面打到的妖丹吸進
「主人，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母老虎大叫著。
李飛和母老虎往那邊望去，果然看到海天之處有一個大島，還能看到天空有人飛過，海邊停靠著大船。
也許是因為見到了很多同類，母老虎顯得很興奮，對陸續趕來的眾妖品頭論足。而眾妖都是又驚又怒，但對於能夠進入結界的人類，以及一隻神獸級的異種，卻又不敢冒然出手。很快就有十來只長相各異，或人形或獸形的妖怪圍住了李飛和母老虎。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阻止它們？」
「有兩個與你有關係的人進去了，不，不是人，不是人……亂了，全亂了。」
母老虎笑道：「我知道了，妖仙提高了它的能力，但也限制了它的能力，讓它不能為所欲為。」
「不好，這兒可能有什麼陣法或其他古怪，快衝出去。」
「你才是真正的守護者？你，你也是妖族？」李飛這一驚非同小可。
另有幾座山上也有妖氣騰起，聲勢浩大的有四五個，與第一批妖怪差不多的足有三四十個。
海面突然一股水柱衝天而起，足有兩三百米高下，微帶傾斜將兩人一獸拋了出去，水浪傾下，海面震蕩了幾下便恢復平靜，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而李飛等人下方卻突然出現了陸地，出現在一個海島上。
李飛心中一震，果然與臨界之城有關，那麼這一定就是妖族所謂的秘密了。這與自己有什麼關係，邪靈為什麼要到這兒來……難道邪靈要進入結界？
老者喃喃說道：「禁律已經不成禁律，我也不必遵守了。我才是真正的守護者，自然是可以送你們進去的，現在只有你能阻止它們。」
眾妖更加詫異，白蛇精道：「不可能，守護者就是世代傳承的妖王和六位長老，只有願意終身住在島上永不離開的妖類，得到大王和六位長老的同意才能進來；或者是我們妖族受到滅頂之災，無處可逃時，大王和六個長老才能打開結界島，讓所有妖族進入躲避。就算還有別的守護者，也沒有讓人類進來的道理！」
眾妖氣勢洶洶，母老虎被罵「雜種」，也發起怒來，殺氣騰騰，龍威赫赫，便要開打。
「你們聽我說……」
眾妖哪裡還肯聽他說？立即發動了攻擊！白蛇精從口中噴出一道氣浪，有如錢塘大潮滾滾而來；火雲雕雙翅撲扇，一團團、一片片火雲流焰生成，似火瀑天降；飛熊精手裡一根金鞭脫手打出，瞬間變得長有百米，金光萬道，重重朝下砸來；
「重見天日了！」母老虎歡呼一聲，載著兩人飛騰而起，往四面觀望。
「再不知進退，就休怪我大開殺戒了！」
「我們遇上龜仙了！這是一隻至少有幾萬年，並且得到天界妖仙點化的龜仙。」
李飛騎上母老虎帶著阿布納，保持著平穩，在海底「通道」中急速前進。他的神念外感，隱約感應到後方有一個如龜背般的廣闊地帶，寬廣到了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龜背」周圍都是山峰，上面也有許多矮山和水下叢林。
「結界島！也就是妖族的最後避難所。邪靈已經到那兒去了，它們可能想要奪取結界內的某種寶物，或者某種能夠令它們強大無敵的東西，我們必須要阻止它們！」
「不知進退！」李飛輕叱一聲，隨手拍擊，無論兵器、雷球或是火柱都似遇到了銅牆鐵，被震得倒飛回去。
「那麼後來呢？」
猛地一聲類似於虎嘯的聲音傳來：「嗷—嗚，有人族入侵，沒有閉關的快出來！」隨著聲音，一個背生雙翅，虎頭虎腦的大漢從山頂上飛了過來。
母老虎怒道：「量你小小火雲雕，連妖形都不能蛻去，懂個屁啊，竟敢笑話我！」
母老虎立即朝妖霧外衝去，剛才幾個妖精都在附近，所噴妖氣範圍也不算太大，但這時母老虎衝出足有數百米，四周依舊是濃重的妖霧，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四面八方也都是一片陰暗，又臭又壓抑，閉住呼吸還是全身不自在。
李飛和阿布納同時贊道：「有道理！」
「下降，貼地前進！」
「那麼你為什麼不自己去阻止它們？」
「你們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不，這兒就在臨界之城的附近，只是平時是被法術或陣法隱住看不到，也無法進來，我們到了這兒才能看到。」
其他大妖也跟著紛紛露出本相，都是巨大無比，噴出滾滾妖氣，眨眼天昏地暗，難以看到十米之外，兼且腥臭撲鼻，中人慾暈。
山下一道白氣似陀螺般急旋而上，一個蒼老的女音傳來：「誰敢在此放肆……咦，怎麼會有人類闖進來？」
母老虎說：「對啊，這老頭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妖了，邪靈肯定不是它的對手！」
母老虎和阿布納被打傷的地方，傷口已經差不多完全複原，功力大有長進，但這時卻被狂猛的海水和氣流驚得大呼小叫。
「你們兩個就是圖謀不軌的人——殺了他
白蛇精又驚又怒：「你們，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火雲雕叫道：「那就一定是他們在說假話，一個中原人，一個東夷人和一隻非龍非虎的怪胎在一起，這太奇怪了，不能相信他們的話。」
藉著三昧神火這麼一衝擊，露出了些空擋，李飛看到島上的各個山峰似乎都有氣霧噴出，往這邊奔涌而來。妖霧一分即合，又看不到外面了。
「你與他們有解不開的結，又恰好在這時到我這兒，不能說不是天意如此，去吧，去吧……」
「這點妖氣算什麼？」母老虎吼的一聲，噴出一大片三昧神火，這火幾乎能燒化一切凡物，燒化妖氣自然也不在話下。
但是令母老虎和李飛吃驚的事發生了，三昧神火撞上妖氣，僅是將已經凝結如濃霧般的妖氣推開了一些，一盪之後就被反推了回來。
母老虎怪笑道：「原來是一條白蛇精，大概也有幾千年氣候了吧，根基雖深，可惜沒得大道成不了仙，算不了什麼！」
「後來？」老者又有些糊塗了，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後來妖類有過興旺的時候，但都鬥不過人類修仙者，被逼無奈時，便是退守結界島附近，在附近定居，成了一個城市，叫什麼臨界之城？」
這兒是妖族最後的避難所，所以有什麼特別的、有利於妖類發揮的陣法和禁制也是有可能的，要是被它們完全發動，倒是有些麻煩。
「它們已經進去了，可能是佔用了兩個妖類的軀殼，又得到了妖王和六個長老的同意，這兩個東西……將要闖出大禍，無邊的血光與屍骨，天之之間儘是泣號……你要阻止它們，阻止它們！」
「仙寶？神器？」母老虎猛地蹦了一下，「如果這兒真的是天界妖仙設立的結界，十有八九會在這兒留下某種神器，它們一定是衝著這個神器來的！」
老者連連嘆氣：「我老了，真的老了，軀殼已經與大地聯結在一起走不動了，我只是一個看門的，不是管家，不是應劫而生的救世主，你才是阻止它們的人。」
李飛道：「邪靈為了進來，很可能已經佔了妖類的軀體，並且刻意收斂，所以我們不可能感應到……它們到底來這兒做什麼？」
「什麼，你是說雷古提和揭帝？它們不是妖類，為什麼又可以進去？」
「奇怪，從來沒有聽說過附近有這樣的海島。難道我們已經到了很
「各位道友，我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而是有兩個心懷不軌的邪人潛了進來，想要危害你們，我們是來追殺它們的，還請各位……」
海底急漩速度極快，扯著兩人一獸快似奔雷前進，轉眼就是數百里，突然一改橫行往上衝去。
母老虎大叫：「我們不能被困在這兒，雷古提一定已經在偷神器了！」
李飛微閉雙目，感應著外界的氣息，神念與靈炁在體內鼓盪，引動天地之間的能量，包括妖霧的力量。一切自然之力都可以加以引導利用，那麼敵人的力量也是可以借用的，自身修為只是個引子，宇宙中的一切能量才是真正產生作用的動力——這是他在海得所得到的新的感悟，但到底能不能「推動」外力，能不能控制還不能肯定。
「破！」李飛輕叱一聲，猛地睜開了眼。似乎有無數把巨大的神劍切入，將無邊的妖霧斬破並震得碎裂，天地為之震動，海水莫名咆哮，昏天黑地的四周也如他的眼般突然睜開，大放光明。
如果這是一隻巨龜……李飛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了，雖然沒有《逍遙遊》中的鯤大到幾千里，幾百里總是有的，世上真有這麼大的龜嗎？
話音未落，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漆黑，所有東西都消失了，海水如山崩般壓來，一股與之前把李飛扯下來一樣狂猛的急流漩渦再現，將李飛拖走。
一隻銀猊精惡狠狠道：「不必多說，殺！」
這是一個青翠而幽靜的島嶼，中央一座山峰拔地而起，高約五六百米，下細上粗，頂上圓滑平緩，像是一個剛鑽出土的蘑菇。島嶼四周有七座較低的山峰，形狀各異，但都微向內傾，似向中央的高峰朝拜。海島有一處內凹缺口，形成海灣，剛才他們就是從海灣處被「噴」了上來。
天空呼嘯，一隻全身火紅的巨雕俯衝而下，口中發出破鑼般的聲音：「怪哉，怪哉，世上怎麼有這樣龍不像龍虎不像虎的東西？連尾巴也這麼短！」
這時他雖然還不能自如操控，但已經能夠保持自己的平穩，似御風而飛，踏浪而行。同時他也感應到母老虎和阿布納就在自己附近，心念產生潛力，靈炁藉助水流壓力，母老虎和阿布納輕易就被他吸了過來，並且清醒了。
李飛嘆了一口氣：「它還要我幫忙呢……也許它幾萬年不動，已經與海底連在一起，身體變成化石了，走不動了；也許當年妖仙叫他守衛結界的時候另有什麼指示，它是不能進入結界的，元神也是不能離開這地方的。總之它已經很老
自然之力，本來就是可以與人合而為一，可以操控的。
李飛望去，見雲霧內是一個銀髮白膚的女子，看樣子已經很老了，但並沒有皺紋，還頗有幾分姿色。
「乖乖，難怪我看不出它的深淺，連它是妖都沒看出來。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也許是這樣吧。」
母老虎也有些吃驚：「想不到這兒居然還有一隻飛熊精，難得難得！不過與我龍虎同體，水火交泰相比，卻還是差了好幾籌。」
「海底龜仙？」眾妖看來看去，都搖頭不知，飛熊精道：「這幾年來，只有你們今天進來，再也沒有別人了。人類絕對不充許進來，你是怎麼進來的？」
眾妖大驚，立即舍了大面積攻擊的方式，或祭出兵器法寶，或放出閃電、火柱之類點線攻擊，這樣受力面積小，就不會被李飛給「引」開了。
母老虎哈哈大笑，朝著中央主峰衝去，突見主峰的山腰處一道黑氣衝天而起，滾滾如墨汁在水中散開，黑氣之上站著一個黑炭似的丑漢，眼如銅鈴，亂須似蝟。
銀猊怒吼一聲，噴出一個海碗大小銀光閃閃的妖丹，帶著滾滾妖氣砸了過來。
李飛雙手在身邊輕輕揮動，像打太極拳一般，空氣卻如斯響應，有如實質之物被扯動。那些攻過來的氣浪、火焰、閃電、兵器立即歪了方向，或相互撞擊，或遠遠甩了出去，十幾隻巨妖的攻擊被輕而易舉就化解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是海底的一隻龜仙——將近有這個海島大的巨龜，它是結界島的守護者，是它送我們進來的，否則我怎麼可能進來？」
阿布納說：「那老頭……龜仙，為什麼不幫我們呢，要是它肯出手，邪靈必定完蛋了。」
母老虎越發得意：「那麼這個神器應該就是在主峰上，我們快走！」說著便騰雲駕霧朝中央山峰飛去。它一行動，風雲便起，雷鳴電閃，聲勢好不驚人。
「臨界之城，意思就是臨近結界的城市，它們在這兒聚居，一旦遭到滅頂之災，就可以快速躲進結界內，所以這兒就是結界島無疑。」
「一定是這隻雜種龍壞了規矩帶了他們進來！」
李飛一直在留意觀察，並沒有發現邪靈的蹤跡，這些妖類也沒有被邪靈附近的樣子，現在不得不開口了。「各位道友，我們並無惡意，是海底的一位萬年龜仙送我們進來，並托我們找兩個剛到這兒的人，不知有誰是今天才到的？」
阿布納向四周一望，身軀一震，指著右側道：「不錯，臨界之城就在那邊！」
「擅入我們的聖地，不必多問，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