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異人志
第三百三十四章 懲罰
凡人趴在地上，一直沒起來，但是身體時不時抽動，顯然沒死。
「有人著急了，兩天也不想等。」
胡桂揚掂掂手中的玉佩，「好了，我原諒你了。梅郎中呢？」
梅郎中搖頭，退到一邊。
梅郎中十分驚訝，「你不是他的對手……」
兩人進屋的時候沒有關門，一團昏暗的燈光進院，又向這裏接近，胡桂揚看到了，卻不在意，專心吃藥，反倒是失明的梅郎中聽到聲音，立刻警覺，「有客人？」
他的想法很簡單，自己不是江東俠的對手，逃是逃不掉的，乾脆殺死梅郎中，一是證明自己之強，二是令懲罰無從施放。
此名異人是較弱的「葯人」，早已心灰意冷，嘆了口氣，決定置身事外，對此感到緊張的是周霸，「什麼改動？他是我打敗的，而且我已經交還金丹……」
胡桂揚抬頭看了一眼，笑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周霸神情有些尷尬，「抱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說罷轉身要去，卻發現江東俠攔在門口。
「不夠，作為補償，你們兩人要給胡校尉和梅郎中獻功。」
「三位？」李刑天沒明白第三位是誰。
這一次獻功比較順利，那名官府異人無意反抗，在江東俠的協助下，很快交出全部神力。
江東俠拱手道：「恭喜胡校尉，你現在是完美異人了，願意跟我一塊看管趙宅嗎？畢竟這裡是你的地盤。」
「胡校尉別來無恙。」
胡桂揚反而要摸索一會，也道聲「請」，兩人開始吃藥，一盒之後再開一盒，都不說話，只聽到輕微的咀嚼
梅郎中初成異人，即使去除病症，並得到另一名異人的神力，依然比不了梅娘子。
「無非是再失去一次神力，我不喜歡這次的病症，正想重來一次。」
「剩下的也不多了。」胡桂揚伸手在桌上掃了一下，又拿起一盒。
梅郎中沒接話，雙目失明，卻扭頭掃視一圈，「誰離開趙宅，誰就是盜丹者。」
說話的是李刑天，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你盜丹就是不信任我與太子丹，還想讓我們原諒你？做夢去吧。敬我者我必報之，辱我者我必滅之。」
「可以了。」李刑天提醒道。
周霸臉色蒼白如紙，但他還有一次機會，「如果獻功的時候我還是比他們都強呢？」
「為什麼？太子丹不是說金丹會主動送上門來嗎？」胡桂揚困惑不解。
「眼睛是早年間壞掉的，不可能恢複原樣，但我記得院子里的狀況，每一步都記得，只要沒有變化，我就不會撞到。」
「我只要金丹，別的事情不管。」
梅郎中甚至還沒弄清自己的病症是什麼，就將它去除了，鬆手之後兀自不敢相信，幾次運功，確認無誤之後，仰天大笑，拱手道：「多謝江大俠，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太子丹、李刑天乃眾異人之首，規矩當然由他們定，倒也沒有特別之處，與凡人差不多，兩位從前是官兵，應該懂得軍法。」
「知誰的恩？圖誰的報？」
「收回神力！」一個聲音在極遙遠的地方喊道。
周霸臉色再變，「
江東俠轉向另一名異人，「輪到你了。」
外面傳來一個惱怒的聲音，「要見太子丹是什麼意思？難道我不能做主嗎？」
「你的眼睛……」
梅郎中再不敢開口。
「我不會讓自己的妻子獨自流落在外。」
兩名官府異人都是二十多歲，一個滿臉戒備，一個失魂落魄。
梅郎中看不到，但是憑細微聲音就知道誰佔上風，忍不住開口道：「這到底是懲罰誰啊？」
「好，我接受。」周霸看向胡桂揚和梅郎中，「誰來？」
「他真是心急，目不視物，去哪找人啊？」胡桂揚很難理解。
不知吃下多少藥丸，梅郎中先放棄，「我的胃口還是不如你。」
一直坐在凳子上的胡桂揚驚訝地問：「你還要去找梅娘子？」
「你叫什麼名字？」
周霸臉色一變，另一名異人驚訝地說：「盜丹的是他，難道我也要連坐。」
胡桂揚一開始不明所以，又過一會才幡然醒悟，他被盜丹者惹怒，追人時不知不覺動用太多功力。
身前站著梅郎中，「一定是這院子里的異人。」
「所有異人，當然，有些人的恩要大一些，比如胡校尉。」江東俠笑道。
「算不上連坐，對你只是做些小小的改動。」
江東俠立刻出手，掌心又按在周霸後背上。
梅郎中憑聲音大概猜出真相，立刻拿出金丹、伸出手掌，「多謝三位主持公道。」
「我來。」胡桂揚上前一步。
周霸不吱聲，專心運功
梅郎中搖頭，「現在不行，我倆的神力還沒有養成。」
異人嘆口氣，「交友不慎，我是個失敗的異人，希望成為凡人之後能好一點。」
胡桂揚伸出手臂，掌心裏卡住玉佩，笑道：「多來幾次，我一個人能將所有異人的病症全都去除。」
李刑天大笑，「江東俠，趙宅以後就歸你管。天有閑雲無意過，我有野鶴騎不得，唉，強者自有強者的苦處……」
「她可不是流落，而且——你現在未必是她的對手。」
「還有太子丹，規矩是你們一塊定下的，對不對？」
「那是另一回事，總之你得接受懲罰，自願獻功。」李刑天的聲音道。
江東俠側身讓到一邊，向身後兩名官府異人道：「解釋一下吧。」
片刻之後，胡桂揚的臉比金丹更紅，本來功力就弱，再加古怪的心跳，越發不是周霸的對手。
「你這回的病症是什麼？」胡桂揚問，「我是心跳加快，照這樣下去，不用對方出手，我一運功就將自己殺死了。」
胡桂揚也笑了，「你身後這兩位……」
江東俠將燈籠放在地上，「實不相瞞，當初離開是因為心裏不踏實，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順利，可是出去走一遭之後，我發現沒有那麼複雜：我的病症一直在好轉，身後沒人跟蹤，前面也沒人攔路。如此一來，我倒有些愧疚，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多少懂得一些知恩圖報的道理。」
「什麼規矩？誰定的？」周霸又露出警惕之色。
屋裡只剩
「如果記憶好就是你的病症，不用治了。」
周霸慢慢抬起頭，憔悴的臉上掛滿驚駭，「為什麼，神力沒了……我的病症還在？」
「金丹是用來治病的，你一個人偷走兩枚幹嘛？」胡桂揚笑著問道，心中的怒氣已消。
「我又想吃十日金了。」
「備用。」異人冷冷地說。
「周霸。」
對「葯人」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小小的改動，對周霸來說卻無異於極刑。
周霸仍不服氣，「我要見太子丹，異人崇尚強者，我比他們都強，怎麼能讓我獻功？」
胡桂揚的臉色逐漸恢復正常，周霸卻越來越驚恐，甚至流出兩行清淚。
「你需要等神力養成，還需要學些內功心法，將神力控制好就沒事了。我的病症暫時還沒顯現。」
周霸生怕對方反悔，立刻伸手發功，連句提醒都沒有。
「嘿，就是這樣的異人敗壞大家的名聲，朝廷一點規矩也不教給你嗎？」江東俠斥道。
「我拿走的。」滿臉戒備的異人道，停頓片刻，從懷裡掏出兩枚金丹，「還給你們。」
一刻鐘之後，江東俠鬆手，又過一會，周霸癱倒在地，胡桂揚坐在凳子上氣喘吁吁，發白的玉佩掉在地上，依然沒碎。
「一物更有一物降。」梅郎中不是李刑天，只說一句，沒有下一句，邁步出屋。
梅郎中反應極快，抬手接招，可他的神力尚未養成，哪是周霸的對手，兩掌相交，立刻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你……」周霸怒喝，卻半點也動不得，更不用說反抗。
胡桂揚出手相助，卻晚了一步。
周
江東俠讓開，微笑相送。
江東俠將這句話視為同意，笑著告辭。
外面的李刑天道：「相信神船，相信我與太子丹，這就是異人最重要的規矩。」
胡桂揚上前接過金丹，雖說玉佩都是一個樣子，入手之後他卻馬上分辨出來哪一枚是自己的，於是將另一枚送到梅郎中手裡，梅郎中撫摸兩下，小心收入懷中。
「他們偷走了金丹？」梅郎中開口問道。
控制體內的功力需要一點技巧，胡桂揚嘗試幾次才找到門道兒，心跳漸漸慢下來，耳目恢復正常。
梅郎中笑了一聲，屋子裡漆黑一片，他卻準確找到桌上的藥盒，打開一隻，說道：「請。」
「什麼？我不同意！」話音未落，周霸突然轉身，竟然攻向梅郎中。
「這麼多異人在一起，總得有些規矩，若無規矩，異人也是烏合之眾。」
「嗯。」
盜丹者已經不見蹤影，兩人只好先回房間，再次變成異人的梅郎中腳步迅捷，與正常人無異，碰到障礙總能提前避開。
胡桂揚將梅郎中遺留的玉佩也揀起來，「當凡人沒什麼不好，你倆有何打算？」
胡桂揚慢慢起身，「或者是不相信太子丹和李刑天。」
胡桂揚靠著門框慢慢坐在地上，可心跳還是無法慢下來，只覺得氣血一股股涌到頭頂，眼前一片淡紅色，耳中如有雷鳴。
「反正我不會離開，就算你們都走了，我也得留下。」
江東俠一步躍到周霸身後，手掌按在他背上，「別再錯上加錯。」
「懲罰就是懲罰。」江東俠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