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玉記
第三百七十八章 保媒
「除此之外，胡校尉沒什麼可說的？」
雖然預感到將要倒霉，胡桂揚還是堅持練功、收拾屋子，然後自己煮飯，洗漱睡覺，下定決心要過規律的生活。
「騙你幹嘛？過一兩個月你再打聽吧，我不是入獄，就是失蹤了。千萬別找我，就當沒我這個兄弟吧。」
公主竟然就要走了，胡桂揚略感失望，笑道：「野味難得，怎麼會嫌棄？公主請安歇……還得恕我無禮，多嘴問一句：公主現在管事了？」
花小哥連咳幾聲，提醒母親少說廢話。
「公主啊？」
公主笑了幾聲，「有胡校尉的這句承諾就好。荒郊野外，無以待客，白天時家僕捕得幾隻野味，胡校尉若不嫌棄，或可用來下酒。奴家不勝風寒，難陪佳客，萬望海涵。」
「是提前了，但是規模會很小，而且這一輪變異將由朝廷監控，所有異人都在一起，盡量少接觸凡人，如此一來，為禍更微。」
「少說怪話！」花大娘子厲聲道，臉上卻洋溢著「抱孫子」的滿足微笑。
「神玉真在何三塵手中？」
胡桂揚大吃一驚。
但是破解秘密的進展一直不大，至關重要的幾件線索不是被毀掉，就是被何三塵帶走，再聰明的人面對這樣的爛攤子也是束手無策。
胡桂揚笑道：「公主特意誇了咱們兩個人。」
「哦，所以你讓花大娘子轉告我『病症最重要』？」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公主找你是什麼意思？」
花小哥向胡桂揚眨下眼睛，沒敢爭辯。
「對，但那時候我對僬僥人的用意還不是特別清楚，後來才知道，『病症』就是
「妻子。」花大娘子重重地說。
「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明白呢？凡人想方設法搶奪神力，希望集中在一人體內，其實違背了僬僥人的本意。僬僥人希望神力散布得越廣泛越好，凡人擁有神力之後的種種變化，才是他們最想看到的結果。」
「那你願意幫助朝廷找回神玉？」
胡桂揚吃飽喝足，被送到一間房裡睡了半宿，次日一早被騾車送到十里長亭，然後步行回城。
去年二月之後，事情發生轉機，李刑天等人前往僬僥人墓，提供了一些重要線索，十幾位進士出身的青年才俊順藤摸瓜，耗時一年多，終於解開墓中大部分秘密。
「領俸就夠了，殺敵立功輪不到你，成親就是為了栓住你，休想出去亂跑。」花大娘子斥道。
「咦，你怎麼又來了？什麼事情能成？」胡桂揚剛剛煮好一鍋飯和蔬菜，還沒開吃。
「所以說啊，三十六舅，你再不著急，就得眼睜睜看著我娘抱孫子，而你還是一個人。」
花大娘子就早來了，閑著沒事，將屋子又收拾一遍，看到胡桂揚，立刻迎上來，急切地問：「怎麼樣？」
「胡校尉有沒有想過，何三塵為什麼要暗中推動異人將神力集中起來？那枚玉佩雖說是商大人獻上來的，背後也與何三塵有關，她似乎很想挫敗僬僥人的計劃。」
胡桂揚點點頭，突然想起這是黑天，還有紗簾相隔，公主未必看得到自己的
「是啊，我也問過對方，姑娘為何如此看輕自己，結果人家說姑娘跟你見過面，看中你這個人了，非你不嫁。」
公主那邊沉默了一會。
花大娘子循味進入廚房，揭開鍋蓋看了一眼，搖搖頭，「手藝還是這麼差，你知道你需要什麼？」
「當然願意，我前些天還向上頭請示，希望能去江南追查何三塵的下落，不知為什麼，一直沒得到回復。」
「哈。」站在胡桂揚身邊的花小哥笑了一聲。
「還誇我了？」花大娘子十分意外，還有些得意。
「異人的熱鬧，就是凡人的災難。」
「公主知道神玉在我這裏。」胡桂揚心裏明白，忍不住埋怨自己：「我當時是怎麼想的，竟然就將玉佩留下了，這哪裡是禮物，分明是個災星，誰拿在手裡誰倒霉。」
「那是當然……」花大娘子明白過來，臉色一沉，「不想說就算了，拐這麼多彎幹嘛？」
「嗯……這一輪異人沒輪到她，所以寄希望于僬僥人下回擴大規模的時候能將她囊括進去？不對啊，她有神玉，又掌握釋放神力的秘密，隨時都能變成異人。」
「多重要？」胡桂揚疑惑地問。
花大娘子擺擺手，示意兒子走開，「沒想到有人送上門來，托我保媒，說是非你不嫁，而且不要彩禮，自己帶嫁妝進門。」
花大娘子走過來，「我知道你心善，不想連累別人，可是就有人願意被你連累
「姓何，叫什麼還沒說，要等你這邊先給回信。」
「就是這個意思，胡校尉以為這個計劃如何？」
「跟我見過面？誰啊？」
僬僥人留下一篇簡短的記載，聲稱他們來到人間之後，船隻意外受損，不得不從凡人身上尋找替代神力，在此過程中發現一些極有意思的現象。
「算不上管事，只是幫忙而已，有些事情陛下不好通過朝廷降旨，也不想藉助宮中閹侍，就讓我參与一下。可惜我沒做成，肯定會讓陛下失望。胡校尉慢飲，我不陪著了。」
「什麼怎麼樣？」
胡桂揚挺直身體，正色道：「希望朝廷儘快找回神玉，完成僬僥人的計劃，以免生靈塗炭，若有用得著我胡桂揚的地方，一聲令下，我立刻遵行，絕無二話。」
僬僥人必須儘快返回家鄉，將天機船完全修復，但他們決定在凡人中間留下少量神力，待到重返之時，再查看變化的結果，若是滿意還好，若是不滿意，就要散布更多神力。
胡桂揚一個人獃獃地站了一會，自語道：「變臉也太快了。」
「我一個婦道人家，上哪找你去？既然如此，那條黃狗就不還給你了，它在我家待得挺好。」
胡桂揚苦笑道：「真不是那回事，花大娘子，你別亂猜了。總之我很可能又要倒霉，你最好別再來我家，免得受牽連。這回的事情不小，真出意外，我自保尚難，真沒辦法再管別人。」
「這麼說來，她的野心真是大到沒邊了，谷中仙都比不了。」
「可是將神玉的力量釋放出去，災難不就提前了嗎？」
絲簾後面衣服微
「真有，連我都納悶。本來我替你看中幾家姑娘，打算等你的霉運過去之後，挨家去看看，雖說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但也是正經人家，有模有樣，性子溫柔，手工……」
「連你都要成親了？你才多大啊？」胡桂揚很吃驚。
「對，若不這樣，天機船重返的時候將會散布更多神力，想象一下，如果異人不是上百，而是上千、上萬，甚至更多，天下將亂成什麼樣子？」
「連狗都不還我了？」
胡桂揚當然明白這一點，絕大多數異人手上都沾染過凡人的鮮血，他們對弱者向來不留情面。
兩次見面，胡桂揚仍不知道公主長什麼模樣，還將她給得罪了。
「只有官府異人，沒有江湖異人？」
「很好啊，異人都在一起，互相忌憚，能夠減少許多傷亡，我初成異人的時候就是這樣，誰都打不過，只好老老實實地與他們相處。」
「應該是吧。」
「羡慕你？三十六舅，我前天剛剛定親，明年這個時候就成親啦，衛所的批文也下來了，明年夏天我就能襲承父職，從此領取俸祿，殺敵立功不在話下……」
「嗯……酒不錯，野味一般，尤其是鹿肉，說不清是什麼味道……」
沒過多久，丫環小翠送來烹制好的野味，儘是雞、兔、鹿一類，說不上有多好吃，但是的確難得一見。
「一個人挺好，自己怎麼都能吃飽，不連累別人。」
「笑什麼？羡慕我嗎？」胡桂揚問道。
胡桂揚想了一會，噗嗤笑出聲來，「肯定會非常熱鬧。」
一旦發現僬僥人墓里藏有諸多秘
「你現在知道神玉有多重要了。」公主輕嘆一聲。
「銀子？廚子？」胡桂揚站在門口，知道自己攆不走這對母子。
「還有這種人？」
胡桂揚伸個懶腰，「有些事情可以說，比如公主對我不太滿意，我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
公主了解這麼多內情，顯然是參与到機密當中。
「公主為什麼對你不滿意？你已經瘦下來了，我看著還行，雖然比不上我家小哥，但是在胡家四十兄弟當中，你算是英俊的，放在大街上，也算是一表人材——我知道為什麼了，瞧瞧你這身打扮，像是個跑堂的夥計，誰家姑娘能看得上？」
「越說越怪，聽著不像好事。」
「是它自己不願意走，你想見狗，就去我家……算了，你連我家在哪都不知道。我走了，你自己慢慢倒霉吧。」花大娘子說走就走。
這天傍晚，花大娘子又來了，帶著兒子，敲了兩下門，直接進院，到處查看幾眼，頗為滿意，「還以為你這裏又要變豬窩，嗯，有點脫胎換骨的意思，我看這事兒能成。」
接下來幾天，他堅持這樣的作息，但是很少出門，就在自家的小院里來回兜圈兒。
「對啊，她說咱們兩人嘴嚴，能保守秘密。」
花大娘子一愣，「真的？」
「她的野心太大，覺得這點神力太少，要等天機船散布更多神力。」
胡宅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只有一半是胡桂揚自己的功勞。
胡桂揚已經過膩吃吃睡睡的日子，可是一想到有可能失去這種生活，突然間倍加珍惜，急忙多喝兩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