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玉記
第三百九十七章 唯一的好處
「還有我沒想到的好處？」
「對。江耘一腳在朝堂，一腳在江湖，是位豪俠，而且沒去過鄖陽，連天壇祭神都沒參加，像他這種人，拿到神玉必定立即上交，求名于天下。梁秀心機不夠深沉，就算私留神玉，很快也會暴露。唯有左預，最能掩飾心中所欲，他以百戶身份從東廠平調至南司，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懷疑的事情。」
「皇宮？」
「陛下……大概自己也拿不準，給太子挑的師父里有儒士、武生，也有和尚、道士。」
「傳言沒說她當初為什麼要將神玉留給我？」
「你說的喜歡是哪一種？」胡桂揚問道。
「沒辦法，落到他手裡了，不給一點甜頭，我現在根本不可能與你坐在一起喝酒。」
樊大堅張著嘴，好一會才道：「你什麼時候猜到的？」
「像李孜省那樣的。」樊大堅不屑地說。
「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如此說來，也不用找蜂娘了，直接抓住左預，就能找回神玉。」
「有這樣的好處，還求什麼？」
樊大堅唯一能做的事情還是灌酒。
「你能找到的地方，不會太難猜吧？」
「嘿，他可沒忘記你，只是天壇祭神慘敗，他這幾年比較老實而已。」樊大堅湊身過來，「別管太子地位穩不穩了，我再問一遍：神玉真在你身上？」
「當然。」
「我沒那麼大的本事，而且也容易被猜到，走吧，總之不會害你。」
樊大堅搖頭，「宮裡大概不會有這種喜歡，太子一連十余日見不到陛下，也是常有之事。」
「有點像吧，太子的師父不少，要說是『天下名師』，可能有點過。」
「我
「喜歡還分種類？」樊大堅很是驚詫。
「只靠咱們三人肯定不行，等袁茂回來，得想一個萬全之計。」樊大堅再次陷入沉思。
胡桂揚得知自己在宮的確有「靠山」，可這個「靠山」並不穩定。
服侍太子是件辛苦而長久的活兒，往往持續多年，等到太子登基，才能得到相應的回報，袁茂與樊大堅跟隨太子兩年多，付出不少。
胡桂揚伸個懶腰，「既然如此，我先去睡一覺。」
「好處就是胡校尉真的信任你我二人，拿咱們當朋友，即使許久沒有聯繫，即使存在誤解，友情沒變，這樣的朋友，你能交到幾個？」
「幹嘛？」
胡桂揚緩緩搖頭，又喝一杯酒，「不是她，錦衣衛經歷江耘、南司鎮撫梁秀、己房掌房左預，盜玉者必是這三人中的一個，而且是自己留下，沒有上交。」
樊大堅睜大雙眼，最後道：「唉，實話實說，如果我拿到神玉，也未必上交，那玩意兒……如果知道自己離成仙成神只差一步，誰能忍受得住誘惑？大概只有你吧，因為你根本不信鬼神。」
胡桂揚笑道：「沒辦法，你們已經登船，回到岸上不可能，跳下去就是深水，除了幫我，別無選擇。」
「我成親到底跟神玉有什麼關係？」
胡桂揚睡眼惺忪，看到袁茂，笑道：「你家夫人將我攆到這裏，你又要將我攆到哪去？」
「你把實話都對他說了？」
「只有一個好處。」
「左預。」
「早跟你說了，之前懶得猜，剛剛猜到。你繼續說，因為懷疑我有神玉，所以你與袁茂故意與
胡桂揚微微一笑，「所以我才要找你們兩個幫忙。」
「要說明確的證據，我沒有，只是看人得出結論。」
「還有一種是農夫對莊稼的喜歡，不辭辛苦地澆水、翻壟、除草，視若珍寶，可最高興的時候還是秋日收割之時。」
袁茂正色道：「只憑咱們三人，無非是坐著喝喝酒，什麼也做不了。抱歉，未經你同意，我給咱們找來一位『朋友』。」
「你現在的酒量比從前好多啦。」
胡桂揚知道卧房是哪一間，走去休息，留樊大堅一個人獃獃地坐在客廳里。
「關於太子廢立的傳聞不少，可是據我觀察，陛下還是很喜歡當今太子的，著力培養，傳授文武藝的師父就有十幾位，身邊的太監也都是老成可靠之人。」
「行，是我的錯，我和袁茂的錯。你知道神玉在誰手裡？」
「原本我還只有四五成相信，今天聽你親口承認之後，我完全相信傳言為真。你說神玉失蹤，是不是被何三塵拿走了？」
「當然。」
「你家也不宜久留，還得換地方。」
「我知道。」
樊大堅好一會才想出的計劃，只得到一句「當然」，他不由得惱火起來，「你知道這有多難嗎？這三人都是朝廷命官，上頭皆有靠山……」
胡桂揚笑著點頭。
袁茂沒等到第二天，當天晚上就來到樊家，胡桂揚這時正在酣睡，樊大堅開門將袁茂請入廳里，將前因後果簡要說了一遍，最後道：「你可想清楚了，這回幫助胡桂揚，啥都得不著，還要冒險背上欺君之罪，這些年的經營全都付之流水。」
「你向我隱瞞那麼久，
「胡校尉將生死託付到你我二人手上，反過來，你若是遇到這種事，最想找誰幫忙？」
「大不了不就是左預『成神』，我盡自己所能找回神玉，實在管不了的事情，只能放手。」
「一個別人想不到、通過我們兩人也找不到的地方。」
「看人？」
「然後呢，你有什麼計劃？」
樊大堅還是無法掩飾心中的驚駭，「我與袁茂被調到外地待了兩年，回京之後前往詹事府任職，之所以一直不與你聯繫，一是因為服侍太子，不可分心，不可泄密，二就是因為神玉……」
胡桂揚給他斟杯酒，「沈乾元要劫持四個人，咱們不用那麼多，只需一位。」
「如果找回神玉，你找算如何處置？」
「那個蜂娘更麻煩，他是皇帝眼皮底下的人，受公主庇護……」
樊大堅長嘆一聲，「安安穩穩地等到明年，你也成親了，神玉也找到了，多好。」
「合著我們要幫忙找回神玉，卻不能張揚，自然也不算立功？」樊大堅搖搖頭，再灌一口時，發現酒已經涼了，「我得好好想一想，這筆生意划不划算。」
「哈哈，這件事或許也沒有你預料得那麼危險。去將胡校尉喚醒。」
「因為我太懶。」胡桂揚笑道，「沈乾元正準備劫持這三人，他說十天以後、一個月以內動手，為防止打草驚蛇，必須同時綁架。」
樊大堅又一次睜大眼睛，猛灌一大口酒，喃喃道：「上了賊船啦，我竟然還盼著早點與你恢復來往，忘了你這個傢伙有多危險。」
「練出來的。」樊大堅笑道，馬上恢復嚴肅，「還是
「她最近不知從哪學來的本事，能夠查出某人是否接觸過神玉，如果那三人不肯招供，她就有用了。」
「聽上去挺像回事。」
「這是欺君之罪，左預肯定不會招。」
樊大堅不吱聲了。
「找你和袁茂幫忙，這就是我的計劃，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
「哈哈，沒辦法，是危險找我，不是我找危險。」
「沒有許諾，但是起碼有個希望，這一回，一點希望沒有。找不回神玉還好，找回才是麻煩。胡桂揚大概還是要將神玉交給何三塵，就像那批金丹。」
「就你想得多，這種事情……不說詢問，誰敢想啊？」樊大堅連連搖頭，喝光一杯酒，還是「想」了一下，「我與袁茂都沒再見過皇帝，無法眼見為實，只能瞎猜。」
「對啊，避嫌的意思，現在好了，你去過袁家兩次，又住進我家，別人再說我倆幫你隱藏神玉，證據確鑿，可我連神玉什麼樣子都沒見過。」
「還有嚴父對兒子的喜歡，望子成龍心切，恨不得將全副身家都押在兒子身上，聘請天下名師，雖不時常見面，但是關心起居，大事小情必須及時上達。」
「曾經。」
「沒事，是我猜出來的。」胡桂揚笑道，喝了一口酒，「如果讓我繼續猜的話，你們去的外地是鄖陽府？」
「確定？」
「傳言——說是傳言，但是來源值得信賴——何三塵已經找到吸取神力的法門，所以設下成親之計，要將神玉從你手裡拿走。」
「太子也跟你們去了外地？」
「你倒是真夠鎮定。」
「說了，她當時還不能取出神力，卻很
「當然，有慈父對兒子的喜歡，恨不得時時抱在懷裡，一日不見茶飯不思。」
「李孜省還在宮裡？」
樊大堅長嘆一聲，「好吧，但是就這一次，以後說好了，誰也別再冒險，更用不著將生死託付給別人，是朋友一塊喝酒就夠了，犯不著拿性命當考驗。」
「像你這樣的？」
「呵呵，妙就妙在這裏，我也不知道這地方在哪，它是別人安排的。」
「咦，關她什麼事？」
樊大堅一拍腦門，「說漏了。」
樊大堅又灌一杯酒，尋思良久，抬頭看一眼胡桂揚，欲言又止，重新思索，最後道：「那咱們就得搶在沈乾元前面。」
「還有『別人』？」
袁茂笑道：「之前咱們跟著胡校尉一塊出生入死，事前可曾得過許諾會有回報？」
「這麼久了，你仍不了解胡校尉的為人？他送出金丹，乃是覺得金丹對何三塵有幫助而對他人無害，神玉不同，它對任何人都是誘惑、都是禍害，胡桂揚絕不會將它再交出去。」
「實話實說，我會找胡桂揚，沒別的意思，我對你們的信任一樣，但是胡桂揚更能出奇制勝。」
樊大堅嚇了一跳，「哪有這種父子之愛？哦，我明白了，你是說陛下還當太子是『神子』或者丹藥嗎？」
樊大堅苦笑道：「我的胡爺爺、胡祖宗，你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嗎？」
「當然，我還告訴他將蜂娘也綁來。」
「哼哼，就算如此，胡桂揚的做法對你我也沒有任何好處。」
「你怎麼相信沈乾元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