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判》卷二 洗冤錄

第35章 死而復活

卷二 洗冤錄

第35章 死而復活

少婦掙出王寶兒的懷抱,輕聲說道:「這大白天的,萬一來了人就不好了。我家丘仁心,這幾天去收藥材了,快則三日遲則十天半月也沒準。」
羅青山哪裡受過這種窩囊事,堤內損失那就堤外補。羅扒皮私放的外債又把利息提了一成。這心就開始痛了,一天比一天的痛。羅青山就準備去告訴其姑丈殺了那尚。
「啊呀,那不是冷落了我的小心肝了啊?」
「你家羅青山在嗎?」
洛時祥喝道:「罪婦,還不快快招來。你與那應小憐是如何意圖不軌的。」
掌柜不好意思的搓著手道:「這個,這個不太好吧。」
掌柜的一陣唾沫橫飛后,陳夢生暗喜遇上話咾了。「掌柜的,那就來壺『為誰酒』吧。」
陳夢生也很識相的走了,沒走幾步路街對面有著一家小酒肆,挑著鑲邊的杏黃小旗上書「福來酒家」。酒肆並不大,只要那麼三四張桌子,沒什麼客人。五十來歲掌柜的手托著腮幫子正在算帳,看見陳夢生走進來笑著走了過來道:「客官您來了啊,不知道想吃點什麼啊?」
「不了,兄弟我還有點事要辦。」
街中央有著一個綢緞莊四個斗大的金色大字「白記綢庄」。陳夢生走進綢緞莊子,只看到有著幾個夥計在閑聊。夥計斜眼看了一眼陳夢生見他一身粗布長衫,沒好氣的道:「這位客官想要些什麼?」
「肖掌柜,我見酒肆之中生意好象也不怎麼盡人意啊?」
王寶兒從回春藥房出來后,沿著河坊街西行七拐八拐來到一所大宅院前停下。「啪」,「啪」一砸門上的銅掛,院里傳出人聲。「誰啊?來了,來了。」一個家丁把門打開了。
在這臨江橋尾是一家回春藥房,藥房中只有著一個少婦在柜上包葯入櫃。王寶兒左右而觀見店內無人,躡手躡腳的走到那少婦身後一把攬住其細腰。
「你們東家可是白雨春白老爺?」
酒過三巡后,陳夢生問道:「那街對面的綢緞莊子,掌柜可熟啊?」
陳夢生知道這眼前的胖子就是王寶兒,潛行匿蹤一路跟著王寶兒。
「家父半月之後便是六十大壽了,青山兄平日閱女無數想請你尋得絕色胭脂馬。」
臨江橋其實本不是一座橋,在臨安城中北接御街南連河坊街,是一條商業街。街上滿是熙熙攘攘的行人,販夫走卒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那今晚起更了,杜蘭可要等你來哦。」
王寶兒出了羅青山的大院,慢步回走,殊不知身後正有人跟著自己,半個時辰之後,王寶兒來到回春藥房後門,輕叩木門。
「四娘自幼家境貧寒九歲被爹爹賣入青樓,自打母親死後,家裡的兄弟姐妹都被狠心的爹爹賣掉了,從此再無見過面。只求判官大人能告訴四娘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尚在人間嗎?」
「『為誰酒』?我倒還真沒聽說過。」
那少婦一聲嬌哧,轉頭一看見是王寶兒便笑罵道:「死鬼,怎麼今日有空來看我了啊?」
「兄弟既有事要忙,那就不留你了,和尚之事還請費心。」
「在啊,這不在裡屋陪王公子喝茶呢。」
陳夢生是為了打聽消息而來,吃什麼倒真的是無所謂,順口應了聲:「隨便來幾個酒菜就好。」
「當今御史大夫王子其家的王寶兒公子。喂,我說你這個客官是來買綢緞的還是來瞎扯的?」夥計看著陳夢生的那樣子就不象是個有錢的主兒,就止打住不再去理他了。
劊子手把火把移到了徐四娘的頭上,一團火花滴在了徐四娘的額頭。「啊」一聲凄厲的慘叫把徐四娘給痛醒了。白皙的額頭立即騰起了一股青煙,燒焦皮肉的氣味充斥著刑房。徐四娘被綁住的手指甲深深的扣進了長凳中,整個人在急劇的抽搐。
「呵呵,掌柜的,這寡酒難飲一起喝兩杯吧。」
這時,院里傳來了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陳夢生在遠處隱隱的聽到:「這該死的瘋和尚,我要殺了他,拆了他的廟。唉喲,痛死我了……」
「小浪蹄子,我準時會來的。」王寶兒輕拍了杜蘭的翹臀,哈哈大笑的走了。這對姦夫淫婦的對話,全被窗外的陳夢生聽到了。
陳夢生伸手倒了兩杯酒:「來喝一杯,掌柜的在這裏做買賣多久了啊?」
「大人,我徐四娘做的是賣笑的營生,為的是能討大人們歡心。徐四娘為何要圖謀不軌啊,大人明察啊咳咳、咳咳。」徐四娘嘴裏大口大口的吐著血。
「唉,世間處處皆是可憐之人啊,四娘那可知那白琦軒現在何處?」陳夢生一聲長嘆問道。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謝謝判官大人,只有知道他們還活著四娘就知足了。如今得判官大人改頭換貌。四娘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等天一亮四娘就打算去尋找我那些失散了多年的親人了。判官大人還請受四娘一拜。」四娘匍身下拜,等她抬頭時哪裡還有陳夢生的影子啊……
「判官大人,四娘還有一個奢望,妄求大人能答應。」四娘幾欲下拜,卻被陳夢生勸住。
「那你們白二爺在嗎?」
「客官你稍候,柱子他娘一壺『為誰酒』……」掌柜唱著喏到後面去了,不一會工功掌柜端著四個菜一壺酒的托盤過來了。
屋裡羅青山正在破口大罵濟公和尚,只因為羅青山當日放去了那丫頭又花了四千五百兩銀子,心裏越想越氣。再想去抓那個丫頭時,那丫頭卻不知去向了。
王寶兒手伸入那婦人裙中褻玩道:「再過幾日便是我父六十大壽了,這不是剛到白琦軒莊子里選了幾匹綢子。丘掌柜呢?」
徐四娘就這樣從鬼門關爬了一圈又活過來了,又被秘密轉移到了臨安城北采荷村。後來倚翠樓來了新的老鴇,大多的姑娘都離開了倚翠樓。
陳夢生正與肖掌柜閑聊之時,打外面旋風一般的衝進個人來,直奔櫃頭銀箱而去。嘴裏還不乾不淨的罵道:「奶奶的,見鬼了連開七把小。我就不信它把把開小,怎麼就三十兩銀子啊?」
「嗯,死了?那就扔到亂葬崗上去喂狗去。」洛時祥看都不看就走了,這件案子就以犯婦已經自盡伏法了結了,徐四娘的倚翠樓就沒收充公了。兩個衙役們搭著徐四娘的死屍上了驢車,但是他們不是去扔在亂葬崗而是拿著這死屍去倚翠樓換銀子,這裡在衙門裡的不成文的規矩。
「如此甚好,那我先告辭了。」
徐四娘痛的說話都哆哆嗦嗦了:「大大人,應小憐是民婦從白琦軒手裡三百兩銀子買來的。其他民婦一概不知。」
「哪個王公子啊?」
「那多謝四娘了,陳夢生這就去看看,四娘多保重。」
「四娘有事經管說,只有陳夢生能坐到一定儘力。」
「呵呵,這個好說。前些日子兄弟我剛從平陽府萬兩白銀購得二個絕色麗人,就是被這和尚之事鬧的心裏煩躁,此二女現在還在平陽府兄弟這就差人給王大人送去。」
那小子揣上了銀子一把推開了肖掌柜,頭也沒回徑直出去了。酒店裡的食客們好象早已經習慣了,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一臉的漠然。
肖掌柜怒道:「你個兔崽子,輸錢了就知道回來拿錢。我和你娘起早摸黑的容易嗎?你個不孝子,今天我打死你。」肖掌柜走到其兒子面前揚起巴掌,可是半天都沒動最後還是無力的垂了下來。
「你要找白老爺,恐怕你是來晚了。這會子白老爺正和閻王爺聊天呢,現在這店的東家是白二爺。」
「呵呵,客官世上這隨便可是最難的呀。小店的『為誰酒』是這臨安城一絕。」
「事到如今還在花言巧語,用刑。」
陳夢生拿出生死簿讓徐四娘逐一的她得那些兄弟姐妹名字和生辰八字報上,陳夢生看后說道:「四娘,你的兄弟姐妹都尚活在人間,但是我不能查到他們現在身處何處。」
「回判官大人的話,四娘已經在采荷村上隱居了十五年了。那白家老爺白雨春原先在這臨安城中有著三處綢緞莊子,後來四娘聽說白雨春賣掉了二間綢緞莊子,現在在那臨江橋處還有一家綢緞莊。判官大人可以去那裡問問。」
羅青山正被羅福摻扶著準備上轎,一看見王寶兒來了象是看見了親人一般。「寶兄弟啊,為兄被那瘋和尚害苦了,要去我那姑丈那裡,殺那和尚拆了他的廟。你來了就好了,進屋再說你一定幫為兄報仇啊。」羅青山和王寶兒一前一後走進了屋中,陳夢生就在羅青山府外等著王寶兒。
陳夢生起身準備付錢結帳了,肖掌柜卻不肯收道:「客官,今日這頓算我肖某人請你的,你若要付錢就是看不起我肖某。」陳夢生只得謝過肖掌柜,走到酒店門口正看見白家綢庄前有夥計在套馬。綢緞莊里站在兩個三四十歲的人,一個胖子在和另一個長的很清秀的人正說著什麼,兩個人臉上儘是狎笑之色。
「唉,別提了。家門不幸啊,肖某人無福啊,家裡出了個敗家子成天的眠花宿柳,耍錢喝酒。客官,我們喝酒不說這些了。」肖掌柜自飲了三杯酒後長嘆了一口氣。
「那你來啊。你這死鬼每次來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來,叫奴家好生想念。」婦人笑的花枝亂顫。
「在,在。我家老爺一月之前被個瘋和尚害苦了啊,現在身子不爽正歇著呢。」
昏迷不醒的徐四娘被劊子手綁在一張長凳上,松脂的火把頭上有一盞鐵壺裡注滿油脂,點燃后燃燒的火油一團一團火花慢慢的往下滴。行刑房裡洛時祥看了一眼徐四娘,道:「行刑。」
「不知道寶兄弟,今天來所為何事?」
「是,寶爺」夥計打馬又牽回棚中。
「寶兄弟,吃得晚飯再走吧,這天可是就快起更了啊。」
「青山兄,你儘管放心。只要那和尚還在臨安,我就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衙役拿到了五十兩銀子,把徐四娘的死屍留下了。好在徐四娘平素對倚翠樓的姑娘都不錯,姑娘們請來了回春藥房的丘郎中,丘郎中一看徐四娘都這個樣子了,也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了。迎香,百匯,人中三穴銀針齊施,捻動銀針慢慢的刺入,臉上的冷汗都下來了。可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在丘郎中準備扯針的時候。一邊的燒火清倌丫頭如花突然叫道:「四娘手指動了,四娘手指動了。」
「呀,是寶兒爺來了啊。寶兒爺您可是有日子沒來了啊。」
「呸,那白琦軒也就是玩哥兒。氣死他老爹老媽又一紙休書逼死了他老婆。如今的白家已經不再是以前那身財萬貫的白家,富又豈能過三代啊。」
「死到臨頭還誣陷他人,來啊,給我繼續用刑。我就不信撬不開她得嘴,哼。」火把又移到了徐四娘的頭頂。
「呵呵,小老兒姓肖,和老婆子在此地開店也三十多年了。」
一滴二滴,火團落在了徐四娘的頭上,點燃了頭髮,臉上被燒起了一個個大燎泡,臉上的肌肉在向外翻著,徐四娘的慘叫讓行刑的劊子手都不忍去看了,叫聲漸漸的在變輕。
「大人,她死了。」
陳夢生悄悄的走了過去,那胖子已經走到綢庄馬棚,對套馬的夥計道:「給我這馬先存著,等過會我再來。」
王寶兒推開那家丁道:「青山兄,你怎麼了?」
「呵呵,我這不是來了嗎。」
掌柜的這下子可來精神了道:「這『為誰酒』可是采百花之蜜配以清明之時的雨水,三蒸三釀之後而成。正所謂是採得百花釀成蜜,為誰辛苦為誰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