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判》卷二 洗冤錄

第36章 引鬼上門

卷二 洗冤錄

第36章 引鬼上門

「你這狀紙上口口聲聲說是為苦主丘仁心申冤,可是全憑著你的一面之詞。叫本官如何的信你,死鬼之話只不過是無稽之談。這朗朗乾坤清明世界哪來的冤鬼。來啊,給我把這妖言惑眾的狂徒鐵刑伺候。」
正午時,街坊們看見一輛驢車滿載著藥材打碼頭而來,停在了回春藥房大門口,車上坐著丘仁心。街坊們告訴了他丘郎中去世的噩耗,見他已經是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忍多說什麼了……
丘仁心正在東屋之中,滿腹悲怒的在屋中踱著步。自己兄弟做錯了事,當哥哥的身上也有責任,如今事以至此只得將杜蘭嫁給自己兄弟。既然想定了,丘仁心也略微的好過了一點。
「你……你,你施妖法擾亂公堂。今日本官心情好,不與你計較。你有什麼事,速速說來。」
「判官?你能為我打官司昭雪申冤嗎?」
本是一件好事,可是那杜蘭是個水性之女。丘仁心是個木訥之人,整天不是為人看病就是出診。老父丘逸文在藥店里坐堂,丘妙手就負責抓藥配藥這種瑣碎事情。杜蘭有事沒事都會到鋪子里來幫幫忙什麼的。開始丘逸文也覺得沒什麼,可是這時間一久就發現不對了,十九歲的丘妙手和杜蘭之間似乎很曖昧。
臨安城縣衙門口的大鼓被人敲的咚咚作響,縣令周安還未起床呢。罵罵咧咧的穿衣漱洗,半個時辰之後縣衙大堂上才衙役列班,恭候周安大人。
有一天,丘仁心去徽州收購藥材了。丘逸文夜裡起夜去解手,走過東屋之時看見有個男人的黑影一閃。丘逸文這心裏一咯登,東屋是丘仁心的屋子啊,西屋是丘妙手的屋子,中間是老頭丘逸文住的屋子。老頭丘逸文越想越奇怪,丘仁心今天才去的徽州啊,東屋怎麼會有男人的身影啊?
杜蘭披上了一件長衣道:「你這一銀針下去,老爺子醒了我們就完了啊!」
丘妙手一聽,這話裡有話啊。忙問道:「做長久夫妻怎麼說?」
那『丘仁心』和杜蘭心裏有鬼知道是死鬼作崇,花了一千兩銀子請了一個道行高深的道士做了一場法事,道士看在一千兩銀子的份上就用了三道鎮鬼符把丘仁心的鬼魂鎮住了。直到多年之後,王寶兒到藥店中看病。丘仁心出診不在,王寶兒就在藥店之中出言勾搭杜蘭,不想兩個乾柴烈焰的就勾搭上了。王寶兒也不時的會和杜蘭去私會……
「嗟,你是什麼人?怎麼見了本官不下跪?」
背上的男人額頭上被三道鎮鬼符所制,魂不能動口不能言。正怒目而視這對狗男女……
「啊……,你們……。」手裡的燈籠跌落於地,火燭引燃了紗籠,瞬間成了一個大火球。丘妙手和杜蘭都被驚醒了,杜蘭躲在丘妙手的身後瑟瑟發抖,丘妙手此時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
不一會的功夫,回春藥房的老闆娘杜蘭開門出來了。媚笑說道:「死鬼你可來了啊。」
「你……,你好狠啊。」
丘妙手問道:「這眼下如何是好啊?」
那鬼魂大喜道:「仁心謝過大師。這件事的始未仁心還真正羞於啟齒啊……」
「爹」,丘妙手也不顧身上醜態,拿過大哥出診的藥箱取出銀針就要施針救爹。
陳夢生知道凡是殺過人的人,被殺的冤魂常會背負在殺人者的身上,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身上背著人命。
陳夢生被眼前的鬼魂搞的哭笑不得,自己是幽冥界的判官在陽間只是一個普通百姓而已。暗思一會,既然這丘仁心不相信陰間的判官,那就幫他在陽間替他申冤。
周安一時語結,自己都做了二十多年的縣太爺了,可從來沒遇見過這麼膽大之人,而且剛才也水火棍都傷不了他,周安吃不準眼前這個黑壯漢子是什麼來頭了。
「好,你把事情都說出來。我給你上狀紙申冤。」
陳夢生輕笑一聲,心裏暗誦「金鋼咒」。四根水火棍打在陳夢生身上,斷裂成了八根。公堂之上就下子可就亂了,斷棍橫飛差點砸在周安的頭上。
翌日清晨,回春藥房被改成了靈堂。街坊四鄰這才知道了,丘郎中昨夜因心病猝死。大家都很惋惜這位好郎中,來弔喪的絡繹不絕。丘妙手跪於左首給來人回禮,而杜蘭跪于右首腮邊帶淚哭的楚楚可憐……
「大胆刁民,竟敢誣告良善。該當何罪。」
照說長子不歸不可出殯,可是丘仁心現處徽州收葯,沒有一個月是回不來的。丘逸文就停屍兩日,第三天就被出殯了。雖說街坊親朋都有微詞,可是也沒辦法啊。總不能停屍一個月等丘仁心回來吧。丘郎中被發喪后那杜蘭就更肆無忌憚了,乾脆夜裡搬到西屋與丘妙手一起睡了。
丘妙手一聽到這句話,針懸於半空竟然不敢下針醫救了。沉思片刻之後,手中的銀針無力的落在了地上……
「你這個糊塗官,不辯是非不查原委。就敢斷言良善?你該當何罪?」
再且說那丘仁心因為其厚道,徽州的藥商都願意和他做生意,就這樣原本買藥材的時間大為縮短,二十天不過就已經全部收購完了,雇了船三四天中,一路順風順水回到了臨安城。到碼頭已是二更天了,天色已晚就讓船家明日雇車送藥材去回春藥店,船家自然答應,丘仁心也就回家了。
三更過後,丘妙手正在院角之中挖著坑,杜蘭在一邊不停的催促。埋好了丘仁心后,兩個人將殘局收拾完后,這天也快亮了。
「大師啊,丘仁心受父親託付一定要打理好藥房,可是沒想到竟會被惡婦所害。」
陳夢生隱在對街的暗處,一看見杜蘭心裏大驚,暗嘆道:「這個女人不簡單啊。」那女人身後背著一個男人死鬼的魂魄……
打東屋出來提著燈籠直奔兄弟丘妙手的西屋,時值五月天,丘妙手西屋的房門都未關。丘仁心也沒多想,反正兄弟尚未成親,自己進去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打燈籠那麼一照,床上有著兩條白花花的身子相擁而眠,盯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兄弟丘妙手和自己老婆杜蘭。
「大胆刁民,先給我打他二十大板。」四個衙役手持著水火棍朝著陳夢生的膝蓋打去。
「我杜蘭只是山裡獵戶家的女兒,只知道爹爹說過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這又是怎麼回事?」
「你這沒用的東西,以前只會偷偷溜進我房,到眼下卻沒了主意。小蘭問你,你是想和他做長久夫妻呢還是想被人說一輩子的閑話?」
那鬼魂怯聲說道:「我叫丘仁心,那女人是我的老婆。大師你讓我回去吧,我也要去看守藥房呢。我兄弟丘妙手他醫術不精,老有差錯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陳夢生從懷裡掏出了狀紙,微役接過了狀紙呈給了周官。周安一看狀紙上寫有御史大夫王子其公子王寶兒的大名,周安后脖子上冷汗都下來了。
對視過久丘妙手才怯怯道:「哥……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啊。」
丘妙手和杜蘭在房外聽到屋裡有桌椅倒地之聲,過了一會又傳出了丘仁心痛苦的呻吟聲……直到房裡寂靜無聲了,兩個人才探頭向屋裡觀瞧。丘仁心倒在地上身子弓的象煮熟的蝦米,七竅流出的一大攤血一雙血紅色眼睛睜的滾圓。四肢不時的會抽搐幾下。
從此之後,回春藥店只留下丘仁心從堂杜蘭配藥,那丘妙手聽說是盡孝道而出家了。回春藥店裡也常常會出些怪事,每當那丘仁心誤診時方子總會莫名其妙的不見了,每當杜蘭抓錯葯時那藥包也會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夜深無人又加上歸心似箭,大半個時辰之後就了自家後門,到家一看只見自己爹爹的遺像掛在堂中。心裏是又悲又急跑去問杜氏發生了什麼事?哪知道東屋之中空空如也,丘仁心暗忖:難道家裡發了大事,杜氏回娘家了?
「草民陳夢生,你是清官我就跪,你是糊塗官我跪你作啥。」
回到了江邊的小屋后,陳夢生看著那滿臉黑氣的鬼魂,伸指一出口中大喝:「破。」那鬼魂額頭上的三道黃鎮紙全皆裂開。那鬼魂似乎很害怕陳夢生,哆哆嗦嗦蜷縮成了一團。
杜蘭咬了咬牙,一字一頓的說道:「僵桃代李你與你哥長的一模一樣,只不過你左耳後有塊胎記,外人是不會知道的。再說了藥店里有的是讓人永遠說不了話的葯。」
丘仁心本不想喝酒,但是想到要把杜蘭許給自己兄弟丘妙手,日後大家還要在一個屋檐下呢。提起酒杯,一飲而盡。杜蘭朝丘妙手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倉惶而出。丘仁心酒一入肚似千刀刮腸,七竅之中有鮮血滲出。「這酒……這酒里有……砒霜,你們好……好……恨。」
「我不是什麼大師,我是在陽界渡魂輪迴,判惡人生死的判官。你給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說了,我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陳夢生手指成訣默誦著引魂咒,一道黑影就從牆裡飄飄而出,跟著陳夢生而去。
「哼,你們好一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丘仁心雖然是木訥但是心裏很明白自己爹爹的死定然與他們有關,當下衣袖一揮轉身出了門。屋裡只留下了丘妙手和杜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麼。
有一日,丘逸文帶著兩小子進山採藥。正遇見山腰之間有一個獵戶,被毒蛇咬了小腿躺在路邊命垂一線,整條小腿腫的發亮。丘郎中立即從隨身醫箱中掏出小刀割開獵戶小腿放出墨色毒血,到最後用口吮血直到血色變紅才用草藥為其包紮好。獵戶叫杜猛,為了感激丘郎中的救命之恩,幾年之後將自己十六歲的三女兒杜蘭嫁給了丘郎中的大兒子丘仁心。
「仁心,喝杯酒消消氣,我們知道錯了。」
丘妙手和杜蘭兩個人,一人提酒一人端著托盤。「哥,我們錯了。」丘妙手將托盤中的菜放在了桌上,杜蘭從酒壺裡斟了一杯酒。
丘逸文悄悄的潛入東屋窗外側耳去聽,只聞得房中有男歡女愛之聲,這老臉一下子氣的成了豬肝色。心裏的怒火一下子騰騰而起,一腳踹開了木門。藉著桌上的油燈的光亮,只看見丘妙手正和杜蘭一絲不掛的在床上……,丘老頭氣的渾身發抖,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昏倒在地。
陳夢生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什麼要伏在那婦人身上?」
丘妙手站的遠遠的不敢過去,杜蘭慢慢的走到丘仁心的跟前,伸指去探鼻息。說那遲,那時快,一隻血手如鐵鉗般抓住了杜蘭的手。杜蘭一聲驚叫,抄起身邊的酒壺對著丘仁心的頭頂閉上眼睛狠命的砸了下去,一下,二下,三下……,丘仁心抓住杜蘭的手終於慢慢的鬆開了,無力的垂落下來。杜蘭臉上,胸前都濺滿了血。張開眼看見地上血肉模糊的丘仁心嚇的一把扔掉了手裡的酒壺……
王寶兒擁起杜蘭回屋,杜蘭身後所背的男鬼瞪著眼睛看著王寶兒,兩個人絲毫不覺正有個鬼看著他們。
回春藥房丘逸文是個俠骨丹心的好郎中。其夫人趙氏產下孿生兄弟丘仁心,丘妙手后落下了產後虛之症,丘郎中雖說醫術精湛也只拖了趙氏三年性命。趙氏死後丘郎沒有續弦,一個人帶著兩個兒子過活。雖然說兩個兒子一胞所生,可是性格迥然不同。兩兄弟一同跟著父親學醫,老大丘仁心宅心人厚,一絲不苟。老二丘妙手愛耍小聰明,頗讓丘逸文不喜。
聽到陳夢生和鬼魂談及到王寶兒,瓷瓶中應小憐的亡魂也飄了出來。看見陳夢生在伏案疾筆在寫狀紙,不禁是一陣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