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集》第2卷 陽春白雪 伊人如帆今何在

第36章 相思寸灰

第2卷 陽春白雪 伊人如帆今何在

第36章 相思寸灰

短暫的時光后是十年的承諾,十年的冰天雪地、異域風光。
「春少??」
「春少?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嗎?你為何對我屢下毒手?若不是你?又為何總能看見你的蹤影痕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夜深。
「那是自然,」趙夢兒簡單的一揮手,表示不想再說這件事情,她又深情的看著白雪道:「阿雪……阿雪……」
夜總是靜悄悄的。
她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說話的聲音很輕,柔柔的,脾氣很好。
「阿瑤能得你白雪這一句共赴黃泉,今生已不怨不悔!」
「啊!!」白雪大驚而起,立即拉扯到包紮好的傷口,痛的他冷汗直冒,他單手抓著趙夢兒的衣領急聲道:「你說什麼?你姐姐她怎麼了?」
十年過去了。
「春少?歌兒?你們到底在哪裡?」
「春少?我能相信你嗎?若連你都不能信?那麼這個世間我又該相信誰?」
「喂,你啞呀?死了?!」
趙二小姐自然有數不清的神仙靈藥,她見過的千年人蔘比普通百姓家的蘿蔔還要粗大,這個世上已很少有東西是她得不到的,所以她現在連白雪也得到了。
「小丫頭,莫要鬧了,你姐姐呢?我知道是她,我只看背影便能分的清清楚楚。
二小姐?世上有無數的二小姐,只要是老爺的第二個女兒,一般都稱作二小姐,但是趙二小姐只有一個,江湖中本沒有小姐,小姐都在層層重院的深閨里,可趙家的小姐即便到了江湖上還是小姐,無論是白頭老翁還是垂釣小兒見了她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聲二小姐。
「嘔……」白雪只覺得天地一陣眩暈,腹中如有雷音,張口狂噴出一攤鮮血在潔白的床褥上。
不知何時,芙蓉床沿已坐著一個美麗的少女正靜悄悄的坐著,安靜的看著他。
於是白雪緩緩的睜開了眼,只見黃菊挑了報君知、白菊有一團雪、紫菊有雙飛燕、紅菊有美人紅、淡紅色的有玉樓春……還有各色各樣,淺紫白紅,爭相奪艷,在昏暗的燈火下,搖曳生姿,散發艷麗的風情,但他已不再往下看,他已看見那個比花還嬌艷可人的女孩,他既有了酒喝絕不會再去想喝水的。
趙夢兒繼續道:「她是得相思病死的,相思將她的肝腸燒的一寸寸都斷了,最後把她整個心整個人都燒成了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該相信誰?」
她並不是美麗驚人的女孩,只是看上去,乾乾淨淨,眼睛……應該算比較大的吧,偶爾俏皮的眨眨眼,大多的時刻都是安安靜靜的看著,眼中帶著一種纖弱的美。
白雪十年後才回來,他錯過了十年,整整十年,他回來后才知道當年瀚海一戰後余歌和陽春都失蹤了,江湖中流傳了無數他們三人之間的故事,更有甚者說他們全死了,但白雪知道這些故事沒有一個是真實的,只是到了如今,舉目四望,他亦不知道該相信誰,不該相信誰,仿若換了整個人間,他進入了一個精心編織的世界,他摸不到盡頭,也看不到光明。
白雪也靜悄悄的躺著,安靜的睡著,他雖已醒了,可他的雙眼還是緊緊的閉著。
靜,靜悄悄的夜。
「你為何不能等等我,一起共赴黃泉?我已不知道現在的我還是活著的嗎?」
「阿瑤死了,難道我會獨活嗎?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蘭花。
有二小姐自然就有大小姐,二小姐的姐姐便是大小姐,二小姐年紀小調皮搗蛋一些,大小姐自然是又溫柔又穩重的。
良久,她才幽幽開口,聲音低的仿若說給自己聽,道:「我原以為空谷幽蘭是最與你相配的花,為此,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從南國各地搜羅了十九朵品種最佳、樣貌最好的帶著來看你。可惜,我錯了。」
「哼,一點兒也不好玩,每次你都只想著她?不知道她有什麼好?」趙夢兒一仰頭就倒在了床上與白雪同衾而卧,狡黠道:「她已經死了,所以現在我就是大小姐了。」
她是誰?她什麼時候來的?她又為何這樣的看著白雪?
於是白雪的頭就開始痛了,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又聽得趙夢兒悠悠道:「我明知道你一見我頭就痛,我明知道你討厭我,可我為何這般下賤?要來找你,我只盼能見你一面……可……」
她也會讀一些令人感動的詩句,也偶會感嘆傷情葬花,她還是有些孩子氣,偶爾撒撒嬌,發發小孩子脾氣,很可愛的樣子。
她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找到十九朵花,這效率不可謂不低,可白雪知道越是如此,她找來的花只怕越是人間難得一見。
「哎……」
「莫訝春光不屬儂,一香已足壓千紅;總令摘香韓娘袖,不作人間腦麝風。」白雪嘆道:「二小姐……是你?」
那個溫婉如水的女子,她只是靜靜的站在亭子里等待著,晚風撫起她額角的髮絲,她淺淺的笑著……
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
「喂,你怎麼不說話了?哭喪著臉想些什麼呢?」趙夢兒用手肘撞了撞白雪,冷笑道:「她活著你又不珍惜,現在人死了你反倒做出一副斷了心肝模樣給誰看呢?這十年你去了哪裡?」
趙夢兒又不哭了,她眨眨眼道:「我是記得有個叫蓉蓉的女人?她說要去什麼南嶺沉劍池?可惜她殺人還行,救人本事不行,若不是我的靈丹妙藥在,只怕是你早已死了一萬遍了,所以呢,她和我約好,這一路上你是我的……我的人了……」
午夜蘭花,夜來香。
二小姐一頓足,瞪大眼珠子,道:「我和你說了無數遍了,我叫阿夢,世上只有你一個人可以喊的阿夢。」
白雪看著那一籃嬌艷的花朵頃刻間化作春泥,心中一陣惋惜,阻止道:「二小姐,你又何必……」
「這個蓉蓉可信嗎?」
「我們那個約定還成立嗎?」
她很懂我,在我們之間,不需要太多的言語,有時候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她會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給我支持,會陪我一起聽雨打芭蕉的聲音,會在我難過時靜靜的陪著我,不說一句話,那麼靜靜的坐著……
趙夢兒被他巨大的力道一拉如小雞般慘兮兮道:「我說呀,我姐姐阿瑤已經死了,哎呀,你抓痛我了!!」
白雪看她一臉得意的樣子,只覺得好笑,他問道:「如此說來,這幾日我迷迷糊糊看到的人影是你嘍?」
窗外幽幽嘆息。
白雪慢慢的放開她的衣領,又慢慢的躺了下來,不出一聲。
二小姐的小嘴已變得扁扁的,大大的眼眶裡蘊滿了晶瑩的水珠兒,白雪實在不明白她的眼淚怎的來的如此之快,他只當沒看見問道:「這是哪裡?你怎麼在我身邊?蓉蓉呢?」
她穿著江南女子最喜愛的翠綠水衫,長發披肩,以發箍箍束,腦後還飾有小小的發簪,大大的水眸里流轉著多情的溫柔,比那三月的春水還要動人,她右手臂彎挽著一隻大大的青竹編花籃,花籃里只有一種花。
我們的二小姐突然不高興了,她不高興了便要發小姐脾氣,於是她狠狠的將那籃花摔在地上,又覺得不解氣,跑過去再用力的踩了兩腳,才氣呼呼道:「我早該知道哪怕是世上所有的花朵都堆在這裏,又怎麼能比的上白雪的微微一笑呢?」
十年,絕不是一個短暫的時間,十年可以改變無數的事情,滄海桑田,可以讓海誓山盟化為飛灰,讓親如骨肉反目成仇。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對著我微笑,這樣的女孩子怎麼會死呢?難道是造物主終於捨不得她了嗎?
我喜歡的便是她用那種溫柔的眼光看著我,喜歡她嬌憨的對著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