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六月江南 鬼府紅火索命還
第225章 杜鵑啼血
夜朦朧，雨朦朧，人朦朧。
這樣的一聲嘆息悠悠而來，閣樓中眾人面色一變，誰也撲捉不到來人的具體位置在何處。
那聲音平靜道：「哦？我不是小公主又是誰？」
黑幕中突然閃過一道雷電，雪白的閃電劃過了細雨簾幕，準確無誤的擊在長依依的出鞘的劍身上，「叮……」清脆的一聲，利劍斷作無數碎片落回劍鞘，長依依也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擊飛，胸口猶如被重石狠狠的擊打一記，人跌落在地，一口鮮血沒忍住噴出。
陽春道：「燃月祭奠重啟，小公主已經階位祭司，化身月神，從此絕不可能離開苗域半步，更何況方才若真是她出手，這一擊之力的分寸火候拿捏絕對準確，更不會傷及到烏靜靜……」
那聲音無情道：「小公主有命，天下敢傷白雪者，殺無赦！」
這是一場朦朧的盛宴。
那聲音沉默很久，才緩緩道：「白雪多智，陽春無情，今日一見，閣下之智並不
「一派胡言！！」那聲音提高聲線，頓時猶如一根鋼針扎入眾人耳中，道：「爾等皆是雄霸一方的成名人物，卻不惜做下擄人為質的下流之舉，實在不堪……」
「不要……」杜榮看見長依依的動作，便知道要遭，可他不進反退兩步，盡量離長依依遠一點，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小公主，哪怕阻止得了，他也不回去做這個出頭鳥，要知道，這世上只有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勝利者，而忍耐和保身是笑到最後最基本的一個要素。
杜鵑之舞戛然而止，自半空無力的摔落花叢中，猶如一隻斷翅驚鳥，無力撲騰。
這本是無可奈何的嘆息。
「杜鵑啼血，庄生曉夢，人間一舞，君心獨重。」
陽春眉頭一動，身板雖然還是一動不動，可在他身旁的烏靜靜早已看見他握劍的手突然緊了一緊，蒼白的指節不見血色。
烏靜靜從未想過這世上竟有這樣的一個女人，她的這聲嘆息——世上絕沒有任何一種音樂，任何一種聲音能比她這種嘆息更能打碎人的心，縱然是秋葉的凋落聲，流水的哀鳴聲，甚至連月下的寒琴，風中的夜笛，也絕沒有她這種嘆息聲凄婉動人。
「我們要對付的是白雪，和拜月教無關，尊駕為何咄咄逼人！」杜榮忽然問道。
她已化作啼血杜鵑，身上的紅衣血光更甚，隱隱帶著不祥之兆。
又是「錚」的一響，琵琶弦似斷非斷，調子突然峰迴路轉，低低直下，嗚嗚厭厭，猶如怨人低泣，其中悲涼之感更甚一開始。
「不用你管！」長依依勉力往他胸口一把推去，「啊……」身子離開半分又終於因為沒力軟癱回他的懷裡。
人世間的苦已經太多了，她為何還要獻上這樣的一場舞。
「所以你不是小
天下間舍拜月祭司，誰人配作我對手？這是何等的豪情和自信。
歡樂過後的悲歌更是凄涼，便如筵席之後的人去樓空，曲終人散，那更見了樓高燈亮，冷清羅雀。
這是一個女人的嘆息。
她的嘆息聲很輕很輕，帶著種說不出的幽怨凄苦之意。
「她立即便要死！」長依依水袖一帶，將毫無還手之力的烏靜靜卷至脅下，右手劍出三分逼在烏靜靜雪白的頸脖之上，道：「哼！」
「你不是小公主。」陽春扶穩也跌倒在地的烏靜靜，忽然面朝黑暗中某一處虛空說道。
「這個……」杜榮訕然一笑，抱拳大聲道：「洒家大胆，敢問今日小公主前來，有何貴幹？」
這話雖然沒有正面承認了她就是小公主，可杜榮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他已經竭盡全力去聽音辨位，卻完全不能發現她在何方，這聲音朦朧，來處朦朧，彷彿
一個人只有真正的嘗過了寂寞的滋味，才會明白朋友的可貴，笑容的可貴。
「可惜……你不該和我神教作對……」
它來自何方，是來自那虛無縹緲的空靈之鄉嗎？
還是地獄深處的幽冥鬼境？
杜榮笑道：「初秋賞菊，蟹黃上市，正是進補之時，這天地奇景血菊初開，我等相聚賞菊吃蟹，正是一大快事……」
那聲音淡淡道：「否則便要怎樣？」
這琵琶聲為何變得這般的凄涼，這舞為何這般的令人心碎。
聽到這樣的一聲嘆息，實在是已經將人心都嘆碎了。
杜榮一口飲盡杯中濃茶，霍然起身道：「可是神教中小公主仙蹤到來？洒家有失遠迎了！」
杜榮道：「閣下既然早已知曉，何必明知故問，所謂兵不厭詐……」
「哈哈哈……好笑……」她雖然口中在發笑，口中說著好笑，可聲音中帶著的永遠都是凄凄慘慘的悲涼：「我拜月教一向在外人口中污衊成魔
這種悲涼更是難耐，只因它已經加入了寂寞和空虛。
此時，她低低舞動，舞姿已變得彷彿殘秋時猶在秋風中卷舞的最後一片落葉，美得那麼凄涼，美得令人心碎。
他話音未落，長依依忽然厲聲道：「白雪在何方！讓他速速前來受死，否則……」
「嘖嘖嘖……」那聲音夢呢道：「你們這些人一個是九幫十八派大聯盟的大當家，一個是名草堂的春少爺，還有奕劍聽雨閣中人，鎮國元帥府……各位來自天南地北聚會到這一毛不長的混亂之地，又是所為何事？」
「你怎麼樣？」林中笑趕忙半跪地扶住她。
空空濛蒙之中，忽然天地間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
烏靜靜心中暗道：「這嘆息聲是什麼人發出的，竟連陽春這等人物也會為她的嘆息而感到緊張嗎？」
「長空之孫，這一次只是個警告，下一次若有再犯，絕不留情！」那聲音冷漠無情，她說要取一個人性命，沒有人敢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