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敵後千里
第70章 放長線，釣大魚
「後面好像有輛汽車。」
但是，剛才接上頭的時候，他怎麼沒問女皇的事？現在只隔了一會兒，怎麼就突然冒出這茬來了？
……不過不管真假，向小強還真的沒發現被跟蹤的跡象。
向小強看他迫切的樣子，心中反而篤定了，又關切地問道：
他摸摸下巴，眼珠子轉幾下。向小強很欣喜地樣子，對肚子疼笑道：
向小強看看肚子疼，眼巴巴的在等著自己拿主意。
「這個，最要緊的是，你這兒安全嗎？」
「行！」
「孫掌柜，我還沒提陛下的事，你怎麼知道的？」
……
不管怎樣，先得從這個酒樓出去。最好能出城。那時候就好發揮了。
向小強又「考慮」了一會兒，彷彿下定決心的樣子，點頭道：
孫掌柜看看他倆的臉，一拍大腿：
……
向小強很意外，和肚子疼對視一眼，心想他怎麼知道我見過女皇？或者是表忠心的套話？
「呵呵，這個……你有你的上線，我也有我的上線啊……呵呵，這次要不是陛下出了事，事關重大，上峰是不會讓我們這樣橫向聯繫的……你說是吧……」
孫掌柜一聽，立馬身子前傾：
到了外面，向小強回過頭，裝著看這家酒樓的招牌、再確認一下店名的樣子，餘光瞥到剛剛到後面「上廁所」的那個「散客」，也慢吞吞地出來了。
沒想到幾分鐘后，後面又是「嗚——」地馳過一輛大軍卡，夾著灰塵衝到前邊去了。
……
「行，馬上就去跟他們說，讓他們把陛下帶來！還得商量一下怎麼弄，是化裝還是啥的。」
「『洪記』的大先生啊，……那沒說的，好酒好菜招呼……先上樓，回頭讓廚房給加兩個菜……呵呵……」
不管是警察查犯罪組織，還是反間諜機關查間諜網，都希望捕到的魚盡量大，他們都有個特點，只要一天覺得還可能捕到更大的魚，就一天不會收網。
三人下到樓下，孫老闆突然想起來地說：
向小強看著他們的樣子，深吸一口氣，對自己默默說道：
向小強盯著他，示意繼續說。
向小強和肚子疼都盡量地不去注意他們，還是一副既緊張又興奮的樣子，倆人鬼鬼祟祟的站在店堂里，時不時耳語兩句，透著對「救駕之功」的期盼。
兩人都有數了。
「是嗎？那樣最好，那樣最好，」向小強很欣慰地點點
……
向小強目光一閃，裝作有些懷疑地望著他：
說著跑到後邊去了。
向小強和肚子疼都是一陣輕鬆，出了一後背冷汗。看看孫老闆，也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看看向小強，強笑道：
三個人，兩輛自行車，孫老闆坐在肚子疼的後座上。為了求逼真，他一路還不時地回頭張望，看有沒有人跟蹤。要是連頭也不回，明顯太假了。
「呵呵，可把我嚇壞了，還以為要被捕了呢，呵呵……」
而他們圍住的地方，正是小分隊住的客店。
肚子疼也看出他的不滿，試著解釋道：
「陛下……陛下還好吧……」
他下定決心，說道：
他們沒給孫掌柜提過女皇的一個字。而且能肯定，孫掌柜也沒接到過東廠的任何指示。就是東廠給他指示，也不會讓他去協助「救女皇」。
這些念頭在向小強腦子裡瞬間閃過。他使了個眼色給孫掌柜背後的肚子疼。肚子疼微微點頭，閃身出了雅間。
肚子疼猶豫一下，喉嚨乾澀地道：
向小強看得出來，還不是一般的大兵，都帶著袖章，是憲兵。
「我家裡的？」
向小強瞥了一眼他後座上的孫掌柜，答道：
「陛下現在在哪裡？我跟著一塊兒去吧？今天看城門的那個排，我裡頭有人，我跟他們上頭熟得很，進門的時候打聲招呼就行，保准沒麻煩。」
「嗯？怎麼啦？」
肚子疼的自行車靠近自己，猶豫著叫道。他想叫向小強「大人」的，馬上想到現在身份不是粘桿處軍官，而是「南明間諜」。但他馬上腦子一轉，想到南明間諜也是叫「大人」的，就把這個「大人」叫了出來。
這時候店堂里一個坐著喝悶酒的穿長衫的客人站起來，慢吞吞地踱到店夥計旁邊：
你緊張，有人比你還緊張……不要慌，這沒什麼……那時在浦口粘桿處，處境比這還危險，不是也逐一擺平了
冒充粘桿處軍官，現在貌似不行了，剛剛才用明朝暗號接過頭。倒也不是剛接過頭就不能再冒充，可要是現在亮出粘桿處的身份，就少不了被扣住，一番調查、對質、盤問。那樣還是走不了。
向小強擱下筷子，心中也有些不滿。這麼重大的任務，有多大的意義，女皇知道，鄭侯爺知道，東廠不可能不知道。現在就安排了這麼個「土八路」充數。太捨不得本錢了吧？
「哦，」他笑道，「陛下安好。」
他立刻緊張起來，胸中嘭嘭打鼓。這輛軍車是不是跟蹤我們的？難道他們要收網？不等釣出「南明女皇」了？
兩輛大軍卡停在路邊，還停著一輛小轎車。幾十個荷槍實彈的大兵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孫掌柜頗有些意外，他以為跟著向小強他們就能直接找到女皇呢，沒想到還得拐這麼一個彎，而且聽他說的，那頭還像個驚弓之鳥一樣，不小心就會嚇飛了。
聽到要自己參与誘捕明朝女皇，這個孫掌柜才會嚇成這樣！
「哎呀，我得給後邊交代一下，讓人給我看著店。」
孫掌柜說完話后一直盯著自己的膝蓋，下巴上的汗一下一下往下滴，好像是個等待判決的囚犯一樣。肚子疼也在盯著向小強，等著他拿主意。
放長線釣大魚，自己拋出了這條大魚，對方還真的把線給放長了。嘿嘿，且不管你是釣魚線還是鋼絲線，到客店裡給你一老虎鉗剪斷。
向小強沒說話，捏著下巴琢磨。剛才十一點和東廠聯絡的時候，告知戰俘列車已經開到明光了。這還是十一點的消息。從浦口到徐州算，到明光就有三分之一了。雖說昨夜開得很慢，但白天已經快起來了。照這個速度，最遲今晚就能到徐州。還得在徐州附近選址劫車，現在連在南邊還是北邊都沒定下來。沒有熟悉當地的人幫助，根本不可能。
「這個人，」肚子疼望著他，吞吐著說，「好象是您家裡的。」
……
「哦……」
粘桿處。
那麼，誰給他的指示呢？
孫掌柜一聽，雙眼立馬放出光來，也不怎麼緊張了，搶著道：
還有，剛才接頭時，他只是緊張而已，現在幾乎連站都站不
兩人同時捏住車閘，目瞪口呆地望著前方。
向小強正想開口，孫掌柜扶著椅子慢慢坐下，煞白的臉滾下豆大的汗珠，嗓子顫聲說到：
凌晨夜裡，明朝女皇座機在清朝空域墜毀，現在已經是中午了，足夠清朝粘桿處從日本那得到消息，傳令各地分署了。從城門上的人頭看，徐州剛剛對明朝人員進行過大規模搜捕屠殺，全城的軍警憲特都還處在高速運轉狀態，今天就接到這麼「重大」的信息，肯定會相當高效的布置任務，設下圈套。這個孫掌柜剛才就是出去通知人去了。現在粘桿處認為來接頭的肯定是和救女皇有關，否則不會在剛剛大搜捕過後冒險活動。
三人雖說各懷鬼胎，但都是分外奇怪。這是怎麼了？
要是跟蹤的話，話說有這麼跟蹤的么？不要說大軍車，就是小轎車、自行車跟在後面都顯眼得要命！這可不是後世二十一世紀！
過了片刻，孫掌柜笑嘻嘻地跑出來，說道：
「在後邊！進去往右一拐就是！」
「大……大人！」
「那你這裏條件怎麼樣？舒適嗎？」
向小強一想，馬上明白了，意思是說這個孫老闆不是東廠的人，而是當地天地會的。向小強是天地會的姑爺，自然是「他家的」。
孫掌柜雙腿都打著顫，幾乎是被肚子疼扶著上樓的。一進門，向小強看到這個樣子，立馬覺得不行，這樣的人不好用。肚子疼看著向小強，也是一臉苦相，撇撇嘴，意思是算了。
但很快就有了答案。
向小強暗自笑道：你個老狐狸，嚇得半死了還能鄒出這麼貌似合理的理由來。
掌柜的見暗號全部答上，完全確認了，扯過手巾，擦擦臉上的汗，強笑著說道：
「呵呵，這下好了，起碼今天晚上陛下不用在外面過夜了。呵呵，要是回頭再能把陛下救回去，咱們立下了這救駕大功，將來調回去，可不是一輩子榮華富貴么。」
「哈哈，是啊，是啊……」
剛剛片刻，他就退回來了，神色慌亂，在孫掌柜身後對向小強使眼色，輕輕比劃著。
向小強又是很猶豫的樣子望了肚子疼一眼，肚子疼悟性也夠好，馬上配合了一句：
「是啊，陛下總在外面躲著也不是辦法，要不跟他們說說，先把陛下接到孫老闆這兒來躲一下？回頭再跟家裡聯繫看怎麼弄，是暫避一陣等風頭過去
……
向小強和肚子疼對視一眼，都明白是咋回事。他悄悄打量一圈店內的客人，有那麼兩三個散客，還有一桌喝酒的，都是穿長衫的彪形大漢，抽著煙，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不時地往這邊瞥一眼。
他迅速望向孫老闆。孫老闆的臉「唰」地變白了。
「不了，那樣來不及，就用他了。子騰，去把他叫上來說吧。」
肚子疼見他下了決心，好像自己也有了主意，一咬牙：
……
要是不注意的話，這桌客人也就是普通喝酒的。但現在向小強和肚子疼心裏已經有數了，這幾個人還是能看出一些破綻。比如，都穿長衫，雖然顏色不一樣，但式樣、新舊都差不多。而且他們清一色的彪形大漢，塊頭差不多，不像別的桌那樣有胖有瘦。就像相聲里說的，河裡釣的魚和菜市買的魚，一看就不一樣。
直到出了城門，仍然沒發現有人跟著。他心中一陣狂喜，回頭望著漸漸遠去的城牆，頓時有種虎歸深山的暢快感覺。
「行了，咱走吧！」
「不過，佟大人，」他眼睛閃爍著，吞吞吐吐地道，「這個人不是家裡直接派過來的。」
現在要的就是他們別收網，放長線釣大魚。至少別在這個小酒樓里、這個城裡收網。那樣根本跑不掉。
「哦……」掌柜的臉上的汗立刻滾下來了，先變得煞白，然後漲得通紅，乾咽了口唾沫，警惕地望了望四周，顫聲問，「『洪……洪記』的老東家，洪老闆，身體還好么？」
向小強明白了，樓下已經來人了。已經走不掉了。
「嗯？」
這小子畢竟也是東廠訓練出的職業特工，幾秒鐘后臉就正常了。
……
因為東廠的間諜都配有電台的，但這裏沒有。孫掌柜根本沒接到東廠的通知，要協助來人。所以顯得特別突然。
向小強猛地回頭，看到身後幾十米遠，跟著一輛軍用卡車。
「儘管放心，後邊有上好的客房，收拾得乾乾淨淨，回頭再用好香熏一下，熱水我讓人燒，保證隨要隨有，十二個時辰不斷……吃得也放心，雖不筆大內御廚，也儘是些山珍海味，廚子都是蘇北最好的……」
那個大個子點點頭，也慢吞吞地踱到後邊去了。
肚子疼也眉開眼笑地：
向小強自己心中也慌亂之極，但還能勉強保持表面平靜。他沖肚子疼使了個嚴厲的顏色，叫
「安好就好，安好就好……」孫掌柜用袖子抹了一下額上的汗，猛然抬頭，眼中放出熱切的光，「既然陛下安好，就先接到我這裏安頓吧，這裏吃的好住得好，我來安排房間，保證隱秘……陛下萬金之體，在外面風餐露宿、躲躲藏藏的，是我們臣子之罪啊……主辱臣死啊……」
肚子疼也是個人精，他的意思是，這個孫老闆看來比較膽小，再加上徐州城裡剛剛屠殺過「南明姦細」，他也像個驚弓之鳥一樣。所以，最好先不要貿然跟他說明任務，趕快回去和東廠聯繫，要他們再安排一個正牌的東廠間諜。正牌東廠間諜的水平、可靠度等，都不是這些良莠不齊的當地天地會能比的。
「小二，茅房在哪裡？」
孫掌柜一愣，抹了把汗，露出坦然的神色，強笑道：
兩人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大軍車「嗚——」開過去了，捲起一陣嗆人的塵土。
……
「安全？安全安全！儘管放心！」孫掌柜完全不緊張了，口沫橫飛，拉生意的勁頭都拿出來了，眼中透著對功勞的渴望，「你看，雖然舒服，可俺這是小酒樓，不起眼，平日里客人都不多的，一般的小夥計，我也不讓他們往後邊跑。要是……要是陛下真來下榻，這段時間我就晚開門，早打烊……總之放心，你跑遍整個徐州城，也找不到比俺這裏還安全、還舒服的地方了！怎麼樣，陛下啥時候來？現在在哪兒？」
他略有些信任地望著孫掌柜，猶豫著道：
「佟大人，那邊兒可能也是沒辦法。要是我們計劃不變，落到天津那邊兒，那接應肯定都沒說的。現在倉促之間，我們又搞了那麼一出將計就計，怕是家裡也得安排，一時來不及，也是有的。再說，徐州這兒雖說也重要，但人員配備上肯定和京津還沒法比的。」
「好，咱馬上走！」
「唉，過世了。現在整個兒『洪記』，就是俺們家大小姐當家……」
肚子疼回到樓上雅間內，告訴向小強已經接上頭了。
向小強的心臟彷彿被大鎚雷了一下，感到瞬間窒息。他深吸一口氣，飛快地和肚子疼對視一眼。
商量了一會兒，還是沒定論。
「哦，這樣啊……」
向小強一咬牙，正要讓肚子疼往旁邊小巷子里拐，就聽身後一陣凌厲的喇叭聲，他回頭一看，那輛軍車越開越快，幾乎就直衝著他們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