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虎踞鐘山
第156章 狙擊手的實習
「不行長官，」這個人很認真地說道，「《步兵操典》規定，戰場不能摘鋼盔的。」
雄獅感到了鐵欄杆的活動。貓科動物的聰明讓它明白了該幹什麼。它用腦袋頂、爪子扒，一下一下把鐵柵欄門拔開了一條縫，首先鑽了出來。緊接著，體型更小的幾隻雌獅也跟著鑽了出來。
炮塔里，南小雅貼著潛望鏡，仔細觀察著。……漸漸的呼吸平穩，身體也下意識地進入了絕對安靜狀態。她的靈魂彷彿已經遊離出體，融入目標區域了。
「是啊。」
「不行！快別讓他們出來！清軍還有狙擊手！」
「唔……還真是啊……嘿，你真神了！啊，我看到他的槍管了！媽的，兔崽子包得真嚴實！……目標：前方土丘上柏樹！十一點鐘！230米！高爆彈！消滅！」
炮長咳嗽一聲，望著車長。車長聳聳肩，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當！」
炮長又是一個點射，大鐵鎖落在地上。又打了一梭子，連周圍的鐵插銷也打爛了。
「那個步兵叫劉小勝……南小雅，你為他報了仇了……還有其他幾個人，你也為他們報了仇了……」
「我……我不是軍醫啊。那個，你們要的是軍醫嗎？」
「翠翠，該你幹活兒了。」
「我說，」車長看了半天，疑惑道，「沒有啊。是不是那棵旁邊有小樹苗的柏樹？」
石勝利看到，那是一個商店用的木質模特的頭。好像上面還有幾根鐵絲做的東西。
南小雅揉著腿，嘟囔道：
……
南小雅的這種把戲，就是要先滿足一下對方的自信心，讓他體味一下「識破詭計」的快感，然後再讓他不經意間發現「真正的目標」。
石勝利有點火了，吼道：
「長官……給我個機會吧……我是我們這一屆最好的……讓我試試吧……」
皮翠翠坐在牆壁缺口旁邊，拿著自己的步槍挑著一頂鋼盔，慢慢地從下面，一點點地舉上來。
然後，皮翠翠手握著假人的支架，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地往上舉，用力儘可能地均勻、緩慢，就像個真人一樣。
然後他把鋼盔向後扶了一下，露出眼睛。
鐵鎖
「明白。」
……
南小雅盯著獅虎館，看著獅子們跑來跑去，越發的覺得那附近有什麼東西。她說道：
炮塔猛一震，南小雅摔倒在地，可憐兮兮地爬起來，車長就是一聲爆喝：
「小雅，注意看哦，我要開始了哦。」
女孩子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怔怔地望著這個「凶人」，慢慢變得有些不自信，很緊張地問身後的一個人道：
「嘿，真是好辦法！我怎麼就想不到！」
車長趕快趴到潛望鏡上，按她說的位置觀察過去。南小雅這時才呻吟一聲，幾乎跌倒在地。炮長趕快把她扶起來。
「小雅」一楞，往地上看去，看到兩個被清軍狙擊手打死的軍官。她死死盯著，臉色慢慢變白，好像第一次看見死人一樣。突然她反應過來，立正站好，對石勝利大聲道：
「11點鐘方向，距離230米，前方土丘的中部，從左數第三棵柏樹下，右邊的灌木里，一個清軍狙擊手。」
「瞧好吧！」
犀牛館的高窗玻璃被擊碎，皮翠翠手裡的假人中彈，掉在地上。她興奮地喊道：
「漂亮！……那小子讓炸上天了！啊，摔下來了！痛快！」
南小雅咬著嘴唇，抱著她的帆布包大步槍，顯得很挫傷自尊，低頭小聲囁懦著：
「放！」
「小雅小雅！看到了沒有？在哪裡？」
這是怎麼回事？司令部不是說派狙擊手來嗎？……這是幹嘛？嫌前線還不夠亂？
又過了二十幾分鐘，南小雅輕輕說道：
南小雅咬著嘴唇，沒說話，又貼著潛望鏡繼續觀察。過了一會兒，她拿起無線電，說道：
「你怎麼不一起都給看了啊！」
皮翠翠暗自好笑，瞥了他一眼，又拽過大帆布包，從裏面一陣翻找，拽出一樣東西。
……第一，這瘦得跟猴一樣的小子，居然是個陸軍少尉。
石勝利根本不理她，接通電話，就對著話筒抱怨起來。
突然，鷹籠子里的枯樹榦後面
……
石勝利和徐向德相互看著，屋裡其他官兵也都面面相覷。
「可不可以往獅虎館旁邊的花壇、還有小樹林里掃射一遍？」
接著脫下軍大衣，露出玲瓏的身體線條。
車長和炮長盡量靠在邊上，自覺不自覺地呼吸著少女的淡淡清香……愜意啊！
「長官，湯山狙擊手學校33屆實習生南小雅少尉，向您報道！……唔，這是皮翠翠，給我配的副射手。」
「狙……狙擊手學校……實……實習生……徐向德，再幫我接司令部！開什麼玩笑！」
但是漸漸的，兩人吃不消了。車長看看表，這都半小時了，兩個大男人都累得不得了，眼前的女孩硬是保持半蹲狀態，一動沒動！……也就是臉跟著潛望鏡微微移動而已。
他一說話，一脫軍大衣，大家都吃驚了。
這時候，她推動另一根支架，假人眼前出現了一隻望遠鏡。她小心翼翼地轉著假人，模仿出人的動作特徵，好象是一個軍官在隔著玻璃窗觀察一樣。
「翠翠，我們……我們來錯地方了吧？」
石勝利皺眉說道：
後面一輛閃電—3坦克拖著死犀牛，噴著青煙向人工河開去。南小雅聽到發動機聲音，忙撲到潛望鏡上看，嚇得毛骨悚然：
雄獅首先撲到一棵樹下，兩爪搭在樹榦上，往上看著，舌頭舔了舔鼻子，然後抓著樹榦，一下一下爬了上去。
「230米，哈哈，」車長哈哈笑道，「還真是230米，我擔保，誤差在5米之內！想不到你們步兵目測距離也這麼准啊！」
第三處，就是猴山頂上，和猴館挨著的巨型鷹籠。那座鷹籠十幾米高，直徑有三米，鋼筋焊成，裏面放著枯樹榦。籠子里的地上仿照自然環境，放了一些石頭、種了灌木，還堆了不少乾草。要說藏人，也是個好地方。
車長也是臉色慘白，但他喃喃地道：
一屋子官兵都瞪大了眼睛，儘管這種把戲在狙擊手中已經玩濫了，但他們還是從來沒見過。此刻都新奇的不得了。一個兵忍不住讚歎道：
狙擊手
這個女孩子一愣，有些迷糊地說：
南小雅心中狂喜，仍是平穩地說道：
她無力地靠在艙壁上，手腳冰冷，哭了起來。
她這樣一問，大家都注意到，跟著她身後的還有一個小個子兵，背著一個大包，居然也是個小女兵。那個叫「翠翠」的小女兵倒是一臉不在乎，笑嘻嘻地道：
「清……清軍狙擊手……全部……全部清除完畢，可以推進了……」
車長對著潛望鏡，喃喃地道：
假人的鋼盔露出窗口。……滿滿的，眉眼也露出去了。
南小雅現在才明白自己幹了什麼。
石勝利不可思議地盯著她倆，鼻子都快氣歪了：
沒辦法，她個子矮，坐著夠不到潛望鏡，只好半蹲著。但是一旦進入潛伏觀察狀態，她就對身體沒感覺了。如果有必要，她能保持一個姿勢一整天。
石勝利放下電話，再次打量著眼前這個怯生生地女孩。……這是王牌？充其量是個王牌實習生吧……
但是這些獅子明顯好幾天沒人餵了，飢腸轆轆，另一頭雌獅靈巧地爬上樹，把一個清兵拖了下來。他絕望地揮動了兩下手腳，就不動彈了。緊接著，一大群獅子撲上去，撕扯起來。
坦克外又是一陣歡呼。不過這回在沒有人冒冒失失地前進了，都在等待著南小雅「撤銷警報」。
……這是她的第一次實戰，畢業后的實習。儘管沒親手開槍，但一次就要了四條人命。從今天開始，血腥的狙擊手生涯就要開始了。
南小雅以前經常來動物園玩的，知道鷹籠里一直有一隻鷹和一隻禿鷲。可是現在籠子完好無損，鷹和禿鷲卻都不見了。……為什麼呢？
南小雅嘟囔道。
「……我說，你把鋼盔拿下來不就行了。」
南小雅一驚，馬上就明白他要幹什麼了。南小雅一陣不忍，囁懦地道：
南小雅坐在一旁，看著車長貼著潛望鏡，咬著發白的嘴唇，明白髮生了什麼。她閉上眼睛，顫抖著大口喘息著，用最後一點力氣說
「好辦，不用這樣每一處掃射了，我們把獅子放出來。」
車長和炮長都興奮得不得了，兩人把炮塔轉了一下，然後炮長抱著同軸機槍使勁兒瞄了半天，打了一個點射。
……很顯然，要是籠子里還有兩隻大鳥，那裡面的狙擊手每開一槍，都會引得大鳥上下紛飛，暴露目標。
「那你是幹什麼的？怎麼到我們這兒來了？還坐著統帥部的裝甲車？」
「這……這太殘忍了吧……」
……第二，這瘦得跟猴一樣的小子，居然是個女孩子。
用槍管挑鋼盔這種手法，顯然是騙不了對面的清軍狙擊手的。特別是那個缺口已經接連打死兩個人了，清軍狙擊手也根本不相信還會有人從那兒冒頭。特別是他們知道了對方來了專業狙擊手之後。
雌獅們失去了獵物，又轉向別處。兩頭雌獅同時撲向花壇，又從裏面拖出一個清兵。
第二處，是人工河對面、右前方八十米的獅虎館。那座獅虎館的鐵柵欄是衝著這一面的，可以看到，獸舍里的幾隻獅子非常興奮，走來走去，不時撲到鐵欄杆上。特別是那頭長鬃毛的雄獅，快速跑動著，一下撲到左邊，一下撲到右邊。……那絕不是因為炮擊的驚嚇，而是興奮。渴望攻擊而不得的焦急興奮。……沒錯。
這時候無線電里出現了石勝利的聲音，不同的是，他現在的聲音已經帶著欽佩了：
「我是……狙擊手。」
這時候雄獅跑過來，把雌獅們趕開，自己趴上去大吃起來。
「11點鐘方向，240米，山頂的鷹籠，裏面的枯樹榦後面，那叢『灌木』是個清軍狙擊手。」
炮塔向左轉了幾度，炮長大喊一聲：
「……勝利啊，你慶幸吧，這也是統帥部急於拿下動物園，才派了個王牌給你們啊！南小雅是湯山狙擊手學校成立以來，最優秀的學生！不是之一，而是最優秀的！她的演習成績超過了所有學生，超過了絕大多數教官，僅次於三大王牌教官！統帥部說她天賦超群，生下來就是狙擊手苗子！……對了，原本想讓她代表大明、參加今年柏林奧運會步槍射擊的，因為打仗才作罷的！……對，我
但是，漸漸的，他的表情收斂起來，驚詫地望著南小雅，聽著話筒里向小強的聲音：
石勝利不理她了，直接命令車長道：
……
頃刻間，隔著炮塔都聽到後面的歡呼聲。人民衛隊坦克營忍耐已久的窩囊氣、長時間等待的焦心，一瞬間都爆發出來了。
一輛閃電—2坦克開到了鱷魚池前，正對著對面的猴山。
獅虎館的外面，左邊幾米處，就是一片小樹林。雖然只有七八棵樹，但都是長青樹，枝繁葉茂，每一棵的樹冠里都可能藏人。
「是！」
車長這次再也不懷疑了，立刻下了命令，炮管抬高，「當」地一炮，鷹籠里枯樹榦炸成兩段，清楚地看到一個渾身披滿了草木的人倒在地上。
樹冠里冒出一陣白煙，緊接著一支步槍掉了出來。雄獅好象是被槍聲嚇到了，狼狽地跳下樹跑開。
「南小雅，你是不是懷疑獅虎館周圍還有狙擊手？」
車長立刻戴上耳麥發出警告。然後對南小雅抱怨道：
第一處，是猴山右側五十五米處，那裡有一塊花壇，種著冬青和月季，被炸得殘缺不全，凌亂的花木灌木、和彈坑、泥土、水泥塊混在一起，非常適合隱蔽。
「我們這兒有軍醫了。」
南小雅貼在潛望鏡上，精神高度集中，全身僅有肺部在微弱的呼吸，心跳慢慢變緩，全身又進入靜止狀態。……但是大腦高速運轉，分析著幾處「嫌疑點」。
「高爆彈，好！」
她對著耳麥說道：
「沒錯，就是這兒。你看那地上不是躺著兩個么。小雅你又迷糊啦。」
眾人面面相覷中，皮翠翠手腳麻利地組裝好，然後拿著一頂明軍鋼盔給假人頭戴上。緊接著她拉過一張桌子，放在一扇高窗的下面，爬了上去，蹲在高窗下。
「瞄著獅虎館、獅子獸舍的鐵鎖射擊，把門打開！」
「對啦對啦，就是那裡。……其實，那不是小樹苗，而是從旁邊柏樹上掰下來的枝葉，扎在一起的。……你看那棵柏樹是不是少了好多枝葉？」
犀牛館里，皮翠翠帶著耳麥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