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賊》第二卷 負笈進京

第48章 決定

第二卷 負笈進京

第48章 決定

蓋俊代答道:「在說逢兄誇獎陳公尚事。」
蔡琬此時已是六神無主,不只是她,整個蔡府都亂成一團。蔡質、蔡邕同時下獄,能主事者唯剩蔡質之子,蔡邕從弟蔡睦,他刻下也不再府中,一早外出求救去了。
蔡琬強聞博記,自然明了,心中似下了某種決定,說道:「我自幼患有大病,未能恪盡孝道,心中常以為憾,今父蒙冤徒邊,我欲侍奉父親左右。」
「大兄在說我什麼?」逢紀脫履而入,他只聽到袁紹提他表字。
蓋俊一番苦口婆心,終於說服蔡琬,讓她相信她跟去有害無益。
蔡琬看著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鎮定,雖知希望不大,仍選擇相信他。
蔡琬聽得臉色一白。
蔡琬勉強笑道:「父親死罪得免,實多賴蓋郎之力,琬兒怎會不知。」
馬蹄翻騰,拽車欲飛,袁府轉瞬即到。
「你去哪了?」蓋俊隨口一問,圈中蓋俊和他最為要好,無需客套。許攸這人毛病很多,又有污點,然而不管以後如何,作為朋友,除去私德有虧外你絕對挑不出一絲毛病來。
蓋俊疾沖入門,他是袁府常客,門仆並未有絲毫阻攔。
救人如救火,一刻也耽誤不得,蓋俊匆匆說了幾句安慰話就走了。
袁紹笑道:「以你我之情誼何言這些,不怕見外?」
蔡琬眼中含淚,忍著不下,母親知父出事,昏死過去,阿弟年幼,茫然涕泣,她不能再倒下去,然而蓋俊一至,淚水霎時湧出:「蓋郎,我該如何是好?」
蓋俊見她情緒低落,低聲安慰道:「故城門校尉梁伯喜、我母族祖南郡太守馬季長皆有徒邊經歷,或至三年,近者歲余,多得旋返,蔡議郎海內大家,當如是,琬兒無需擔心。」
蓋俊拂袖而起,喚來蓋胤駕車送他入城。
決心已下,蓋俊去蔡府說出自己的打算,並向蔡琬致歉:「琬兒,我只能做這麼多。」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歷史已經被改寫,史上蔡邕固然性命無憂,卻連累家人同他一起髡鉗徙朔方。
三日後,外有諸公大臣,內有中常侍袁赦、呂強,力為伸請,帝亦回想蔡邕密封奏章所陳之事,乃下詔:「蔡邕減死罪一等,髡鉗徙朔方,遇赦不赦。」
其叔父蔡質無人問津,死罪不變,這也是求情者向中常侍程璜、將作大匠陽球妥協,蔡質不亡,對方何以消氣?而且再繼續糾纏下去對雙方都沒有好處。至於朔方路途遙遠,以程璜、陽球二人睚眥必報的性格會不會找刺客暗殺了之,就管不得那麼多了,一切聽天由命。
「哦。」逢紀點點頭,落座說道:「陳公尚天下奇才也。」他這人聰達有計策,惟一缺點是傲然不群,說難聽點叫目中無人,能得他誇獎的人著實不多。
「子英開口,愚兄怎會推脫,只是詔書已下,想要陛下收回成命殊為不易。」系好腰帶,袁紹慢條斯理來到蓋俊身側坐下,神情不慌不忙。
蓋俊又坐了一會,起身告辭,謝絕兩人相送,踏出門,回望莊嚴袁府,心中苦笑道:「這人情可是欠大了,以後該怎麼還啊?」方欲入車驟然止住,蓋因餘光瞥見許攸向這邊走來,他那彷彿一陣大風就能颳倒的『柔弱』身材太好辨認了。
有袁紹出面,蔡邕性命無憂,蓋俊一顆吊著的心總算落回肚中。轉念想起好友臧洪,試探地問道:「大兄可聽過臧洪臧子源其人?」
「我與族侄伯嗣少小習武,兼之蔡府護衛,保全蔡議郎已是勉強,若分心護你……」
聽天由命?
蓋俊第一個不同意,他提前向太學請假,打算護送蔡邕到朔方。
「那改日再說。」
「我試上一試,成與不成不敢擔保,不過我必會竭盡全力。」
袁紹道:「知名太學的臧子源我怎會不知,你再不為愚兄引薦便要直接問你了。還有陳公尚,元圖誇其有過目不忘之能,天下奇才……」
「出城拜訪一友。」許攸笑答,又道:「如何?為蔡議郎得保性命,是否喝上一杯。」
蓋俊聽到消息眉頭狠狠擰起,心道:「他應該不會死在今朝吧?如果記憶沒出差錯,他是死於王允之手,那是董卓亂漢之後了,差著十幾年呢。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琬兒聽到這個消息定是無比傷心,我要陪在她身旁。」
他不可能因為知道歷史走向而坐視不理,特別是他有能力去為蔡邕做些什麼的時候,何況歷史不可盡信,尤其他身處的歷史。無需去找馬日磾、盧植,二人和蔡邕關係密切,必然不會坐視不理,許還會拉上同在東觀校史的楊彪。楊彪乃是故太尉、帝師楊賜的兒子。
蔡琬低首垂眉道:「蓋郎可是擔憂我的身子?」
蓋俊眉頭緊得彷彿能擰出水來,苦苦說道:「你病雖已無礙,可積弱甚久,連一個健碩童子都不如,至朔方需穿越茫茫太行山,太行自古號稱天塹,男子尚且畏懼其險惡,你怎能翻過——再者,家有老母、弟妹,你走得安心嗎?蔡議郎決計不會同意。」
「子英此來為蔡議郎事?」許攸上前說道,待蓋俊點頭稱是,又道:「看子英一臉平和,本初想必答應營救蔡議郎了。有本初出面,事諧矣。」
「別慌,我來想辦法。」
「大兄一定要幫我。」
「子英為救蔡議郎而來吧。」袁紹早料他會來求助,只是沒想到他會來得如此之早。
「蔡議郎要被問斬?」
袁紹自從皇帝劉宏立鴻都門學以來平日里深居簡出,行事頗為低調,相信若無蓋俊登門,他絕不會出面去趟渾水,需知幫蔡邕就等於間接得罪一干權貴,有害無益。蓋俊也深明此理,因此大禮參拜,只道大恩不言謝。
蓋俊勃然變色,嘴巴微開,話涌到喉嚨口又生生咽了回去。在漢代,孝之重要,無以復加,甚至凌駕于律法之上,打著孝的名義,除了謀反,幾乎任何事都可以做。阻人行孝,至惡也。
蓋俊搖頭道:「心中煩躁,無有酒興。」
蓋俊喝一杯清水澆澆心火,直視袁紹,「大兄應否?」
蔡琬咬咬牙,張口欲言,蓋俊又道:「且蔡議郎得罪之輩盡屬小人,定然不肯散罷甘休,屆時刺客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