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賊》第二卷 負笈進京

第49章 離京

第二卷 負笈進京

第49章 離京

臨行之日,蓋俊身著一襲赤色勁裝,身負雙弓,腰懸寶刀,加之七尺五寸身高,面似刀削,目如朗星,威風凜凜。
蓋俊點點頭,牽馬隨蔡邕而去,留下一句斬釘截鐵的話。
蓋俊點頭道:「大兄幫忙甚多,豈能見怪?當此非常之時,大兄出面反到不美。」
索展拿出一個酒袋遞過來,說道:「愚兄從家鄉帶出一瓮酒,如今只剩下這最後一袋了。」
「蓋郎,一定不要讓我父受到傷害。」
雒陽,城北。
此情此景,蔡母、蔡琬未帶蔡珪前來,似恐其年幼懵懂,心裏留下陰影。
陳嶷笑道:「待子英歸來,必飲千杯,珍重。」
蔡邕一咬牙,推開妻女,轉身走了。
「蓋郎……」蔡琬迎著蓋俊呼道。
逢紀道:「你知道就好。」
蓋俊跳下馬背,笑道:「不說琬兒,以你我忘年之交,也要全了這番情義。」
蓋俊聽罷一臉詫異。他當然不是為陽球,陽球算個屁,最多找借口把他趕出太學,收了童子郎頭銜,不是吹牛,以他現今之名氣、社交,一出太學不用多久就會有公卿招他為掾吏,一滿弱冠必舉為孝廉,根本不愁出仕,他奇的是蔡邕為何知曉他去求袁紹。
蓋俊對兩人氣急怒指視而不見,繞路而走。
蓋俊朗聲笑道:「一言為定。」
蔡邕搖頭凄涼地道:「我與袁氏交好不假,可他們實拿我當一碑匠耳,自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也,何況有殃及自家之危,以二公求穩性子哪肯為我出頭,想是袁本初說服了二公。袁本初與我交情素來一般,非你莫能請動之。」
二從兄率先脫出人群,走上前,久久無語,最後拍拍他的肩膀。
蓋胤和阿白在堂中說著離別話,蔡府接她來的馬車一早就等候在院中了。
「父親……」
蓋俊心中湧出一絲漣漪。以二兄有限才華,可能對他未來幫助不大,但論感情,誰人能及?
阿白最近憂心匆匆,面色時有躊躇之色,蓋胤期間幾次相詢,不得答案,也只是以為她擔憂自己,未作他想。今日阿白更顯焦急,臨走前猛然轉過身,直欲吐出心中之事,然而看著丈夫堅定而溫柔的目光,她流淚啞言,終是鑽進馬車中。
蔡琬母女撲到蔡邕身上,蔡邕潸然淚下,緊緊摟住妻、女肩背,彷彿一鬆開即是永別。
蓋俊、蓋胤此去數千里,非短期可返,阿白獨自住在太學頗為不便,二人一番商量,決定起程時她便去蔡府暫住一些時日。
公府尉曹役吏面色陰沉的來到二人身前,恭敬地道:「蔡議郎,該起行了。」如尋常之人他早就揮鞭驅趕了,但蔡邕終究是天下知名的大儒。按漢制,役吏護送囚徒,當有軺車一輛,牽車的馬一匹,然則河南、河內路況還好,一過河內就是巍巍太行山,那真是一丘連著一丘、一嶺挨著一嶺,馬車如何跑得了這無涯天塹?他心中不樂皆源於此。他寧願到南方不毛之地交州,也不願去并州,可惜上官有命,不能違背。
蓋胤壓下心中煩躁,一臉正色道:「此是何言?就算有天大的事又哪裡及得上小族叔的安全,依我看她多半是憂心路途險惡。」
「你……」
蔡邕重重嘆了一口氣。
抵達太學門口時身後已有數十人之多,其中有徐州人、有關中人、有涼州人、有同鄉,最後目光落到傅巽身上,蓋俊心中大為喜悅,以傅巽謹慎作風竟來相送,實在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抱拳謂眾人道:「諸位,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就在這裏止步吧。」
所謂髡鉗,即剃去頭髮,以鐵圈束頸,蔡邕作為關東大儒,朝廷如此辱之,實有失天下望。
「忘年之交……」蔡邕胸腹間湧出一絲暖意,說道:「你以為我身在獄中就不知你去求袁本初?救命之恩已全了你我情義,回去吧,不然以陽球之心胸勢必與你為難。」
蓋俊道:「子源、公尚若有心相送,至太學大門即可,否則請回。」
最後這句話恐怕連他自己都不信,更況蓋俊,他拍拍蓋胤的肩膀,二人拿起行裝,牽馬出院,才行出不遠,臧洪、陳嶷踏步行來,二人同聲說道:「子英為何不欲我等相送?」「別人懼程璜、陽球之輩,我等何懼哉,大不了學那逢元圖入袁府。」
「父親……」
蔡琬哭泣著想要追上去,蓋俊一把拉住她,輕聲道:「琬兒莫哭,我必保蔡議郎安全。」
「我早知大兄有家鄉美酒,只是聽聞大兄平日為解鄉愁但聞不飲,不忍討要。」蓋俊邊說邊拔開塞子狠狠灌下一口,笑著說道:「於我而言,家鄉酒雖非最美味卻是最想喝的。」說完從左方的傅巽等涼州諸生開始,對前來送別的同學搖搖揖禮,而後回身上鞍,打馬而走。
一路行進,諸生為之側目,顯然是早已獲知他將護送蔡邕到朔方的消息,其中敬佩者有之、崇拜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不屑者有之,褒貶不一。蓋俊又怎會在意他人看法,敬我者回敬之,惡我者無視之。
「好好照顧我兒。」
逢紀說道:「子英,大兄不能前來送行,望勿見怪。」
臧洪、陳嶷相視苦笑,追了上去。
「碑匠……」蓋俊神情一怔。蔡邕才華橫溢,文采斐然,很多公卿去世后墓志銘皆由他操刀,袁氏一族上下墓碑更是全由他代勞。隨即豁然開朗,心道:「難怪董卓屠京師袁氏一族時不見蔡邕出言,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收回心思,決然道:「我意已決,不必相勸。」
蓋俊和蓋胤一同目送著阿白離開,開口說道:「阿白心裏必然有事,也許我不該拉上你。」
臧洪道:「珍重。」
蔡邕苦笑道:「子英,你這是何苦。」
「除非我死!」
役吏強忍不耐,又催促道:「蔡議郎,快走吧,倘若誤了時辰,小人耽擱不起。」
「夫君……」
這日非是沐休,蔡邕一眾好友無法親自前來,惟遣門下吏、仆相送,兼且懼怕程璜、陽球等懷恨在心,送行者僅數十人,場面頗為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