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166章 北上
「不久前，伴隨我快十二年的坐騎也死於你們之手……你們說，我是該不該殺掉你們啊？」
蓋俊語調平靜地道：「八年前，我去京都太學讀書，在右扶風遭到你們的截殺……」
「嗒嗒嗒……」
「不可。叛賊雖敗，實力未損，不可輕動。」參軍事陶謙出言道。陶謙身長七尺，雖已五十余歲，步入老年，卻是輪廓分明，儀錶不俗，依稀可以看到年輕時神風俊朗的模樣。陶謙少時不樂向學，年十四尚領著兒童遊盪街巷，鄉人皆謂其敖戲無度，不成大器，獨同縣甘公慧眼識珠，以女妻之，后陶謙潛心向學，入太學、舉孝廉，歷職內外，終成名宦。他和孫堅都是朱儁推薦給皇甫嵩的，孫堅連寒門也算不上，投靠張溫自無不妥，他則不同，陶家再破敗那也是丹陽大族，第一時間與張溫劃清界限。
「兩者兼有吧。」車騎將軍長史趙岐捻須笑道。趙岐為人剛直，他是京兆長陵人，少娶馬融兄長之女，卻因馬融外戚豪家，不與他相見。他連馬融都不鳥，何況是花錢買
張溫不以為然道：「恭祖何出此言？流火照營，此天降災罰，正當一鼓作氣掃平叛賊。」
傅燮嘆道：「今日雪勢不小啊！若進兵涼州，糧草能不能接濟得上？」傅燮被皇甫嵩舉為漢陽太守，由於涼州五郡盡皆失陷，便一直留在長安。和他相同的還有涼州刺史楊雍。
董卓急忙上前喝止蓋俊魯莽的行動，這些羌胡可是難得的騎兵苗子，豈能讓他殺死。周慎也看得眼熱，兩人私底下一合計，決定瓜分一萬人，留給蓋俊兩千，隨他處置。
張溫訝然道：「怎會不追？若是拖到明春再討伐，必然會影響到涼州春耕。中原剛剛恢復安寧，正是修生養息的時候，哪有餘力接濟涼州。」
羌胡們一怔，面面相覷，繼而大喜，紛紛扯著嗓子呼道：「願效死力……」
漢軍張弓上弩，對準羌胡，只待主將一聲號令。蓋俊反倒沉默下來，他剛才說將羌胡全部屠殺是氣話，他還沒有殘暴到那個地步，個人的恩怨已經在戰場上了結了，既然羌胡選擇投降，就不該殺死他們。董卓、周慎以此為由瓜分萬人，讓他頗為不快，心道要不是我，你們能這麼快打敗叛軍？不說分我一半，也該分我五千吧？
帳中兩位年紀最大的老人相繼開口，眾人暢所欲言，京兆尹張則道：「叛軍退走涼州，追還是不追？」
此戰漢軍大獲全勝，以自身傷亡三千人為代價，斬敵七千有餘，俘虜一萬兩千人，當然，受重傷的都算進斬首裏面，這冰天雪地的，那些人絕難活過明天。
一名年輕而英俊的漢人軍官在眾多侍衛擁簇下緩緩而來，眼神比此刻的天氣還要凜冽，羌胡又黑又髒的臉上寫滿驚恐，「就是他嗎？就是他要殺死我們嗎？他為什麼要殺死我們？」
「落雕長史……」
令
「豈能因前途艱險而退縮？」張溫決心已下，皇甫嵩平定黃巾，威震天下，卻對涼州叛軍奈何不得，他如功成，名必勝於皇甫嵩，到時自然沒有人再在乎他買官之實。
令破虜將軍董卓、校尉徐榮、胡軫、楊定等人將兵三萬沿汧水而上，攻擊安定郡羌胡，如勝，則會合周慎等部合攻叛賊巢穴金城郡。
羌胡們臉色慘白。
二千羌胡被漢軍解除甲胄，站在雪地里瑟瑟發抖，一陣風吹來，單薄的衣裳緊緊貼住肌膚，刺骨的冷，與內心中的恐懼相比，這點苦真的算不了什麼。他們聽說三個漢軍主官中有一人要將他們全部殺死，後來經過一番商量，一萬人被選走，他們倒霉，落到嗜殺的漢人手裡。
聽完信使的報告，張溫跪坐帥位久久沒有反應，彷彿聽到了一個並不太好笑的笑話。涼州叛軍敗了？被董卓、周慎、鮑鴻、蓋俊等人合兵大敗之，死傷數萬，丟棄
看著兩人一副你不同意就拿官職壓你的表情，蓋俊沉默的點點頭。
沒活路了！羌胡們眼中充滿絕望之色。
得知俘虜九成九是右扶風羌胡，蓋俊怒極而笑，前些年搶劫迎親車隊，殺傷蓋氏族人的舊恨還未清算，又添踏雲這個新仇，索性一道還了吧，下令將羌胡全部斬殺活埋。
羌胡們異口同聲道：「只要給我們生存的希望，我們就是您手中最鋒利的矛……」
羌胡們豁然色變。
「蓋射虎……」
雪，似乎越下越大，良久，蓋俊再次開口：「如今國家遭逢變故，個人恩怨可以置放一邊，我需要兩千名驍勇善戰的勇士，為我衝鋒陷陣，立功建勛。」
執金吾袁滂搖頭笑道：「去年初朱將軍大敗，皇甫將軍受阻，豫州岌岌可危，蓋中郎東出轘轅關，一戰大破波才軍，二戰破彭脫軍，扭轉豫州形勢。今我等十余萬眾屯聚長安，久戰無功，蓋中郎一到，叛軍奪路而逃。該怎樣評價
蓋俊搖搖頭道：「你們給我留下的印象很差，沒有勇武、沒有勇氣，不堪一擊，和我麾下的胡族兄弟完全比不了，甚至不及叛軍。你們說，我要之何用？浪費糧食嗎？」
一名羌胡小頭領緩緩走出人群，跪在蓋俊面前，額頭觸地道：「只要給我們生存的希望，我們就是您手中最鋒利的矛……」
乃下令蕩寇將軍周慎、參軍事孫堅，涼州刺史楊雍、漢陽太守傅燮、平賊校尉段煨等五路兵馬，將兵五萬順渭水一路向西，進軍漢陽郡，伺機奪回隴西。
蓋俊繼續道：「五年前，你們又盯上我的迎親車隊，四名族人為保護車隊戰死……」
羌胡們久居漢境，多會漢話，聞言一陣騷動。蓋俊，可以說是羌胡中名氣最大的漢人之一。
蓋俊坐在馬上腰桿筆挺如矟，居高臨下俯視著羌胡，緩緩開口道：「我叫蓋俊蓋子英，你們其中也許有人聽說過我的名字……」
「希望你們能記住自己發下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