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191章 以少勝多
「殺……」楊阿若身上披著雙層精緻魚鱗甲，為他擋住不計其數的傷害，但兩層魚鱗甲也不是萬能的，越靠近中軍，面對的威脅就越大，他已經被鮮卑射鵰手暗算好幾次，左腹中一箭，所幸刺入不深，右臂中箭便有些麻煩了，左手棄了長矟，接過黑刀，繼續搏殺在前。
漢軍持弩待發，猛然發現出來的是十幾個渾身赤裸的羌女，鮮卑人就躲在羌女背後，漢軍又氣又怒，只得提刀近戰。鮮卑人雖然只有百餘人，卻是真正的精銳，加之為了活命，打起了異常瘋狂，漢軍一下子就被沖亂陣型，吃了一記不小的虧。不過鮮卑人已經沒有擋箭牌了，軍侯一聲令下，後續漢軍堵住大門，弩箭齊發，鮮卑人成片成片的倒，任何勇武在狂風暴雨般的弩箭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殺！殺！殺！——」漢軍喊殺聲貫徹天地，三千余騎驟然而動，如狂風乍起，襲向鮮卑人。
「你娘的，現在知道怕了？賤種！」漢軍一刀剁碎鮮卑少年的臉，呸了一聲，尋找下一個目標。
「那我們豈不是死定了？」西部鮮卑有數個大人，以日律推演實力最強，宴荔游一向和他共進退，兩人給整個西部草原的壓力太大了，不知多少人盼著兩人早點死。
「寨外潰敗的戰士早就該把漢軍到來的消息傳到置鞬落羅等人的耳中，置鞬落羅他們在搞什麼鬼？」日律推演猙獰著臉大吼，「他們是不是故意不來？」
楊阿若刀劈矟刺，一往無前，不知殺死多少敵人，亦不知身上中了幾招，周圍壓力忽然一緩，一抹陽光射入鬼面小孔，刺得眼睛生疼。
「噗噗……」數柄環首刀相繼剁在身上，砸出沉悶的響聲，那是刀砍進肉里，砍碎骨頭的聲音。
「萬歲！萬歲！……」鮮卑人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貪婪，興奮得嗷嗷直叫。
楊阿若深深吸了一口氣，最後問道：「還能——再戰一場嗎？」
長官被射殺，前排鮮卑微
「漢軍——威武——」以三千余疲兵正面破敵一萬，楊阿若熱血沸騰，縱聲狂呼。
「漢軍——威武——」漢軍士卒臉紅如血，大聲呼應。
鮮卑青年低頭看著糾纏在矟桿上烏黑黑的腸子，噁心的同時覺得很眼熟，想了想，原來是不久前他虐殺一名羌人女子后同樣刨出了對方的腸子。殘忍？是啊，真的很殘忍，為什麼自己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呢？天神啊！回答我，我是不是被魔鬼附身了？
「你娘的！真會順桿爬，我什麼時候有意了？」置鞬落羅心裏大罵，馬鞭前指，沖戰士喊道：「誰砍了漢人主官的首級，我就賞他上千部民。」草原最珍貴的是什麼？畜產？領地？財物？都不是，是人，只要你有人，就會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
一名長相俊俏的鮮卑青年拚命的逃、拚命的逃，眼前都是人，他舉起刀幾次欲落，終是沒忍下手，噗嗤一聲，一支長矟破肚而出，去勢不減，替他殺死前面之人。
三百步、二百步、百步，龐德、車兒同時弓彎滿月，弦聲一響，一個鮮卑千長面頰連中兩箭，翻滾下馬，被後方接踵而至的馬蹄踩得骨骼盡碎，慘嚎兩聲便沒了動靜。
西部鮮卑大人那加同樣心思千轉，日律推演、宴荔游一共有二十萬部民，這是一個什麼概念？誰得到它，誰就能稱霸西部草原，或許還會更進一步也說不定。當然，沒有人能夠獨自吞下這筆令人發瘋的財富，然而那加和置鞬落羅無疑會佔得先機。
置鞬落羅大手一揮，五個千人隊排列整齊，開始起動，而後逐漸加速。
那加笑著說：「既然
漢軍之所以能以四千餘人短時間內殲滅日律推演、宴荔游六千鮮卑大軍，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可忽視鬼豐楊阿若和他的鬼面軍的作用。蓋俊夜襲安定先零羌時，千人鬼面軍曾創造性的斬首萬級，斬殺羌胡大帥唐頗，功累第一，今日雖艷陽高照，鮮卑人還是感到頭皮發麻，特別是鬼面軍一身浴血，彷彿剛剛泡了一個血水澡，平添三分陰森恐怖。
「當你成為鮮卑英雄的時候。」少女說完，發出銀鈴似的笑聲。她的臉龐，像雲彩一樣雪白，脖子，像貝殼般發亮，身體，像杉樹一樣挺拔，腿就像鹿兒般筆直。毋庸置疑，這是一位能夠讓整個草原男人為之發瘋的美麗少女。
置鞬落羅咬牙道：「無論是不是精銳，難道一萬英勇的鮮卑勇士還吃不下它嗎。讓你的人纏住對方，我令我的軍隊從后襲擊。」
「阿鎖……」肚子一涼，長矟抽了出來，鮮卑青年一陣眩暈，打著旋仰躺地上，看著萬里無雲的碧空，思緒回到了草原，回到了家鄉……
置鞬落羅道：「這支騎軍應該是落雕長史的精銳部隊。」
龐德、車兒注意到這一點，便欲替換，被楊阿若毫不猶豫的拒絕，眼放光華，死死盯住數十步外的置鞬落羅、那加二人。
漢軍兵鋒一轉，背後數千鮮卑人未戰便潰，從漢軍兩旁疾速穿過，不敢回顧一眼。
「日律推演、宴荔游兩條老狗真的被數千漢軍吃掉了？兩條老狗打了一輩子仗，居然會死在這裏，真有夠窩囊的！」一見漢軍在羌寨外列陣備戰，置鞬落羅哪還不知情況，立時喜出望外。
「殺啊！……」漢軍目光猩紅，揚著刀一路高呼，一路砍殺。鮮卑人丟掉身為戰士的尊嚴，在漢軍面前慌不折路，狼奔豸突，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直至刀矟加身，無力地趴下，就像他們之前追殺
「能！」漢軍紛紛大吼道。
那加的大軍同樣被一刀切開，楊阿若、龐德、車兒勇猛無敵，在三人的帶領下，漢軍兵鋒眼中別無他物，直指那加的大纛。那加和置鞬落羅差點嚇尿褲子了，這就相當於三個白馬長史同時攻來，任誰都要發憷。
日律推演、宴荔游不約而同的摘掉耳飾、項鏈、帽子等等能夠表明身份的東西，喬裝成普通的鮮卑戰士，讓侍衛裝成自己，硬著頭皮殺出。
聽到漢軍的口號，鮮卑人跑得更加快了。
「疼啊！好疼啊！……」鮮卑少年眼中充滿了愕然，為什麼？我不是已經在喊投降了嗎？為什麼還要殺我？是發音不標準，漢人聽不清嗎？不會呀，我私底下偷偷練習過很多次，漢人應該能夠聽清，還是說……阿爹騙我？
那加搖搖頭，置鞬落羅明顯是在自欺欺人，這支漢軍里可能有精銳，但絕不會超過半數，因為至少有三成人未著甲具。漢國可不是一個窮國家，相反，富得流油，連郡兵一般都披著鐵札甲，怎麼可能不給精銳裝備。
「等著我啊。等我從漢國回來……」
漢軍排成錐形陣，以楊阿若、龐德、車兒三人為錐尖，一頭扎入鮮卑大軍，一個照面就砍翻數百鮮卑人。漢軍裝備的環首刀也許不是當今最適合騎戰，卻絕對是重量最重的戰刀，一擊之下，鮮卑人薄鐵片似的刀劍紛紛彈開，迸出口子、裂痕，不濟的直接被削斷。劈在身上更是刀刀要命，一時間伴隨著血光，頭顱殘肢漫天都是。
置鞬落羅、那加強自裝作鎮定，然而隨著漢軍迅猛地靠近，龐德、車兒連連開弓，射殺數名射鵰手，直到置鞬落羅臂膀也挨了一箭，便再也堅持不住，掉頭就跑。不能怪他們怯戰逃跑，再晚一會兒，他們想跑就跑不掉了。
宴荔游倒霉，被一箭射穿眼眶，當即身亡。日律推演挨了二十余箭，一時半刻死不了，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喘氣。數十名漢軍穿梭于屍體間補
「哈哈哈哈！……」漢軍紛紛大笑，收刀矟而執弓弩，一路追殺。
楊阿若望著寨子遠處的鮮卑游騎，微微皺起秀眉，鮮卑人即使光顧著搶劫也不會讓軍隊之間完全脫節，那不是給了漢軍各個擊破的機會嗎。他特意留下千餘人在寨外戒備，看來是多此一舉了。
「阿鎖，你到底要怎麼樣才會嫁給我？」
日律推演、宴荔游在上百名侍衛的保護下鑽入一座大宅據守，宴荔游苦笑道：「我們小看了漢軍啊。」
血，疾濺而出。
漢軍錐形陣猶如一柄鋒利的殺豬刀，順膛劃開，暢通無阻，鮮血淋淋。
殺穿了！竟是筆直衝鋒把五千鮮卑大軍殺個對穿！
漢軍開始護送羌寨存活下來的婦女行出，楊阿若不再去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宴荔游面色大變道：「你是說……」
楊阿若直視著對面鮮卑軍的大纛，瞳孔一縮，一夾馬腹，徑直衝去。
二位大人一跑，小帥也跑，鮮卑大軍立刻崩潰，爭相逃命。
「能！」
「漢軍威武——」
鮮卑少年一個踉蹌跌坐地上，眼睜睜看著一柄帶著自己鮮血的刀鋒再次落下，揮舞雙臂，驚恐地尖叫道：「阿媽、阿媽，救我……我不想死……」
那加沒有落井下石，而是憂心道：「這個和白馬長史公孫瓚齊名的落雕長史看來更難對付啊！幾千人就這麼厲害了，若是聚起數萬大軍，我們還能回到草原嗎？」
日律推演陰著臉道：「置鞬落羅等人必已知道我倆陷入苦戰，無論慘勝還是大敗，都是他們樂於見到的。如果我們損傷過大，就沒有能力再擔任前鋒，他們接替順理成章，敗的話——哼哼！」
兩人飛快相視一眼，會心而笑，沉默中達成協議，西部鮮卑的部民，自然要由西部人接收，鮮卑大王和連也別想亂插手。
楊阿若繼續問道：「還能——騎動戰馬嗎
「好。」那加點點頭，命令五千大軍展開衝鋒，同時置鞬落羅使侍衛吹響號角，告知漢軍背後的鮮卑人攻擊敵後。可惜置鞬落羅很快發現他的算盤打錯了，漢軍根本就不顧後方，甚至不顧左右，直奔中路一點，不顧一切的瘋狂猛攻。
「投降、投降……」一個鮮卑少年丟掉戰劍，雙手高高舉起，稚嫩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與哀求，用他唯一會說的漢話大聲喊道。離家前，身經百戰，殘廢一條腿的阿爹告訴他，只要在戰場上喊出這句話，漢人就會饒恕你，無論你之前犯下多大的過錯，我就是這麼活下來的。唯一的例外是白馬長史公孫瓚，那是個殺人魔王，投降者也殺。少年很慶幸，鮮卑沒有入侵幽州，而是來到了涼州，自然不會遇上白馬長史公孫瓚。
這一戰損失不小，只剩下三千五百人尚堪一戰，楊阿若讓羌女和傷兵南返，等二者走遠了，目光凝視北方，暴烈的馬蹄聲表明鮮卑人來了，看聲勢，少說也有上萬騎。
「殺啊……」漢軍喊殺如潮，鋪天蓋地傳進來。
龐德、車兒相視而笑，漢軍豪氣倍增，馬不停蹄尾尾隨楊阿若殺往鮮卑大軍。
置鞬落羅問那加道：「你打還是我打？」兩人擁有一萬兵力，而漢軍只有三四千，鮮卑人一般遇到這樣的情況會派出一半人馬出戰，保留一半人充當預備隊，前鋒勝則當然是好，僵持不下的話，便用預備隊發動側擊或繞襲敵後，百試不爽，從無失手。
楊阿若眯起眼睛，情知不能第一時間擊潰鮮卑前軍，漢軍就會被鮮卑包圍，回望疲憊卻充滿戰意的漢軍士卒，策馬出陣，揚聲道：「兄弟們——還能——握住刀矟嗎？」
「這、這……白馬長史公孫瓚也未必有如此生猛啊！」漢軍鑿穿五千鮮卑大軍，置鞬落羅、那加瞠目結舌，特別是置鞬落羅，那前軍五千人可是他的戰士，嘿嘿乾笑兩聲：「難怪日律推演、宴荔游陰溝翻船，換了你我被堵在寨子里未必會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