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270章 雙雄會
胡封指著龐德謂眾人道：「令明這是迫不及待要搶其白馬封號了。哈哈哈哈……」
徐榮擊敗袁術軍的同時，忽聞北方戰場的胡軫、呂布敗北，大吃一驚，顧不得追擊袁術軍，火速向西北撤退，入駐梁縣廣成聚。
卻說去年冬天袁術剛剛擊敗入侵的董卓軍，置宴以賀，席上忽聞豫州刺史孔伷病故，第一時間表拜孫堅為豫州刺史，搶在袁紹任命的周昂之前到達豫州。豫州六郡、國，潁川、汝南人口佔一半，地盤佔一半，奪得兩地，就等於奪得半個豫州，便算站穩了腳跟。
董卓被這一戰打得有些寒心，他和蓋俊于河東、河內兩次交鋒，也沒有敗得這麼慘過，謂長史宗室劉艾道：「關東軍數敗矣，皆畏孤，無能為也。惟孫堅小戇，頗為棘手。」遂遣使至陽人舉向孫堅求親，並言家族子弟皆可任命為刺史、太守。
袁術看過信后態度曖昧，將信示意左右，自后將軍長史楊弘、別駕劉先、治中蒯越以下人人閱過，表情各不相同。
袁術搞定豫州六郡、國其四，目光轉向沛國，即曹操老家。沛國北方的魯國相、袁紹朋黨、黨人領袖陳蕃之子陳逸明確表示反對孫堅，袁紹任命的豫州刺史周昂、奮武將軍曹操就駐紮在此，並且連勢周邊的兗州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
龐德、鮑出、胡車兒、胡封、馬超齊齊抱拳稱諾。
韓馥不是號稱鄴城有十萬大軍嗎，就算有水分，砍去一半，亦有五萬眾，以張頜的士卒作為比照，堅持十天半月不是問題吧？
公孫瓚目瞪口呆，他已從張頜降卒處得知蓋俊打敗韓馥，但他認為那是謠傳，未得證明，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當時蓋俊還未擊敗韓馥。
都是一個腦袋，誰怕誰？去年能打敗你，今年還能！
孫堅挾大勝之勢，掉頭回擊徐榮，雙方又是一場激戰。中郎將張勳、文聘收攏荊州敗兵兩萬前來相助，徐榮部遭到兩面夾擊，一路敗退向廣成聚西北的新城縣。新城縣糧食不足以供給大軍，未免被對方圍城困死，徐榮再次撤退，一直退入距雒陽不滿百里的大谷關，會合胡軫部。
公孫瓚素來強勢，豈容他多言，一揮手道：「我意已決。煩請長史去鄴面見蓋子英，就說京中一別十數載，欲與之漳水橋上敘舊。」公孫瓚不敢入鄴城，蓋俊同樣不敢來幽州軍營，雙方誰也信不過誰，那位於鄴城外的漳水橋則
關東聯軍解散，蓋俊、袁紹相繼入冀州，威脅僅剩袁術、孫堅耳，董卓怎麼可能不關注南方動靜，早在正月時就開始調兵遣將。所以袁術軍剛剛走出霍陽山，即將入河南尹梁縣，突然碰上董卓軍步騎兩萬余精銳，統帥乃是中郎將徐榮。
董卓早便料到這一手，以東郡太守胡軫為大都督，呂布為騎督，率兵三萬迎上。
龐德斜睨胡封一眼，正色道：「世間只能有一個白馬，就是我龐令明！」
眾人之中惟有長史關靖認為不妥，勸道：「將軍，我們已經取得河間、安平二國，巨鹿郡南部，之後慢慢向東發展，收渤海郡、清河國為己有，半個冀州入懷，這才是大利益，何必與蓋俊爭執微末小利。」
孫堅眼饞陳王劉寵積射士，以勤王為由向其討兵，眾目睽睽之下，劉寵迫不得已予兵五千。至此，孫堅擁兵五萬余，屯兵潁川陽城，虎視河南尹。
所幸劉寵雖然強勢，卻礙於大漢律，無法插手政事，陳國相乃是袁術同鄉，汝南許瑒。汝南許氏世代兩千石，尤其是許敬一脈，自許敬、敬子許訓、訓子許相三代併為三公。許相由於諂事宦官，在士人攻殺閹人一役被袁隗、袁紹叔侄以此為由砍了。許瑒正是許相的從弟，不過許瑒鄙夷後者薄行，從不往來，倒也不至於影響兩家關係。對於孫堅繼任豫州刺史一職，許瑒不抗拒，也並不支持，沉默以對，梁國相亦如此。
關靖心裏頗以為然，剛欲點頭，猛然發覺不對。
關東素來畏懼董卓軍，認為其乃天下精銳，鋒芒難擋，若是以往，也許就會像去年冬季孫堅那樣，一觸即潰，狼狽而逃。可是隨後的荊州大勝人們猛然發現，原來在他們眼中不可一世的董卓軍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強。
聊著聊著，蓋俊感慨道：「伯珪衝動易怒，長史要多多規勸才是。」
公孫瓚懷疑蓋軍斥候在撒謊，為的是阻其南下，當即不管不顧，執意南下。然而事實就是事實，隨著鄴城臨近，他不得不承認蓋俊確實取得了鄴城乃至魏郡的控制權，並且冀州牧韓馥南下投靠袁紹，奉上印綬，袁紹終於如願成為冀州牧。
蓋俊想了想，太原諸豪族中似乎沒有關姓，同時也沒有發現州府及太原郡有關姓官吏，想來是寒門出身，乃道：「長史家裡可還有什麼人嗎？」
「諾。」關靖嘆氣應命
諸將捧腹大笑，盡皆起鬨。蓋俊亦笑著搖頭。
當著關靖的面，胡封冷笑著自語道：「他娘的難道是天變了？什麼時候區區一介雜號奮武將軍也敢和驃騎將軍攀關係了？公孫瓚不是幽州將領嗎，讓他有事向度遼將軍（馬騰）彙報。」
這算是下逐客令了，關靖起身告辭。
「……」治中蒯越聽了乃兄所言，為之苦笑。
董卓軍確實沒有先前關東人想象的那麼強，卻也絕對不弱，特別是名將徐榮領軍，袁術軍漸漸抵擋不住。正當這時，孫堅西出豫州潁川，進入河南尹，欲從背後襲擊徐榮部。
而潁川東邊、汝南北邊的陳國，即當年皇甫嵩、朱儁、蓋俊、曹操合軍圍殺黃巾大帥波才之地。陳國王劉寵黃巾暴亂時崛起，其善弩射，十發十中，麾下有大弩士數千，百姓皆附之。董卓廢立，遂自稱輔漢大將軍，舉眾數萬，屯陳國陽夏縣，呼應關東諸侯。在眾多封王中，他無疑是最搶眼的一個，文韜武略且不說，其背後有陳國百余萬民眾、數萬大軍支持，然而關東諸侯卻沒有想過立他為帝，無他，過於強勢耳。
錢錢錢！糧糧糧！
孫堅一戰大破胡軫、呂布，二戰再破徐榮，董卓麾下名將悉敗，十萬大軍望風披靡，狼奔豕突，消息傳出，天下豪傑莫不敬佩，聲望隱隱有比肩驃騎將軍蓋俊之勢。
蓋俊目光炯炯的望著威儀不凡的公孫瓚，回頭道：「走吧……」
公孫瓚擊破張頜，將本部近兩萬，冀州降兵萬余，共計三萬餘人火速南下，剛入魏郡境便碰上蓋軍斥候，告知驃騎將軍蓋俊已克鄴城，勸其回返，免得雙方引起不必要的衝突。
「我之所以出生入死，不顧安危，上為國家討賊，下慰將軍家門不幸。堅與董卓沒有骨肉親人之怨，而將軍卻聽信讒言污衊，對我生疑。今不世之功就在眼前，而軍糧不繼，此吳起所以嘆泣于西河，樂毅所以遺恨於垂成也。請將軍深思。」
長史楊弘看了劉先一眼，笑道：「此確為離間之計，不過孫豫州出身微末，性格桀驁，周旋于軍旅十數載，頗染殺氣，今既破董卓，似有驕橫狀，將軍不如藉此壓一壓。」
公孫越天不怕地不怕，惟懼從兄，乃起立長揖道：「酒後亂言，長史莫要和我一般見識。」
「……」關靖冷冷一哼，不置可否。
前進還是退回？
袁術雖未
這一戰也許關乎大漢國未來的命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與之相比，冀州之爭則顯得無足輕重。
蓋俊次日將射虎、落雕二營三千精騎出城奔向漳水橋南，公孫瓚已至橋北多時，其在三千白馬義從的襯托下愈顯威風凜凜。
此役袁術、孫堅投入兵力達九萬餘人，董卓投入精銳步騎六萬，單純按照實力計算，董卓當會是獲勝的一方，事實也在朝著方面發展，袁術軍即將不支。可惜，董卓識人不準，胡軫與呂布矛盾重重，不能擰成一股繩，被孫堅一戰大破。惟一值得慶幸的是，董卓軍騎兵極多，敗退時屢屢阻擊孫堅步卒追軍，死傷不到萬人。
孫堅既得糧草，兵精具全，於三月率軍北上。董卓迫不得已，親自出馬，集合步騎六萬出大谷關，兩軍對峙于谷外。
孫堅近些日來聽慣了歌功頌德，阿諛奉承，突然間發覺大軍即將斷糧，當即暴跳如雷，匹馬返回宛城，百余里的路途，原本怒氣沖沖的孫堅頭腦漸漸清醒，當見到袁術的面，心態已然平和。
望著水、路絡繹不絕的運糧隊，公孫瓚抓來小民細問，得知這麼忙碌的景象已有數日之久，據說鄴城有一千萬石糧谷，數十億錢。
公孫瓚震驚了，繼而心疼得厲害，如果不是張頜匹夫礙事，這些都是他的啊！
公孫瓚沒有想太久，繼續南下，最終停于漳水北，紮起大營，與鄴城僅一河之隔。
「你回去告訴伯珪，就說明日孤必至漳水橋。」
關靖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家人情況，確實像蓋俊所想那樣出身寒門。
孫堅與董卓有公、私之仇，豈會依附，瞪目大罵使者道：「董卓無道，盪覆王室，還想與我結親？今不夷滅三族，顯示四海，則死不瞑目。滾！」
袁術默許之。
孫堅並勢袁術軍，乘勝進抵大谷關前。大谷關坐落於嵩山與龍門山間的峪谷，谷縱深數十里，兩側溝壑縱橫，群峰削立，形勢天然，易守難攻。且董卓大軍皆聚於此，孫堅認為不可卒下，乃退回梁縣北陽人聚，整兵制具，籌備克定大谷，光復雒陽。
「可是……」
蓋俊邀關靖入座，問道：「關長史是太原人吧？」
不行，我要分一杯羹。蓋子英之所以勝過韓馥，那是我在北方為他
蒼梧太守蔡瑁笑道：「不然，此縛虎之手段也。」蒼梧郡在交州，毫無疑問，他僅為遙領而已，此舉是袁術對交州的試探，用意明顯。在當今士人、特別是中原士人眼中，荊州都是蠻荒之地，何況更加偏遠的交州。但交州再不濟也有兩百萬人口，且，袁術最看重的是交州鹽，天下重利，莫過鹽鐵，因此袁術對交州有意也就不足為怪了。
袁術這邊動作頻頻，孫堅也沒閑著，汝南士族繁多，民間疾苦，加之地域寬廣，幾佔半個豫州，西接荊州，南接揚州，方便躲避，是以黃巾雖歷六七載，始終不絕。孫堅認為此乃討董之所資也，將數千兵連戰大破黃巾賊，收十余萬眾，抽調精壯萬余作為軍卒，汝南、潁川、沛國又給兵三萬，合計五萬人。
這才多久的工夫啊？蓋俊不僅打敗韓馥，更拿下了冀州治所鄴城。
諸將正值興奮之際，關靖所言猶如一盆涼水澆到頭上，實在是大煞風景，公孫越嗤笑，隨後陰陽怪氣道：「長史出身并州太原吧？莫不是想向并州牧蓋俊獻媚，讓其顧汝家人？」
使者狼狽而走，時袁術軍駐紮梁縣，不明真相，書告袁術。
別駕劉先環顧左右，見無人有開口意向，便率先說道：「孫豫州壯勇剛烈，志在除董，心堅似鐵，豈會被董卓說動？此為離間之計也，望將軍明察。」
「將軍竟然知道微末，慚愧。」關靖躬身道。
蓋俊也被逗笑了，雖然這種場合笑出聲很不合適，擺擺手道：「子邑不得胡言亂語，孤與伯珪有著十幾年的交情，比你跟隨孤的時間還長。」蓋俊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他不得胡言亂語，而不是說錯，關靖自然聽得出其中意思，愈發尷尬。
二月，袁紹過河北上繼任冀州牧之際，袁術亦完成對整個荊州的梳理，當即舉兵四萬，騎兩千余，以中郎將張勳為正帥，中郎將文聘為副帥，野利為騎督，從魯陽出兵，與孫堅約定於河南尹梁縣會合。
當然，他心裏設置了一個底線，如果公孫瓚試圖跨越它，他也不打算讓步，話說橫行天下無敵手的蓋子英，怕過誰來？
「說得好！……」諸將大肆喝彩。
橫掃荊州無敵手的袁術軍毫不畏懼的向董卓軍發起衝鋒，雙方血戰數日，血流漂杵，死屍枕籍，老鴉鋪天蓋地，遮雲蔽日，歡快的飲用著鮮美的「大餐」。
論戰鬥力，肉搏、馳
「……！」長史關靖勃然而起，怒視公孫越。
公孫瓚宴上把想法一說，博得一致同意，諸將眼睛都紅了，甚至有些人藉著酒勁叫囂和蓋俊開戰。那可是數十億錢，上千萬石糧谷，雖然公孫瓚拿大頭，但只要公孫瓚指縫間漏出一點點，諸將都會受益無窮。當兵為了什麼？無非名利而已，傻子才不要。
由此沛國的地理位置就顯得頗為重要了。沛國相因為夾在二袁之間，難以抉擇，態度曖昧，袁術怒而任命從弟袁忠為沛國相，將兵入據治所相縣，趕走前任。
自袁術、孫堅出兵以來，荊州、豫州通往河南尹的路段異常忙碌，川流不息，然而某一日忽地冷清下來。
文學從事蒯良皺眉道：「孫豫州立大功反遭壓制，豈不讓人寒心？」
胡封聲音不高，但也不低，一室皆聞，引得諸將哄堂大笑，前仆後仰，而關靖的臉則是一陣紅一陣白。胡封話語固然難聽，卻也不是無理取鬧，當今不設大將軍，以驃騎將軍蓋俊地位最高，其麾下度遼將軍馬騰統領北疆（並、幽）兵事，嚴格來講公孫瓚還要聽命于馬騰，他有什麼資格和馬騰的上司、天下將軍之首的蓋俊談判？
公孫瓚帶著大軍氣勢洶洶到來，雙方僅一河相隔，蓋俊不露聲色，該運糧的運糧，該幹嘛幹嘛，靜靜等著對方出招。果然，不久長史關靖入鄴，說明來意。
蓋俊之所以赴會，還是抱著能不打就不打的想法，韓馥看似無能，卻也讓蓋俊折兵近萬，公孫瓚實力猶在其上，打起來損失絕對不會輕了，況且一旦開戰，糧道堵塞。
公孫瓚皺眉道：「我何嘗不知長史所想？自我等入冀州，軍糧有河間、安平二國供給，一時不致憂慮，然錢財卻是不濟，士卒怨望，議論非非，奈何？況且我僅僅是想討回我應得的那一份，不過分吧？」
而今、而今……
公孫瓚狠狠一拍食案道：「放肆！子度，速速向長史道歉，否則我絕不饒你。」
關靖走後，屋中再無外人，龐德一臉不屑道：「將軍何必理會公孫瓚，他若敢有忤逆，我便讓世間再無他這號人。」
袁術拍拍几案，笑著道：「大家都別沉默不言，說說……」
袁術作恍然狀，抓來一個軍中犯罪的小吏斬之，而後與孫堅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