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345章 衛登府門
河間本為公孫瓚的大後方，然而安平、渤海陷落後，河間立刻陷入三面受圍的局面。慶幸的是，駐守安平的部將、冀州刺史鄒丹逃得甚快，帶回萬余士卒。公孫瓚自己有殘兵兩千，渤海郡兵兩千，河間國相、從弟公孫禕亦有三千兵，數量上看似不少，可是其中多為新兵，不堪一戰，加之己方剛剛經歷大敗，形勢不容樂觀。
卻說田楷、劉備駐軍黃河北岸安德縣，派人過河收集情報，得知河南平原郡的黃巾極為鬆散，守備鬆懈，便挑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偷渡黃河，打了高唐黃巾一個措手不及，擊潰數萬蛾賊，斬俘過萬。
蓋俊道：「對。一會兒啊，魏奴要好好審視一下，看看其配不配得上你的小從母。」
坐在蓋俊對面的蔡琰看著其一家三口，抿嘴竊笑。
蓋謨對圍棋不敢興趣，看得哈欠連天，若非阿父蓋俊在側，他早就跑沒影了。于父親懷中翻滾身子，正面相對，央求道：「阿父，陪我去射箭好不好？」
俊美少年轉回身，露出淡淡的笑，此人正是名聞太學的河東衛仲道。呼喚他的人，則是他的好友王粲王仲宣。
曹操心裏不由「咯噔」一下，若是被黃巾襲占，他毫不擔心，只要張饒戰死的消息傳出，他旬日間便可奪回臨菑，甚至兵不血刃。然而，田楷可非易於之輩。更可氣的是，曹操歷盡血戰取得的成果都被田楷偷走了。氣急而笑道：「田楷怎麼會出現在青州？」
「衛仲道……」蓋俊和蔡琬相視一眼，隨即兩人同時看向蔡琰。畢竟是父親相中，欲以為婿的人，蔡琰聽到此人登門，不免有些害羞，但大體上還算鎮定。
歷史上因為袁紹缺少騎兵，即使取勝也無力擴大戰果，先後經歷界橋、龍湊兩戰才將公孫瓚逐回幽州，且並未對公孫瓚造成毀滅性打擊。又因深入幽州，頓挫城下，撤退時被公孫瓚追擊，折損萬人。公孫
曹操氣過之後，不得不沉下心來思索未來之路，他手中之兵不滿萬人，現在該考慮的不是奪回臨菑，反而要擔心田楷的攻擊。當然，這個可能性很低，公孫瓚大敗，田楷手中兵力有限，和他是半斤八兩。
「有兩名少年求見，其中一人自稱河東衛仲道。」
後來，從黃巾俘虜那裡得知詳細，原來袁紹任命的青州刺史，駐紮于兗州濟北國的曹操，借道泰山，直插青州治所齊國臨菑，于城下大破青州大帥張饒，斬俘以十萬計。張饒一路北逃樂安國，召集四方之眾來援，濟南黃巾正準備出發，誰知道背後突然冒出田楷、劉備大軍，以為是曹操天兵神將，所以才兵無戰心，一觸即潰。
曹操披甲戴胄，站在張饒的屍體面前，居高臨下俯視著這位貌不驚人的青州黃巾大帥。他入青州以來，大勝仗是一個接一個，看起來威風凜凜，他卻是自家知自家事，帶來的上萬士卒死傷近半，四千青州兵損失更是達到驚人的六成。不過他的心情還是很好的，蓋因張饒一死，青州黃巾立成一盤散沙，不足為慮，一年半載就可掃平之。
但要公孫瓚就這麼狼狽的返回幽州，他卻也不願。未免後路被斷，遭到圍攻，他將河間南部、中部包括治所樂成在內的七、八個縣盡數放棄，一直退到北方，背靠幽州，據守高陽、鄚縣、文安、易縣諸縣。
蓋俊將蓋謨放下來，以目視之，問道：「何事？」
蓋謨撅起的小嘴都能吊醬油瓶了，連連扭動身體，使盡撒嬌賣萌。
「啪。」一枚圓潤光潔的黑色棋子落入縱橫交錯的棋盤，聲音無比清脆悅耳。
「公孫瓚部將田楷。其偽裝成我軍，詐得城池。」
蓋俊板著臉，正義言辭道：「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成
田楷、劉備只是兩隻小蝦米，掀不起大波浪，袁紹決定等收拾了公孫瓚再回頭收拾兩人。
蔡琬明眸橫了丈夫一下，每次蓋俊有閑暇，都要觀看她和卞薇下棋，只是，他的心思從來就不在棋盤上。
蔡琬心裏聽得好笑，其有何立場教訓兒子？當然，這話可不能說出口，免得蓋俊惱羞成怒。
「……」夏侯惇無言，他也想知道。
蔡琰哭笑不得中……
與曹操相比，田楷發展卻不太順暢，至今只有齊國，北海國一部。而後者完全是一個意外，龜縮北海西南朱虛小城的相國孔融為黃巾所攻，田楷救之，遂得其國數縣。
衛仲道聽得連連點頭，隨口就能創出一篇上乘之作，他自問不及，而王粲才十五歲，不難想象，好友異日必為文學儒宗。
登門驃騎將軍府者，定非凡人……
袁紹對公孫瓚對抗的決心估計不足，認為大軍壓境，公孫瓚必如前翻故事，望風而逃，事實上公孫瓚棄守河間南、中部，正應了他的判斷。於是，袁紹一邊安心在南皮休整，一邊使中山、博陵、安平、渤海諸地袁軍同時進軍河間。
軍眾而散，號令不明，可謂兵家大忌，公孫瓚利用時間差，大破西路中山、博陵袁軍。連勝兩陣，自信有所恢復，公孫瓚乃以自損三千傷敵八百的戰術強行擊退安平方的張頜。渤海軍頓成孤軍，主將朱靈駐河間東部成平，不敢繼續逼進。
「……」蔡琬氣急。
而北海東北，以及更為偏遠的東萊郡，則是青州黃巾最後的樂土。
蓋俊吩咐家僕道：「你把他們帶進來吧。」
一個近似弱冠，丰神雅淡，俊美絕倫的少年立於船頭，深秋的夕陽五彩斑斕披落身上，為他更增幾分難忘神采。他目視眺望著北方若隱若現的
「元讓無須如此……」曹操強自鎮定，問道：「被誰奪了？濟南黃巾？北海黃巾？」
家僕離開后，蓋謨仰著頭問道：「阿父、阿父……是要和小從母結婚的人嗎？」
兩人乘勢東進濟南國，讓人驚愕的是，號稱有十萬之眾的濟南國黃巾不堪一擊，一個衝鋒就結束了戰鬥。勝利來得如此容易，兩人不禁面面相覷，直傻了眼。黃巾縱然再不濟，也不該敗得這麼快才是。
王粲行到衛仲道身側，目視汾水西，只見龍山盡染，漫山的紅葉與亭亭玉立的松柏相襯，極富雅意，竟勾起了他的詩興，略作沉吟，而後張口就吟。
可惜，他的好心情並未保持多久，他愣愣地看著滿臉血污的夏侯惇，半晌道：「你說什麼？」
蓋謨小臉盡顯躊躇，半晌道一聲「是」。
惟一有些遺憾的是，崔巨業輕敵冒進，被田楷、劉備半渡而擊，殞命王莽河。崔巨業是勝是敗，無關大局，袁紹聞其死難，也不過是在人前嘆息一聲，僅此而已。
兩人幾乎沒有猶豫多久，便決定偷襲臨菑……
卞薇下了一步好棋，這次輪到蔡琬苦思對策，蓋俊父子倆在一旁吵鬧不停，她如何能夠安下心來，忍不住嗔道：「蓋郎、魏奴，你們兩個小聲些，莫要打擾了我……」
王粲吟罷，復誦三遍，心中大快，這時，晉陽已歷歷在目。
衛仲道這次到晉陽，自然是受蔡邕之命，一見蔡琰。而王粲之所以跟來，是因為董卓近來清洗長安士人手段甚為酷烈、血腥，雖然扯不到他身上來，看在眼裡卻是心煩，正好藉機出來散散心。
蓋俊當即嘲笑道：「琬兒你可真有本事，下不過薇兒，就拿我父子二人撒氣……」說罷，又對蓋謨道：「魏奴，你說是不是？」
頃刻，兩名少年到來，一美一丑，蔡邕書信中言其相貌俊美，那定是前者了。衛仲道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主人……」有僕至門前，輕輕呼喚。
并州，太原郡。以前汾水舟船便極多，隨著蓋俊成為并州牧，並拿下河東郡，使二郡變得密切，汾水頓時更加繁忙，號稱「舟船日奔沖。」在這百舸爭流的汾水之上，一隻足以容納百人的大客船毫不起眼的夾雜其中，沿河北上。
曹操追之甚急迫，張饒慌不折路，一直逃到樂安國北方黃河入海口，終於無路可逃，慘然一笑，返身力戰，最終戰死。
蓋俊不為所動，他是有立場的人……
麾下有人提議不如渡河，據守平原，向袁紹求救。曹操自然同意后一點，沒有袁紹的支持肯定不行，但放棄河南全部太消極了。曹操收黃巾精壯萬餘人，編入軍中，湊滿兩萬，盤踞樂安，不久遣別部過河佔據平原。入冬，曹操突率萬人西入濟南，平原軍亦南下，與劉備激戰月余，終得濟南。至此，曹操已握三國，半個青州入囊中。
田楷、劉備相視一眼，曹操入主青州，對他們來說是最壞的消息，但是……曹操如今與張饒纏鬥樂安，那豈不是說，臨菑無備。
「仲道……」背後響起一個少年的聲音。
曹操于臨菑城下打敗張饒，入城簡單會見一下青州諸官吏，次日就領軍北上追擊張饒。沒辦法，現今青州大部分郡國皆為黃巾攻佔，蛾賊人多勢眾，若給張饒喘息的時間，接下來就輪到他受難了，必須趁其勢微殺了他。
青州天氣越來越冷，曹操、田楷頗為默契的收兵止戈，養精蓄銳，以待來年春時……
這個時空有了蓋俊的介入，他先破公孫瓚，滅其幽州精銳大半，又予袁紹馬匹四千，是以袁紹勝得份外輕鬆，東武城一戰，公孫瓚三萬眾只逃脫
公孫瓚通過三場勝仗獲得了片刻的喘息機會，可是戰術上的勝利改變不了戰略上的劣勢，隨著袁紹親自率軍北上，公孫瓚抵抗不住，放棄河間，逃回燕地。不過那時已經是入冬了，袁紹也無力再追公孫瓚。
可以說，此時兩人都無力再戰，因為青州還有不計其數的黃巾蛾賊。
「嗯。」蓋謨用力點點頭，表情很認真。
及船靠岸，二人各帶一仆下船，走入晉陽，和荀攸、郭泰、華歆三人一樣，大感晉陽外表陳舊，而內中繁華，皆對蓋俊治國之能由衷敬佩。衛仲道向人打聽驃騎將軍府，明顯感到指路者眼中的異樣。此為必然，在這北疆，百姓只知有蓋驃騎而不知有小天子。
蔡琬這一手很犀利，卞薇陷入苦苦思索之中，並未察覺什麼，估計就算察覺了，也不會在意。十余載朝夕相處，讓她深切的明白，蓋俊絕對是屬於那種死性不改、知錯不改、屢教不改的人。
「將軍，我有罪，未能看好臨菑。」夏侯惇連連叩首，額頭轉眼一片鐵青。
張饒不甘失敗，收樂安黃巾，與曹操連戰，場場大敗，慘不忍睹。此時，他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前翻數勝青州刺史焦和，並將其逼死，他自覺這些年大有長進，已是當世名將之流。現在看來，什麼都沒變，他依然是張角弟子中最平庸的那個人。
蓋俊則更加能夠肯定，畢竟，一個只有幾年壽命的人，有此表現不足為奇。
蓋俊懷抱蓋謨，目不轉睛的盯著棋盤，若是你以為他專心看棋，那就大錯特錯了，隨著仿若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縴手緩緩抬起，蓋俊一動不動的眼珠也跟著向上移動……繼而，輕車熟路的瞟了一眼手主人豐滿的胸部，臉上平靜若水，甚至隱隱用兒子蓋謨的頭作為掩護，一看就是慣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