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358章 離別
楊阿若扶著蓋繚道別：「大兄，我們走了。」
「錦奴……」馬昭淚水漣漣呼道。
「他不敢，袁紹呢？說到底，劉岱既是袁紹姻親，又為屬下，也許他不會聽其調令，但對河北大軍入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能夠做到的。」
蓋俊目視父親蓋勛頭上華髮，說道：「父親日漸年長，凡事無須事必躬親，宏大略即可，就如臧子源、衛伯儒故事？豈不逍遙快活？」臧洪為河東太守，卻將一郡大小事盡託付于功曹衛覲，一時傳為官場佳話。蓋勛身邊正好就有這麼一個人，他便是北地長史、左馮翊人張既張德容，此人出身寒門，年少而有才幹，年不過二十余，便兩任縣長，逢董卓入京，棄官而走，可謂蓋勛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才。
孫策搖搖頭道：「我是預料到田楷必敗不假，可是，我以為他至少可以與曹操抗衡半載，不想……去年公瑾言田楷必速敗，為兄當時頗不以為然，今則服矣。說來，這田楷也算是幽州名將，竟然被曹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二月的豫州依舊帶著一絲冬季的寒冷，卻已處處可見綠意，兩騎由平輿東門入，直趨城中刺史部，街道兩旁，士民皆駐足顧看，嘖嘖有聲。不僅在於兩名騎士鮮衣怒馬，容貌絕世，更在於兩人的身份，一位是豫州刺史孫堅長子孫策孫伯符，其人驍悍果烈，頗有父風，去年以十七之齡入孫軍，遍歷
孫策雖然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說周瑜所言有理，曹操，的確是個勁敵。
「所以，我才來求見將軍啊。」周瑜洒然而笑道。
「我知道了……」
孫策跳下馬背，將繩索交於門吏，一邊向里走，一邊對周瑜道：「公瑾真料事如神。正月以來，青州烽火再起，田楷一月之內三戰三敗，龜縮臨菑，無能為也。」
周瑜信心十足道：「我想將軍心裏當有所思量，我再加以詳解，此事必成。」
孫堅又向回看，目光掠過青州、徐州，于揚州定住。
蓋勛、蓋俊、楊阿若父子婿三人默默的行著，蓋俊駐足回身，拍拍楊阿若的肩膀，說道：「伯陽，回去后當整訓士卒，等我命令。」
孫堅猛然驚醒，抬起頭，對著緊閉的大門揚聲道：「進來……」
孫策笑道：「公瑾有些意見，昨夜與兒交流，兒覺此議甚妙，不知父親可願一聞？」
周瑜俯下身，手指雒陽，划至長安，以三輔為基，畫圈道：「漢室，不可卒（速）興。」接著，周瑜馬不停蹄一點冀州，繼續言道：「袁紹不可卒（速）除……」
眼見離別在即，氣氛倍加傷感。
從出門開始，淚腺發達的蓋謨就一個勁的哭，一直哭到出城
蓋俊眼圈泛紅，回頭喚來一名侍衛，接過其手中袋子，轉交給母親，說道：「阿母，這是由白嵩、黑椹調配的染髮葯湯，常洗浴，可叫毛髮令黑。」
蓋俊立於原地，目送著馬車遠去，久久回不過神來……
蓋俊用力點點頭。
「你有心了……」
蓋俊強忍熱淚道：「阿母千萬要保重身體……」
「他敢？」孫策冷哼道。「借他劉岱八個膽子。」
蓋繚成婚數載，楊阿若待她很好，她慶幸能夠嫁給這樣一位好夫君，可是，為人妻者，終究要壓抑心裏最跳脫的那一塊。在阿兄蓋面前面，她則全無顧忌，來到晉陽的二十余日里，她是真的、真的很開心，就像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兒時。
正月十六，當蓋俊第四次開口挽留蓋勛，而被拒絕，他終於知道，父母阿妹，是真的要走了。
「大兄放心。」楊阿若點點頭。
「阿兄……」蓋繚一步三回頭，終是甩開丈夫，返身狠狠撲入蓋俊的懷中，泣不成聲。父親蓋勛性格古板，為人嚴正，而蓋俊卻是有求必應，在她成長的過程中，阿兄的肩膀、胸膛、臂彎，一直是最溫暖、最安全的地方。
「父親、將軍……」孫策、
「叫他進來。」
蓋俊一送再送，不知不覺間足足走出十里，本欲再送，為蓋勛止之。正月里天寒地凍，長時間裸于戶外，實非好事，蓋嶷、蓋謨早就凍得鼻涕橫流，蓋俊見此，便也不再堅持。
門人推門而入，垂眉稟報道：「使君，少主求見。」
豫州，汝南郡，治所平輿。
「是啊！……」孫堅繼而感慨道：「大丈夫欲建一番事業，何其難也。」
以前，豫州的刺史部治所一直在沛國譙縣，後來，孫堅入主豫州，為了方便討伐董卓，將治所搬到僅與司隸河南一線之隔的潁川陽城。再後來，曹操、周喁偷襲豫州，待孫堅率軍回返，雙方大戰于潁川數月之久，把好好一個中原富郡打得破敗不堪。孫堅以潁川殘破，又無險可守，便把治所搬到汝南平輿縣。
周瑜皺眉道：「青州，不與我相鄰，而陶徐州尚未理清北境黃巾，欲至青州，必經兗州，劉岱縱然放開一條道路，我們敢過嗎？就不怕劉岱斷我等後路？」
「嗯。阿兄向你保證，兩年之內，必下長安。」
蓋俊踱前兩步，又道：「另外，派人給我盯緊韓遂，一舉一動都要向我彙報。」
孫策嘆道：「這豫州，固然繁華富庶，卻也四面受阻，施展不開手腳。」
蓋俊苦笑，父親性格如此，強求反而不美，便不再多勸。
當日，晴空萬里，無風，是個送行的好天
蓋勛緩緩搖了搖頭，說實話讓他像臧洪那樣，他做不到。
兩人早就習慣了受到眾人矚目，相視而笑，快馬馳至刺史部門前。
孫堅眼前頓時一亮，上次周瑜進言明攻相縣，暗襲龍亢，隨後渡河伏擊二周，兩戰下來，瞬間扭轉豫州戰局，天縱奇才也不足以誇耀其能。黃蓋言其有張良之才，孫堅深以為然，說道：「哦？公瑾有何良言，速速道來。」
「阿兄，你要儘快打下長安啊。這樣，我們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大兄莫非是怕韓遂與董卓狼狽為奸？」
「這可是你說的哦……」
「你們怎麼來了……」看著面前兩位丰神俊秀、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孫堅忍不住露出笑容。
蓋勛俯下身親了親兩位孫兒，登車前，回頭對蓋俊道：「子英，你我父子下次碰面，希望是在長安。勉之、勉之……」
「噹噹當！……」
「漢室不可卒興，袁紹不可卒除……」孫堅喃喃重複道。兩者皆不可取，那可供孫堅的選擇就不多了，周瑜短短一句話，就輕易地撥開了孫堅前路的重重迷霧……
孫策、周瑜徑直來到案前，見孫堅正在觀看地圖，相視一眼，孫策首先開腔道：「父親在為近來局勢煩愁？」
孫策撫掌道：「父親若肯，局面立刻便會大不相同，就怕父親不依。」
孫堅伏于書案，目不轉睛的盯著案上地圖，視線從豫州到徐州，再到兗州，最後落到青
「不哭、不哭……」蓋俊摟緊阿妹，輕輕撫其背。
「……」蓋俊默然，表面上似乎同意了他的猜測，其實不然。董卓死期將至，韓遂沒有機會和他狼狽為奸了。韓遂其人野心勃勃，窺視長安久矣，在大漢國四海昇平之際就敢三入關中，硬撼漢軍十余萬精銳，不管成敗如何，勇氣可嘉。而董卓暴亡，關中大亂，他必然不會放過這等良機。
不止楊阿若，連蓋勛也是聽得一怔。
周瑜說道：「曹操，亂世之梟雄也，其輸在根基不足，今據平原、濟南、樂安三地，北倚大河，以袁紹為援，全無後顧之憂，傾力進取，田楷落敗，實屬意料之中。」
「一路順風。」蓋俊對著楊阿若心窩輕輕一拳。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的正旦前後，蓋俊于外則大會文武群臣，凝聚人心，于內則密會親信外將，商討伐董，雙管齊下，成績斐然。而隨著正旦一天一天遠去，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河北官吏紛紛打道回府，從冬至便開始熱鬧喧囂的晉陽城漸漸歸於平靜。
周瑜淡淡而笑道：「大兄不是也預料到田楷必敗嗎。」
「公瑾，田楷求援信使已至，你說父親會不會答應對方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