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師畫軸
第十一章 月牙泉之夜
這時候，大殿內的燈光忽地滅了，柴油機「突突」了兩下便熄火了。
「我還小呢……」小建「咯咯」一樂：「不過嘛，有還是有的。」
老頭推上電閘，大殿內臨時吊著的燈泡忽明忽暗，後院柴油發電機的轟鳴已然淹沒在了「嗚嗚」的風聲里。
「橫行？」馬賀蘭不禁愕然。
「蛔蟲。」小建淡然一笑，將手一松，點點「嗖」的縱身躍起，竄過了牆頭。
風沙漫漫，沙坑很快便合攏如初，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
馬賀蘭沒有作答，眼眶中閃爍著一絲晶瑩的淚花。
兩個姑娘坐在大殿的角落裡，說著悄悄話，土豆則安靜的趴伏在腳下。
小建聞言忿忿不平，生氣的說道：「哼，那你就去找他，當面問個清楚。」
老頭看了眼外面昏暗的天空，搖搖頭嘆口氣說：「今晚看來你們是回不去了。」
「沒事兒，在戈壁灘上住，每年都會遇上十幾次呢。這種天氣裏面，根本辨別不清方向，只有等沙塵暴過去了才能回家。」馬賀蘭顯得無所謂的樣子，體現了西北人洒脫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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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你們大城市的人開明，快說說，是個啥樣的？」馬賀蘭反過來也捅了她一下。
「我們就是這兒馬家溝的。」馬賀蘭告訴他。
小建滿不在乎的說道：「殘疾人有什麼關係？只要功力高強，人也好，有個老婆也無所謂。」
「我去檢查檢查，這老機子總是出毛病。」守夜老頭嘴裏嘟囔著，拿著手電筒晃
不多時，戈壁灘上狂風大作，風沙瀰漫，白日竟如同黃昏似的，天地之間一片混沌。
馬賀蘭不放心小建一個人去尋找，於是也奮力翻過了院牆，緊緊的跟在了她身後，留下了土豆在院子里急得嗷嗷直叫。
柴油機房在後院的盡頭，院牆直接挨著鳴沙山的黃沙丘，天色昏暗，朦朦朧朧，並沒有看見守夜老頭的身影。
「這次沙塵暴來的急，但去得也快，估計半夜就能過去了。」老頭望著殿外自言自語著。
馬賀蘭搖搖頭，目光凝視著殿外，彷彿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之中。
「來，扶我一把。」小建說著往牆頭上爬，馬賀蘭伸手托住她的屁股，用力將其頂了上去。
此刻，馬賀蘭早已是呆若木雞，方才發生的變故就如同是在做夢一般。她神情渾渾噩噩，已然不知所措，直到低頭望見手中的那隻皮鞋，這才凄厲的驚叫一聲，轉身跑下了鳴沙山。
馬賀蘭一聽簡直要背過氣去了，驚訝的問：「小建，你長得這麼好看，幹啥要去找一個已婚還有孩子的男人呢？」
馬賀蘭發出了一聲幽幽的嘆息，許久，低頭說道：「他是漢人……」
馬賀蘭驚訝的望著小建，心中愕然不已。
「你呢，有沒有男朋友？」馬賀蘭岔開話題，反問道。
小建「嗤嗤」一笑，用手捅了她一下：「肯定有，快說說。」
「這是血跡……」她驚愕的說道。
然而就在這時，沙坑底突然伸出一隻枯槁大手，抓住小建的胳膊一下子將其拖進了沙子里，點點見狀奮不顧身的一頭跟著鑽了進去。
此刻殿內黑乎乎的，如同是在夜裡，耳邊聽得「嗚嗚」的風聲，就如同有人在哭泣一般，凄厲而詭異。
小建同情的撫摸著她的肩膀，心裏也很難過。
「大……」馬賀蘭推開家門，剛虛弱的叫了聲便身子一歪，癱倒昏厥在了地上。
大殿里的施工人員都已經匆匆撤離了月牙泉，只留下了一個守夜的老頭，見到兩個姑娘跑進來躲避沙塵暴，感到有些吃驚。
守夜老頭去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柴油機發動的聲音。
小建心裏一陣欣喜，「屍蠱術」終於派上了用場。
「小建，我們還是回去吧，這事兒應該交給警方來處理。」馬賀蘭背著風大聲的說著。
村口，馬賀蘭披頭散髮、衣衫凌亂，手攥著那隻皮鞋，步履蹣跚的回到了馬家溝，若不是土豆在風沙中領路，她恐怕也找不回來了。
馬賀蘭大驚，急切之中由不得她多想，急忙猱身撲上前去拽小建的兩隻腳，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只抓住了她脫落下來的一隻皮鞋……
「哦，就是在江湖上誰都不鳥，誰都不忿，別看只有一隻胳膊，但誰都打不過他。」小建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神情。
「沙塵暴來之前，沒有人通知過你們撤離么？」他以為兩人是來旅遊的外地散客。
在鳴沙山主丘上，手電筒微弱的光柱
「馬姐姐，你找對象了么？」小建微笑著問道。
「嗯，是有個老婆，土裡土氣的，還生了倆孩子。」
馬賀蘭腦筋似乎一下子轉不過彎兒來，目光愣愣的瞅著她。
「沒有。」馬賀蘭幽幽嘆息著。
「他呢……」小建憧憬著說道，「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俠客，武功蓋世，橫行江湖……」
※※※
「汪汪……」土豆突然衝著牆頭叫了起來。
哪知這幾條響尾蛇在小建面前猶豫了片刻，然後縮回到了沙中也不見了蹤影。
她說著將手電筒撂在地上，然後雙膝跪著嘗試用雙手扒沙，黃沙十分鬆軟，用不了幾下便扒出個沙坑來，根本沒有守夜老頭的屍體。
「嗚嗨嘶咪噠，滾開！」小建雙眉倒豎，口中厲聲喝道。
「不知道，俺從沒提過，只是心裡頭這麼想著……」馬賀蘭面色微微一紅。
馬賀蘭聞言嚇了一跳，扭頭瞅著小建，神情顯得十分的恐懼，嘴裏戰戰兢兢的說著：「聽俺大說過，鳴沙山這裏每年都有遊客失蹤的……」
「俺去瞧瞧，看能不能幫上手，黑燈瞎火的熬上一夜可難受著呢。」馬賀蘭站起身來說。
小建翻過圍牆，掉落在沙丘上，然後拿著手電筒順著大蛔蟲在黃沙上留下的痕迹追了上去，只要有點點在身旁，一般的江湖地痞全然不在話下。
小建撳亮手電筒，光柱照射在一人多高的牆頭上，發現上面有一
是啊，那老頭人呢？即便是被人殺死了，也應該有屍首才對嘛。小建望著點點焦急的模樣，口中疑惑的說道：「會不會被沙塵暴掩埋在沙子下面了？」
雖然京城裡偶爾也有沙塵天氣，但大都發生在春季，無非也就是天色發黃，早起露天停放的汽車落上了一層塵土而已。可這裏卻是天昏地暗，高高的沙塵牆如排山倒海般撲來，彷彿世界末日似的，小建望著兀自驚栗不已。
這時，地上的沙塵中似有什麼東西反射著微弱的光來，小建低頭望見，伸手拾起來一看，原來是一隻手電筒，於是說道：「這應該是那個老頭的。」
馬賀蘭不知說什麼才好，只能勸慰道：「小建，你還小，過早的談戀愛不好，等長大了有些事兒就明白了。」
狂風吹得兩人衣服瑟瑟直響，沙塵迷得眼睛也睜不開，肺部彷彿窒息一般，眯眼望去，四下里除了黃沙瀰漫，根本瞧不見一個人影。
馬賀蘭又嚇了一跳：「這是啥東西？」
「他不喜歡你么？」小建詫異道。
「什麼，人家還有老婆？」馬賀蘭瞠目結舌。
「連個電話或是封信都沒有么？」
「我也去。」小建也站了起來，兩人遂走出了大殿。
突然間，她的手指尖感到酥的一麻，沙中竟然冒出數十隻黃褐色的毒蝎子，尾端鉤狀毒刺直立，爭先恐後的朝小建的手上猛戳。
「他是殘疾人？」馬賀蘭吃了一驚。
馬賀蘭搖了搖頭，心想
小建平靜的解釋道：「我這也是為了他好嘛。」
「快躲開，危險！」馬賀蘭臉都嚇白了。
毒蝎們面面相覷，然後一頭鑽進黃沙里不見了。
「我去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在光天化日……不是光天化日，在這月黑風高之夜出來害人……」小建心中想到了有良，頓時一股豪氣油然而生，「唰」的一下從腰間抽出了大蛔蟲點點，口中低喝道，「嗚嗨嘶咪噠。」
小建手托腮，在靜靜的等待著。
清晨，旭日東升，風和日麗，沙塵暴終於過去了。
「馬姐姐，你爸爸在家裡肯定很擔心。」小建說。
小建心想，要是有良哥在這兒，他是大俠，一定會揪出躲在陰暗角落裡的江湖敗類，來為民除害的。
「那你幹嘛不對他說呢？」小建疑問道。
「咦，人不在，去哪兒了呢？」馬賀蘭詫異道。
沙塵暴仍在戈壁灘上瘋狂肆虐著，馬賀蘭什麼也顧不得了，帶著土豆，揣著小建的那隻皮鞋，冒著漫天風沙往馬家溝方向跑去。
「嗯，我知道，所以現在要拚命的練功，等功夫學成后再去找他。」小建信誓旦旦的說著。
就在這時，沙坑底部向上隆起，探出了幾隻劇毒的響尾蛇三角形腦袋，口中的粉紅色蛇芯子一伸一縮，甚是恐怖。
馬賀蘭苦笑道：「他在俺家養好傷走後，就再也沒有音訊了。」
「他不但武功好，人也豪爽，還兩次救過俺的命呢。可惜他來去匆匆，就像風兒一樣……」馬賀蘭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