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天機》巽五篇 風動八方

第三章 不死不活的尷尬

巽五篇 風動八方

第三章 不死不活的尷尬

一旁許久沒作聲的蕭三才突然掏出了算盤,劈里啪啦一陣撥弄后,輕舒了一口氣。
蕭三才看著心中暗暗發酸,從谷老伯做事的風格來看,他已完全適應了逃亡者的生活。
「谷老伯,我冒犯一句。」蘇彥遲疑地問道,「您確定方展的體質是被動過手腳,而不是因為您『埋』他的手法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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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三才沒料到谷老伯會有這麼一說,剛想說些什麼,卻被谷老伯抬手制止了。
既然是死人那就沒可能會動,可就在秦揚等人心裏發涼的時候,這位「死人」老兄偏偏一骨碌坐起來了。
臨走前,蕭三才沒多說什麼話,只是拍了拍秦揚和方展的肩膀,沖蘇彥點了點頭,對這三個一路歷經生死的夥伴,他並不需要多說,在他的眼神中已經包含了一切。
「丫頭,我確定,因為我們谷家的秘法和埋人法相剋。」谷老伯微微點了下頭,「被秘法改動過體質的人,是無法承受埋人法的。」
語氣是方展慣有的語氣,可聽著話音卻死氣沉沉冰涼冰涼的,還真像個死人的調子。他的臉色依舊蒼白泛青,動作僵硬地扯了扯身上那濕透了的衣服,緩緩站起來,身子晃晃悠悠的。
「丁爺說的是,論謀略他們是沒法和您比的。」賈悅見機繼續諂媚道。
谷老伯和蕭三才離開了,暗堡里只剩下方展他們,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三人各自想著心事,彼此並沒有過多的交談。
方展的眼神還有點直,不過似乎緩過點勁來了:「我覺得身上不舒服。」
走出地洞,谷老伯帶著眾人轉去了墓園的後山,穿過一排排林立的墓碑后,停在了後山的一個土丘前。谷老伯搬開一個靠近土丘的墓碑,伸手一推,一扇隱秘的暗門打開了,裏面黑乎乎的似乎還挺大。
相對這位暴跳如雷的八極宗當家人,鬼塚的表現要比他冷靜得多。他瞥了眼在場的賈悅,對全曜熙說了兩句話,說的是什麼,賈悅沒聽懂,只知道全曜熙聽完后,氣消了不少。
那麼,方展究竟又是怎麼回事呢?難道說之前他曾在戰家老爺子的協助下,用同樣的手法提高了卜術,而他所面臨的「四神煞」反噬也是由此而來?可這完全說不通,以天卜方展的卜術造詣來說,他根本不必冒如此大的風險,戰家老爺子也沒有理由用谷家的秘法為外人獲益。
「丁爺,起先我也不信,可三煞星那裡傳回來的消息是這樣的。」賈悅察言觀色道,「而且負責追蹤的高手得到的是同樣的信息,連柳曉羽他們幾個高手也得出了死卦。」
「您老一準是老革命。」方展打量著這個隱秘的落腳點,咂嘴不已。
「哦,我和那個小胖子還挺有緣分的。」方展撓了撓頭,「連遭的罪都一樣。」
可這會兒也不是在拍武俠片,況且方展的身子一震之後,身上依舊冰冷,絲毫沒有緩過勁兒來的徵兆,無論從哪種角度去看,都已是個死人。
屋內只剩下了丁進獨自一人在那裡吞雲吐霧,他享受了會兒雪茄的香濃,伸手拿過一旁的手機,手機上方套著個奇怪的方形外殼,那是防竊聽的專用裝置。
丁進站著愣了半晌,慢慢坐回真皮靠椅,機械地把雪茄塞進嘴裏,卻忘了吸。方展死了,天卜死了?這個消息帶來的不是振奮,而是更多的不安和疑慮。
鬼塚那兩句話的意思是:「全先生,中國人一貫狡猾。天卜無故暴斃,其中必然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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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和方展又有什麼關係呢?谷老伯和蕭三才的對話好像還有另一層意思。
「哪裡不舒服?」蕭三才繼續問道,心中估算著各種可能。
秦揚、蕭三才幫著谷老伯把方展從坑裡撈出來時,手上感覺到的是一具冰涼的軀體,沒有心跳,沒有呼吸。那一剎那兩人的心都揪緊了,一個本不該有的念頭迅速閃現——方展死了?!
況且,當初秦揚找到方展的時候,他身上還沒有被神煞附身。
丁進得意地叼起雪茄,正想抽上一口,卻發現雪茄早已滅了,不由有點掃興,賈悅見狀連忙湊近了幫他點上。
「哈哈,說到狡猾,這隻老狐狸倒是當之無愧。」丁進聽完大笑道,「中國人講究的是謀略,完全不是一個層面上概念。」
即便僥倖活下來,接著便是要承受自然界強大的反噬能量,也就是卜術界任所皆知的「神煞反噬」。這又是道鬼門關,而且即便逃過了這次反噬,神煞也不會就此消失,而是附著在了卜者的身上。
「丁爺……方展死了……」賈悅盯著鼻尖上那燒得火紅的雪茄,一個勁地往回縮。
「二叔,您確定?!」一旁蕭三才臉色突變道。
散脈,脈搏弱而散,極難號准,通常會被斷定為無脈搏;幽息,呼吸輕緩而幽長,一般容易被忽略,視作無呼吸。這兩種詭異的生理現象是秘法效果的特徵,也是一種判斷依據。
說到這兒,谷老伯不由自主地瞥向了蕭三才,眼神中有些探詢的意味。
「天卜方展,你的死活由不得你。」丁進在煙霧中眯起了眼,「在我錢沒到手之前,就算你真死了,也得給我從墳墓里爬出來。」
進去後起先是什麼都看不見,谷老伯扳動了一個開關,啪,燈光照亮了裏面的一切。這裏四處都是水泥石壁,正中擺著桌椅,一側的牆上還靠著幾張摺疊好的行軍床,看著像是軍事掩體的模樣。
只不過,以上假設並不成立,因為他根本沒有這機會。這機會被秦揚蘇彥他們「榮幸」地享有了,而且無一例外地被刺激了個夠本。
「消息?我要的不是消息。」丁進似乎不太滿意賈悅的回答,「我是問你鬼塚和全曜熙聽到這消息后的動向。」
眼前這個能說會動的方展,生命特徵怎麼會無法確定?
「下次換種法子好不?」方展直愣愣地看著谷老伯,「就算您老想謀殺我,也別這麼糟踐人。」
「方展什麼時候出去的?!」秦揚說話的聲音變得怪異了起來。
按理說,這是一種違背自然規律的做法,谷家幾代人深知其中的利害,所以將此定作秘法,只傳給長子。
谷家的秘法綜合了逆五行卦法的精華,將卦法和人體完全結合起來,通過特定程序來進行。按谷老伯所知的,秘法可以強制改變一個人的體質和脈絡特徵,尤其對卜者而言,這更是一種增進卜術能力的方法。
「不可能,老爺子不可能對方展動手腳。」蕭三才的眼神比谷老伯更迷離。
「難道是散脈?」谷老伯有些不信地自語著,兩指又搭上了方展的鼻翼,突然手指微微一顫,「幽息……」
但世間沒有絕對完美的事物,卜者在得益於秘法效果的同時,也會付出相對沉重的代價。承受秘法的卜者,先是出現類似假死的現象,其生理特徵便是戰歸元和方展身上出現的「散脈」和「幽息」。
賈悅一連點頭,即刻轉身出門,忙著張羅安排去了。
這會兒的方展還是一付半死不活的模樣,一直悶頭靠在那裡出神,聽到谷老伯這麼說,不由咧嘴一笑,表示自己沒事。可能是因為臉部肌肉還有點僵硬,那樣子比哭都難看。
蕭三才看著方展,臉上苦笑了下,沒有接話,那樣子似乎在擔憂著什麼。
不久,谷未塵遇害,蕭三才隨大姨輾轉來到戰家,安定了一段日子后,蕭三才的大姨想起姐夫的囑託,卻遲遲沒有將秘法教授給蕭三才。
交待完注意事項后,谷老伯麻利地弄來了三床被褥,徹底給方展他們安頓好了地方。這次進門時,蘇彥發現谷老伯肩上多了個背包,看樣子他是準備立即和蕭三才啟程去找戰家老爺子了。
「霍老大,你說的價錢我同意。」丁進撥通了一個號碼,「讓鈴星亮亮絕活。」
也就是因為這樣,蕭三才的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
體質不符的卜者往往過不了這關,那假死就成了真死。
原來,谷家「逆五行卦法」的精妙之處在於將人與物直接化入卦中,以卦氣變化進行卜算,並對事物和被卜者直接產生影響。而谷老伯所說的秘法便是直接將人化入卦中,以改變卦氣的手法來改變人的特質。
因為她擔心,擔心蕭三才會和姐姐、姐夫一樣「懷璧其罪」,擔心自己無力保護外甥。
對於賈悅的話,丁進似乎沒有聽進去,他的左手正飛速地掐算著,直到掐在了無名指的最後一節上,他才緩緩地吐了口氣。
沒過多久,戰家上下就傳開了一個消息:戰歸元得了怪病!這可不是件小事,戰歸元的爹就是戰如風,是戰家的長子。按規矩長子長孫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這麼一來戰家上上下下就忙活開了。
想到這兒秦揚的心中突然一緊,方展的奇卜六門當初就總有異狀,而且勾陳神煞的莫名附身也是有些蹊蹺。
從谷家秘法的理論上來說,這是必須的,否則承受秘法的卜者也無法控制由此而精進的卜術,這倒有點類似物理學上的能量守恆定律。
當時全曜熙的確很惱火,他一則懊惱沒有活捉這個天卜,以至於後面的計劃全數泡湯;二則是怨恨鬼塚,當初不該聽這老傢伙胡謅,放走了方展。
「安排幾個擅長跟蹤的,密切注意日本人和韓國人的動向。」丁進對賈悅吩咐了一句,隨即擺擺手。
幾經考慮之後,她將秘法交給了老爺子戰銳,一則為報恩,二則為私心。老爺子也沒有多推辭,因為這一切都在他的卜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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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又從牆上挨個兒掏下幾塊磚:「從這兒能看到四周圍的動靜,外面的開口我打理過,很隱蔽。」
蕭三才的回憶令在場的人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感覺,谷家的秘法、戰歸元身上的玄武神煞、蕭三才大姨的自責,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線索將它們串聯在了一起。
賈悅早就摸透了丁進多疑的脾氣,當即表功似地說道:「我也懷疑其中有詐,所以特地去九菊一派和八極宗那邊了解了下,得到的也是這個消息。」
「有人在天卜身上用了我們谷家的『逆五行卦法』。」谷老伯沉思道,「而且是只有我大哥才領悟的秘法。」
那觸覺很僵硬,而且冰冷,完全不像打在活人身上的感覺。蘇彥下意識地搭了下方展的脈搏,訝異地發現竟無法確准他的脈搏是否還在跳動。
「這我可不好說,你小子太特殊。」谷老伯盯著他看了半晌,搖搖頭,「現在只能算作不死不活,後面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
「死了是吧?」方展的話音還是那麼死氣沉沉,臉上苦笑著,「其實也差不多快死了,不信你下去躺會兒試試。」
馬屁拍在了馬腳上,賈悅的臉色有點難堪,但他畢竟是跟慣了丁進,一聽話里的意思,就明白丁進的用意了。
睡夢中,蘇彥似乎聽到方展不住地來回翻動。這傢伙一定是有什麼心事,她迷迷糊糊地想道,等起來了一定好好問問他。
昏昏沉沉地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彥突然感到有人在推自己的肩膀,她下意識地一個翻身躍起,右腿橫掃了出去。
「有人在方展身上用了谷家的秘法,而這秘法現在只有戰家老爺子才知道。」蘇彥回味著三人的對話,「你們該不是在懷疑戰家老爺子吧?!」
讓兩人一左一右扶正方展的身子,谷老伯搓熱雙手,從方展的頭頂到軀體四肢一氣揉搓下去,手法專業得像個跌打醫師。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而方展卻沒有任何起色,臉上依舊鐵青,手腳依舊冰涼。
換作平時,丁進一定很樂意聽到這樣的拍馬言辭,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受人吹捧的時候,要確保自己在卜監會的地位,就必需做到萬無一失。
「衣服全是濕的,手腕被人掐著。」方展看著身旁正忙活著的秦揚蘇彥,沒精打采道,「老秦還在我身上亂摸,你說能舒服嗎?」
後來又有消息傳出,說是戰歸元年幼無知,誤打誤撞地偷學了老爺子筆記上的卜術,導致神煞反噬。經過老爺子和戰如風的全力施救,戰歸元總算保住了一條小命,可自此便被玄武神煞附了身。
「嗯,落腳點好找,我這就帶他們去。」谷老伯眉頭皺了皺,「戰家那邊,我陪你一起去。」
雖然方展還像之前那樣樂呵呵的,蘇彥卻隱隱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可又覺察不出別的什麼。
「你再說一遍!」丁進的眼睛險些從眼眶裡蹦了出來,手中的雪茄直指賈悅的鼻子。
「箱子里有乾糧和水,夠用上一個月的。」谷老伯指著一角的箱子道,「一會兒我給你們拿被褥過來。」
「鬼塚用的是韓語吧?」丁進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是不想你聽懂,可他卻小瞧了你。」
「全曜熙有點惱火,說我們緝拿兇手不利云云,後來是鬼塚勸了兩句才消氣。」賈悅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除了谷老伯,其餘三人的腦海里都不由出現一個場景:方展緩緩睜開眼,咳嗽幾聲,氣若遊絲地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死了嗎?
谷老伯給方展等人安排的地方的確安全,也的確離譜。
「方展……」蘇彥嘴唇蠕動著,眼眶泛紅卻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不管眼前的情形怎麼樣,她還是抱著希望,哪怕只是一絲的希望她也不願放棄。
「戰家對我們谷家有恩,既然我知道了,道義上就得去拜謝。」谷老伯沉聲道,「至於秘法的事情,也肯定是要問問清楚的。」
谷老伯有他的擔心,如果戰家真的居心叵測,那麼蕭三才一人前去肯定是要吃虧的。雖然自己跟去也未必能和戰家抗衡,但至少能有個照應,萬一有什麼不對,他會全力保證蕭三才能夠逃脫。
啪,一雙手有力地格開了這一腿,蘇彥這才看清面前站著的是秦揚。
手機那頭傳來霍興粗獷的笑聲,隨即掛斷。丁進並沒有接著打過去追問,他知道,那笑聲便已是算作答應了。
「老秦,你也不吭一聲。」蘇彥揉了揉眼睛,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下來。
也許是有所預感,谷未塵夫婦在遇害前將秘法精要交給了妹妹收藏,並交待她一旦他倆有什麼不測,務必將此法教授給蕭三才。
「師父曾和我說過一些逆五行卦法的例子,還特別提到了散脈和幽息。」蕭三才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樑,「而現在方展的情況和當年的戰歸元十分相似。」
「丁爺卜術高明,掐算果然神速。」賈悅討好地說道,「我前後讓十二名高手卜算過,費了一整天的功夫,得到的卦象也都是類似於此。」
「雖然我不知道秘法的內容。」谷老伯緩聲道,「但至少比外人了解它的效果……」
也就是從那時起,戰歸元的食譜里出現了狗肉,而且三天兩頭地要吃上一頓,否則就會忽冷忽熱地跟打擺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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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怎麼樣?」蕭三才見秦揚蘇彥的表情不對,心中明白了個大概,他不相信方展會是詐屍還魂,其中一定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也就在那個時候,蕭三才聽到老爺子對戰如風提到了兩個詞眼:「散脈、幽息」。
谷老伯沒吭氣,伸手搭上方展的脈門。蘇彥注意到他的手法有些奇怪,是用食指和拇指夾住方展的手腕,以拇指號脈。
賈悅也是一臉得意,丁進說的正是他的特長之處,這賈悅是個兆卜者,雖說卜術只能算作中等,可他有個特別的天賦——「過目不忘,入耳則記」。他的確不懂韓語,所以就留了個心眼,把那兩句話的發音死記了下來,回來后找了個懂韓語的手下翻譯。
狠話人人會說,可要論實際承受力就不是人人都有了,如果真讓丁進面對面地看著方展死而復生,估計他會刺激得夠嗆。
這是個泄體的卦象,主體生氣被泄,從卦象上看,山陷澤中,雖然不至於被吞沒,但也深陷其中,而且「山澤損」本就有受損之意,果然是個不死不活的狀態。
「方展……你……」蘇彥差點沒哭出來,連忙上去扶住方展,「我們都以為你……」
谷老伯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眼神迷離地像在思索著什麼。
「你還有閑心開玩笑……」蘇彥氣得給了他一拳,可當拳頭觸到方展身上時,她剛剛放鬆的神經一下又繃緊了。
秦揚的臉色有些難看,指了指一旁,那裡擺著方展的床,被褥凌亂地團作一堆,方展卻已不見蹤影。
疲勞和沉默是最容易滋生倦意的,瞌睡蟲投胎的方展頭一個躺下了,秦揚也靠在了自己的床上打起了盹。蘇彥熬了一會兒,終於擋不住睡意的侵襲,和衣睡在了床上。
原來這是一個抗戰時期留下的日軍暗堡,谷老伯無意間發現了這個地方,覺得空著可惜,便動手改成了一個藏身點
除了這些,蕭三才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他根本無法從卦中斷出方展的行蹤。艮為山,是靜相,兌為澤,也是靜水,就連體用兩卦的方位都是背道而馳的東北方和西方,一點判斷的依據都沒有。
「那我現在算是死了還是活著?」方展一語雙關地問道。
聽到這話,秦揚的眉頭皺了皺,他立刻明白了剛才兩人對話中的另一層含義。
一陣揉搓推拿后,谷老伯的手法突然一變,右手食中二指並起,自百會、天目、人中、承漿幾個穴道一路點下,隨即一掌拍在方展的氣海穴上。這一掌的力道並不大,甚至有點輕描淡寫,但方展的身子卻由此一震。
如此看來,戰歸元年紀輕輕卻卜術超群,應該就是由此所得,而他身上的玄武神煞也是拜秘法所賜了。
當得知戰歸元被玄武神煞附身時,蕭三才的大姨顯得有些自責,口中一直喃喃地絮叨著一句話:「不該啊,不該啊,是我害了這孩子……」
蕭三才當時還是個孩子,就跟著戰家的子弟去湊熱鬧,可看到戰歸元時,都嚇了一跳。那小傢伙根本不像個活人,直挺挺地躺在那裡,身旁的幾個姑媽姨婆陪著戰歸元的媽哭得半死。
說著谷老伯指了指靠在一邊的方展,接著道:「天卜算是命大,如果晚一步發現,他就為真的變成死人了。」
「老爺子應該也知道這秘法。」蕭三才機械地回答道,「大姨曾和他說過……」
秦揚和蘇彥很清楚蕭三才這麼做的用意,不約而同地向他點點頭,示意他放心。
「二叔,麻煩您給他們找個安全的落腳點。」蕭三才沖谷老伯道,「我想立即動身,與老爺子和師父會合。」
這爺倆一來一去像在打啞謎,還處於神經大條狀況下的方展只能直愣愣地看著他倆,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另一邊,秦揚早已利索地動作起來,從脈門到後背再到腦顱,手腳利索地把方展前後檢查了一遍,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得到的結果應該和蘇彥一樣。
照這麼看,方展假死的計劃暫時沒有成功,但好在從卜算上無法斷定他的生死,而且更無法得知他的方位,這也算是種安慰。
「日本人和韓國人那裡有什麼動靜?」丁進眯起眼,似乎想到了什麼。
折騰了老半天,差點丟了小命,現在卻被整成了個不死不活的人。方展也跟著搖頭,臉上繼續保持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話說得秦揚有些尷尬,不自覺地停了手,而蘇彥更是避嫌似地後退了一步,臉上有些微紅。
「空亡事不祥,行人遇禍殃。」丁進喃喃地念了段卦辭,他顯然是用「掐指神算」推算了下方展的情況,而且得到的也是個不祥的死卦。
他卜算的是方展的信息,上艮七下兌二,得了個「山澤損」的卦象,方展顯然就是卦象中的艮卦。體卦艮為土為山,用卦兌為金為澤,土生金,體生用。
蕭三才眼都直了,這小子算詐屍還是還魂?剛才看著明明死透了,怎麼說話功夫就能說能動了?
「谷二叔,到底是怎麼回事?」秦揚忍不住問道,他和蘇彥的腦子也轉不過來了。
但老爺子和戰如風卻比其他人要冷靜得多,蕭三才記得當時的情形,雖然戰如風的眼中滿是痛苦,可表情卻依舊冷漠,彷彿戰歸元並不是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