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天機》巽五篇 風動八方

第五章 混蛋壞蛋寶貝蛋

巽五篇 風動八方

第五章 混蛋壞蛋寶貝蛋

苟布佼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現在完全肯定了一個不願相信的事實。
「嗯,有點意思。」方展彈了彈煙灰,「說說下手的女人,孩子在的地方,還有現在的情況。」
「做什麼?!阿大!你們……」一個年輕的回族漢子從麵館的裡屋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名回族打扮的女子。
「應該就在這附近。」方展看著手裡的地圖,隨手掐滅煙頭,他的視線落在地圖上某處,那是他夢裡記憶中的一個地方,在那裡他能找到一個人,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給我三四個小時,天黑前我會回來找你們。」方展點上支煙,想起什麼似地說道,「哦,記住,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見過我。」
「天……天卜!」苟布佼撐起身子,哆哆嗦嗦地沖方展直磕頭,「我該死,我該死,您老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一下沒聽出來。」
他這一說不要緊,店主那張黝黑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伸手揪住方展的衣領,一把就把他提起來摁在了牆上。
「我孫子在哪裡?!」店主的眼裡滿是血絲,「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拐走了我孫子?!」
當然,也是為了進一步證實那夢中的記憶是否完全屬實。
「臭小子,還動手?!」不知誰喊了一句,一群夥計立刻圍住方展,操起傢伙就要招呼上去。店主更是怒火直冒,回身到菜案邊操起一把菜刀也沖了過去。
那人是不是為自己而來,他不知道,也懶得去想,反正該來的總會來,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找人,救孩子。
※※※
接著又沖店主道:「你衣服左邊的口袋裡放著你孫子的照片。」
按照方展夢裡的記憶,這個苟布佼是兆卜者,擅長辨味起卦,循聲識凶,雖然雙目失明,但卜術上也算有點造詣。不過,他卻是個貨真價實的混蛋兼壞蛋,常常仗著自己的卜術貪人錢財,而今天這種勾當也是他的一大「癖好」。
「很像,真的很像……」馬康蘇望著方展遠去的背影,低聲喃喃道。
路的兩邊有不少臨街的店鋪,大大小小五花八門,方展走了一陣,一頭鑽進了一家不大的手機店。
說不上為什麼,他只是覺得很可笑,一直被人稱作天卜,卻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也無法預料自己的將來。即便是這麼一個「可笑」的天卜,身後卻依舊跟著一幫紅著眼的殺手,似乎他的存在就是所有人的不幸。
「喂,是犬山先生嗎?我有天卜的消息。」
「沒記錯的話,你的命是我給的。」方展叼著煙悠然道,「如果我現在要拿回來,你該不會有意見吧?」
店主和夥計們顯然是不相信方展的「鬼話」,沒見過人,也不知道在哪兒,還能知道人沒死,除非眼前這小子能掐會算。
按苟布佼的推卦邏輯,卦中有雙坤,坤為母有呵護之意,現在又是辰月建土,這衣服的主人應該是個不大的孩子,三歲左右;辰在十二地支中屬陽土,這孩子是男的;辰月尚屬春季,坤卦衰于春,春季佔到坤卦則家宅不安,出行不利,損財費事。
方展摸了摸包里的衣服,點點頭,拉上拉鏈,又看了看地圖,順手揣進兜里,問馬康蘇要了個能聯繫上他的電話號碼,起身便要出門。
方展這麼說是有自己的用意,他並不想傷害這些人,但也不能被動挨打,就在剛才擺脫兩個夥計的控制時,他已經想到了一個合適的辦法。
「布料極柔,有牛肉味……」苟布佼低聲道,「坤為柔軟,飲食為牛肉,這一卦該是『坤為地』。」
「阿大,你當心身子……」馬康蘇和媳婦扶著父親,低聲勸著,眼睛卻看著方展,一付滿懷希望的神情。
「這個混蛋兼壞蛋,現在可是我的寶貝蛋。」方展咧嘴笑著,拐上了一條繁華的馬路,「先得準備準備。」
苟布佼袖著手,連連點頭,送神似地把方展送出了門。
比起目瞪口呆的父親和妻子,那年輕的回族漢子顯得相對理智些,他只是愣了一陣,便招呼店裡夥計重新開店幹活,隨後客氣地請方展進裡屋詳談。
話音未落,這一家子就忙活開了,馬哲龍和兒媳找出一套孩子穿過的衣服,弄了個背包裝上,馬康蘇則特意跑到街對面報亭買了張最新版的地圖。
那年輕漢子看了眼方展,遲疑了一下:「你知道我兒子的下落?」
屋裡簡單地擺著方桌板凳和一張竹榻,一個雙眼乾癟的男人衣衫不整地站在竹榻邊,那上面躺著個昏迷的女人,約摸二十七八歲,身上被脫得一絲不掛。
「喂,我是劉孜飛。」
為了不被苟布佼看出自己的破綻,方展故意說得很隨意,可苟布佼聽了之後,心中頓時狐疑了起來。要知道,對卜術行家來說,推卦卜算到這個份上,方展剛才的問題就已經完全解答了。現在方展這麼追問結果,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試苟布佼的卜術,倒像是想藉助他卜算孩子的下落。
可不管他原不願意,腦中還是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就是從那天起,他的生活被徹底改變了。血案、追殺、斗卜、陰謀……也許將來還有更多的事情會接踵而來。
方展沒搭理他,幾步走到竹榻邊,撿起地上的衣衫蓋在那女人赤裸的,回頭對著那苟布佼就是一腳。苟布佼雖然眼瞎,但動作倒還敏捷,身子一閃躲過了這腳。可方展的拳頭早在另一側等著他,砰地一聲,正砸在他的右頰上,打得他一頭栽倒在地上。
感慨歸感慨,那都是方展心裏的事情,在旁人看來,這個含著一嘴麵條大笑的年輕人,肯定是哪家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病人,要麼就是受了什麼刺激,現在憋不住發作了。有幾個怕事的客人,看方展這付模樣,索性連面也不吃了,忙不迭地結賬走人。
「終於露面了,他沒死就好。」方展笑了笑,繼續往目的地走去。
至於這些人是不是真的善、真的信,那就未嘗可知了。
小心地接住衣服,苟布佼用鼻子嗅了嗅,又在手上揉搓了幾下,臉上遲疑了一下。方展看著手裡的煙頭,拿眼角瞟著苟布佼,心中暗暗期待著他嘴裏能說出答案。
哐!屋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屋裡傳出一聲驚呼。
方展看了看他,回身走到桌旁坐下,悠閑地點了一支煙:「別磕了,把你這爛攤子收拾一下,回頭要是那女的醒了,你還混什麼飯吃?」
神了,這小子真的能掐會算?!
方展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剛才感慨過了頭,把別人的生意給攪和了。
「唔,你命裡子星弱,八字五行缺水。」慢條斯理的男聲道,「想要孩子,的確難啊。」
屋裡靜了一會兒,隨後傳來杯子打翻的聲音。
「您老有什麼地方需要我效勞的嗎?」苟布佼掩上房門,沖方展低聲下氣地道。
「我不會什麼?」方展笑著又給了他一下,「要不要把手給你摸摸,或者讓你聞聞味道?」
就這麼著,方展那神經質的笑聲把麵館里的客人笑走了一半。
懷疑歸懷疑,苟布佼肯定是不敢當面違抗方展的,剛才那一拳就已經夠受了,再說記憶中這個天卜是喜怒無常的,萬一惹火了他,自己這條命可就丟定了。於是苟布佼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方展的問題,順便還加了自己的分析和看法。
十五分鐘后,路邊的行人看到了這麼個情景:一個邋遢的年輕人身後背著個牛仔包,手裡拿著部嶄新的手機,走一段路就要看看手機,臉上一個勁地傻樂,似乎是個剛進城的鄉下小伙。
不過,他還有其他的辦法,只要那夢裡的記憶完全真實……
「鐵條子熱乎地很。」店主走到方展跟前,恨恨道,「你想嘗一下?」
「哦,對不起。」他撓撓頭,掏出張一百元的紙鈔,「算我賠的。」
從照片上看,附近並沒有什麼可疑的狀況,也沒有人在身後跟蹤,除了……
這城市不算大,道路規劃也簡單,方展出門走了幾個拐彎,在一條街邊停了下來。
說話的人輕描淡寫,可聽話的人都像被雷劈了似地震傻了。回族女子條件反射似地看了看自己籠在袖子里的左手,店主難以置信地摸了摸左邊的衣袋。
方展混在香客里燒了幾支香,瞅瞅四周沒人注意到自己,便偷偷溜去了廟的後面。廟後有幾間老舊的屋子,其中一間屋裡傳出隱隱的話語聲。
「您老儘管吩咐。」苟布佼一個勁點頭哈腰道,「上山下海,一準給您辦了。」
「行,你的卜術還夠看。」方展掐了煙,站起身子道,「這麼著,後面的事情我也能放心交給你辦了。」
可方展現在對推卦完全沒了概念,只是覺得苟布佼沒把話說完,尤其是沒說到他最關心的地方。
手裡這部一千多的山寨機並沒有什麼出色之處,但在機身的前後左右卻各有一個攝像頭,這對尚未完全恢復卜術能力的方展來說,無疑是件得力的工具。他每隔一陣子便按下拍攝鍵,手機上立刻就能顯示出周遭的狀況。
說完擺擺手,徑直走出了麵館,完全不給馬哲龍一家再問話的機會。
「萬兄弟,我馬哲龍就這麼一個乖孫孫,很心疼的娃娃哎……」店主馬哲龍的老臉上掛著淚道,「你幫幫忙,給我們找找啊。」
廟宇也好,道觀也罷,只要是敬神拜佛的地方肯定少不了燒香許願的善男信女,就連這座不大的城隍廟裡,香客也是絡繹不絕。
「想救你孫子,就心平氣和地聊聊。」方展不緊不慢地說道,「否則就算你殺了我,也一樣救不了他。」
「這話咱們後面再說,先試試你現在的本事。」方展漫不經心地從包里拿出孩子的衣服,丟給苟布佼,「給你十分鐘,告訴我這衣服的主人在哪裡,是什麼狀況。」
他說的是實話,就在剛才店主把錢塞進他手裡的時候,他的眼前莫名地浮現出了一些情景片斷:店主和一對年輕夫婦著急地商量著什麼;一個三四歲的男孩躲在黑暗的角落裡哭著;店主在街上四處拉人詢問著。
「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又不是神仙。」店主還在火頭上,「沒見過娃娃,你咋知道他的死活?」
方展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繼續抽煙,心中卻暗暗關注著苟布佼的言語。
「先生,我是不是命中無子啊。」一個柔弱的女聲道。
「把孩子穿過的衣服或者常用的東西給我一樣。」方展撓著頭,看了看屋裡的鍾,「再給我弄張本地的地圖,一個背包。」
「我沒見過你兒子,也不知道他下落,但我知道他沒死。」方展笑了笑,「如果大家能好好談談的話,或許我還能幫你找到他。」
方展突然笑了,含著滿口的麵條大笑,完全不顧麵館的夥計和客人用怎樣的眼光看著他。
方展不笑了,店主不氣了,面也不吃了,錢也付了,接下來方展直接走人,大家也就相安無事了。
不但如此,他的耳邊也同時響起了一些混雜的聲音,是店主和幾個人的嘆息、對話「孩子找不到了」「乖孫孫死了」「苦命的孩子」……
「信不信隨便你,我說的是實話。」方展還是笑著道,「我還就是能算出來。」
店主鬆開了手,兩個壯實的夥計把方展繼續按在牆上,跑堂的夥計拿來根通爐子的鐵條,遞給了店主。那鐵條的頭上燒得紅通通的,店主黑著臉衝上面啐了口吐沫,嗞地一聲冒起了白煙,看得方展冷汗直冒。
對苟布佼的那些分析看法,方展根本沒往心裏去,他牢牢記住了地點、孩子的狀況和有關那個女人的描述。
說著他指了指站在一邊的回族女子:「她左手食指弄傷過,前兩天還包著紗布。」
見他道歉,回族漢子的臉色好看了些,接過紙鈔,看了看,點了一把零錢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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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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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展看著眼熟,對了,這一男一女正是他剛才在景象中看到的年輕夫婦,看樣子應該是店主的兒子和兒媳。
大手的主人是個五十齣頭的回族漢子,看樣子應該是店主,滿臉的大鬍子氣得直翹:「你,笑什麼?要吃面趕緊吃,要笑,出去。」
說著把鐵條伸到方展的面前,威嚇地晃了晃。按住方展的兩個夥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以防他受驚掙脫。就在他倆用力的同時,卻感到手上突然一滑,方展的身子像泥鰍似地從兩人的手下滑了出去。還沒等在場的人反應過來,方展的手已經搭上了店主的右臂,一捏一擰,店主就踉蹌地摔向了兩個夥計,而那燒紅的鐵條則到了方展的手裡。
麵店里剩下的客人一看,這是要打架了,那還坐著幹嘛?趕緊腳底抹油跑出了麵館。
方展笑了笑,苟布佼雖然瞎了,心裏倒是挺亮堂,他要的也就是這個效果。
方展並不想傷害這些人,否則剛才脫身的時候就可以趁機撂倒他們。他往後退了兩步,丟下了手裡的鐵條。
在方展的授意下,苟布佼設法弄醒了那女人,神神道道地忽悠了一陣,那女人迷糊著沒起疑心,還以為是「苟半仙」給她施了什麼法。方展則扮作來求教的香客,和苟布佼唱了出雙簧,連哄帶騙地把那女人送出了門。
「您要的面來了。」夥計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麵,「四兩,粗的,只要香菜不要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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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展心中暗鬆一口氣,他也就是把剛才景象中看到的情景複述了一遍,加上故作淡定的語氣神態,總算是鎮住了眼前的局面。
苟布佼聽著身子一哆嗦:「您老說笑了,有什麼吩咐我一定照辦。」
「先不急,等我安排好了一切,自然會通知你。」方展大大咧咧地說道,「你就老老實實地在這裏等我消息。」
「先生,有什麼辦法能解嗎?」女聲帶著哭腔道,「我婆婆一直罵我是不下蛋的母雞……」
「坤為地,上下比合,求人事應該是吉,不過……」苟布佼一邊聽著方展的動靜,一邊小心翼翼地說著,那口氣就像是老師面前的小學生。
聽店主這麼一叫,店裡跑堂的、拉麵的、燒水的呼地全都圍了過來,手上抄著能抄的傢伙,一個個瞪著方展,那架勢像是準備拿他燉麵湯似的。
嗚,一陣手機的振動聲傳來,男子皺了皺眉,慢慢掏出手機。
「剛才對不住了,要是你真能算到我乖孫孫在哪,我就給你磕頭,賠罪!」剛才起就一直沉默的店主悶聲道,說著起身就要跪下。但卻沒跪成,方展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手上一用力,硬生生地把他拖了起來。
啪,方展的笑聲被一聲響動打斷了,一隻大手拍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半碗拉麵差點翻了過來。
因為再問下去,方展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可就當方展轉出城隍廟之後,苟布佼的臉上露出了一片陰毒的笑容,一直縮在袖管里的右手慢慢伸了出來,那手掌里攥著一把鋒利的尖刀。
對這些,方展心中早有預料,他也的確有心幫助馬哲龍一家找回孩子,但就憑剛才那一閃即逝的神卜感應肯定是不行的。
「好吧,你先喝杯茶,待我薰香起卦。」那男聲依舊慢條斯理,女聲道謝不迭。
也就是因為這個「癖好」,苟布佼得罪了一些不該得罪的人,差點丟了小命。要不是正好遇上個管閑事的天卜,現在他肯定是堆爛骨頭了。
這話語聽著十分耳熟,方展記得自家樓下麵館的西北小伙常這麼說,他盡量不去回憶麵館慘劇的情景,低頭大口吃著碗里的面。
其實方展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但他卻很吃驚,自己明明已經失去了卜術能力,怎麼突然會產生神卜感應?
「哦,我姓萬。」方展留了個心眼,他倒不是信不過眼前的三人,但自己畢竟處於逃亡時期,凡事還是小心為好。
「嘖嘖,山寨機果然很好很強大。」方展這個「鄉下小伙」繼續傻樂,眼神卻出奇地沉穩,在手機的屏幕上分格顯示著他兩旁和身後的即時照片。
「我沒見過你孫子,不知道他在哪裡。」方展咧了咧嘴,「可我知道他沒死。」
「我叫馬康蘇,大哥怎麼稱呼?」坐下身子,年輕漢子自報家門,那口氣聽著很是老練。
「嘿嘿……」男聲淫笑著,一陣衣服的悉窣聲響起。
換作以前,方展肯定能聽出苟布佼是在試探,想知道自己的見解。因為苟布佼分析了一堆和孩子有關的事情,卻沒提孩子的所在,也沒說出孩子現在是否安好。
「要麼說出來,要麼……」店主沖身邊的夥計一擺頭,兩名夥計會意地跑到店門口拉下了捲簾門,從裏面鎖了。
「這小子知道娃娃的下落。」店主恨恨道,「肯定是他拐走的。」
「坤為陰土,這卦雙坤夾一辰,雙陰迫單陽,有脅迫之相。」苟布佼老老實實地繼續道,「這孩子是被人擄走了,下手的是女人,年紀八八六十四歲。」
「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裏?!」最後一張照片上,方展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個身形幹練的男人,一分鐘前出現在方展右側的街角。
「朋友,要好處,我給你。」被叫作苟布佼的男人整著衣衫,強作鎮定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有些閑事還是少管為好。」
很快,方展的身影消失在馬路的一頭,幾乎與此同時,方才那個男子詭異地出現在了另一個街角,犀利的目光盯著方展消失的方向,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方展哪有什麼事情要他辦,這一切不過是他用來掩飾的說辭罷了。但他還得繼續裝,不能讓這個狡猾的瞎子看出破綻。
「萬兄弟,你這是……」馬哲龍當然知道方展是要去找自己的孫子,可他還有些不放心,而且他多少有些好奇,這個年輕人怎麼算出自己孫子的下落。
「你……你是……」苟布佼整個右頰腫起老高,臉上怪異地扭曲著,「不,不會,你不會……」
說著從兜里掏出了一部手機,摸索著按下一串號碼。
「天卜居然算不出我有殺心。」苟布佼喃喃道,「不管是什麼原因,他的卜術多半是不行了,這下我可以放心地發財了。」
「好色的男人我見多了,好色的瞎子還是頭一回見。」方展靠在門邊搖頭道,「苟布佼,你瞎了瞎了還是一樣那麼不老實。」
「四兩面,七塊,多的不要。」說著順手把錢塞進了方展的手裡。
「你是瞎子,認不出我的模樣,倒是情有可原。」方展蹲下身子,對苟布佼笑眯眯地說道,「可是你還沒聾,難道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可偏偏就在這時候,方展突然冒了一句:「你孫子沒死。」
方展心一寒,這是要動真格的了!他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就脫口而出了呢?現在根本感覺不到那孩子在什麼地方,對著紅了眼的店主和夥計又沒法解釋。
不過,他也有些沒底,如果店主在火頭上失去理智,根本不聽他的,那就得打上一場。
方展下意識地轉頭望去,右側街角附近只有幾個擺攤的小販和路人,卻不見剛才照片上的男人。難道是自己看錯了?方展又看了眼手機,照片上的男人依舊眼熟,尤其是叼著煙捲的姿勢。
經他一提醒,苟布佼才想起這檔子事,手忙腳亂地給那女人穿好了衣服。方展注意到,苟布佼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手腳卻相當麻利仔細,連衣服上的小細節都恢復了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