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天機》巽五篇 風動八方

第六章 算中變數變中算

巽五篇 風動八方

第六章 算中變數變中算

「怎麼搞的……」方展搖搖頭,努力想記起些什麼,可大腦中就像塞進了一團黏稠的糨糊,錯綜複雜的碎片混亂不堪。
「夠了?」看守聽著方展那誇張的咀嚼聲,半開玩笑地問了句。
咔,嘩啦,咣當,一連串的響動后,鐵門吱呀呀地開了,門外站著個驃悍的身影。
方展蹲下身,看了看那女人的臉,上面除了恐懼之外,更多的是驚訝與不信,彷彿死者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殺死。
那人看著錦囊,卻沒有去接,臉上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容:「最後那樣東西被人捷足先登了?」
「這個卦名就是拖泥帶水的,不怎麼順當,上面是坎水就是盜賊江湖人;下面是兌金就是小刀和口舌。」方展乾脆跟小學生分析應用題似地開始解卦了,「嗯,看來就是把我當賊給關在這兒,還要訴訟糾紛一陣子。」
「鬼算,你到底算的是什麼?」
「歸元不是一定要死。」那人拿起錦囊笑得如春風般溫暖,「這點,我用我鬼算的名頭保證。」
※※※
「蘇老弟,這是你要的東西。」老爺子把錦囊推向對面那人,「但只有三樣。」
說到這,鬼塚看了看全曜熙,對方臉上浮現的驚愕表情令他很是滿意。不過,他也清楚,全曜熙只是臉上驚愕,只怕心中早已開始思考對策了。
犬山的報告上寫得很清楚,提供方展下落的是一個叫作苟布佼的中國卜者。常理上來說,既然是中國人,又是卜術界的一份子,自然沒有可能幫著外人去追捕方展,更何況出賣的畢竟是天卜,如果被對方覺察從而報復的話,那等於是自尋死路。
從地上爬起身,方展用力地敲了敲額頭,晃了晃腦袋,頭疼似乎減輕了些。四周圍的環境有點陌生,卻又似曾相識,這裏顯然是一所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民居。
老爺子的眉頭皺了皺,放下旱煙:「有人先到一步,如風追查過,沒有任何線索。」
「辛苦了。」鬼塚接過報告瞟了一眼,轉手遞給全曜熙,接著對服部道,「通知犬山君,可以開始了。」
因為他此刻的大腦格外清醒,甚至像台上好了油的馬達,飛速地運轉著。
不管這說法是不是真有依據,總之對方展不適用。
門外,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漸漸接近。
方展吸了吸鼻子,一邊關注著房內的動靜,一邊找著味道發出的地方。
他知道,這個滿腹狐疑的傢伙一定又在暗中盤算著如何搶佔先機,此刻也是時候給他些甜頭嘗嘗了。
一般說來,飢餓的人在飽餐一頓之後,總是會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有人說,大抵是血液集中供應去了胃部,而大腦就缺了養份。
也許是昏厥了一陣的緣故,也許是之前那段記憶空白時耗費了體力,方展的胃口出奇的好,饅頭鹹菜吃完了不說,連帶盤子都給舔了個乾淨。
「呵呵,全先生的目標是方展,而我們的目標是高明的卜者。」鬼塚意味深長地笑道,「各取所需,並不衝突。」
沒有然後了,方展剛剛清晰的記憶里竟然沒了下文!
「全先生,不必多慮,方展依舊是你的。」鬼塚的語氣相當誠懇,「所以此次行動,還要勞煩八極宗的朋友辛苦一下。」
這房間也不對勁,方展記得在某個劇集里看到過類似的地方,這種規格的拘禁室只有監獄或看守所才有,不可能連審訊都沒經過,直接就把他這個嫌犯丟進監獄的。
三籠湯包,半斤煎餃,兩碗豆漿,這顯然是兩人份的早餐,可八仙桌前卻只坐著戰家老爺子一個人。
小活門再度關上了,門外沒有任何聲響。
「叫什麼叫?!老實點!」一個粗重的聲音呵斥道,「才進去五個小時就叫喚,給你小子關個五十年,看你再叫!」
周圍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荒漠,落日下只有些許低矮的灌木在風中搖曳。
「吃飯!」外面的聲音很是不耐煩,小活門隨即又被關上,之後便沒有了任何響動。
很顯然,這裡是間單獨關押重犯的拘禁室,按剛才被抓時的情況來看,他這個殺人犯的罪名十有八九是做死了的。
「哈哈。」老爺子摸著光亮的腦門,爽朗地笑道,「看來你我還都不夠老啊!」
「中華民族自古就有著可怕的凝聚力,要想打破這股怪力,單從外部進行是不可能的。」鬼塚微笑著嘆道,「但如果從內部進行滲入,內外夾擊的話,事情就會好辦很多。」
有趣的是,頭疼爆發到極限之後,方展腦中的記憶反而清晰了,一系列的事件都回想了起來:自己是按照苟布佼卜出的結果,搜尋到這裏的,這個老女人是拐賣孩子的,自己抓住了這老女人,救了馬家的孩子,然後……
舉報?殺人?方展的瞳孔一下放大了。
「全先生,有什麼問題嗎?」鬼塚溫和得像一位正在輔導學生的教師。
但從鬼塚的「道理」上來說這是不可能的,而這個被鬼塚和盤托出的「道理」足足讓全曜熙驚愕了數分鐘。
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嘰喳……嘰喳……一陣鳥叫聲把方展從思緒中拉了回來,窗口不知什麼時候鑽進了兩隻麻雀,正在那裡斗架。
「是他。」那人點點頭,伸手去拿那錦囊,可幾乎是同時,老爺子的手也按住了錦囊。
「有人沒?!有人沒?!」方展扯著嗓子吼了兩聲,門外的腳步聲響起,鐵門哐哐地響了兩下,像是有人在敲打。
「嚯,連碗碟都不用洗了。」那人低聲笑了下,伸手托盤拉了出去。
兇殺嫌疑犯,即便是當場逮捕,且證據確鑿,也是要走個審訊流程的,方展從醒來到現在就根本沒有被提調過。
鬼塚笑了笑,點著了手中的煙斗,緩緩吸了一口:「常理上不排除,道理上不可能。」
一座孤伶伶的小屋,就在方展的身後豎立著,在廣闊的荒漠中看去,就像是一塊荒棄了的墓碑。
「老規矩,湯包歸你,煎餃歸我。」老爺子抹了把鬍子,揀起一個煎餃丟進嘴裏,「吃完就知道誰能飯否了。」
也許是自己見到的或聽到的事情在夢中以現實的情況出現了?也不對,那些事情現在想來還感同身受,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的,那自己的想像力也未免太強大了點。
「不對,不對……」方展看看屋頂,看看小窗,口裡喃喃地嘀咕道。
頭疼的感覺很不好受,宿醉未醒、發燒感冒、風寒上腦、睡眠不足,這些都容易鬧出頭疼。可這些對方展來說,都是不曾經歷過的,至少在他的記憶里是這樣。
「經群眾舉報,現在我們以涉嫌故意殺人罪正式拘捕你!」一個警官威嚴地宣佈道。
篤篤篤,一陣激烈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還在記憶里糾結的方展被嚇了一跳,還沒等他來得及做出反應,哐地一聲,門被人撞開了。
有點像是在那次的長夢裡所聽到的,方展坐下身子,盯著高高的窗口出神。
鬼塚的早餐很簡單,一份卷壽司,一杯清茶,從全曜熙與鬼塚達成同盟的那天起,就沒見他換過花樣。
「既然不夠老,要做的事情就還有很多。」那人微笑著嘆道,「老爺子,我們十年磨一劍,今朝該是見鋒芒的時候了。」
方展沒接他的話茬,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景物。
苟布佼便是這張關係網路中的一個「節點」,對於這些「節點」鬼塚相當放心。作為被收買的對象,鬼塚不僅給予了重金酬勞,更是掌握了他們的弱點所在。
「呵呵,好。」那人也不客氣,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個湯包,也吃了起來。
心情好壞和吃得怎樣,也許本就沒有多大關係。
「不對!」方展立刻站起身子,在牆角處卡住手銬,右手發力。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隨著這話音,屋外走進一個人來,直接挨著八仙桌坐下,正對著老爺子。
服部重重地點了下頭,轉身離開,鬼塚端起茶杯呡了一口,笑眯眯地看著滿臉疑惑的全曜熙。
屋裡的氣氛沉寂了下來,老爺子點著了旱煙,一個勁兒地吧嗒著。那人則靜靜地看著門外的天色,不知在思索著什麼。一鍋煙抽完,老爺子在鞋底上磕了磕煙鍋,抬眼看了看那人,伸手從兜里掏出個巴掌大小的錦囊,鄭重地放在了桌上。
「卦上的坎水應該是在背後陷害我的人,那個兌金是殺機和糾纏!」方展非常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坎是六,兌是二,這個暗藏的凶卦八個小時就應驗了!」
嘎叭,血淋淋的右手脫出了手銬,隨即又擰開了另一隻手銬,隨即便向鐵門撲去。
「消停會兒行不行?!連國際歌都給折騰上了?!」門外傳來那看守沒好氣的聲音,「你當自己是啥?革命烈士還是怎麼著?」
鐺鋃,門下方的小活門被打開了,門外塞進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個饅頭、一杯水和一點鹹菜。
方展不再試著砸門,而是坐了下來,突然,他笑了。
他在那裡和卦象較勁,窗台上的麻雀打得已經是雜毛橫飛了,一陣勁風吹過,本來就已經斗得筋疲力盡的麻雀被風吹得雙雙從窗檯跌落,摔在地上撲騰著半天沒飛起來。
「還好老子來得快,弄到個活天卜。」來人正是方展的老相識雷在天,見方展還能活動自如,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便大笑著拉方展出門。
「犬山君的消息來源是一個中國的卜者。」全曜熙微微搖頭道,「鬼塚先生,您不怕這是一個圈套嗎?」
「既然是盟友,就談不上辛苦與否。」全曜熙乾笑著說道,「不過,九菊一派真的打算將天卜拱手讓給我八極宗?」
「不許動!」一群警察蜂擁而入,七八個人將方展一下撲倒在地,麻利地銬上了手銬。
「我怎麼會在這裏?」方展自言自語了一句,頭疼又一次襲來,但這次,腦子卻清醒了很多。
活門一翻,警棍又伸了進來,像前面一樣撥弄了兩下,這次的碗碟比剛才更乾淨,幾乎能照出人影了。看守倒沒說什麼,直接把托盤拉了出來關上了活門。
這是句躊躇滿志的話,可話一出口,老爺子的眼神卻有些黯淡,似乎那「一劍」的「鋒芒」並不是用來傷敵,而是用來傷己的。
門外這人還真老實,方展眯眼一笑,這麼說來,自己進來才五小時。這個城市本來就不算很大,如果算上車程,自己的昏厥時間應該在七個小時左右。不過這個現在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不過,與那些玩具相比起來,廚房地上的東西就更讓方展疑惑了,那是一個老年的婦女,四肢扭曲地倒在地上,從腦袋歪斜的姿勢來看,她的頸骨肯定是折斷了。
那次的夢到現在還困擾著他,是因為谷老伯的埋人法引發了他封存已久的記憶?可為什麼那夢中的感覺,自己像是個旁觀者呢?
兩人沒再說話,只顧各自吃著面前的食物。老爺子屬於大吃大嚼,那人則屬於細嚼慢咽,可有趣的是,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吃完了煎餃和湯包,就連喝光豆漿的時間,也分毫不差。
「同志,能再給點吃的不?」方展有氣無力地從嘴唇里擠出兩句,「餓,餓得不行了。」
方展立馬閉嘴,也是,等著吃口飯不容易,人家說啥就得聽啥,這道理在哪兒都適用。
良久,老爺子嘆了口氣,撤回手,繼續抽起了旱煙。
門外的人似乎沒料到方展會提這個要求,停了半晌才回話:「餓?才吃過你就餓?!」
雖然之前自己昏厥的次數也不算少了,可真正因為刺激昏厥,這還是頭一遭。剛剛醒來的他十分清晰地記得昏厥前的那種感覺,那就像是大腦遭到了一次強烈的電擊,而後腦中的某根保險絲突然熔斷一般,意識知覺在千分之一秒內全數切斷。
「前輩,犬山君來電,已查到天卜下落。」服部對兩人各鞠了一躬,從手中的文件夾里拿出一張紙遞給鬼塚,「這是犬山君傳回的報告。」
「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方展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斜靠在牆上。
※※※
「到底是什麼人?!日本人?!韓國人?!還是丁進和三煞星這幫傢伙?!」方展飛快地思考著各種可能和各種對策。
哐哐哐,鐵門被人敲得山響,一下打斷了方展那「悲壯激昂」的歌聲。
有趣的是,鬼塚的心情似乎一直不錯,而全曜熙的心情卻一天不如一天。
方展試著坐起身,腕上反銬的手銬讓他有點行動不便,仔細看了下周圍,他搖了搖頭,說不上是該笑還是該哭。就在那「一眨眼」的功夫,方展已經身處於一個不足一平米的房間里,除了頭頂一米多高處的小窗外,就是面前那扇厚重的鐵門。
而且外面也太靜了,除了時不時的風聲之外,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最後那句話是從門口飄來的,屋子裡只剩老爺子一人坐在桌前。
抬頭看了看天色,老爺子揭開湯包的籠蓋,一陣白色的熱氣瀰漫開來。
全曜熙附和地笑了兩聲,心中總算有了底,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鬼塚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葯。眼前最重要的是抓獲天卜方展,達到自己的目的,至於鬼塚他們所計劃的是什麼勾當,他並不感興趣。
「這倆孫子把沙林毒氣都給搬來了,還準備了三桶航空汽油。」門外不遠處躺著兩具屍體,雷在天前踢了兩腳,「也不知道是哪路人馬,我剛撂倒他們,還沒問個話,就自己服毒自殺了。」
可還是餓,那種飢餓感就像是三天三夜沒有進食一樣。
方展可不是突然間在發什麼瘋,而是剛才風吹鳥落的景象一下把他的思路打開了。
方展的思緒是下意識展開的,他明白,很可能自己的卜術又重新恢復了,但絕對還不完全,就像是一台還在磨合期的發動機,運轉起來有點磕磕絆絆的。
「夠了,很飽了。」方展習慣性地想伸個懶腰,卻差點把手臂給扭傷,那副手銬還不是一般的礙事。
兩間卧房裡都沒有人,只有幾樣簡單的傢具,其中一間的地上散落著幾樣孩子的玩具。方展看著有些眼熟,但卻一時記不起在哪裡見過。
「按中國人的說法,天卜這次是天數難逃了!」全曜熙的眼中跳動著異樣的光芒。
「北窗風響,倆麻雀打架……」方展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對麻雀,「北邊那就是坎位,倆麻雀就是二,二就是兌,嗯,這是水澤節。」
吃飯?方展挪了挪屁股,手銬銬得很高很緊,沒辦法繞開過雙腿把手移到前面,用那隻右手擰開手銬?現在自己是個兇殺嫌疑犯,要真這麼弄了,只怕麻煩會更多。
「嗯,如果我真的是該死呢?」方展乾脆攤開手腳靠在了牆上,「那就死吧,要是我活著,或許會害了老秦、老蕭,還有蘇彥那丫頭……」
早在六年前,鬼塚就已對這次大衍論卜有了精密的計劃安排,為了確保計劃的順利實施,在幕後財團的資金支持下,鬼塚派遣精英骨幹秘密潛入中國,四處物色收買卜術界的敗類。由此建立了一個縝密的關係網路,負責收集相關情報,並代為執行某些鬼塚及其手下不方便出面的任務。
「老雷?!」方展眯眼看了看,一下站了起來,說不上是詫異還是驚喜。
「要死的終究逃不了。」他想起了當初劉孜飛那怨恨的目光,如果當初他不是三番兩次地去救劉孜飛,那位劉隊也就是光榮殉職,也不會背著誤殺同事的罪名內疚一生。
那看守倒也沒再多難為方展,直接打開小活門,把饅頭鹹菜再塞了進來。三分鐘后,方展消滅了所有的食物。
嗚~一陣勁風從窗外突然刮過,狹小的室內引起了一陣帶著迴響的嘯鳴聲,方展沒來由地心頭一跳,腦中翻騰起來。
可在這個石頭棺材似的小房間里,要置他于死地的方法實在是太多了,就憑現在的赤手空拳的方展,最多也是困獸猶鬥而已。
「起來吧!饑寒交迫的人們……」方展這會兒是真的饑寒交迫了,一時間有感而發直接就唱上了。
但現在,他的頭疼得就像是有把鋸子在裏面來回拉扯,彷彿活生生地要把他的腦袋分成兩半。
如果之前那個看守說的是真話,那方展從進來到現在剛好是七個多小時,換句話說,到了第八個小時方展還困在這裏的話,就會應了這個暗藏的凶卦,至於後果……
想到蘇彥,方展心裏莫名地有點發空,他說不上來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如果這時候還能再見見蘇彥,聽她埋怨兩句,那該多好。
「一頓豐盛的早餐提供的不僅是營養。」全曜熙曾這樣說道,「更多的是好情緒。」
全曜熙的早餐很豐盛,一杯鮮奶,兩個煎蛋,兩份熏腸,三個羊角麵包。但這些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每隔兩天手下人都會替他換個花樣。
鐺鋃,小活門又開了,門外伸進一根警棍,撥拉了幾下托盤裡的碗盤。
一隻錦囊,兩隻手,空氣突然凝重了起來,兩人沒再說話,眼睛互相對視著,複雜的眼神似乎在交流著什麼。
這天一早,兩人照例一同進餐,全曜熙破天荒地照著鬼塚的樣子也來了份簡單的早餐,當咽下最後一個卷壽司時,服部從門外走了進來。
不過,這個姿勢鐵定是不能正常吃飯的,那就特事特辦了吧!想著他索性跪下,直接湊到托盤前,大口吃起東西來。
老女人、孩子、玩具、求饒聲、哭鬧聲……方展的耳邊漸漸混雜起各種聲響,眼前重疊的畫面幾乎讓他無法辨識。也就是這個時候,頭疼一下到了極限,方展只覺得腦袋嗡地一下,瞬間一切又安靜如初,眼前依舊是那具冰冷僵硬的屍體。
方展忍著餓,在小房裡打著轉,這倒不是因為焦急或者無聊,而是他的身上漸漸有些發冷,尤其是被手銬銬緊了的雙臂更是因血脈不暢而冷得發麻了。
「風異動,則有兆,觀之而後動……」方展搖了搖頭,有點漠然,這話是哪兒聽來的呢?好像是記憶里的,又有點像回憶小時候語文課本的感覺。
不過,現在的意識恢復程度,連方展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似乎自己根本不是昏厥過的人,剛才也只不過是眨了一下眼而已。
這屋子並不大,兩房一廳的構造,方展剛才就躺在客廳的地板上,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奇怪的臭味,很像是廁所下水不暢的那種味道。
以前常聽說,人在刺激過度的情況下是會暈厥的。這個說法,方展沒少聽過,但從沒見識過,這次倒是見識,而且還是真真切切地親身體驗了一把。
「該死,這門怎麼這麼厚?!」即使方展的右手有著巨大的怪力,可那個大鐵疙瘩根本不買他的賬,依舊紋絲不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