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月光曲
第十四章 黑血的百合花（下）
「艾瑪，這副畫很特別。」
「瞧你，開個玩笑也記在心裏，不夠紳士風度喔。」艾瑪從衣架上取下高翔的大衣和帽子。
艾瑪似懂非懂的聽著，看高翔熟練的對接石板，測算尺度。
兩人默契的相視而笑，昏暗的燈光下，高翔的影子濃而黑，艾瑪的影子若有若無，他們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彷彿親密擁抱的戀人。
「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像呢。能修好嗎？」
「有這個可能喔，你現在不就是在走桃花運，喂，我還算是一朵桃花吧？」
艾瑪忍俊不禁，撩起裙踞坐在鋼琴凳上，偏過頭來笑盈盈的問：「喜歡什麼曲子，我彈給你聽。」
艾瑪放下沉重的古書，活動酸痛的肩膀。「高翔，你為什麼會關心血塗花呢？」
「我在想，血塗花運會不會桃花運的變體寫法。」
「……涼拌。」
「看出什麼來了？」
臨上車前，艾瑪忽然握住高翔的手，掂起腳尖在他臉上輕柔一吻。
「不是仿製品，那兩塊石板中的地圖和你家的不同，
「說好在若蘭家吃晚飯的，我可不敢爽約啊。」
「沒那麼誇張啦，只是兩塊古代傳下來的碎石板而已。」艾瑪說，「爺爺說這石板中藏著靈皇的遺產，誰知道呢。」
「留下吃晚飯好嗎。」
高翔仔細端詳石板，心有所感的點點頭。
「這是……摩西『十戒』？」
「這石板的確非同尋常，你瞧，板上的花紋其實是生長在石頭裡的，很像地圖的殘片。」
「沒問題了，」高翔把石板還給艾瑪，「我有一種粘合石板的藥膏，眼下沒帶在身上，明天找齊調和藥膏的材料我就來修復聖物。」
「免了吧，肯定查不到任何線索。」高翔深陷進沙發里，雙臂交抱垂首發獃。
「沒問題，我修過同樣的東西。」高翔自信的笑道。
「不敢當，長得不夠『開膛手傑克』帥。」
返回客廳的路上，高翔忍不住直奔主題。「艾瑪，我能拜訪你的祖父嗎？我想向他請教一下上帝俱樂部的事情
「你討厭！吸血鬼的體溫就是比較低嘛，有我站在房間里冷氣機都省了，多好啊。」
彈罷一曲，艾瑪忽然掀開琴蓋，從中取出一隻木匣。
「瞧你瞧你，簡直把我當成活動詞典啦，咱們就不能談點更有趣的話題？」
「乾杯，這酒的味道棒極了，我在巴黎待不久，真想快點見到貝納克斯老先生啊。」
「那我就放心了。」艾瑪來到沙發背後，冰玉般雪白的縴手在他頭上輕輕撫弄，涼爽的體溫使得高翔精神一震。
「原來血塗花是這麼來的，難怪它的別名是『魔女花』……」
「《放風箏的人》？」
「你是喜歡剝女人皮縫衣服的變態色狼嗎？」
「只要你不嫌我討厭。」
「這就是貝納克斯家的聖物，沒有人知道它被藏在鋼琴里。」
「就是它，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同樣的畫。」
「你沒關係，我哥哥讓我考驗一下你是否可以信賴，答案非常令人滿意。」艾瑪看著高翔的眼神充滿了激賞。
「這副畫我也
艾瑪笑著說：「我的祖父不喜歡見陌生人，不過我可以替你問一問。乾杯。」
「謝謝你，我哥哥知道這消息一定會高興的跳起來！」
高翔端起咖啡杯走到她身邊，倚著鋼琴微微一笑。
少女灼熱的目光總是那麼讓人心亂，高翔笨拙的打開木匣，藉此遮掩難為情。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時間，」高翔說，「從1347年開始，人類歷史上範圍最廣殺傷力最大的瘟疫將席捲南至義大利北至俄羅斯的歐洲大陸，到了1352年，全歐洲三分之一人口死於黑死病。艾瑪，請告訴我黑死病與狩獵魔女運動究竟有何關聯？」
「血塗花只是傳說中的植物，已經絕種好幾百年，巴黎會有嗎？我怎麼不知道……」艾瑪納悶的說，「要不我打電話給植物園問一問？」
「我想想……好像是上帝俱樂部。」
「記得給我電話，和我在一起的事
「可是冬天怎麼辦？」
「我本不該知道的。」
「如果有像你這麼漂亮可愛又博學的字典，我早就買上一本抱回家了。」
「宗教裁判所並不是一開始就對魔女執行火刑，當時的教宗比較仁慈，規定處死魔女和處死強盜一個樣，都用絞刑。為什麼後來會改為火刑呢？靈魂凈化說只是表面文章，真正原因在於，殺掉的魔女太多太多，大多數屍體沒有深埋，而腐爛的屍體是最容易引發黑死病的。」艾瑪說，「很早的時候人們就知道高溫和酒精是消毒的好辦法，大瘟疫發生以後，羅馬教廷和歐洲的君主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僱人挖出魔女們的屍體，澆上烈酒點火焚化，就在挖掘屍體的時候，有人發現一具屍體肚子鼓鼓的，戳破以後冒出一朵紅色百合花科植物，那就是重回人世的血塗花。」
「討厭鬼，真會給人家掃興！明天早點來好嗎？還有，推掉所有約會，包括你那位『未婚妻』的……很想和你一
艾瑪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想嚇唬他，高翔恰好回頭，古怪的臉色反而嚇了她一跳。
「有賊心也沒那個賊膽兒。」
艾瑪歪著腦袋端詳油畫，畫是橫擺在書架上的，蒙了一層塵土，看起來很費勁。
高翔信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他不是基督徒，這個小動作只是用於緩解內心的激動。
「如果從歷史根源來理解，『血塗花運』肯定關係到大量女性的死亡，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在你身上……高翔，你是殺人狂嗎？」
「冰雕桃花。」
「什麼俱樂部？」
「同樣的東西！怎麼可能……難道聖物還有仿製品？」
「還是《CANON》，謝謝。」
「因為……有人預言說，我在花之國度會走『血塗花運』。」
圖書館地下室是城堡的酒窖，艾瑪下去取來一瓶國寶級的葡萄酒，請高翔品嘗正宗的法蘭西佳釀。抱著拂凈塵土的酒瓶回到圖書館，發現高翔正盯著一副油畫看得出神。
「我得回去了。」高翔起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