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人類統一戰線
第四章 蓮妖炮陣
高翔站在甲板上，看著船艙門徐徐開啟，心情頗為緊張，點燃一支煙，深深的吸入肺中，精神漸漸鬆弛下來。一道白光自艙內飛來，迎面掠過，寒氣森然。高翔摸摸腦袋，鼻子耳朵還在，嘴角叼著的香煙只剩下一節屁股！
菱香俏皮的側過臉去，悠悠的說：「就算是吧——哎喲——」
「給你十秒鐘決定，自盡抑或我來動手。」
「哦，可不是嘛，」高翔拍著腦袋訕笑，「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高翔，飛翔的翔，記住了嗎？」一面說著，飛快的把斷手從瓶子里取出來，用乾淨的紗布包好，然後檢查了一刀仙的斷腕切面。傷口早已止血，血管與骨質受創嚴重，幸好還沒有出現肌肉萎縮的現象，這使接下來的手術多了一分勝算。作為醫學院的挂名學生，好歹懂得一點外科急救術。
高翔雙手高舉靈劍，朝著汲水管分離砍下去，噗的一聲，洪水狂瀉而出，險些將他衝倒。勉強站穩腳跟，持續揮劍亂砍，直至將合抱粗的汲水管道徹底斬斷。附近的蓮妖炮兵失去彈藥補給，登時啞火。雖然過不了多久便會有新的汲水管道補充上來，至少得以緩解燃眉之急。
「鸚鵡刀也傳了三代？」高翔瞄向擱在矮几上的魔刀「華光」。這是一柄很怪的刀，刀刃呈S形，雙刃，刀鋒亮銀里透著淡淡的青灰，刀脊極狹窄，中部凸起呈山脊形狀。全刀長約兩尺，柄在中部，密密纏繞著細牛筋，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多少手掌的撫摸，牛筋已經變成了古銅色，煥發著晶瑩的柔光。抄起刀輕揮了一下，比想象中沉的多。
丘老大發出信號。紅船拉響汽笛，徐徐靠岸。船甲敞開，一架舢板彈射出來。丘老大道了一聲「請」，率先登上紅船。高翔後腳跟上去，舢板隨即縮回，兩翼船舷合攏封閉，恢復為潛水艇的狀態，趕在蓮妖炮陣再次發起攻擊之前，沉入湖心。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所在。
「你不是真正的一刀仙？」高翔早就懷疑道菱香並非紅衫軍真正的領袖，
深藏在湖心深處的蓮妖主腦覺察到肢體受創，立刻作出不遜於人類職能的反應與判斷，發覺用整個陣地的炮火轟炸一隻「老鼠」得不償失。不再理睬攪局的高翔，命令炮陣繼續攻擊紅船。炮擊蓮妖的裝甲（木質表皮）十分厚實，靈槍難以對其造成重創。高翔急中生智，發現蓮妖必須從湖中吸水才能補充射空的炮彈，而附近幾組蓮妖構成的炮陣，公用一條汲水管道，遠遠的深入湖中。
「現在不說，莫非要等到被你砍掉腦袋再說？」
「替你重接左手。」
「我不願意當你的試驗品。」
「我是表哥，我說是你就是！」
「嗯。」一刀仙欣然抱起玻璃瓶，默默的念了一串莫名其妙的佛咒，而後費力的開啟瓶蓋。一股酒精氣味頓時迷漫在小小的帳篷里。我扇著鼻子笑道：「好大的味道，我都快醉了，表妹，你肯定是個醉貓。」
「多謝。」高翔席地而坐，拿起茶壺嘴對嘴的灌了一起，抹了下嘴，說道：「表妹——」
「我很內疚。」
「華光平時是鳥，只有戰鬥時才會變成刀，哪裡用得著鞘。」
以紅蓮湖為中心，凡河道所及，全是蓮妖的勢力範圍，倒楣的紅衫軍臨湖紮營，遭遇可想而知。高翔和丘老大一路上有驚無險，到了湖畔一看，才發現事態比想象中更嚴重。紅蓮湖的確是蓮妖的軍事重地，在那裡，他見到了之前未曾遭遇過的「蓮妖大炮」！
「乾脆咱們結義金蘭，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叫你妹妹了。」
高翔苦笑道：「本來我以為你雖然恨我入骨，畢竟會以大局為重，先裝出笑臉哄我幫忙，等到沒有利用價值了再卸磨殺驢，誰知道你居然連過河拆橋這道程序都省了，這就要行那『攘外必先安內』的老一套，在揣測女人心理方面我從來沒有拿過高分，按理說不該批評你的做法，但是我始終覺得，作為同一根繩上的蚱蜢，現在就咬死
「你別無選擇。」
「可是……萬一你趁機暗算我呢？你畢竟是敵人，不是嗎？」
「可惡！再敢胡說八道，看我不割了你的舌頭！」
一刀仙沉下臉道：「你是不受歡迎的客人！」
「你活該內疚！」
「我要求贖罪。」
「你瘋了？！」她的眼睛好像上了膛的子彈，險些從眼眶裡射出來。
「你真是個……傻表哥！」
「你——」菱香忍著笑橫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真的表哥……」
「小姐……」
一刀仙嘴唇微啟，沉吟道：「不關你的事……」
「你有多少把握。」
「那好吧，」一刀仙咬著嘴唇點了下頭，「我接受你的好意。第二件事是——」
一刀仙粉面飛紅，嗔道：「我……我隨便說說的，你怎麼可以當真！」
「那就等於把康復的唯一機會拒之門外。」
「菱香……這是名字，你姓什麼？」
那是一種蔓滕短粗的大型蓮妖，沒有自由攀援的能力，只能鎮守一方。外形看起來就像氣象台的雷達，粗大的底座尾端伸到湖中，像水泵似的吸取湖水，湖水就是它們的炮彈。加以高壓噴射出去，威力足以擊沉普通的船隻。湖畔有上百隻蓮妖炮兵，排成整齊的陣地，炮口對準湖心，嚴陣以待。
一刀仙也學著蓮妖炮兵的樣兒，對他不理不睬，板臉喝道：「丘老大——」
「我不想聽！」一刀仙怒不可赦，「你明明知道我最恨那個人，為什麼還把他帶來，你成心想氣死我對不對！」
「一刀仙是我外公的綽號，他退下來後由我父親繼承，我是第三代。」
一刀仙吃驚的看著我，疑問中既有狐疑亦有藏不住的驚喜：「你能做到？」
高翔坐在冰冷的船板上感覺很不舒服，便厚著臉皮移到毛毯上，學著一刀仙的養兒跪坐。毛毯不大，這樣一來，兩人就挨得很近，簡直像是肩並肩說悄悄話。
高翔
「不許胡說！」
一刀仙忍俊不禁，冰霜玉容閃現一抹暖意，「唉，丘老大……你讓我怎麼說才好？你明明知道我討厭他的……」
「不受歡迎的客人也是客人，你得對我尊重一點——」
「表哥也不行？」高笑著問。
「結拜……」菱香認真的考慮了這提議，最後還是搖頭拒絕，「這件事我不能做主，必須由家裡的長輩決定。」
「唉……你這個人，真討厭。」一刀仙被他氣得沒脾氣，只好逆來順受。「算了，有話儘快說吧。」
一刀仙鬱悶的瞄了我一眼，幽幽的說：「不太願意……」
「哎？」高翔驚喜的望著她的眼睛，「你肯叫我表哥了？」
「這是在冒險。」
情勢如此緊急，根本沒有思考對策的機會。高翔揮劍斬斷前方大樹，倒入炮陣，砸扁了數只蓮妖，趁機沖向湖畔，同一時間化槍為劍，瘋狂開火，擊斃正要朝紅船開炮的蓮妖。蓮妖受了驚擾，果然停止炮擊，調整炮口向他瞄準。
「試試看唄。」
「住口！」一刀仙惡狠狠的瞪著他，「臭小子，哼，居然自己上門送死，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會要你的命？」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以後再告訴你吧。」高翔信口敷衍過去。當然不能在這裏炫耀自己得到冰髓斷續膏，是因為某人老爸誤信女兒謊言，把他當成未來女婿看待，別說冰髓斷續膏，水宗所有靈丹妙藥他要多少就有多少。
「客人上門，難道不先請我坐下喝點茶？」
「怎麼贖罪？」
丘老大苦笑道：「小姐，請聽我解釋……」
「為什麼留在這裏，你應該知道這裡是最危險的地方。」
「錯，目前我們共同的敵人是蓮妖，願意划敵為友嗎？」
「算了，進艙說話。」一刀仙轉身回艙。高翔滿不在
「你能活著回來，我很開心。」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也要一件一件的做，現在就開始手術好嗎？」
儘管已經在斷腕處加持麻醉咒文，看到傷口出血，菱香仍是秀眉輕皺，不忍直視。
「五成。」
「不會有更壞的結果了。」
高翔打開背包，取出一隻巴掌大、扁平的陶瓷盒。裏面填有乾冰，一觸及空氣，立刻冒起了白色的煙霧，盒內盛滿乳白色的膠乳，散發著草藥清香。
「好刀！就是形狀太怪了，如果造刀鞘的話，會很麻煩吧？」順手將「華光」橫在酒精燈上，將刃口加熱消毒，不等降溫便運刀如飛，斬下斷腕上壞死的筋肉。
「那好，表妹，我不胡說了——喂、喂，我還沒開始說話，怎麼就變成胡說了，嗯？」
「坐下吧。」
「船上禁止煙火。」魔刀主人用冷冷的訓斥歡迎訪客。高翔怪難為情的丟下煙蒂，笑道：「表妹，我們又見面啦。」
「小姐，你說過，眼下只有他才能幫助你。」
「多謝小姐關心。」
「桂嫂母女已經溺死在湖中，你就別指望收回貨款了。」
「向你求婚。」
「呸！你才不是我表哥呢，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高翔這才聽明白結盟一事全是丘老大自作主張，既失望又生氣，忍不住諷刺道：「表妹，現在可不是發小姐脾氣的時候，不用你邀請，算我自己送上門來熱心襄助行不行？反正你想要的不過是面子而已。」
一刀仙長吸一口氣，瞪大眸子道：「你可真能說！」
「那好，表妹，我這次來，是有兩件事，第一件是為了彌補之前的過失，害的你自殘手臂——」
菱香嗔怪的白了他一眼，輕聲道：「沒關係，切斷它時都不怕，還會怕這麼一丁點痛？」
「哼，這不關你的事。」鸚鵡華光站在矮几上替她說話，她則拿指尖剔著鸚鵡的羽毛，懶洋洋的嬌容惹人憐愛。
「不能告訴你……」菱香歉然道，「我的家
菱香慚愧的說：「對不起……其實，這還是我第一次出來做事。」
「嗯嗯！那就給它造一個鳥籠好啦。」
一刀仙又一次打斷了我的話：「那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哈，你還挺勇敢的，希望你的勇氣能堅持到最後。」菱香倔強的抿著唇角，擺出「儘管放馬過來」的架勢。
丘老大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的說：「回小姐，小人聽候吩咐。」
一刀仙將手按在桌上，滿懷戒備的瞪著我：「你又來幹什麼？」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高翔連忙縮回緊握著她的斷腕的右手，「沒弄痛你吧？」
「就你一個人？」
一刀仙低頭羞道：「我才不是醉貓呢……」
「冰髓斷續膏！」菱香立刻認出這斷骨生肌的絕世靈藥，驚訝的睜大眼睛，「這是水宗的秘傳靈藥，你怎會有？難道……你是水宗的繼承人？」冰髓斷續膏是水宗十大靈藥之首，向來只傳嫡系。
「其它人疏散到附近營地了，我不喜歡與人相處。」一刀仙跪坐在船板上，身下鋪著一方紅毛毯，面前有一張矮几，擺著高翔早先通過追蹤儀看到的香爐和裝著斷臂的水瓶。
「高翔……」一刀仙一字一句的重複著他的名字，彷彿在用心記下，「我叫菱香。」
「現在你可以死了。」
高翔笑得滿地打滾，呻吟道：「傻姑娘……我開玩笑的啦……你總是冷冰冰的，難怪沒有一點幽默感。」他本非輕薄之徒，然而身邊的女孩子，包括妹妹在內，要麼伶牙俐齒，要麼精於惡作劇，挨整的次數多了，難免近墨者黑，今天遇到一刀仙這個冷美人，自是大佔上風。
「小人擅自妄為，請小姐治罪，然而如今的事態，還望小姐以大局為重。」
「真是的，到底有什麼事情你自己能決定？」
高翔在花叢里鑽來鑽去，專往蓮妖聚集密集的地方跑。撐開靈力盾牌，抵消了液壓炮彈的威力。周圍的蓮妖就倒了大楣，反被同伴的炮火殃及，炸得四分五裂，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