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突生變故

錫林郭勒屬察哈爾特別區，不過柳鏡曉估計著再走上兩日，即可步出錫林郭勒，轉道嶺北回熱河。

正這裏，耳邊只聽到輕微的呼吸聲，柳鏡曉如同溺水看到一根浮木一般，強忍疼痛，快步向前，朝這呼吸的方向大聲叫道：「俊卿！俊卿！」

一行三人步出帳蓬，郭俊卿考慮周全，但恐回來晚了，還把帳中的煤油燈帶了過來。

一聽此言，完顏玉琢神情激動，柳眉倒豎，朝柳鏡曉怒目相對，說道：「全是流言，你看萬里草原可有這長城的一點痕迹！大金末期，民不聊生是實，不過那是亂臣賊子起兵叛亂所致！」

洗碗的活計郭俊卿交給柳鏡曉這個免費勞動力，等柳鏡曉把一切打理完畢，完顏玉琢突然開口說道：「柳先生，可願意陪我散散步。」

腳下也不知踩到什麼物事，柳鏡曉絲毫無理，三步並作一步，跑到那呼吸聲邊，取出火柴點亮一看，卻只看到自己腳下到處是白骨，嚇得手一軟，火柴直掉在地上，腦子一邊空白，只留下自己喘息不定的心跳。

所謂特別區，這是共和國於國防要害地區所設置的特殊行政區域，類近於省，全國計有察哈爾、熱河、綏遠、寧夏、青海、西康、西藏等特別區，不過省有督軍、省長兩人分執軍政大權，特別區則只設護軍使一人獨掌軍政大權。

「莫要遲了，早點回來。」柳鏡曉昨夜的表現似乎令郭俊卿信心大增。

不過這一日除了此點不便外，一切還算順利，沒有什麼不要命的柔然叛匪敢來襲擾。到了傍晚已行了近七十里，柳鏡曉下令暫時歇息。

風止雨息，第一縷陽光已經照到營地上，柳鏡曉醒了過來，身體卻不敢有所動作，照舊倒在行軍床上裝睡，因為完顏玉琢還在她懷裡，萬一把驚醒了她，惹出什麼是非，這可不是柳鏡曉的行事風格，何況聽了一夜她的凄慘控訴，柳鏡曉對她的遭遇也相當同情。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柳鏡曉才醒了過來，只見四周一片黑暗，不知道是什麼所在，空氣混濁，身體說不出地麻酸疼痛，實在難受之至。

此語一出，完顏玉琢臉上卻頗有失望之色。

柳鏡曉一邊拍手叫好，一邊拚命填飽肚子，可見到完顏玉琢漠漠地坐在席邊，一想到她冷漠的眼神不知藏著多少凄苦，獨自品嘗人生的不幸，不由夾了幾筷子菜到她碗里，郭俊卿朝柳鏡曉冷冷地「哼」了一聲，卻沒有什麼行動。

不過美人怒意，也頗有風情，看得柳鏡曉有些失神，往前走了半步，正欲開口，卻不知為何，明明踩在實地，卻一腳踩空，跌了下去，在空中隱隱聽見兩女的驚呼，接著摔在實地，全身劇痛，登時不醒人事，暈了過去。

行了大約二三里，三人爬上一個山頭，柳鏡曉望到殘陽如血，晚霞綺麗，心有感促，朝完顏玉琢勸道：「完顏姑娘，瞧這夕陽無限美好，可終有下山之日，你又何必固執復國之念！」

好容易等到她醒轉過來，可女孩子為什麼那麼麻煩，梳洗打扮要那麼多時間。

共和創立的戰爭中，光復義軍大量使用火繩槍和洋造紅衣大炮，而前金的騎兵積弱已久，步卒也不堪戰，故能屢戰屢捷，反倒是鄉勇之類的鄉兵讓光復義軍十分頭痛。

定邊軍司令部位熱河赤峰，也是柳鏡曉此行的目的地。昨夜暴雨的影響仍未消去，草原道路泥濘，一腳踩下便泥水飛濺，頗不良行。

大約在原地呆了半柱香，神志也逐漸清醒過來，不由大聲叫道：「俊卿！俊卿！完顏姑娘！」

在這，只聽到自己無助喊叫的迴響，心中極度恐懼，平時的智慧幹練也不知道丟到哪去了，再抬頭一看，遠處有幾點紅色的亮光時隱時現，飄突不定，心裏嚇得魂飛魄散，身子一軟，直坐在地上。

柳鏡曉好言相勸道：「若非未帝在位，我想大金國運當不止此數，據說末帝在位，即徵發數十萬人到此地為其修築長城，卻無人能回關內。」

不過郭俊卿藉機附耳過來輕聲說了句：「昨晚的事情暫且放過你！」一聽這話，柳鏡曉懸在心頭的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既然如此，完顏姑娘，在下認輸便是。」柳鏡曉心知兩人理念完全不同，在這點不可能達成一致，既然相爭無益，何必再生爭執，倒不如找些共通之處，想到這裏當場認輸。

再次遇到完顏玉琢的時候，她仍然是一副冷漠的神態，坐在馬車帶著些茫然望著大草原，不過昨夜那般柔弱神態，已經早已印在柳鏡曉心中。

她鬧了半夜，最終還是靠在柳鏡曉懷裡睡去。千萬不要誤會，在某位副手的嚴密監視下，柳鏡曉什麼事情都沒做。

柳鏡曉仍是昨日的一番布置，郭俊卿今日頗有興緻，做了幾道京味小菜。

柳鏡曉朝郭俊卿望了一眼，只見她臉上頗有狹促之意，微生怒意，說道：「俊卿也去！」

完顏玉琢沒想到柳鏡曉竟是如此說法，氣得一咬銀牙，道：「若不是你們憑洋人的器械精利，我大金豈能遭遇一時挫折！」

他對郭俊卿器重非同常人，一則是郭俊卿放在他身邊的棋子，不能等閑視之，二則郭俊卿和他配合密切無間，又不與他爭權奪勢，是一等一的好搭檔，三則認為郭俊卿是他的福將，他非遇郭俊卿之前，事事不順，就連相戀之人都棄他而去，而遇郭俊卿之後，無事不順，無論何等堅難之事，無不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