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御前駙馬
第三十二章 御景亭下卻無言
而正堯此刻卻是木訥的一個人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任那越吹越勁的冬風在臉上拍打，任由眉前的秀髮完全將自己的視線擋住，正堯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男女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懵懂時期總是磕磕碰碰，模糊不清，有過猜忌，有過幻想，但是終究沒有一個明確的肯定的答覆，這也是為何會說朦朧也是一種美的原因。後知後覺的人總會在失去時才會懂得珍惜，回首時，已然無法從頭再來。
終究正堯還停留在原地苦苦私語，惆悵茫然。
「父皇今天在上朝的時候……」
其實正堯之所以想要快快離開是與寧安分不開的，不久前才在太和殿上談及自己與寧安可能存在的婚事，現在要正堯去面對寧安，說實話，他還真的有些不自在。
未等寧安把話說完，正堯一把將其打斷，可是說著說著，正堯卻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最後只能吱吱唔唔起來。
或許在真正面對情愛的時候，一切的恐懼，一切的顧慮都會拋諸腦後。而眼前，腦中，甚至心裏，都只有自己面對的這個人，你可以為了他（她）做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是。一直想說，卻不敢說的話。
平日里伶牙俐齒，反應敏捷。聰慧過人的李正堯，到了此刻卻像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甚至連一句發自肺腑的真心話都說不出來，好像每說一個字，心口都會劇烈的抽痛一下。
「不，你聽我解釋，那個不是我……」
而遠在門口為二人「把風」的小曦則是看的糾結不已，心裏很不是滋味。雖然
寧安努力的哽咽了一下。深呼吸，道：「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你總要給出一個說法來啊！」
看的小曦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即上前，由自己來將一切說清楚。
可是寧安變了，寧安變得懂事了，寧安變得成熟了。
可是正堯聽到這個問題之後，不禁又一次茫然，即便抬起頭，努力的看向寧安的背影，正堯的心中還是有種無可奈何。
那個不是我？不是我什麼？難道正堯會說那個婚事不是自己提出來的，自己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和你寧安公主有男女之間的關係？
也不知道寧安怎會突然來了勇氣，沒有絲毫停頓的便連發了三個疑問，而每個疑問都是她平常覺得難以啟齒的。
選擇？這個是多麼令他頭痛的問題！
這時，寧安突然轉了過來，而她的目光瞬間與正堯的目光恰巧進行了一個對接。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你的眼中有我，我的眼中有你。又一輪的沉默開始，任由冬風亂吹，依舊巋然不動。
「我到底是怎麼了？」
空曠的宮后苑，寂靜無聲，只有正堯與寧安二人。
也不是正堯不想見寧安，只是現在非常時期，連他自己都沒有想清楚到底該怎樣去面對這件事，說真的，見到寧安只會更加尷尬，不知所措，索性過了這段時間再說。所
正堯此時已經來到了御景亭前，待小曦走過去，在寧安耳邊嘀咕了一番之後，便識趣的離開往門口走去，似乎想為兩人把風。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
從來沒有過的這種尷尬感覺讓他連呼吸都覺得是那樣的困難，連看寧安一眼，也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罪惡感。平常智勇雙全，玩世不恭的青年俊才，怎麼到了這一刻，竟然變得如此的沒有魄力，如此的即便握緊了雙拳卻無處使力的樣子。
良久，良久。
接過小曦的紙條之後，正堯便打開一看，四個字：御景亭見。
寧安依舊沒有轉身，只是靜靜地看著水池，此刻已是寒冬時節，水池中的魚兒也冷的不肯探出頭來。只在石縫裡面露出一條魚尾，半晌一動不動。
良久，正堯莫名其妙的喃喃自語道，或許到了此刻，他依舊還沒有發現，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正堯則是站在原地，不向前走也不往後退，甚至頭也沒有抬起來，只是低著頭，看著地上，右腳在地上不停地畫著圈，彷彿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寒風愈烈，水波乍起，飛沙走石，草木橫移。
「李正堯！你這個死獃子！小曦！我們走！」
而寧安的問題聽起來很白痴，但其實這也是每個女人最為關心的問題。
而就在正堯出門不到十步的時候，小曦卻叫住了正堯，同時遞給他一張紙條。
然而寧安也是個聰明的人，比起一般的女子還是要聰明許多。雖說很
見到寧安有些暴怒的樣子，正堯深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道：「可是你……你不是一直對柳彥他……」
然而當正堯說完這一句之後，他便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有些離譜。
且不說這番話是否是違心的，單論這句話說出來，寧安會有怎樣的反應，就得令正堯考慮很久。寧安一直都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衝動，霸道，不講理，但是卻很直爽。說什麼就是什麼，都說女人口是心非，但是那也是指在某些時候的某些情況下而已。
只不過命里有時終須有，該來的始終要來，想躲也躲不掉。
「嗯，來了。你……你找我有……事？」正堯也吞吞吐吐地說道。
雖然只是短短的四個字，但是正堯已經可以預見這裏面可能已經發生了什麼，至少，寧安對賜婚一事已經知道了，否則不會有此看似多此一舉的表現。
寧安的語氣顯得有些生澀。彷彿說這麼一句話是在面對多大的壓力一樣。
或許並非他們刻意如此，而是發自內心一陣不言而喻的真實感受。或許二人此時此刻。心中都有著一種莫名的無言，說不清道不明的無言。
而這一切，全都源於正堯，全是因為正堯而改變的。
寧安衝著正堯就是一陣咆哮，完后便裸著一隻腳，連掉落在正堯跟前的繡花鞋也不去撿起來穿上，就那麼一拐一跳的往宮后苑的門口走去。
其實對正堯。
若是正堯將話說完
一陣陣壓抑的氣氛瞬間湧上心頭，周圍的空氣彷彿凝結起來一樣，寧安說完，那單薄的身子不禁一陣哆嗦。
說完，正堯恨不得立即找塊縫立即鑽進去，從此以後再也不出來。
「哦，那……那你是怎樣想的呢？我……我是說如果……如果父皇不參与進來，你……你會如何選……選擇？」寧安雖然沒有轉過身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刻的寧安必定是臉頰緋紅如嫣，眼睛也晶瑩如水。
「你到底要這樣猶猶豫豫到什麼時候？是不是非要我去找父皇來，你才肯說出你自己心中的想法？到底還有什麼可以令你李正堯如此畏首畏尾的？」寧安實在有些受不了，立即有些微怒地說道。
寧安站在假山旁邊的御景亭中兩眼專註的看著水池，那曼妙的倩影在和煦的陽光下顯得玲瓏有致，寒風一吹。裙擺飛揚，秀髮飄逸，陣陣幽香撲來，一旁的花草也為之傾倒。如痴如醉。
忽地響起一道石子落水的聲音，驟然打破了這般沉寂。
寧安。
宮后苑乃是平常後宮妃嬪王子公主以及皇帝休憩遊玩的地方，也就是御花園。自然是滿園春色，草長鶯飛，鬱郁青青，花香四溢。
可是正堯的矛盾依舊如那亂麻一樣，緊緊地纏著自己，怎麼解也解不開。最後還是吱吱唔唔的道：「那……那你又是什麼
離開御書房之後，正堯便打算回蜀州會館，畢竟他的府邸還在修葺當中，估計年底才能夠搬進去。
「我……」
終究。正堯還是搖搖頭，長舒一口氣，跟著小曦的背影，往宮后苑御景亭走去。
「你……你這個獃子！難……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嗎？！」寧安沒好氣的怒斥道。
要知道，除了寧安和朱祿穎之外，還有安波爾沁和花清月兩個美女。這要在中間選擇一個出來，或許正堯只能用扔骰子的方法來決定了。也並不是正堯花心什麼的。這四個女人哪一個又與他沒有過交往。沒有留下過較為深刻的記憶呢？
寧安沒有轉身，但是還是開口說話了：「你……你來啦！」
有感覺。
只見寧安頓時彎腰拿起右腳上的三寸繡花鞋，二話不說直朝正堯扔來，不偏不倚，直接打中正堯的鼻樑，大概這已經是第五次了。
咚——！
小曦也不等正堯，轉身便走。留下正堯一個人在原地苦思。考慮良久。
或許連寧安自己也沒有想過，李正堯竟然還有如此靦腆的一面，靦腆到彷彿在夢遊一樣。若是往昔的寧安，說不定已經飛身過去，一腳直接將其撂倒，踹醒。或者直接飛撲上去，一切就這麼簡單。
小曦不禁搖搖頭看了正堯一眼，隨即將寧安攙扶住，然後頭也不回，往乾清宮而去。
「這……」正堯吱吱唔唔了半晌，還是沒有說出來。
到了這個份上。到寧安說的如此清楚明了的地步，若是還不能明白寧安是怎樣一種心態，那他李正堯就實在活的太失敗了。
已是臨近正午，陽光明媚，天朗氣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