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蜀中有變
第五十九章 潸然淚下濕眼眸
「父親渾身被燒毀了一大半，可想而知當時父親是多麼的痛苦。我依稀記得，父親其實是最怕火的，甚至長這麼大，我都沒有見過父親在廚房出現過。然而他今番竟然被火給燒死，可想而知。父親當時是多麼的痛苦……」
輕輕地將棺材蓋給推開，李乘風那已經燒得只有四五分完好的臉型便顯露出來，旋即，一道夾雜著燒焦味道的冰涼之氣也順勢冒了出來。
寧安衝著正堯撇嘴一笑。嘴上這麼說，可是心裏卻是樂壞了。
然而。此時此刻，正堯卻是哭了，真真正正的哭了，不加絲毫掩飾的哭了。但是這一番的哭泣卻並沒有引來詫異的目光，反而更多的是引得一旁的梁玉也不禁黯然神傷。正堯如此堅強的人都哭了，看來李乘風的死，對他的打擊當真很大。
「駙馬，進去吧。」寧安輕聲說道。
在第一時間得到李乘風死去的消息之後，正堯的感覺就是在做夢，自己父親如此好的一個人竟然就這麼死了，實在無法接受。甚至袁海雲在聞聽之後，也不由地暈倒在地。
聞聽著正堯那哀怨的自責哽咽之聲，寧安也是一陣心痛，一把緊緊地將正堯抱住，同樣抽泣著說道。
「公主，謝謝你。」
之前在公堂之上，張嗣燦曾經伸手怒指過自己，正堯則是用餘光瞥到了張嗣燦的左手拇指處的白色印記，再加上那些衙役說關震的右手被燒傷，而自己也看見了關震手上的傷疤，一經聯想，張嗣燦或許還真的就與李府大火有關。
袁海雲雖然也很傷心，但是此刻他的表現卻是比正堯要
「駙馬，別這樣，不關你的事……」
「嗯。三弟所言不錯。玉扳指此刻就在伯父身邊。現在咱們就去堂屋看伯父的遺體吧！」
一時之間，整個堂屋之中頓時呈現出一片寂靜之色，冰冷的氣息之中，洋溢著無窮無盡的憤怒之意，久久不息。
緊接著，袁海雲周冰等人也跟了過去。
並非正堯想要與寧安見外，現在二人已經是夫妻，根本就沒有必要分彼此。但是正堯知道，從一開始到現在，正堯始終都欠寧安一句謝謝，一句發自內心的真誠的謝謝。
「三弟，先別難過，現在還有很多的事情等你去處理，你可千萬不能夠有事！」
說著說著，正堯不禁潸然淚下，淚水模糊的雙眼已然無法睜開，一陣又一陣的抽搐使得正堯儼然說不出話來，哽咽不止。
寧安倒是很聰明，竟然想到用冰凍之法來保存遺體，也不得不說她這個兒媳當的確實稱職。
而一直以來。正堯給人的感覺都是堅強，都是開朗，即便偶爾深沉一把，但是也絕對沒有掉過眼淚。因此，如果要問嚴皓關震等人正堯是否哭過。估計他們都會嗤之以鼻的嘲笑不斷，李正堯也會哭？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
根據正堯的推斷，確實是如此。一個人如果長年累月的戴戒指扳指或者是手鐲之類的，那麼他的手上必定會有明顯的印記，這是不容置喙的。
這一次，正堯或許真的要暴怒了。
「李大哥，既然你已經懷疑關震與張嗣燦二人，那麼現在就應該加緊
「這……」
「那好，那我們現在就去堂屋！」
良久，正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旋即輕推開堂屋房門，邁開步子，緩緩地往堂屋之中走去。
瞧著眼前的一切，正堯緩緩地把手伸了過去，輕輕撫摸著那黒木棺材，嘴角卻是微微蠕動著，眼眶也不知不覺紅潤了一片。
從大廳出來，往卧房方向走去，雖說大部分的地方都沒有被火燒到。但是依舊有部分被燒的一片焦黑，道路上雖然被清掃過了，但是難免還是有一些黑炭黑灰，倒是透露著陣陣殘敗之象。
正堯娓娓說道，眼神之中卻是充滿了堅定之色。
以前左一個蠻婆。右一個蠻婆的叫。與寧安說話不到三句自然就要爭吵起來，回想起來，二人如今竟然還走到了這一步，成了夫妻，還真的應證了那一句：無冤不成夫妻。
很明顯，棺材裏面的人自然就是李乘風。
此時此刻，裏面正躺著的乃是自己的父親。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親人。第一個關心自己，愛護自己的親人。然而，這個至親之人已經死了，永遠的離開了自己，饒是正堯堅強如鐵，終究還是無法抑制住心中的悲痛。
李府的堂屋與卧房是一體的。不過發生的大火，卻並沒有將堂屋給燒著，或許是距離最邊緣靠近大廳的火源比較遠的緣故吧。
柳彥點點頭，隨即示意眾人移步堂屋。
一旁的袁海雲柳彥等人卻是沒有說什麼，到了這個時候。其實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駙馬……」
「這一點我不敢肯定，目前只能做懷疑猜測，一切還是要等看了那玉扳指和父親的遺體之後才能確定！」
在別人難過悲痛之際，在一旁說類似風涼話的安慰話，叫別人不要傷心不要難過，相信真正聽得進去的人當真找不到幾個。與其這般勸慰，倒不如在一旁任其傷悲任其感懷，待其想通想透之後，自然會好轉起來。
說完，正堯便一把牽住寧安，也不管寧安是否願意，對著袁海雲周冰等人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徑直往大廳門外走去。
對此，正堯努力的擠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隨後，又把目光對準了那面容已經毀掉大半的李乘風，一陣酸楚頓時湧上心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讓正堯好生難受。
堂屋之中正牆上貼著的天地君親師的紅紙黑字，其他兩面牆均是光光的沒有任何飾物。正堂下方靈台上面擺放著李家列代祖宗的靈位，再往下，便是直放著一個黒木棺材。
然正堯在走到堂屋門口的時候，卻是不由地止住了身形，停在門口，一動不動。
這時的寧安卻是明白正堯在想什麼，看著正堯發愣發獃的樣子。寧安的心中其實也並不好受。
「父親，你放心，孩兒一定不會讓你枉死的！孩兒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那些謀害您的人一定會得到雙倍的懲罰！」
「去，謝什麼謝，本公主才不吃你這一套呢！」
清風肆意的吹拂著。原本讓人神清氣爽的感覺也頓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涼意湧上心頭，讓人不由地打寒顫。
見眾人都你一言
一句發自內心的謝謝，不加任何修飾，或許這還是第一次從正堯口中對寧安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禁讓寧安感到一陣觸動。
一陣接著一陣的痛哭流涕，正堯根本已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往西的那一個冷靜，睿智，果斷，堅強的正堯頓時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悲天憫人，如同一個怨婦一般哭的梨花帶雨。
原來口是心非一直都是女人的專長，從未改變。
看到這裏，袁海雲卻是不禁有些詫異的說道，但是最後又欲言又止。
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進，正堯的心中卻是如同洶湧的波濤一般，一浪接一浪，那抽搐的疼痛之感越發明顯，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兩旁梨樹已經開始催發新芽，一陣清風撲鼻，讓人不禁心曠神怡，身為舒暢。
「是啊正堯，我們馬不停蹄的跑回來是為了做什麼？還不是為了伯父和我父親？如今伯父身死，我父親下落不明，根本不是我們傷心難過的時候！你要振作只有你振作了，才能夠將李府大火一案查的水落石出，才可以還伯父和我父親一個公道！」
「嗯，根據我的推測，我覺得這一枚玉扳指就是張嗣燦的，之前我便見到張嗣燦的左手拇指處有一明顯的白色印記，應該是長久被什麼東西套住，無法曬到
突然，正堯猛地一抬頭，雙手緊握，十指深陷皮肉之中，儼然滲出道道血漬。深邃的黑眸死死地盯著天地君親師的天字，露出道道冰涼的寒光，那雙眼所釋放出來的寒意彷彿已然蓋過了棺材裏面寒冰所散發出來的寒意，直叫人連連倒吸涼氣。
「父親大人，是孩兒不孝，若非孩兒誤事，你就不會慘死，都是孩兒不孝！」
「你是說李府大火是關震和張嗣燦二人放的？那公公的死也跟他們二人有關？」
似乎寧安看穿了袁海雲的想法，於是立即道：「沒錯，為了防止遺體腐爛，我專門派人到西嶺雪山去取了一些寒冰放在遺體下方，所以才會有一陣寒意上涌。」
「轟——」
正堯可不敢亂打包票，就目前而言，他只能對關震張嗣燦二人表示懷疑，沒有十足的證據，正堯是絕對不會亂加評論言說的。
但是由始至終，似乎正堯都從未對寧安說過一句謝謝，哪怕是一句違心的都沒有。而現在寧安為自己做了那麼多事情，這一句謝謝自然是理所應當。
柳彥也不想去刻意安慰正堯，因此也沒有說那些廢話空話，而是直接陳述了利害，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正堯，如果連正堯都倒下，連正堯都開始悲天憫人，那這李府大火一案還怎麼破？
自從在飛雲山寨看見萬坤龍被一線針殺死，正堯頓時一陣哭泣之後，就只有在正堯逃婚之後來到京城東郊廢院之中與寧安那時真情流露的哭泣。其他時候，無論什麼場合，無論什麼環境，就根本沒有人見過正堯掉眼淚。
寧安瞪大眼睛問向正堯，一臉的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