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嚴嵩欲出京城動

「冰妹。」

奮力的點了點頭，但見那黑影立即站起身來，旋即弓著身子。急速的往門外走去。

「什麼都別說，老夫已經等不及了！」

「來人！」

顯然嚴嵩的話讓他身後的人感到十分的驚訝，似乎嚴嵩此舉來的太過突然。

嚴嵩沒有轉過身子，仍舊站在原地。雙眼直視著正前方，還是冰涼的語氣道：「傳令下去，今晚子時，開始所有計劃！」

「嗯，進去，進去你就知道了。」

正堯啞然：「你說韓記商行的人都在等我？」

對於周冰的出現，顯然讓正堯有些手足無措。

街上很少有行人，街道兩旁的店面商鋪紛紛關門停業，甚至連河邊攤檔也沒有幾家營業，一直熱熱鬧鬧的京城夜市，在這一刻卻沒有半點聲響，整個京城儼然就要成為一座毫無生氣的死城。

嚴嵩再一次抬頭望向了那一輪掛在天上的缺月，緊皺眉頭的喃喃自語道：「嘉靖，不要怪我，這是你逼的！」

「好了，別說那麼多了，進去，韓記商行的人都在等著你呢！」

周冰沒有多說什麼，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拉著正堯的手臂，便往韓府大門走去。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正堯便立即收回了心思。

京城各處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行動，各大城門，各處衙門，各個幫會忙個不停，繼續加劇著這一場巨大變動的到來。

周冰微微一笑，似乎早就已經看穿了正堯的心思。

正堯急速離開嚴府是因為他已經從嚴嵩的表情和舉止看出那張紙條上的內容可能就是有關嚴世藩和嚴皓死訊的信息，也就是變相的說明嚴嵩的行動會立即提前了，弄不好，就是這個夜晚。

如今的京城已經基本上落在了嚴嵩的手裡，一旦嚴嵩起兵，僅憑正堯可有動用的少部分錦衣衛力量和徐階張居正等人府邸的護院家丁這些人，與嚴嵩抗衡無疑是以卵擊石。

嚴嵩一家獨大這是不爭的事實，如今京城裡面的情勢也很明顯，嚴嵩是佔盡了上風。作為一家以經商為目的的家族，利益二字自然是最重要的。

在收到嚴嵩這一道子時行動的命令之後，黑影很快便出了嚴府後院，隨即朝著四面八方先後放了足足有三十來只信鴿。動作之迅速，盡顯其夠專業。

雖然正堯個人與韓府的關係很好，而且以個人的名義，正堯有需要幫忙的話，韓府上下應該也會竭力去幫。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面對的是嚴嵩，對手可是意圖謀反的逆賊，所謂成王敗寇，萬一嚴嵩成功，所有負隅頑抗的人自然成為日後的逆賊，那下場自然是不言而喻。

待黑影離去，那被黑雲遮掩住的缺月又漸漸地露出面來，漆黑的夜也一點一點的開始變亮。

時間一分一秒而過，不知不覺已然來到戌時時分，距離嚴嵩計劃的子時行動已經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一股肅殺緊張的氣息漸漸地在京城上空蔓延開來。

「是，屬下告退！」

現在這件事雖然關乎國家命運，但是說到底，韓府的人終究還是普通老百姓，有些事情，根本沒有必要把他們拉扯進來。

同樣的，各大重大的商行，幫會，這些地方也是燈火明亮，都彷彿在同一時間接到了什麼指令一樣，不管時間，不分地點的進行集合。

正堯的心裏自然是煩亂的很，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之後，正堯終究還是在周冰的攙扶之下，毅然往韓府大門邁去。

夜黑風高，註定是一個不安寧的夜。

正堯心裏很清楚，單靠自己的力量想要完全徹底顛覆嚴嵩勢力，那絕對是痴人說夢，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拖延，拖延住嚴嵩的行動腳步，為靖王戚繼光等人爭取時間。

「今晚子時？大人是不是……」

「李大哥，你來了啊，快，趕快進來，義父在裏面等你！」

「進還是不進呢？」

捏碎手中的黃紙條，收回那原有的憤怒和痛苦，嚴嵩冷冷的喊了兩個字。

離開嚴府之後，正堯便立即朝著城南方向發射了與靖王等人聯繫的信號。

以前總覺得從皇宮出發前往韓府的路程並不長，走路所用的時間也不過一刻鐘左右，但是現在對正堯而言，卻感覺這兩點之間好像相隔萬里一樣那般的遙遠，每每走出一步都是那樣的費力，每每走一米，都好像要花上好長一段時間。

終於走到了韓府大門面前，正堯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嚴嵩輕輕地揮了揮手，這兩個字卻顯得無比的平淡與先前的語氣顯得極為的格格不入。

就在正堯準備離開之時，韓府的大門突然開了，隨即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了正堯的耳畔，正堯下意識的抬頭一看，卻見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周冰。

對於正堯而言，時間成為了最大的挑戰。

對於周圍所發生的一切，正堯已經沒有閑暇去理會，在他的眼裡，也只有韓府這個目的地。

正堯很明白，一旦邁出了這一步，或許就再也不能回頭，因而這一步，對於正堯來說，確實十分的沉重。

想著想著，正堯越發感到矛盾，甚至低下頭，竟然有了打退堂鼓之意。

望著天空中的那一缺月，正堯兩眼迷離的自語道，似乎這還是正堯很少見到的沒自信的表現。

嚴府之中，嚴嵩的雙手已經捏出了血跡，他心中的憤怒和痛苦，已然不言而喻。

「在！」

聽到這裏，一股莫名的罪惡感油然而生，或許這是正堯最不想面對的事情。

往昔的這個時候，京城應該是燈火通明。大街小巷即便談不上人滿為患，至少也是行人多多，各大商鋪店面也是熱鬧非凡，然而今天的這個夜晚，周圍卻出奇的寂靜。

打定主意之後，正堯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韓府，因此沒有多做考慮耽擱，發完訊號便直奔韓府而去。

在街道上穿梭行走的正堯見到有如此落差的境況發生，不用多想，他也能夠猜得到到底發生了什麼。然而他現在可以做的就是和這些人賽跑搶時間，一定要在這些人行動之前將自己的力量武裝到最大，這樣才可以儘力爭取時間。

很快的，嚴嵩身後便出現了一個黑影，半跪在地上，低頭應聲答道。

「是！屬下這就下去通知！」

時間，正一分一秒的流逝，對於人來說，抓不住也只有時間。

「但願靖王他們已經成功完成了擬定的計劃，不然的話，明天天一亮，京城恐怕會血流成河。」

「去。」

而韓府是一個大家族，上上下下百來口人，所有的決定都可能造成家族的一次興亡。

其實正堯的憂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明眼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韓府。

而各個城門口的守衛卻正陸續的開始增加，各大衙門，官員辦事處，所有可以派遣守衛官兵的地方也陸續有人趕到，相對於街道的冷清，這些地方倒是顯得比較熱鬧。

因而現在的正堯最需要的還是人手，哪怕能夠多找來一個幫手，對於嚴嵩來說也是一份威脅。

突然正堯的腦海之中卻出現了一種矛盾，這使得他有些舉棋不定，不禁喃喃自語起來。

杵在原地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但見那天邊的缺月漸漸地被黑雲給遮掩住之時，嚴嵩終於動了。

說完，嚴嵩突然的一個揮手，如同放鞭炮一般的聲音驟然響起，再見嚴嵩周圍。那些一個個種著各種花草的花盆紛紛爆裂開來，地上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