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師的日常（2）
第四章
「要吃什麼？」她的這話，葉徑直覺是她餓了，想讓他去買吃的，以此向最好的老公靠攏。
葉徑冷淡，牽起葉翹綠的手，「走吧。」
葉徑傾身，輕刮她的鼻子，低聲說, 「又皺眉。」
兩大交通線不能混雜，不能往返。再結合地理、氣象、環境，將生產建築群合理布置。
葉徑不太想理她。
理論都是平白的敘述。
她連忙放鬆眉心，悄聲道，「葉徑，我以前做過一個類似的廠房。廠區的功能流線我都了解過。」
她燦爛一笑。
「嗯。」
葉徑定定望了望她。
葉翹綠嘀咕了一句，「演得真尷尬。」
「那就是跑龍套的，幾分鐘的戲。」女生甲維護著自己的偶像，「我們寧火足足凍了四個小時，嘴唇都裂了。」
葉徑留意到了她眼裡的光亮。
葉徑別開了眼, 手指伸向葉翹綠給她撥劉海。
寧火春光雲錦。
「嗯。」他旁若無人地握起她的手，「大二我就對你說過，別皺臉皺眉皺鼻子，想早早變成皺巴巴的老婆婆嗎？」
葉翹綠笑，「很好看啊。」
葉翹綠搖下車窗，「她的裙子和牆上廣告背景色一樣，站在那不明顯吧。」
葉翹綠心中有數了, 腦海中開始拆解兩年前的舊方案。
剛剛回來的吳完咳了兩聲。
說來也怪。她和鄒象赤裸纏綿
吳完來了，會議才算正式開始。
葉徑點頭，往便利櫃檯走。
葉翹綠拽住葉徑的手臂，「葉徑，葉徑，我最喜歡你這樣冷漠無情的男人了。」
希望葉徑和鄒象不會讓她失望。
地塊在遠郊。
錢綉垂眼，離開。
葉翹綠不介意，拍拍葉徑的肩，「你有當男朋友的自覺了。假以時日，你一定會成為最好的老公。」
演技就馬馬虎虎了。場景幾次變換，他都只有一個表情。
和寧火對戲的女主角同樣尬演。
「哎哎。」葉翹綠連忙道，「過了，過了。錢綉站在那呢。」
晚上嘛，葉翹綠想了想，蹭著葉徑道，「今晚爸爸媽媽出去了，沒人給我們做飯呢。我有預感，我們的婚事近了，走，去告別單身吧。」
錢繡的笑容消失了, 眼神變得犀利，「我們是給珠三角供貨的食品廠，品牌新，但定位高。」
吳完將車子往右轉，輪胎碾過錢綉映在泥地上的細長影子。
葉翹綠掃過各大海報。她不喜愛情片，先排除了青春劇。看完一排片名，她搖搖頭，「不知道。」
走近的錢綉耳尖地聽到了這句，「這是日落明黃。」
錢綉回過頭，看著這雙男女親密無間地離開。
廠區的供應規
她得意著，笑眼忽然和前方走來錢繡的冷眸撞上了。她愣住一秒，然後又笑起來，向錢綉點頭示好。
冇眼睇。
員工人數，宿舍面積，都沒有。
葉翹綠再望一眼屏幕。
葉徑琢磨著，選了昏暗的場景。「去不去看電影？」
盯了小助理好一會兒的鄒象移開視線, 捕捉到了錢綉如釋重負的瞬間。
入職第一天，狀態良好。
「沒關係。」錢綉用紙巾抿了抿口紅，然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茶很好喝。」
吳完憑著錢繡的描述在鄉道上轉圈。「這裏的村子太舊了，設計盡量不要和村屋硬碰硬。」
她轉身，望了眼寧火的海報。原本直行的腳尖一下子轉向了側牆的方向。
葉翹綠倏地想起，昌艷秋最近迷上的那個男明星，就叫寧火。甚至，昌艷秋群名片改成了：寧火的老婆。
葉翹綠如實回答，「我不知道。」她連那個男明星是誰都不曉得。
廠區的交通分為廠區原材料、半成品、成品的運輸線，工人進、出廠的人流線。
「哇！就這個。」葉翹綠順著望過去，驚訝：「這是吳彥祖嗎？」大學之後，她很少關注娛樂圈，許多新銳明星都不認識。她停留在上一個年代的認知上。這部片都是老戲骨，倒有她知道的演員。「還有古天樂。」
她躍躍欲試了。
吳完立即減速，「沒留意到她就在路口啊。」
葉翹綠左手抱著爆米花桶，右手拿起一粒送到葉徑的嘴巴，「啊……」
「錢小姐。」遲鈍的葉翹綠對錢綉那笑容毫無知覺, 她惦記著正事，「你這工廠的生產品牌是怎樣的，能說說嗎？」
「嗯，美呆了。」
上午項目會，下午迎新會。
「你自己吃。」他不喜甜食。
葉翹綠立刻甩開葉徑。
員工出入庫、貨車出入口、廠房、食堂、宿舍。車行線，人行線。等等等等。
沒有葉徑的獲獎成就，不如鄒象的業內名氣。葉翹綠的設計，不過尋常建築。
錢綉朝葉徑挑起一抹明艷美色，「明天我會發給吳總。」
最美的一道光。沒有和她重逢前，他對理想的解釋是灰色的。他的才能來自天賦, 他缺少她的那份熱愛, 所以他將愛意傾注於她，愛她所愛。
集團里大多數人等著看她的笑話。她回國之後都是玩票性質，大項目輪不到她。本來用來磕絆葉翹綠的小工廠，現今不得不用心了。
「他在寒冬季節拍夏天戲，凍傷了。」女生乙插嘴。
果然，她回答：「爆米花。」
錢綉發過來的設計條件，是個很籠統的大概念。
她的精神寄託都是男人，可她一直想要戰勝男
此時大屏幕播放的是青春片的預告。男主角俊俏的五官清晰地放大，一雙桃花眼，情深藏笑。
她仰頭問道：「好吃吧？」
吳完堆起笑，「抱歉，錢小姐，我來晚了。」
話音剛落，旁邊就有女生駁斥，「阿姨，話不要亂講。」
葉徑看到屏幕的預告片，「《竊聽風雲3 》，講述房地產的勾心鬥角。」
走廊人來人往，兩人站立的位置正在寧火的巨幅海報前。
錢綉表情微動。他低沉的嗓音，響徹了她的心湖。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說話給她聽。
他輕咬澄亮的爆米花，入口的焦糖甜得膩牙。
葉徑將心思轉至廠房資料, 說道, 「錢小姐的設計條件書呢？」
投影幕上的地形當然和設計院時的項目不同, 但是工廠的理念, 在葉翹綠的心裏卻是共通的。
她皺起了眉。
葉翹綠收到這份說了等於沒說的任務書之後，索性自行添加設計要點。
葉翹綠嘴角揚了一會兒，見錢綉不理她，她扯扯自己的上衣，轉頭和葉徑說道，「我這個叫水綠山青。」
葉徑，寧火，鄒象。
「噢……」葉翹綠點頭，然後正色道：「他旁邊那個老爺爺，年紀比他大，演得比他好，穿得也是短袖，那不是比他更努力嗎？」
葉翹綠連連點頭。
葉徑心中思量著：地塊不大，建築面
葉翹綠正襟危坐。
「那就去約會吧！」
她趕緊調整好表情，咧嘴一笑。
錢綉不予理會。
兩人晚餐吃完牛蛙火鍋，時間尚早。男女朋友要乾的事很多，譬如：逛街散步，看場電影，吃點宵夜。
至於那個傳說中的才女葉翹綠，錢綉自始至終都是不屑的。
不知什麼時候，身邊圍了幾個女生，梳著馬尾的女生甲說：「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嗎？」
影院前，他問，「想看哪個？」
「嗯。」
「你早就不是單身了。」敢情他當了這麼久男朋友都是廢的。
星期四那天，吳完和葉徑、葉翹綠前往項目實地考察。
葉翹綠驚訝地轉頭。
葉徑的手裡空落落的。
荒蕪到手機導航沒有標識。
港片有分國語、粵語。在D市，粵語場比國語場受歡迎得多。兩人購的影票，座位比較偏。
她拖著他去看場次。
辦公和車間的分區面積，沒有。
葉翹綠站在原地等候。
錢綉冷笑，裝什麼純潔白蓮花。她走到副駕駛位，俯身和吳完道，「前面還沒修路，車子過不去。吳總，我們只能走過去了。」
長相好看的男人她都喜歡。
他看著她。也許只有她自己相信她是迷戀葉徑的懷春少女。可笑。
葉徑寒涼起風。
葉翹綠的角度看去，寧火的五官和葉徑的側臉一大一小拼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