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折 率土之濱
段五 青成
「操！」葉青成大吼了一聲，眾人發現他的眼角竟然流下淚來！葉青成哭什麼？
張問會意，便說道：「羅氏，你剛才不是說在咱們府里與人不和？那你就去袁大勇的府上，給他做丫鬟，賣身契還在咱們府里，你就是一個奴婢，要懂得本分，明白嗎？」
剛才摔落下馬，葉青成的頭盔已經掉了，頭髮也散了。只見他滿臉淚痕，披頭散髮，就像一個瘋子一般。葉青成抓著胸口嘶聲大哭：「小悅……小悅……我幫你報仇！」
他的改變，是因為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有一次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愛得死去活來，都準備找人提親了，偏偏那女孩被一個世家大族的公子哥的幾首情詩給哄騙得春心蕩漾，而且還去私會把肚子給搞大了！
那人戰戰兢兢地答道：「回老爺話，草民名叫王德財。」
一個奴僕將金子小心捧在手裡，遞到王德財的面前。王德財收了金子，「咚咚」地磕了幾個響頭：「謝老爺仁德，謝老爺善施，草民告退。」
那張問府上的奴僕被人帶進來，便把剛才在張府里發生的事說了出來，還說了張問要把羅氏送給袁大勇的事兒。
張盈冷冷地說道：「別說打斷一條腿，就是
……
葉青成平日里都很冷靜得體，但是喝了酒就不一樣了。賭錢、酗酒，他最愛的兩樣……但聽人說葉青成少年時是一個文武雙全的翩翩佳少年，吃喝嫖賭一點都不沾，十好少年的典範。
就在這時，綉姑突然把手帕丟到了地上，「哎呀」輕呼一聲，急忙彎腰撿手帕。張問回頭一看，見綉姑臉色不對，顯然是看不上這羅氏，覺得給袁大勇做妻子太虧待袁大勇了。
袁大勇忙勸道：「葉將軍息怒，王德財也是庄稼人，不是沒飯吃了哪裡會來京師乞食？算了，讓他回通州。再說只要我對羅氏好，她還不向著我么？」
綉姑聽罷臉色才稍微好了一些，羅氏只要還是奴籍，給她二哥暖暖被窩也是無妨，就算生了孩子，最多做個妾，並不影響袁大勇娶個好姑娘做正妻。
葉青成鐵青著臉道：「帶我去，老子非殺了這狗日的！」
張問哈哈一笑：「本官乃朝廷內閣次輔，說一不二，豈是在乎這點金子的人？你放心，隨你如何選擇，我定不食言。」
眾人以為他發酒瘋了，正要來勸他，不料這時
王德財怔怔地看著桌子上黃燦燦的金子，眼睛里閃著金光，他小心翼翼地說道：「草民……草民拿了金子能走出去？這，不會真的給草民吧？」
所以葉青成對於王德財這種類型的人痛恨至極，這次又喝了酒，牽動了他內心的某根神經，受了刺激，讓他憤怒到了極點。
世家公子哥的族人認為這女孩不守婦道，拒絕娶進門來，那女孩就跳井自盡了……當時葉青成怒火中燒，提了一把劍衝進那家人的宅子，以一人之力殺了一百余口人，然後逃亡天涯。最後到了遼東，加入了遼東軍，因為戰功一步步升為千總，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得到張問的賞識，這才追隨了張問。
「撲通」一聲，葉青成突然從馬上摔了下來，嗷淘大哭：「小悅！小悅啊……你為什麼這麼傻啊……」
張問回頭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漢子，說道：「對了，我還沒審你的名字。」
袁大勇的宅子是張問送給他的，就在紗帽衚衕後面，挨著張府。有個與羅氏不和的奴僕見那個王德財不僅沒受罰，還白得了這麼多金子，心下十分不爽，當即
眾人都看向張問，只見他把腰間的錢袋解了下來，往桌子上一倒，頓時「啪啪」地倒出幾錠金子來。
張問對這羅氏的前夫也沒啥好感，因為他以前薄情寡義，拋棄了自己妻子，現在又來糾纏，實在可恨。但是張問轉念一想，通州被建虜劫掠，百姓是最大的受害者……
張問嘆了一口氣，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羅氏，心道所謂情義在人們眼裡，值得幾個錢呢？
既然東家發話了，羅氏這樣沒有人權的丫鬟是沒有任何選擇餘地的，只得叩頭道：「奴婢謝東家恩賞。」
張問滿意地揮了揮，「去收拾一下，搬過去吧。」
兩個帶劍的玄衣女人拱手道：「屬下在。」
葉青成聽了馬上勃然大怒，罵道：「他娘的，不知死活的東西，有膽子到咱們頭上找麻煩？」
張盈聽罷冷笑了一聲，那聲笑讓王德財聽得心驚肉跳。
袁大勇骨子裡還帶著庄稼人的淳樸，沒啥架子，聽了這事，十分高興，說道：「王德財不見待她，我會好好待她的。」
告密的奴僕愕然。
張問指著桌子上的金子道：「這事兒這麼辦，給你兩個選擇：一，你拿了這些金子滾蛋，回家
葉青成醉醺醺地指著袁大勇的鼻子道：「袁大勇你個大傻逼！那女人不是送給你了？留著她以前的男人干甚，你他媽以後做了烏龜都不知道！憋屈的慌，這酒老子不喝了！」
告密的奴僕把葉青成帶到了一個衚衕，指著一道門道：「王德財就住裏面，這是他租的地方，葉將軍您想想，一個都快餓死的人，還有錢租屋子？分明就是這王德財鐵了心想纏上羅氏，討便宜。」
想罷張問便說道：「我有一個辦法。」
葉青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把桌子上的頭盔歪歪斜斜地戴在頭上，提了劍便要走。旁邊的奴僕扶他，被葉青成一把推開。
他搖搖昏沉的腦袋，定住心神，一腳踏在馬鐙上，往上一用力，總算翻上了馬背。他左右看了看，指著那告密的奴僕道：「那個王德財住在何處？」
他使勁抹了一把眼淚，殺氣騰騰地盯著那道
這時張問揮了揮手：「來人，把金子送給王德財，讓他走。誰也不準為難他，否則定不輕饒！」
王德財連一眼都沒看羅氏，只是獃獃地看著金子，過了一會，他臉上一紅，小聲道：「草民……要金子。」
「來人，送送葉將軍。」袁大勇喊道。
張問揮了揮手，王德財從地上爬起來，小跑著就出去了。
他想起上回在通州袁大勇好像看這奴婢挺對眼的，便大方地說道：「成，我這回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袁家兄弟也缺個人……」
葉青成搖搖晃晃地出了宅子，親兵把他的馬牽了過來，他爬了半天爬不上去，袁大勇派出來相送的奴僕又要扶他，被葉青成踢了一腳：「滾！老子不信上不了這馬。」
這時那羅氏的前夫嚇得手腳發顫，咚咚在地上磕著頭，大呼：「夫人饒命，夫人繞過草民一回吧。」
此時袁大勇正和驃騎營游擊將軍葉青成在家裡喝酒，桌子旁邊已經扔著好幾個空酒罐了，葉青成喝得有點高了，正和袁大勇胡說八道。
奴僕道：「小的給將軍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