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光與暗
第四章 知識精華
可是，達羅亞力緋克犧牲自己的子民，卻是為了對付黑龍——這個有史以來第二位骷髏君王。
黑影一沒入惡魔傀儡的體內，另外兩具傀儡便感覺到，代表惡魔傀儡的那個狂暴意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達羅亞力緋克的氣息。
無邊的怒火，瞬間在哈力維亞的靈魂中燃燒了起來。
祭天之壇的力場束縛著那些溢出的力量。力量得不到宣洩，在封閉的力場中越聚越強，最終達到一個臨界點后，祭天之壇被觸動，狂暴的能量瘋狂地朝某個點涌去。
混沌之靈的體積絲毫沒有變化，但裏面的銀色光點卻幾乎充斥了整塊晶體。
他們緊張地望著那個洞口，不約而同地聚起力量。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黑龍吞噬了光明神格后，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在這種可怕的氣息之下，就連那個神經不太正常的惡魔傀儡也忍不住安靜下來，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驚駭。
達羅亞力緋克竟然奪取了惡魔傀儡的軀體！
現在，這種技巧雖然不能讓黑龍實力暴增，但應付起光明神格的壓迫，卻頓時輕鬆了不少。
畫面再轉，無邊的黑暗中，一聲怪異的悶響，陡然間面前一亮，迎面就現出一個碩大的白銀骷髏衝天而起，重重地落到岩石上，蜷縮著身體無聲地瘋狂咆哮。在骷髏面對的方向，一頭巨大無比的黑色巨龍正耀武揚威地肆虐著。
他是一個護短的君王，寧願自己獨力承受所有的壓力，也不願意自己的子民受到損害。所以達羅亞力緋克的所作所為，讓他非常地憤怒。
哈力維亞最後的那句話，挑起了黑龍潛藏在靈魂深處的堅韌。如果他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那就連再次會面的機會也沒有了。
那個不久之前還只是弱小悼亡之主的紫金骷髏，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里進化出混沌之靈來？
如果他不想像里維里斯特那樣轉變成植物形態的話，那他就只能選擇這些死息傀儡來承載他的靈魂。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可能選上死息傀儡的軀體。
整個力場在那一瞬間崩潰。
不知過了多久，洞口飛快地衝出一團黑影。
達羅亞力緋克不知是該歡喜還是該害怕。
而他孤注一擲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他被逼得走投無路了。不藉助黑龍的靈魂能量，他就無法驅除光明神格，總有一天他會徹底消亡。
「達羅亞力緋克！」
那頭黑色巨龍，正是當年號稱龍神的七階巨龍，還沒有成為亡靈前的先知，歐羅普菲力克。
黑龍默默地響應了一聲，接著把全部精神都轉到光明神格之上，靈魂急遽地顫抖了起來。
一開
君王與君王之間，從來就不是朋友，達羅亞力緋克與哈力維亞只不過是因為相同的處境才暫時團結在一起。
這是一種很實用的技巧，可是如果沒人指點，等黑龍從切羅曼爾那浩瀚龐大的記憶中找出來，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不知道過了多久，洞口內忽然傳出一股龐大的壓力，有如實質般壓得兩個傀儡都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靈魂顫抖不光是一種自然現象，更可以當做一種技能。在靈魂之中自主控制靈魂的震動幅度，能把溫和的力量轉成狂暴的姿態放射出去，單純就破壞力而言，比普通狀態要強上一倍多。
他與達羅亞力緋克相識數十萬年，在不死大陸被放逐后，更是長期相處，熟悉彼此的性格。
說完，達羅亞力緋克便張開惡魔傀儡的肉翅，急速地往遠方飛去，顯然是想逃跑。
達羅亞力緋克用最快的速度逃離此處，幾個呼吸的工夫，他的身影已經變成一個小點了。兩個傀儡緊張著地注視著洞口，不斷地提聚功力，能讓達羅亞力緋克都嚇得落荒而逃的存在，肯定是非常強大的。
深達兩公里的甬道，竟然被掀成這個樣子，而且這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是祭天之壇的力場範圍，可見那股力量是多麼龐大！
畫面不斷地變換著。幾乎都是一幅幅戰鬥的畫面，少部分則是哈力維亞每一次晉陞新層次時的情景，大多是戰鬥技巧、力量的感悟之類的。
嵌入之後他才發覺，除了混沌之靈，還有達羅亞力緋克和光明神格的氣息。這三股氣息糾纏在一起，與那遙遠的彼方連結在一起。
不過在強制的靈魂約束下，即使不情願，兩具傀儡也只能聽從命令。
黑影帶著三具傀儡都很熟悉的氣息，可是他們也同時從黑影身上，感應到驚慌失措的情緒。
不過理智上，哈力維亞知道自己沒有權力質疑達羅亞力緋克的決定。
半人馬和人形傀儡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絲憤怒。如果對方不是掌控他們生死的君王，兩個傀儡此刻連幹掉他的心都有了。
跟著，骷髏翻身撮手成爪，一口氣抓向屍巫的頭顱。在無聲的咆哮中，屍巫的靈魂之火如煙一般，被骷髏全部吸得一乾二淨。
「混沌之靈，不可能！你是誰？」哈力維亞吼出最後那一句的時候，靈魂已經嵌入了那股氣息之中。
情況令他難以置信，但又不得不相信。因為在僵持
這超出他的預計太多太多了。他費盡心機的計劃，現在看來反倒是成就了黑龍。黑龍不但境界提升，甚至還吞噬了光明神格的力量。
可是這個時候，達羅亞力緋克已經沒心情去在意屬下的心情了。奪取黑龍的軀體失敗，連他耗費無數精力，用上百名紅月巫師的精血所製造出來的軀體也損壞了。再不尋到一個可供棲身的軀體，不用多久他就會自行消散了。
達羅亞力緋克的每一個招數，他都只能被動地應付。這對一直渴望自由存在著的黑龍，是無法忍受的事情。
話音一落，哈力維亞的氣息便徹底消失了。
整個骸骨堡都感受到哈力維亞那瘋狂壯大的氣息。撲到祭天之壇上的哈力維亞，此刻已經變成一個燃燒著紫色火焰的身影，狂暴的靈魂能量從他體內湧出，撕裂四周的空氣，形成紫色的火焰。
氣息稍放即收，突兀得讓人無所適從。如果不是那漆黑如深淵般伸出的巨大洞口，幾個傀儡真要懷疑那股氣息是不是真的出現過。
不可能！
這樣的軀體是由死亡氣息凝聚而成的，主體還是噬魂槍，根本就沒有成長的空間，也就是說惡魔傀儡現在的力量是多強，被達羅亞力緋克佔據之後，也只能發揮這種程度的力量。
可是達羅亞力緋克的所作所為，已經成為哈力維亞心中的卑劣代表。在這種情況下，哈力維亞更希望勝利的是黑龍。
切羅曼爾的記憶中，無疑也有很多方面的知識，但切羅曼爾的記憶太過龐大，想從中整理出這方面的知識，不是短時間可以辦得到的。而且切羅曼爾並不是骷髏，很多技巧巫妖能用，骷髏卻用不了。
這所謂的真空，不光是沒有物質，就連光和能量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不過，這具骨架，殘缺不全。
黑龍的靈魂最深處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混沌之靈在他的怒吼中，裏面的銀色光點暴射了出來。
毫無辦法可想的達羅亞力緋克，只能繼續控制著光明神格，一點一點地向黑龍施加壓力。
地動山搖之中，通往地底深處的甬道噴吐出狂暴的氣流，直接把地面掀出一個數十米方圓的大坑，整個祭天之壇最中心的部位完全被掀掉。
黑龍最缺乏的，正是這些力量的動用方法和技巧。哈力維亞的這些贈與，說是雪中送炭都不為過。
場中形勢分明。達羅亞力緋克驅動著光明神格
當哈力維亞費盡千幸萬苦，衝破力量的狂流后，看到的正是那雙方僵持的場景。
這些知識精華的信息量很少，瞬間便轉輸完畢了。下一刻，哈力維亞的聲音在黑龍的靈魂中響起。
半人馬和人形傀儡的靈魂中，同時響起了達羅亞力緋克緊張的聲音。
如今的骷髏已是一具黃金骷髏了，它抬起手臂，輕易地擋下了屍巫的利爪，同時順勢握上對方的手臂，往後一甩。
「擋住他！」
這些莫名其妙的畫面突然出現在黑龍的靈魂里，一開始讓他一頭霧水，但直到那頭黑色巨龍的出現，他才恍然大悟——這是哈力維亞的記憶。
如果可以的話，哈力維亞早就自己加入這場爭持之中了。可惜，他的力量大部分都得用來維持與祭天之壇的聯繫，無法抽出手去幫助黑龍。他能夠做的，只有把自己的經驗傳授過去。
這個變化讓另兩具傀儡心中一涼，不禁望向惡魔傀儡，都感到害怕不已。達羅亞力緋克雖然操控著他們的生殺大權，但是這樣的舉動，還是會讓他們打從心裏升起兔死狐悲的感覺。
光點的體積太小，劃過空間后，只能扯出一道道髮絲般細小的真空軌跡，但成千上萬的光點交錯劃過，頓時由細絲織成大網，把混沌之靈籠罩在其中。
畫面一轉，一個身高約有四、五米的乾枯屍巫伸出了尖利的爪子，如利刃般朝骷髏揮下。
聯結兩個世界的那個點，是因為黑龍與光明神格碰撞所溢出的能量衝破的，一旦溢出的能量被束縛，那個點就會失去支撐力。而哈力維亞身處於另一個世界，有力使不出，光靠他自己是無法維持這個聯結點的存在。
那些氣息隨著無法宣洩的能量，衝破兩個祭天之壇的連結點，從而穿越另一個世界。即使哈力維亞將自己嵌入其中，也無法聯繫上氣息的源頭，因此他必須溯流而上，讓自己的意念穿越到彼方。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在另一個祭天之壇並不完善的情況下。但幸好聯繫是從另一個方向打通的，這讓哈力維亞有了努力的可能。
感受到了些什麼，惡魔傀儡完全不管撲上來的是他主人，刷地一下張開巨大的肉翼，咧開血盆大口咆哮起來，但吼聲響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惡魔傀儡如同被什麼東西束縛了一樣，僵立在當場，眼睜睜地看著黑影撲到他的身上。
在他與黑龍這種怪異的同心協力之下，光明神格的力量逐漸減弱了，而黑龍的氣息正
一個骷髏在深夜的原野中急速奔跑著，四周的景象快速倒掠。不知道狂奔了多久，前方忽然竄出一具手持骨刀的骷髏戰士。
實力到了他這種層次，基本上很少會出現這種能量外溢的情況，因為這種現象很浪費力量。但現在連哈力維亞都控制不了這種溢出，顯示他已是竭盡全力了。
但現在看到了希望，達羅亞力緋克卻高興不起來。
形態可以改變，力量的屬性也可以改變，但是最本源的氣息卻是無從改變的。即使黑龍失去了軀體，靈魂也改變了形態，但哈力維亞還是一下子便認了出來，這個曾在禁地之墓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悼亡骷髏。
黑龍一直都很弱小，完全不能和六大君王這些真正的不死君王相提並論。一是沒有漫長的積累，他的靈魂強度不夠；二是對力量的運用沒有經驗。
切羅曼爾的記憶太龐大，他一時間消化不了，所以無法快速地提升。可是哈力維亞總結的這些知識精華，卻讓黑龍獲益不淺。
「黑龍，你是有史以來的第二位悼亡骷髏君王，也許還是第一次超越悼亡之主的不死靈魂，希望這些經驗對你有用。你也有需要守護的東西，千萬不要讓那些卑鄙的靈魂戰勝你！」
然而壓力越大，銀色光點飛舞的速度反而越快。如同守衛蜂巢的蜜峰，銀光不斷吞噬那些衝擊混沌之靈的光明之力，把它們劃得支碎破碎。每飛舞一圈，銀光又會回歸混沌之靈，黑龍的氣息似乎也在一絲一絲地增長。
這位君王再也沒有過去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度，此刻的他語氣驚慌，猶如喪家之犬一般，而說完了這一句話，黑影徑直撲向惡魔傀儡。
那可不是雜亂無章的龐大知識體系，需要黑龍慢慢去消化，而是哈力維亞畢生對力量的理解所濃縮成的精華，一點一滴都是千錘百鍊的寶貴經驗。
不用費什麼心思，哈力維亞就可以推算出大部分的事情。
更讓達羅亞力緋克吐血的是，即使明知道這樣會讓黑龍受益，他還是不得不持續下去。與其讓光明神格繼續纏身，還不如讓黑龍受益。
隨即，一道無形的力場擴張開來，籠罩著黑龍與光明神格。
與此同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洞穴深處遠遠傳來，每一下都如同踏在兩具傀儡的靈魂中一般，讓他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隨著腳步的節奏而跳動。
這些銀色光點細若微塵，如果不是散發著光芒，恐怕用肉眼都看不到它們的蹤影。可是這些光點一激射出來，所過之處頓時成為一片真空。
於是不死大陸上，同樣的祭天之壇被推動了，伴隨著狂暴能量衝破世界的，還有那
畢竟不死生物的社會體繫結構，註定了君王的安全是第一優先選擇。如果君王的生命受到威脅，犧牲子民換取君王的安全，這是無可厚非的。
不用多久，達羅亞力緋克就感覺到了，光明神格的力量在快速地流失。這種奇怪的變化讓達羅亞力緋克心中一驚，連忙加大光明神格對黑龍的壓迫。
糾纏了他數百年的光明神格正被快速地削弱著，這樣持續下去，光明神格終有消失殆盡的那一刻。
達羅亞力緋克的意念掃了哈力維亞一記，蘊含著一絲憤怒。他已經是孤注一擲了，不希望在這個緊要關頭出現另一個變數。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光明神格由盛轉衰，與逐漸壯大的混沌之靈對比之下，力量優勢倒轉了過來。
惡魔傀儡的身體再度動起來，眼中那瘋狂嗜血的神情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慌亂的神色，他對半人馬和人形傀儡再次吼道：「攔住他！」
黑龍心中一震，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的靈魂深處熊熊燃起。被達羅亞力緋克暗算之後，他過得太憋屈，幾乎等於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完全身不由己。
骷髏一躍而起，撲到骷髏戰士的身上，熟練地按住骷髏戰士的頸骨用力一擰。接著，骷髏戰士身首分離，倒地散成一堆。骷髏湊近其頭顱，用力一吸。
畫面再轉，數不盡的天使扇動它們潔白的光翼，從四面八方湧來。哈力維亞伸手向前虛抓，一名天使就被無形的巨手撕成粉碎。
它不單衝破了力場中心的禁錮，餘波還有這麼大的威力。如果他們沒有跑出來，還不一定受得住這種衝擊。
一點幽藍的光芒從漆黑的洞穴深處亮起，然後越來越明亮，慢慢可以看到模糊的輪廓，竟然是一具燃燒著的骨架！
當僵持的力量失去了平衡之後，被銀光纏繞著的混沌之靈，迫不及待地向著光明神格撞去。
早早跑到地面的死息傀儡看到這一幕，除了神經不太正常的惡魔傀儡，其餘兩個都是一臉驚駭。
當祭天之壇的結構被破壞后，力場馬上停了下來。強大的氣息湧出，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哈力維亞難以置信地感應著意念所探察到的訊息。
一聲憤怒的咆哮，哈力維亞無邊的意念注入了僵持的雙方之中。
哈力維亞的意念狠狠掃了達羅亞力緋克一記，聲音在黑龍的靈魂深處響起：「黑龍，期待與你再次會面的一刻。」
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在哈力維亞與黑色巨龍之間展開。身軀細小的哈力維亞，硬是憑著雙手，把以力量聞名的黑色巨龍揍得鼻青臉腫，狼狽逃竄。而這個時候，哈力維亞才剛從沉睡中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