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冷羽絕情劍 大海泛孤舟

他頓了良久，才一字一頓地說：「你是那一片水域，而我只是那離開水域奄奄一息的魚，很久、很久都是這種感覺了！」

在那裡沒有如冷羽般似曾相識的紅顏知己，沒有如曾經般真心相待的同門，只有冷漠的人情世故，惟一讓他欣慰的是一直保持著與冷羽的聯繫，飛鴿傳書也好，捎送書信也罷，總之一年的鴻飛劍閣練劍，有她最真心的支持鼓勵，有她最誠摯的美好祝福，有她無數次對他任性的包含寬容，有她不離不棄的甘願陪伴。

他在海面倍感吃力，小舟似醉酒的老翁，東倒西斜，幾近翻船，他心開始感到害怕，假如船翻，即使水性再好，也難逃這一望無際、水天相接的汪洋，自己葬身魚腹不打緊，只是復讎無望，他不免傷懷起來。

孤星回：「上哪找去？你告訴我吧！」

她挺認真地說：「騙你幹嘛！是真的！」

他苦笑一下，「忽略一個人？誰啊？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嘛！」

他只是木吶地問：「能告訴我你說被我忽略的女孩嗎？」

夜依然很靜很靜，孤星久久注視著前方，依稀間江面閃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翩翩然如脫俗仙子般，在對他甜甜微笑，那是多麼溫馨的笑，那是他熟悉的笑。

在他孤星眼中心裏，她冷羽是世上最最偉大最最美好的女孩，她的智慧她的睿智沒有一個女孩可以和她相比！但在內心依然燃燒著復讎烈火，久經習劍他決意一試鋒茫。

「你說，我要你說！」孤星追問道。

他只是一陣苦笑和一種頑皮的表情對她說：「誰呢？讓我去找找看！」他小孩子般進入練劍閣走了一圈回到走廊，一臉沮喪。

時間匆匆流逝，轉眼間已過了兩三個月，冷羽通過了風雪劍閣的測試去到更為廣闊的天地，孤星正如他所預料，也出乎了他的預料，結果一蹋糊塗，他離開風雪劍閣，去了鴻飛劍閣繼續習練劍法，他獨自一人在鴻飛劍閣，不分嚴寒酷暑更是加緊習練劍法。

那是一個多風的裡子，他獨自盪開小舟，行駛在波濤洶湧的海面，滾滾狂吼的海浪，似乎有欲吞噬萬物的威嚴，他心緊繃，心潮如那澎湃的海浪，他在設想取下仇人首級的狂歡，絲毫沒在意狂風下海潮滔天的惡劣天氣，依然奮力搏擊風浪前行，風越刮越猛烈，海浪狂吼，令人毛髮發直。

冷羽吞吐著有些不安地，「其實……她就在你眼前嘛！」

他不屑地說：「故弄神秘，不說拉倒！」

冷羽忍不住發出了銀鈴般笑聲，問：「找到了嗎？」

來不及多想，咆嘯的風浪席捲過來，他的小舟被掀翻過來，他掉入海中，但他沒掙扎，只是閉上眼，任自己往下沉，他不是尋死，只是他清楚知道，掙扎只是徒勞，倒不如任命，喝下海水，鹹鹹的，腦海中印記的是冷羽的倩影，她的天真爛漫的笑是那麼清晰，他微笑了……

她彎下腰，纖細的手抬起那奄奄一息的生靈，然後走向水域，小心地把魚放入水中，魚兒掙扎幾下，歡欣游入了水的更深處，她微微一笑，臉上寫滿欣喜，她呢喃說：「我的魚兒，你應該也醒了吧！」

他看看前方，他知道除了黑黑一片，什麼也沒有，哪怕螢火蟲的光亮也沒有，心撕心裂肺的痛，在她感化下，他早放下一切仇恨，忘記了殺手盟大姐柳茹艷叫他到風雪劍閣的任務。 他明白什麼是愛，怎樣去充實自己，可是當他正火熱地愛她，甚至在精心策劃他和她美好未來時，她破空一劍，絕情一劍把他刺傷。

那是他們即將離開風雪劍閣的晚上，月兒狼牙般掛在浩瀚的天幕上，浮雲像失魂落魄的孩子在閑逛天街，溫柔的風拂面而過，帶走幾分酷夏的燥熱，他和她在練劍閣外他們站立過無數次的走廊上，閑聊，聊了一會，他感慨地說：「我這種沒有女孩子喜歡的人，以後沒有戀情了！」

她笑意頓時變得有些僵硬，說：「你那麼在意呀？可那已經是過去了！」

當他再次醒來，沒想到不是在地獄，和煦的陽光照暖了他身體，他略微動一下，身子有些酸麻，並無異樣，他由躺著掙扎坐起來，環視周圍，是一片銀白色的沙灘，細軟的沙粒。

她卻說：「你這人只知道追求你自己喜歡，從沒在意喜歡你的，你知道不知道你一直忽略了一個人？」

迴轉身看到孤星傻傻地看著她，她禁不住欣喜奔過去，說：「魚兒，我的魚兒，你終於醒了！」

但從那以後，他相信了她所說的，可他也不可能逼問她的，他想過了，假設過，只是他想不管怎樣，別的不說，如果真有緣，至少得有冷羽的氣質，否則忽略就忽略吧！也不知從何時起，他心中的另一半標準就是冷羽的氣質，冷羽的德行，否則孑然一身也罷，他習慣了一個人孤獨，那也許已成為一種享受的過程，他也不追問……

那一刻，孤星聽到空氣的凝固聲，他不知是一種驚喜還是困惑，他只是一臉茫然，同時內心深處有一種衝動：想把她擁入懷中……但他不能，曾經聽她說她不習慣那種擁抱的感覺，所以他很尊重她的感受！

「天機不可泄露，看你和她緣分吧！」

他伸手向她可愛的臉蛋，飄乎間那身影遠逝在夜幕里，他手指僵硬在空中，只有一絲冷空氣拂過指間，他低聲：「冷羽……」

一滴淚水再次滑落，原來剛才那一幕只是自己盯住前方看太久而產生的幻覺，他此刻在期待天快亮，獨自在這荒茫的大江面上，更加上全被黑暗籠罩，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對故人的思念，自幼無父無母，此時更是對命運的不平，在他心間油然而生，他甚至開始懷念在風雪劍閣學藝的同門，懷念與她的點點滴滴，想著她的音容笑貌，彷彿在昨里……

他帶著傷痛在這片茫茫無邊的江面上毫無方向飄蕩了近一個月，他想忘卻找到新的航向，但茫茫苦海，回頭才是岸呀！但冷羽的心冰冷，什麼可以融化呢？假如世上真有可以改變她遠去的心，哪怕上刀山跳火海，他決不遲疑片刻……

但他被另一場景吸引了：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背影，她，冷羽，她看著沙灘上一條奄奄一息的魚，那一定是被海浪帶到沙灘上的！她自言自語地說：「魚兒，你好可憐呀，但他又何嘗不是一條魚呢？你還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