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劍傲江湖》第三卷 家國天下

第166章 倚劍風塵湖水深 駐馬長亭嗟陸沉(下)

第三卷 家國天下

第166章 倚劍風塵湖水深 駐馬長亭嗟陸沉(下)

冷羽嫣然笑道:「皓天,臨死之前,能夠有你陪在身邊,雖死無憾。你就不必為我操心了,就讓我們共度這剩餘的光陰,好嗎?」
楚皓天可不是笨蛋,手抓住她的手腕,搭在她的脈絡上,霎時之間,臉色凝重,半晌,他莊重地說:「你已經是毒氣攻心了,若是再不醫治,性命危在旦夕。」
來人一律是戴著鐵面具,罩在臉上的面具,也是各式各樣,有蒼狼樣式的,有虎頭樣式的,有雄鷹樣式的,一共是三人。
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楚皓天的敏銳嗅覺總是那麼超常,可是,今天,他絲毫沒有對慢慢襲來的殺氣有所戒備,他一雙漆黑的眼睛,只是緊緊盯著懷中心愛之人,漆黑劍鞘斜倚著,漆黑的劍柄沒有握緊在他手裡。
戴虎頭面具的男子又道:「靈劍出,天地嘯,山河裡月為之傾,氣壯吞雲卷舒潮浪。江湖末,魔尊現,九州地動山搖。幹將莫邪劍已經被魔尊據為己有,江湖很快便被魔尊統治。」
楚皓天心異常凝重,彎下腰,抱起虛弱的冷羽,跨下馬車,「羽,你看,駐馬長亭,是不是很漂亮?」
「在你心裏面,我真的可以那麼無可取代嗎?」冷羽內心一陣感動,卻也是一陣刺痛,所謂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可是,生命的垂暮之時,情愛卻又是如此蒼白無力。
戴著蒼狼面具的首先發話,是一個男子聲音,他說:「真不知魔尊為何對這個男人感興趣?
趕馬車的漢子正是楚皓天,漆黑的眼睛,漆黑的劍柄緊緊地握著,手上青筋凸起,漆黑的劍鞘,漆黑的酒壺斜掛在腰間,他揚起馬鞭,那匹彪悍的青鬃馬受痛,四蹄翻飛,絕塵而去。
「你的體香,一樣的芬芳,一樣的落落大方,我又豈能不知呢!」楚皓天柔情地看著冷羽,「在這個世上,我心裏面只有你一個,所以,無論是換成什麼模樣,我都知道,雖然你的易容術比較高明,不管是商晴,還是當初江南客棧女扮男裝,之後化名羽冷的少年,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咳咳……」
「咳咳……」
楚皓天沉吟著,雙手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生怕一鬆開,她就消失了。
冷羽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聲音是那麼的微弱,「皓天,我能在你懷中……閉上眼……我已經……知足了,不要……要悲傷。」
一輛華麗的馬車,從城裡賓士而出,郊區之外。曠野新綠,早春時節。草長鶯飛。冬水解禁,汩汩流水,叮咚作響。
冷羽一陣咳嗽,她只感覺喉嚨一陣甜,腥味直湧上來,她慌忙掏出一方絲巾捂住嘴,緩緩移開絲巾,一把握緊,揉成一團。
「嗯,無可替代。」楚皓天毫不猶豫肯定地回答。
戴蒼狼面具的男子沉吟片刻,道:「我猜想這個女人一定是至陰元陰,傳說陰陽八荒魔功第八重,需要至陰元陰,才能突破成功。」
戴虎頭面具的依舊是一男子,他接著說:「魔尊的心思豈是我等屬下能夠了解的,我們照辦便是。」
冷羽依偎在他懷中,幸福的臉上,雖然此時毒氣攻心非常痛楚,但她真的很開心,能夠在這旭里緩緩升起之際,目睹這美景,「皓天,如果我死了,你把我置於這駐馬長亭的湖面,好嗎?」
「咴兒、咴兒」
楚皓天一陣鑽心地刺痛,漆黑的眼睛,手緊緊握著漆黑的劍柄,漆黑的劍鞘,宛若他那雙漆黑的眼睛,他從腰間解下漆黑的酒壺,仰頭,狠狠灌了一口酒。
楚皓天點點頭,卻是首先說:「你是不是想告訴我,當初在荒島,那位被森羅門追殺的商晴,其實,我早已經知道商晴就是你。」
「我們最好不要過問魔尊的事情,他吩咐下來,我們照辦。不過話說話來,魔尊這麼多年一直在采陰補陽修鍊陰陽八荒魔功,按理說,他應該突破了七重,現在一定是在修鍊第八重了,才加緊搶奪女人,吸取元陰,彌補功力。」戴蒼狼面具的男子說道。
楚皓天總覺得喝不醉,不知是這酒不夠烈,還是他來酒量就好。此刻他真想一醉,也為求一醉,所以,他又連喝了幾口辛辣香醇的烈酒。
「別磨嘰了,趕緊把這兩人帶回魔宮吧!」戴虎頭面具的男子又催了一遍。  
駐馬長亭偌大的草地,一片春意黯然,草地延綿處,接壤的是一方清澈的湖面,波光粼粼,湖的對岸,是怪石嶙峋的山腳,盤旋而上的山峰,綠樹如茵。
「你看,這裏好美呀,青山綠水,鳥語花香,皓天,我好累,好想睡一會。」冷羽眼睛微微低垂,氣若遊絲,儼然已經生命垂危。
楚皓天掃了一眼遠處那幾隻黝黑的烏鴉一個勁的悲鳴,心像是被一根無形的鞭子在抽打,他心裏非常清楚,冷羽毒氣攻心,早已是回天乏術。料想,看這漂亮的駐馬長亭,便是她最後的夙願了,興許,她就快要香消玉殞了。
冷羽心花怒放,卻也是更加心裏一陣刺痛,「皓天,答應我,若是我去了,你要好好地活著。」
「皓天,有一件事,我一直隱瞞著你,今天,我還是要告訴你這個秘密。」冷羽有氣無力地緩緩說著,她嘴唇已經青紫,面色煞是蒼白,毫無血色。
「皓天,我沒事!」她的笑臉都是僵硬的,顯然很是痛苦,遠方,駐馬長亭的遠方山間,竟是有幾隻烏鴉「嗚嗚……」凄厲地悲鳴。
「好了,我們趕緊將這二人帶回去交給魔尊吧,魔尊一再交代,若是能將這二人留下活口便全部帶回,若是遭到反抗,將這男子殺了。這女子活人死屍都要帶回的。」戴雄鷹面具的男子催促道。
楚皓天大驚,望著懷裡心愛之人緩緩垂下眼帘,著實驚慌了,人世間最大的痛楚莫過於此,「羽,別睡,我陪著你呢!」
遠處的幾隻烏鴉依舊是那般「嗚嗚……」地悲鳴不止,一股濃煙伴著春風,吹拂著襲來,楚皓天不用多想,這種濃煙一定是毒煙,他來可以屏住呼吸,運功御毒。可是,他看著懷中的冷羽已經垂下了手,眼睛已經緊緊地閉上了。他早已生無可戀,也就讓毒氣侵入體內。
戴雄鷹面具的男子卻是冷笑一聲:「依我看,魔尊是對這個女人感興趣,可惜,這女人身中劇毒,恐怕已經身亡。」
「皓天,男子漢……堅強點,你曾說……說過,如果我是……是你眼中一……滴淚,你便不會……不會流淚的。」冷羽斷斷續續地勉強地微笑著說。
冷羽一陣咳嗽,臉色蒼白,整個嬌軀一陣痙攣抽搐,蜷縮成一團,楚皓天驚詫之下,慌忙一個箭步躍上馬車,微微搖晃著冷羽,「羽,怎麼了?」
楚皓天微皺眉頭,輕輕拍著她的背脊,看著她臉色蒼白,一隻手抓起冷羽握著絲巾的手,冷羽驚愕之下,縮回手,微微笑著說:「我沒事的,現在已經好多了。」
「馭……」楚皓天喝一聲,勒緊韁繩,馬車在駐馬長亭穩穩停下,他首先跳下馬車,撩開車簾,對冷羽喊道:「羽,到了,下車吧!」
晨曦中,氤氳著薄薄的水霧之氣,瀰漫霧氣,給這早春的晨曦中蒙上一層薄紗,清新空氣,讓人心曠神怡。
駐馬長亭,位於江南水鄉,西湖水泊上游,相傳。這駐馬長亭是曾經一位大將驅逐韃虜至此,拼盡一兵一卒,斬殺了多於數倍的韃虜,駐馬長嘶韃虜滅。將士浴血築長亭。西北天狼,彎弓射蒼茫,蕭蕭馬鳴臣子恨,熱血戍守衛中原。
待濃煙漸漸散去,凌空幾道人影躍下,飄然落下,站在楚皓天與冷羽身邊,楚皓天已經昏厥過去了,早已失去了知覺。
酒,愁,酒澆愁,愁更愁,但愁到濃時一醉解千愁。所以,酒是失意者、惆悵者的又愛又恨的良藥,也倍受其青睞。
冷羽抬起縴手。阻止他這般發泄似的狂飲,「皓天,別再喝了,我能理解你心情,但是,酒喝多了,傷害身子。我想到駐馬長亭看看湖光水色,你陪我去,可好?」
冷羽臉上滿是驚訝神色,「你真的知道?為什麼?」
楚皓天握緊那漆黑的劍柄的手終於還是鬆開了,他從來不會輕易鬆開握緊劍柄的手,他將冷羽緊緊摟在懷中,眼中晶瑩的淚珠還是沒忍住,從臉頰滑落了,溫潤的淚珠滴落在冷羽的臉蛋上。
楚皓天將酒壺懸挂腰間,擠出幾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好,我去雇一輛馬車。」說完,走出了房間。
突然,那匹帶動馬車青鬃馬一陣嘶鳴,翻開四蹄,便拖著空蕩蕩的馬車一溜煙奔跑了。
楚皓天執意奪過她手裡的絲巾,冷羽卻又不讓,一番拉扯,那方絲巾掉在地上,殷紅的血跡,楚皓天一雙眼睛黯然失色,冷羽微微垂首,頓了頓,緩緩抬起頭,「可能……是中箭之後,內傷了!」
戴虎頭面具的男子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這個女人對魔尊為什麼如此重要,連死了都要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