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劫》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十四章 胡惟庸案(一)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十四章 胡惟庸案(一)

烏秀賢見李越前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以為李越前在嘲笑自己,臉色微紅道:「愣頭青,你笑什麼?吳大哥的這篇《劍經》可難寫了,有本事你也寫一遍給我看看!」
可是李越前是個大飯桶,不吃飽是絕對不會挪窩的。因此,他只等了許久,耐心快磨盡了,才等到李越前吃完。立刻便拖著李越前、了空、了慧及林武堂等人,去府門前燃放煙花了。
柳含紫卻伸出嫩如春筍般的食指在李越前的額頭上狠狠地戳了一下,笑道:「哪裡有什麼喜事?今天是除夕,你明白不明白?本來大姐是讓李總管將大門前布置一下的,而我和東方姐姐都說若是讓李總管來布置,肯定難看死了,還不如讓我們來布置。所以我們三個就將這活包下來了。」
李越前一怔,過了一小會才反應過來,笑道:「那還真是一件好事情。你們怎麼突然想起來要結拜成姐妹了?」柳含紫道:「我們大家年歲都差不多,彼此也可算得上情投義合,更何況日後三妹是要嫁給林大哥的,她一去南荒,我們以後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了,所以我就想與她們結成姐妹。愣子哥,以後有機會,我們也去南荒去看看林大哥和三妹,好不好?」
烏秀賢聞言大喜,笑道:「我早就知道吳大哥傳我們這《劍經》不會這麼簡單,原來這裏面還有這樣的玄虛。我早就知道這裏面應該有一門極為厲害的劍法,不然也不會被稱作劍經了!」李越前皺起眉頭,反問道:「既然你早就知道,還要問我作什麼?」
李越前道:「什麼叫作這套劍法?明明就只有一劍。《劍經》里的所有筆劃都得一筆而成,當然是一劍了,又怎麼能算作一套?」
當烏秀賢說到「境界」這個詞時,李越前這才雙睛一亮,道:「對那個詞是意境。和對武功最根本的認識。我想大哥給你師父的那張紙上應該非常清楚地說明了這一點。當然以你現在的武功境界可能還不明白這一點,待你的武功到了我現在的地步,自然會豁然開朗。」烏秀賢聽得如墮雲霧之中,他的確聽不懂李越前所說的武學道理。
「今天是除夕嗎?」烏秀賢跳了起來,他這些日子以來勤于練功,也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了。當李越前提起這件事情來,他的面上笑容燦爛,當真是心花怒放,立時將要學《道德經》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大聲嚷道:「太好了!大年三十了,可以放煙花,點爆竹了!我當然要去了!我一定要去!我們一定要買京城裡最好的煙花爆竹回來燃放。」
李越前卻搖頭道:「也未必,《道德經》上講:『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故恆無欲也,以觀其眇;恆有欲也,以觀其徼。兩者同出,異名同謂。玄之又玄,眾眇之門。』以此看來,大哥的武功也未必比張真人高明,大家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
因為今天是年三十,所以酒桌上的菜肴極其豐盛。若在以往,烏秀賢看見這樣豐盛的美酒佳肴肯定得樂開花,放開肚皮大吃一頓。可是今天,桌上的那些美味珍饈根本就激不起他的食慾來。他還沒吃上兩口,就聽見府外傳來一陣鞭炮的炸響聲,只將他聽得心裏痒痒的,哪裡有心思吃飯。因此他慌慌張張地吃了幾口,便嚷著要與李越前一道去燃放煙花。
「好啊!」李越前對柳含紫的請求從來不曾回絕過,其實他也不知道南荒究竟在什麼地方。說到這裏,李越前突然間想起什麼來,叫道:「對了,那天小烏鴉說起過,讓我到了過大年時帶他去買煙花爆竹的。你若不告訴我今天是除夕,我倒忘記了這件事情了。小烏鴉在哪裡?我得趕快找到他。再晚,街上的店鋪就該關門了。」
李越前聽得吳天遠的話音頗為乾澀,抬頭又看了吳天遠一眼,卻見吳天遠的眼眶微紅,似乎剛剛流過眼淚一般。李越前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大哥說自己很開心卻還會落淚?他本想問問吳天遠,可是他見吳天遠面目在火光的映照下一片肅然,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烏秀賢聽李越前並不把話說清楚,便有些不高興了,道:「愣頭青,你怎麼也學會賣關子了?這可不像你的為人啊?你快說說,《劍經》里的這套劍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我現在就要學。」
李越前道:「當然難寫了,那麼高深的功夫,我也沒有那本事在片刻之間練成的。」烏秀賢道:「什麼?你說這是極為高深的功夫?可是吳大哥對我說這隻是練習使用力道的方法。」
吳天遠眉頭微皺,心道:「我給師父燒紙錢,要你幫什麼忙?你的師父還健在,也用不著你燒紙錢。」當下只是道:「你還是快把你們買的東西拿回去吧。這裡有我和愣子就行了。」
烏秀賢心想憑著了空與了慧那兩個小和尚的笨腦袋肯定看不出吳天遠傳他們的《劍經》有什麼奧妙之處。而自己得知了這個秘密,自然是不會再對他們提起的,這樣一來自己的武功自然是遠超于這兩個笨和尚的。只是他的這個用心可不怎麼光明正大,所以也不好意思向李越前說起,只是道:「我只是想看看他們夠不夠聰明,到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這個秘密。等到他們急的抓耳撓腮的時候,我再出面指點他們。」
而吳天遠也不再說話,可是靜靜地燒著紙錢。直到紙錢燒完之後,這才拉著李越前站起來,拍了拍李越前的肩頭,道:「沒想到只這一年的時間,你就長大了!很好!很好!」
烏秀賢聞言頗感失望,道:「原來是這樣啊!吳大哥的《劍經》還當真是與眾不同啊!」烏秀賢顯得很沮喪,心想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想法子讓吳大哥只將《劍經》傳給自己一人就行了。隨即他又在心裏想到自己比那兩個小和尚更早發現這個秘密,等到那兩個小和尚發現這個秘密時,說不定自己那招劍法卻已經練成了,自己還不是遠遠地將了空與了慧甩在身後了?一想到這裏,烏秀賢的興緻又來了,快步向賣煙花爆竹的店鋪跑去。
李越前介面道:「不是錯,《道德經》上還說:『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烏秀賢道:「那吳大哥的武功是以千變化虛無,照著《道德經》上說的生於無,那麼吳大哥的武功豈不是比張三丰張真人來得還要高明些?」
李越前道:「大哥的《武學心得》心得上曾說過:張三丰之道由簡入繁,以太極化萬象。而大哥卻是反其道而行之,自繁而簡,以千變通虛無。大哥傳給你的這《劍經》上雖然是窮極變化,最終卻要靠你自己進行取捨,將其化為一劍。而這一劍卻又要將這些變化盡數包括進去。所以我說,既使換作我,也不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練成這《劍經》。」
李越前侍立在朱元璋的身邊,顯得很氣悶。自從那個名叫商暠的人覲見過朱元璋之後,朱元璋一直都是眉頭深鎖,也不知他他在想什麼。只是不耐煩地在書房內來回地踱步。李越前看著朱元璋的面色越來越陰冷,不知為何,自己的心裏也是冰涼冰涼的。他雖然知道眼下憑著自己的武功,除了張三丰和吳天遠之外,幾乎沒有人可以將他如何,而眼前的這個朱元璋也身無武功,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眼見朱元璋動怒,心中便不覺凜然。因此,李越前現在只盼著早點回家,不想在朱元璋身邊多呆半刻。
李越前卻搖頭道:「大哥的武功和我的路數不合,我想練也練不了的。」烏秀賢奇道:「吳大哥的武功同你的武功不是一個路數嗎?吳大哥的武功是自繁而簡,以千變通虛無,那你是什麼路數?」
烏秀賢嚷完了之後,便拉著李越前去買煙花爆竹。路上,烏秀賢瞅到左右無人的時候,便鬼鬼祟祟地向李越前道:「愣頭青,你剛才與我所說《劍經》里藏有劍法的事情,可不要再與第二個人說起。」
李越前以為烏秀賢想出出風頭,笑道:「若是這樣,我不說就是了。不過只要他們天天練,遲早會發現這個秘密的。而且,每個人的側重與取捨都不一樣,所以每個人使出的那一劍都不會相同的,我想,你也指點不了他們。」
李越前瞧著烏秀賢那副模樣覺得挺滑稽,不過他卻沒笑,也沒有打擾烏秀賢,只是靜靜地在一旁觀看。終於,烏秀賢被這篇《劍經》弄得筋疲力盡,氣喘吁吁地敗下陣來。直到這時,他才發現李越前竟已到了他的身邊。
李越前道:「我是由簡化簡,以一易變無窮。其實武功到了大哥和張真人的那種地步,他們對武學的招式已經不再看重了,而他們看重的卻是武功的……」李越前說到這裏突然卡住了。
「老子?」烏秀賢讀書不多,所以只聽說過孔子、孟子,卻不知這個老子為何物,「街上的鋪子里就有的賣?」
李越前目光一轉,卻看見了吳天遠,他見吳天遠的臉上掛著淡淡的、溫馨的微笑。許多年以來,他們倆人一直相依為命,可是只有今年過年,他們才第一次有了那種叫作「家」的極其溫暖的感覺。
烏秀賢與李越前買煙花時都撿店鋪里最貴的,最好的買,所以放出來的煙花都極為絢麗,立時便將左鄰右舍的煙花都比了下去,引來了不少人駐足觀望。烏秀賢可得意了,手裡拿著蠟燭,不停地燃放著煙花,笑得如同七八歲孩子似的。而了空、了慧長期生活在佛門清靜之地,自然也很少見到如此漂亮的煙火,也是看得入了神。
「是啊,我聽紫妹說老子就是太上老君。」
李越前帶著滿腹疑問找到了烏秀賢,卻見烏秀賢將一張巴掌大的薄紙釘在牆上,正拿著一根毛筆在紙上奮筆疾書。他寫的字可真叫難看,歪七扭八,一點間架也沒有。而也不知是因為書寫方式不對,還是什麼原因,他的身上和臉上都沾著大塊大塊的墨跡。衝著烏秀賢這種德性,李越前稱他為小烏鴉,倒是一點也沒錯。
李越前道:「哦。」便走過去,也同吳天遠一樣蹲了下來,埋頭燒起紙錢來。烏秀賢見這情景,覺得燒紙錢也挺有趣,湊了上來,向吳天遠道:「吳大哥,要不要我來幫忙?」
烏秀賢與李越前當然是滿載而歸了,他們倆手裡也拿不下那許多煙花爆竹,不得不又花了高價,雇了人將他們所買的煙花爆竹放在兩個大羅筐里挑回來。當他們回到府門前的時候,卻看見吳天遠孤零零地蹲在街角燒紙錢。而吳天遠看見李越前回來之後,便道:「愣子,你也過來燒些紙錢。」
李越前聽到大哥這樣誇獎自己,也是很高興,想了想道:「是啊,我也覺得這一年裡發生了好多事情,我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吳天遠點了點頭,臉上才有了些笑容,道:「我們進去吧。我想現在就等著我們去開席了。」
柳含紫撅著小嘴想了想,道:「嗯,你說的也對,過年也能算上一件喜事了。不過今天還真的另有一樁喜事,我剛才忘記告訴你了。我和東方姐姐還有展家妹子結拜成姐妹了。」
柳含紫這一下戳得李越前挺疼的,可是他也不敢向柳含紫發火,只是揉著痛處,問道:「除夕是什麼?」柳含紫聽到了越前竟連除夕都不知道是什麼,不禁大失所望,沒好氣地道:「除夕就是年三十,你知道了嗎?」李越前笑道:「年三十我當然知道了。原來這是要過年了,過年怎麼不算是一件喜事?」
李越前從宮中出來,便直接回到沈萬三的舊宅中。今天府門前張燈結綵,柳含紫與東方天珠三女正指揮著府內的仆佣忙活得不可開交。李越前看到這情景微覺有些迷茫,便拉著柳含紫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們怎麼都這麼高興?難道有什麼喜事不成?」
烏秀賢聽到李越前的話只覺得深奧無比,抓耳撓腮地想了一會,才道:「《劍經》上的筆劃如此繁複,到頭來卻算作一劍。這樣一招劍法使出來,可比一套劍法的變化還多,怎麼與別人交手?」
不知何時,柳含煙悄悄來到李越前的身邊,小聲向李越前問道:「愣子,今年過年與往年相較如何?」李越前轉過頭來笑道:「當然是今年過年快活了!以前都是我和大哥兩個人過年。大哥通常都到山下買些酒食回來,兩人吃完就算過了年了,卻從無今日這般熱鬧。」
李越前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麼原由,便問道:「這是為什麼?」
一旁的東方天珠聽到這話,卻道:「秀賢弟弟正在練字呢,只怕他這一會沒那個空閑。」李越前聞方奇道:「練字?小烏鴉什麼時候喜歡起寫字了?」東方天珠笑道:「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下定決心之後,烏秀賢向李越前道:「愣頭青沒想到你現在越來越厲害了,竟然連神仙寫的書都看過,還能說出這麼多我都聽不懂的道理來,真是了不起。對了,你這時候來找我作什麼?」李越前這時也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道:「還不是你讓我在除夕的時候與你一道去買煙花爆竹?你還去不去?再晚,店鋪可都要關門了。」
烏秀賢並不明白李越前要說些什麼,見李越前說了一半便住口了,不禁急急地問道:「吳大哥和張真人看重武功的什麼?」李越前瞠目道:「那個詞我忘記了。」烏秀賢皺著眉頭道:「是武功的氣勢?」李越前則愁眉苦臉地道:「不是。」烏秀賢又一連說了五六個詞,李越前卻只是搖頭。只將烏秀賢急得抓耳撓腮,頸項上被自己抓出一道道的紅印。
烏秀賢見燒紙錢這麼好玩的事情沒他的份,不禁微覺失望,引著那挑夫進府中去了。吳天遠見烏秀賢走遠了,這才向李越前道:「我想今年過年應該是我最開心的一年。」
烏秀賢聽了好半晌也沒明白過來,果然是玄之又玄,要說妙之又妙,卻也未必,憑著他的腦袋是想不通的。他愣了好一會,方道:「愣頭青,你說的那本叫作《道德經》的武學秘籍是在哪裡看到的?能不能也給我看看?」
李越前見烏秀賢雖然聽不明白,可是卻是一臉好奇的模樣,於是沉吟道:「記得《道德經》上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而張三丰的『太極拳劍』含陰混陽,以太極化萬象,想來便出於此說。」
「《道德經》?」烏秀賢沒讀過什麼書,暗道:「原來道德也有經哇,沒想到這才幾個月不見,愣頭青的學問也是大有長進,這麼一比,我不僅在武功上不如愣頭青,讀書識字一道上也得甘拜下風了。」一想到這裏烏秀賢不禁對李越前刮目相看起來,同時心中又是好一陣不服氣。
烏秀賢被李越前問得一怔,心知李越前的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當下,他也不就這個問題說下去,只是道:「愣頭青,既然你知道《劍經》里藏有十分精妙的劍法,你是不是也要練上一練?」
「媽呀!太上老君那不是神仙嗎?他的書鋪子里也有得賣?」太上老君的名頭烏秀賢當然聽說過,當下他不禁發出一聲驚嘆,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得去討一本太上老君寫的書來看上一看。武功上他是比不過李越前了,可是這讀書識字方面,他可不能再輸給李越前這個愣頭青了。
李越前笑道:「《道德經》哪裡是什麼武學秘籍,聽『昊天堡』三堡主說那是春秋時期老子所寫的一本書,街上的鋪子里就有的賣。」
李越前卻在心裏暗道:「這煙花爆竹什麼時候不能放?為什麼一定要等到除夕夜才燃放?」他卻不知道烏秀賢小時候在除夕夜裡看見別人家的孩子燃放煙花爆竹,十分眼饞。他上前向人家討要點爆竹來燃放時,人家見他只是一個乞兒,往往只給他一記冷眼,很少能討到爆竹。大多數時候他只有在紙屑堆里,找那些別人燃放過而又沒有爆響的爆竹來燃放。那時他就在心裏許下宏願,到了除夕之夜一定要痛痛快快地放一次煙火,而且還要把左鄰右舍的孩子的煙火全部比下去。只是時至今日,他依然是囊中羞澀,仍買不起那些煙花爆竹。不過,李越前卻是頭肥豬,懷裡有的是鈔票,所以他便盯上了李越前。
李越前道:「這當然是練習使用力道的方法了。可是其中還包括了劍理、眼力和極為高深的劍法。」烏秀賢奇道:「你說什麼?你說這《劍經》里還有極為高深的劍法?我怎麼沒有看出來?」李越前道:「你現在看不出來也沒有什麼,隨著你對這《劍經》的認識不斷加深,日後自然可以領會其中的奧妙的。所以,這《劍經》你每天都要寫上一兩遍,你寫的次數越多,你所能夠領會到的劍法就越多。」
烏秀賢聽了滿耳的什麼道啊,名啊,究竟李越前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卻沒搞清楚,不禁傻傻地問道:「愣頭青,你剛才在說什麼?」李越前見烏秀賢聽不懂,只得耐著性子解釋道:「那是說:『道』如果可以用言語來表述,那就不會是真正的『道』。『名』如果可以用詞語來命名,那也不是真正的『名』了。『無』可以用來表述天地渾沌未開之際的狀況;而『有』,則是宇宙萬物產生之本原的命名。因此,要常從『無』中去觀察領悟『道』的奧妙;要常從『有』中去觀察體會『道』的端倪。無與有這兩者,來源相同而名稱相異,都可以稱之為玄妙、深遠。它不是一般的玄妙、深奧,而是玄妙又玄妙、深遠又深遠,是宇宙天地萬物之奧妙的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