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劫》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十五章 獨闖天牢(一)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十五章 獨闖天牢(一)

吳天遠冷笑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是宋濂教你的嗎?」
李越前聞言便不走了,回頭向吳天遠問道:「大哥是什麼意思?」吳天遠冷冷地道:「宋濂是太子的老師,沒有朱元璋的旨意,誰敢動宋濂的一根小指頭?你明不明白?」
柳含煙道:「聽說昨日夜間有一個叫作清寒的『武當派』弟子夜入天牢。而當時天牢內外有『崆峒派』的名宿鎮守,當他們發現清寒進入天牢之後,剛想出手擒拿清寒,卻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人點了穴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清寒在天牢之內尋找親人,據說那個清寒是陳寧的外孫。這件事情被天牢中的其他守衛捅到了朱元璋那裡,朱元璋一怒之下便命人去燕王府找『武當派』要人。而『武當派』居然拒不交人,朱元璋便乘著『武當派』掌門外出之際,將其拿下,械送天牢。並讓張三丰立刻入宮,澄清此事。」
李越前神色大變,異常激動地向柳含紫問道:「你有沒有問過丁懷忠,他憑什麼去宋老師家裡抄家?」柳含紫問道:「我問過丁懷忠了。他說宋老師是胡黨,所以要拿宋老師全家去天牢。」
吳天遠聽到這裏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這麼說張三丰是要與朝庭決裂了。很好!」馮文夷則皺著眉頭問道:「難道張三丰今夜要直入天牢,救出松風道長嗎?」
烏秀賢還說夠,柳含紫卻悄然回到府中。柳含紫的面色極差,進入前廳之後好似失魂落魄一般。李越前見這情形忙趕上前去,抓住柳含紫的雙手,卻只覺柳含紫小手一片冰涼。李越前心中一驚,忙問道:「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接著又回頭向吳天遠道:「大哥,你快來看看紫妹是不是生病了?」
柳含煙道:「現在朱元璋卻抓住這件事情大做文章,期望能因此壓制住『武當派』,使張三丰俯首聽命。一旦張三丰能被他降住,中原各大門派自然將聞風歸附。到時候,朱元璋自然隨便扣個罪名在吳兄的頭上,令張三丰率領各大門派追殺吳兄。到了那個時候吳兄在中原武林便無立錐之地,以吳兄的心性自然不會同整個武林為敵,多半會負氣遠走異域,嘿嘿,雖然未必能殺得了吳兄,可是其後朱元璋便可以為所欲為了。朱元璋這一手雖然是在鋌而走險,可是一旦成功了,回報卻也是非常豐厚的。」
楊疆閑奇道:「你半夜三更地跑去天牢做什麼?」吳天遠的面上浮起了一絲不屑的笑容,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天牢防守得有多嚴密,能否當得上那『天牢』二字!可是我去一看之後,實在是大失所望。我正準備離去,清寒卻偷偷地靠近天牢,我便助他一臂之力,將那些守衛全都點了穴道。而『崆峒派』的那幾個不開眼的老傢伙到這時居然還看不清楚形勢,還想做朱元璋忠實的走狗去捉拿清寒。我就順手料理了那幾個老傢伙!」
而吳天遠卻冷喝道:「放肆!我已經答應了朱元璋,朝庭的事情任他為所欲為,只要他不插手江湖事務便行了。你居然要去劫天牢,你是不是要將我的話當作耳旁風?」
李越前聞言虎軀微微一震,道:「既然如此,我就去一把火燒了那天牢,將宋老師救出來!」座中人都被李越前的話嚇了一跳,他們沒想到李越前在朱元璋身為官那麼久,居然到現在還是這樣的無法無天,動不動就要殺人放火,天牢那是可以隨便燒的嗎?甚至連柳含紫也被李越前的話驚呆了。
柳含煙道:「『崆峒派』那幾名宿老的武功極為了得,而他們卻在不知不覺間被人點了穴道,自始至終連對方的面目都未曾瞧見。以這種身手而論,整個天下除了你之外,惟有張三丰能辦到了。」柳含煙說完之後,一雙妙目便盯住了吳天遠。在她看來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吳天遠所為。
李越前本以為自己一出前廳,吳天遠便會上來打斷自己的雙腿,他此時已是功行百脈隨時準備反擊,縱然自己不是吳天遠的對手,他也不甘心就這樣束手就擒。可是,他突然間發現自己出門之後居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心中不禁大奇,轉過頭來向吳天遠望去。卻見吳天遠笑容可掬地坐在那裡,向其招手道:「你先回來!」
李越前也沒等多久,柳含煙匆匆忙忙地來到前廳。李越前一見柳含煙便上前道:「煙姐姐,宋老師被皇上打入天牢了,你快給我出個主意救他吧!」柳含煙聞言點了點頭,道:「宋濂被抓的事情我已經耳聞了,現在我們先不急著談這件事情。」
吳天遠卻冷笑著向李越前道:「怎麼了?你現在明白了?那是朱元璋下的旨意,你便是去宮中求朱元璋放了宋濂,他也不會答應你的。我看你還是算了吧!」
李越前聽聞吳天遠此言,全身上下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活,道:「這麼說,現在我就可以去救宋老師了?」吳天遠道:「現在還不行!你也別那麼心急,朱元璋一時半會也是不會殺宋老先生的。我們等煙妹回來后,大家再合計合計,聽聽煙妹的意見總是不會錯的。」
「胡說!宋老師怎麼是胡黨?我從來就沒見宋老師去過胡惟庸那裡!這個丁懷忠簡直是不分清紅皂白了,他若是敢動宋老師一個手指頭,我立刻就宰了他!」李越前說到這裏簡直就是咬牙切齒,他如同一頭髮了瘋的獅子一般,連烏秀賢看了都心懷驚懼,不敢再胡說八道了。
「可是你是我的兄弟!怎麼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李越前一時間愣住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由自主地走到吳天遠的身邊,傻傻地問道:「我出門了,你怎麼不打斷我的雙腿?」吳天遠笑道:「傻兄弟!你去救自己的老師,我怎麼會為這事情打斷你的雙腿?剛才我只不過是試探你一下而已。」
烏秀賢一回到前廳便大喊起來:「真是大快人心啊!吳大哥,師父你們今天都沒去看,我今天算是開了眼了,究竟什麼叫作千刀萬剮。」烏秀賢進來沒頭沒腦的這麼一嚷,立時便將「南荒三魔」等人的話頭打斷了。因此這幫子老傢伙看著這個小叫化子無不氣惱,楊疆閑更是怒道:「你開了什麼眼了?千刀萬剮誰沒見過?要你在這裏逞能?」
而李越前卻也不理會柳含紫,仍是大步向前,眼看就要邁步出了前廳。柳含紫卻聽吳天遠道:「回來吧,你若真出去,我就當真打斷你的雙腿了。」柳含紫聽得吳天遠的話音有異,不禁回頭向吳天遠望去,卻見吳天遠滿面笑容地望著他們二人。
李越前頓了一下,又道:「不行,我不能讓宋老師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抄家。我這就去找丁懷忠,讓他立刻放了宋老師!」李越前說罷,便準備向外行去。可是他的耳中卻聽得吳天遠連聲冷笑:「你這個傻小子,你讓丁懷忠放了宋濂,他就能放了嗎?你給丁懷忠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自作主張去捉宋濂的!你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會聽你的話放了宋濂的!」
吳天遠向李越前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近來究竟長進了多少。」
烏秀賢見到師父生氣,卻也不害怕,仍是自顧自地道:「師父今天沒去午門觀刑。今天大明朝的左丞相胡惟庸在那裡被千刀萬剮,也不知有多少人跑去觀看,那場面真是太大了,簡直是萬人空巷,我估計幾乎整個京城裡的人都去看熱鬧去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熱鬧的場面。」
吳天遠聽到這裏心中微微一寒,他沒想到朱元璋的心機竟然如此惡毒,忙問道:「那麼張三丰現在去宮中見朱元璋了?」柳含煙螓首微搖,道:「我聽說張三丰已經向各大門派發函,說明了京城目下的情勢以及朱元璋的預謀,表達了自己的立場,聲言『武當派』再也不聽從朝庭號令。望那些與朝庭走得極近的門派好自為知。」
吳天遠對這種滅絕人性的殺人方法十分反感,因此聽了之後卻不並似烏秀賢所想像的那樣興高采烈,卻是眉頭微皺,冷冷地反問道:「憑什麼我和愣子去見了就該十分開心呢?」烏秀賢奇道:「咦?!這個胡惟庸不是總是與你們作對嗎?現在被皇上千刀萬剮了,你們還不高興?」
李越前自然知道柳含煙智絕天下,若是她能給自己出個主意,可比自己想出來的主意強上百倍。因此,他也不再急於去解救宋濂,按捺下那顆躁動不安的心,靜靜等待柳含煙的歸來。
柳含紫見吳天遠這樣的表情也知道吳天遠是不會當真將李越前的雙腿打斷的,當下便向李越前道:「愣子哥,你看大哥。」李越前並沒有察覺到吳天遠語氣的變化,沒好氣地道:「我都看了他十多年了,有什麼好看的?」說話間,他已出了前廳。
「你敢走出這個門口,我就打斷你的雙腿!」看樣子吳天遠是當真動怒了,以前即使吳天遠最為惱怒的時候也從來未曾對李越前說出過這樣的話來。楊疆閑等人見這兄弟二人竟然鬧到這個地步,也紛紛出言勸解,而吳天遠現在卻是面如寒霜,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李越前見到吳天遠當真動怒了,全身微微一顫,可是隨即他只覺自己熱血上涌,也顧不了那許多了,大聲道:「你兄弟的老師就要被砍頭了,你不幫忙也就罷了,你還不讓你的兄弟去救人,你不是懦夫是什麼?」
而李越前同樣也是邪火上撞,根本不將吳天遠的威脅放在心裡,大步流星地向前廳大門外走去。柳含紫見狀更是大驚失色。她知道吳天遠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主,李越前當真出了這扇大門,吳天遠肯定不會饒過李越前的。因此,她忙上前拽住李越前的胳膊,只望著能將他拉回廳內,並道:「愣子哥,你就聽大哥的話吧!大哥一定有他的道理!」
楊疆閑心想以吳天遠的武功,除了張三丰之外,無論偷襲誰,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只是他沒想到吳天遠居然每天夜裡都不好好睡覺,卻在京城內瞎轉悠。當然他也知道吳天遠肩頭的擔子可不輕,每夜這樣巡遊,為的卻是要讓京城內任何重要的變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而這時連烏秀賢等人也聽不明白了,松風明明是朱元璋下令捉進天牢去的,劉四海卻說要讓朱元璋自己將其放出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嗎?烏秀賢便大著膽子向劉四海問道:「劉前輩,朱元璋將松風道長抓了又放,那不是吃飽了撐得慌?」
而李越前最關心的卻是這件事情,柳含煙居然避而不談。他便不高興起來了,道:「那你說現在還有什麼事情能比求宋老師更為重要?」柳含煙落座之後,方向吳天遠道:「天遠哥,今天不但宋老先生被打入了天牢,甚至於『武當派』的掌門松風道長也同樣被押入天牢了!」廳上眾人聞言皆是面色大變,烏秀賢等人更是情不自禁地同時驚呼起來。
李越前含糊地應了一聲,便不再多問什麼了。接下來,烏秀賢又將他在午門的所見所聞大肆吹噓一番,只見他說得是眉飛色舞,而東方天珠與展飛鶯等人卻皆流露出不忍的神色來。她們今日所見的卻是與胡惟庸一道處死的足有上千人之多,劊子手這樣如殺豬屠狗般的殺人,她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卻聽烏秀賢道:「同胡惟庸一道處死的,還有大明朝的許多官員,聽說都是大官和他們的家人。聽說那個告發胡惟庸造反的中丞塗節,到最後也陪著胡惟庸一道砍頭了。這個塗節也真是的,早知道告密也會被處死,他又何必去告發胡惟庸呢?……」
柳含煙卻道:「據小女子估計不會。張三丰垂震江湖百年,值得他親自出手的事情少之又少,如劫牢這種事情,即使他想辦,他也不會親自出手了,他徒子徒孫多得是,自然會有人代他辦好的。而且『武當派』中誰出面去劫天牢,都會令燕王朱棣很難作人,所以說這件事情最好還是由我們來辦。」
李越前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宋老師是我的老師!我的老師被人抓去了等著砍頭,而我空有一身武藝卻不能去救他,那我還能算是人嗎?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救他!」
李越前這時卻向烏秀賢問道:「紫妹呢?他不是與你們一道出去的嗎?怎麼她沒有回來?」烏秀賢道:「我們回來的路上,她突然說有她有些事情,讓我們自己先行回來,便獨自去了。」
楊疆閑奇道:「那該如何?張三丰又不願出手,而我們再不出頭的話,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松風被關在天牢里,那張三丰的老臉不是更沒地方擱了嗎?」劉四海卻在一旁介面道:「最好讓朱元璋自己將松風放出來。」柳含煙見劉四海一點就透,面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吳天遠點了點頭,道:「只要張三丰不與朱元璋站在一條道上,剩下來的事情還是讓我來辦。我今晚就去將那松風救出來,我倒要看看朱元璋究又能如何?」
「胡黨?」李越前顯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很顯然他並不知道什麼是胡黨。柳含紫道:「胡惟庸一黨就是胡黨。」
李越前道:「大哥是說,抓宋老師是皇上下的旨意不成?」吳天遠冷哼一聲,卻沒吱聲。而柳含紫在一旁道:「大哥說得不錯。當時我問了丁懷忠,憑什麼說宋老師是胡黨?丁懷忠卻說,宋老師的孫子宋慎娶了胡惟庸的女兒,自然是胡黨了。並說這是皇上下的旨意,並讓我不要多管閑事,否則讓他們很難辦差。」
柳含紫道:「我回來的路上,看見丁懷忠領著一隊兵丁急匆匆地趕路,我看著他們的去向好象是去宋府。於是我就悄悄跟著他們去了。沒想到他們還真的是去宋府抄家。」
柳含煙卻笑道:「為什麼一定要救松風出來?以天遠哥的身手去救松風,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武當派』的掌門若是由他人救出來,又讓張三丰的那張老臉往哪裡擱?」
柳含紫不習慣當著這許多人面被李越前握住雙手,忙將雙手收回,道:「我沒什麼不舒服。」李越前問道:「那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柳含煙猶豫了好一陣子方道:「剛才我去宋老師的府上,宋府也被抄家了。」
「什麼?」柳含紫的話當真如晴天霹靂一般,將李越前驚呆了,「宋老師也被抄家了?宋老師犯了什麼罪?」
烏秀賢走到師父的身邊,拿過楊疆閑的茶盞,一口氣將茶水喝了個精光,這才得意洋洋地道:「是啊!真正的千刀萬剮,那些劊子手是從腳面割起,每割三刀吆喝一聲,也不知割了多少刀,一直割到頭頸,胡惟庸還是活著的。我身邊的一個秀才說這叫作什麼『磔刑』,也不知是真是假。我那時想如果吳大哥和愣頭青若是去看了,也會十分開心的。」
吳天遠道:「當然是大有長進了!看到你能自作主張,不以我的是非為是非,大哥心裏很高興。」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望了李越前一眼,又道:「今天我才真正地覺得你長大了,大哥心裏真不知有多高興。」吳天遠說到這裏也是真情流露,臉上的笑容如同陽光般燦爛,且眼角竟然也泛起了薄薄地微光。
吳天遠聞言,虎目中立時寒光四射,問道:「怎麼?朱元璋終於出手了?他竟然連松風也敢抓?」
李越前平靜地道:「你也別管是誰教我這句話的,反正我就是要去救宋老師!我不會像你那樣去做一個懦夫!」
吳天遠道:「有什麼好澄清的?」
「原來是皇上下的旨意?難怪皇上今天不讓我入宮去當差,原來他怕我知道這件事情。」李越前愣住了,情緒也不再如剛剛那般激動。瞧著他的神色,誰都知道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李越前聽到吳天遠開口阻攔自己,回過頭來冷冷地望了吳天遠一眼,道:「那是你答應了朱元璋,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果然,吳天遠一口承認下來道:「那是我乾的!」
「試探我?大哥你為什麼要試探我啊?」李越前顯得十分不解,就連柳含紫也弄不明白吳天遠的用意。
傍晚時分,「南荒三魔」等人正與吳天遠、李越前在前廳中談拳論劍。他們昨日晚間與楊疆閑等人一道出關,于武功一道有了不少全新的見解,急於從吳天遠這裏得到印證。正值他們說得唾沫四濺,興高采烈之際,烏秀賢與林武堂等人也是興沖沖地回府了。
而李越前卻將手臂一甩,柳含紫頓時只覺一股大力湧來,雙手也拉不住李越前的臂膀,登時向後退出五六步去。她眼見李越前已經走至前廳門前,身形尚未站穩,卻又縱身躍至李越前的身邊,使勁拖住李越前的臂膀,死活也不肯讓李越前走出前廳,一時間,她連眼淚都急出來了。
吳天遠聽李越前竟然說自己是一個懦夫,當即大怒,道:「你說什麼?」
「那麼我是不是大有長進呢?」李越前不禁追問一句。
楊疆閑等人聞言皆是面色一變,道:「怎麼?胡惟庸已經被處死了嗎?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