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劫》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十五章 獨闖天牢(二)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十五章 獨闖天牢(二)

吳天遠一怔,問道:「展現實力?怎麼展現?」柳含煙道:「一定要讓朱元璋明白他手下的那些高手並不足恃!依我想自從松風道長入獄之後,朱元璋一定將其最為精銳的高手派去把守天牢,只要我們將任何一個人從天牢中救出來,必將使朱元璋的氣焰大消。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朱元璋自然會主動地將松風道長從天牢中放出來。」
李越前一想到這裏,心中熱血沸騰起來,衝著吳天遠用力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柳含煙微微頷首,道:「今天一早我已經發出飛鴿傳書,我想這一會爹爹應該已經收到了。」吳天遠道:「那就好,這樣我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可以放手而為了。」
李越前聽到楚春城與鍾尚隱不在天牢不禁長長出了一口氣,也不再理會丁懷忠,自顧自地向前行去。丁懷忠卻向李越前問道:「李大人不是要見楚大人和鍾大人嗎?你怎麼不去宮中卻向著西衙門去?」
李越前聞言一怔,問道:「劉伯溫不是被胡惟庸命御醫下毒毒死的嗎?怎麼又成皇上殺的了?」柳含煙道:「胡惟庸去探望劉伯溫的時候,他也只不過剛剛擔任上右丞相。他那個時候一來也沒那麼大的膽子,另一方面以他那麼精明的人想要除去劉伯溫應該也不會用下毒這麼平庸的手段來。如果我是胡惟庸自然要將劉伯溫弄得身敗名裂才罷休。況且,御醫就那麼聽胡惟庸的話嗎?劉伯溫是什麼人,天下誰不知道?他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哪個又不清楚呢?如果沒有皇上下令,御醫幹這種事情,可是隨時會掉腦袋的。」李越前沒想到一件簡簡單單的事情,其中居然有這麼複雜的隱情,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李越前一愣。他並不傻,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只是有些事情他不願意多想。如今聽到吳天遠的話,不禁在心中深思起來,過了許久,方明白吳天遠的用意,道:「皇上覺得我是一個非常有用的人,所以對我另眼相看。」
吳天遠道:「這怎麼可能?今天的事情,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們自然得跟著愣子去看看。你也知道的,我向朱元璋承諾過,所以我也不好公然露面去幫助愣子。」吳天遠說完,便摟住柳含煙的纖腰,身形微微一晃,兩人的身影便憑空消失了。
吳天遠的話說得很不客氣,他很少用這種語氣對李越前說話,這讓柳含煙在一旁聽得極不舒服。她皺了皺眉頭,道:「今天一早『華山派』的人送來口信,說他們今日輪值把守天牢。他們說不會阻礙我們任何行動,所以讓我們也不要與他們有敵對行動。」
李越前快步向鐘山腳下行去,待接近天牢的時候,李越前的腳步慢了下來。吳天遠對他說那番話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要讓他多殺人。無論任何人敢於阻攔他救宋濂,他都得毫不遲疑地將其一刀殺了。李越前有些遲疑。他昨日沒有入宮,現在也不知道楚春城和鍾尚隱是否會在天牢出現。可是,萬一這時楚春城或者是鍾尚隱碰巧在天牢又該如何?難道他還當真要向楚春城或者是鍾尚隱拔刀動劍不成?李越前越走越慢,他也不知該用什麼方法去探知楚春城和鍾尚隱究竟是否在天牢之中,不禁遲疑惶惑起來。
「不在。你找楚大人和鍾大人嗎?他們現在宮中。」
劉四海等人聞言,心中不禁誇讚柳含煙當真是料事如神,剛說到「武當派」,張三丰便已遣人請他們過去商量對策了。吳天遠聞言一點頭,道:「我們這就去。」說完便與柳含煙一道隨清遠而去了。
而柳含煙卻道:「不錯!就是應該讓朱元璋自己下旨將松風道長釋出。」然後轉向吳天遠道:「天遠哥,現在是展現我們實力的時候了。」
李越前悶聲悶氣地應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而吳天遠卻道:「你聽好了,不論任何人攔著你去救宋濂,你都不要手下留情。即使是楚春城或者是靈真大師守在那裡,你也照殺不誤。你如果拿著這柄刀也不能將宋濂救出來,那你自己就在京城隨便找一個牆角,自己撞死得了。」
吳天遠也明白柳含煙的意思了,沉吟道:「你是說讓我去……」柳含煙截口道:「不是讓你,而是讓愣子去將宋老先生救出來。」她頓了一下,又道:「由愣子出面,比起由你出面來好得多。第一,宋先生是愣子的老師,學生救老師,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誰也不好多說什麼。其二,你也答應過朱元璋,不過問他在朝庭中的事務,所以你也不適宜去救宋濂。其三,愣子的武功遠不如你,這是朱元璋久已知道的事情。如果連愣子也能輕而易舉地將宋濂從天牢中救出,這肯定會讓朱元璋對於身邊的護衛程度有一個清醒的認識,必將迫使他改弦更張,不敢再一意孤行。」
那兩名戍卒還沒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見一個如半截鐵塔般的少年已到了自己二人的眼前。他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李越前生得什麼模樣,自己的腦袋卻已飛上了半空。兩具無頭的身軀尚未倒地之際,李越前的身形卻已突前出十餘步去,「炫龍刀」所過之處血霧衝天而起,立時間便有十餘人在李越前的刀下喪生。當真大有「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之勢。
李越前轉過頭來向著丁懷忠冷笑一聲,道:「你說呢?」丁懷忠瞧著李越前那殺氣彌天的模樣,立時間便明白過來了。他臉色蒼白的向李越前問道:「李大人,難道你要去……」
吳天遠聽到李越前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來,又聽李越前不再稱朱元璋為皇上,知道李越前現在已經鐵下心來,不禁大笑起來。不過,他仍然攔住了李越前,道:「說得不錯!可是你去救宋老師也不急於這一時。我們還是來聽聽煙妹會如何安排。」
李越前茫然搖首起來,這也是他一直所無法理解的事情。柳含煙當下便將朱元璋的用心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地說與李越前聽了。李越前聽到這裏才明白大哥為什麼會大鬧皇城,這什麼會去危逼朱元璋,原來朱元璋安著這樣令人難以置信的用心。他沉默良久,才道:「你們為什麼不早對我說?如果我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會去保皇上了。」
柳含煙在一旁道:「你明白了就好。那你知不知道,既然朱元璋是一代明君,深受天遠哥的推崇,可是為什麼他卻總是要與朱元璋作對嗎?」
而楊疆閑卻向烏秀賢斥道:「我們大人說話,你這孩子別插嘴!」然後,他輕咳一聲,向劉四海道:「老狐狸,朱元璋就那麼聽你的話?說放就放?那他還捉松風作什麼?那他豈不是吃飽了撐著了?」楊疆閑說來說去,也是與烏秀賢一個意思。劉四海自然清楚楊疆閑的為人,知道一旦與楊疆閑鬥起口來,沒有幾日幾夜自己便別想得到休息,因此他只有尷尬一笑,閉口不言了。
柳含煙道:「我想我們還是應該去燕王府一趟,與『武當派』統一步調才好。我想,張真人這時應該會向我們發出邀請,與我們商談一番。」
柳含煙也道:「愣子,你聽著,朱元璋這樣的人是翻臉不認人的。如劉伯溫那樣忠心耿耿的臣子,他卻將劉基毒死了。韓林兒是他的主公,他卻派廖永忠將韓林兒殺了。廖永忠是他得力的幹將,又替他殺了韓林兒,他卻隨便給廖永忠安了一個罪名給殺了。而宋濂則是太子的老師,朱元璋卻硬說他是胡惟庸一黨,將其打入天牢。如果沒有人營救宋濂,其下場也是可想而知的。以後他會如何對待你,也是一件非常難說的事情。而且,我想你很快就能看到朱元璋有多麼殘忍,他又是如何對待他的臣下。我可以告訴你,只要有任何人能威脅到皇權的存在,即使這個人是潛在的威脅,他也會想方設法將此人清除。」
正這時,大道上一匹駿馬疾馳而至,馬上一名武官正打馬揚鞭,不停地催促著座騎火速前行。馬上的那名武官李越前認識,卻正是丁懷忠。李越前雙睛一亮,縱身躍至馬前,抬手拉住韁繩,賓士中的駿馬在瞬間便停了下來,馬身向前疾沖,差點將丁懷忠從馬上掀下來。
柳含煙分析得絲絲入扣,吳天遠自然無話可說,抬手重重地一拍身邊的茶几,道:「不錯!那就這麼辦了!」而李越前聽到柳含煙一力建議由自己去救宋濂,心中也是十分高興。可是等他冷靜下來一想,朱元璋對自己也著實不錯,自己就這樣背叛了朱元璋,心中也頗過意不去。
說完,吳天遠便拉著柳含煙來到仍坐在桌邊大口進食的李越前的身邊,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李越前進食。好容易,他們才等到李越前吃完。吳天遠伸手將倚在牆角的「炫龍刀」連刀帶鞘放到李越前的面前,道:「你拿著這柄刀去將宋濂救出來。」
李越前想不起那個詞來了,吳天遠卻幫他補上,道:「千古罪人!愣子,我告訴你,雖然朱元璋待你很好,可是你想想看大哥對你也不錯,而宋濂對你也不錯。而朱元璋為什麼對你那麼好,你知道嗎?」
丁懷忠雖然此時還未看清攔住奔騰中駿馬的人是誰,可他知道這一手需要多大的力氣,自己來做的話決沒有對方那樣乾脆利落地讓馬停下來。當下他也不敢發火,向李越前望去。當他看清那人是李越前時,不禁驚奇道:「李大人,你怎麼會在這裏?」
而大哥與自己的情感卻是與朱元璋和宋濂大不相同的。李越前知道無論自己的武功有多差勁,無論自己的有多不成器,無論自己會闖多大的禍,大哥卻始終是自己的大哥。他永遠如父母一樣愛護自己,不讓自己受一點委屈,永遠將無私的愛傾注在自己的身上,永遠會默默地在自己的身邊幫助自己走過一個又一個的難關,永遠會原諒自己的過錯,不會與自己斤斤計較。雖然在他看來,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他在內心深處卻明白這種關心和愛護卻是朱元璋和宋濂永遠無法給予自己的。
李越前冷冷地道:「我不在這裏又該在哪裡?」接下來,他也不同丁懷忠廢話,而單刀直入,問他最想問的問題:「楚大哥和鍾大哥在不在天牢?」
馮文夷在一旁插口道:「一開始我們也不知道事情會進行到現在這種地步,也是當各大門派掌門突然現身京城時,才讓令兄產生懷疑。其後又經過柳大小姐與『昊天堡』三堡主的剖析,才使得我們認清朱元璋的真面目。其實這件事情應該早已對你說起了,只是令兄因為你在朱元璋身邊當差,而且又深得朱元璋寵信,所以一直也不忍揭穿這件事情。」
李越前卻縱身急躍,向著天牢的方向疾馳而去,只晃了兩晃便不見人了。丁懷忠望著李越前的去向,怔怔出了一會神,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只覺周身涼颼颼的。定下心來,他這才發覺周身陰濕。雖然冷汗不再流淌,可是他的心裏卻是一片冰涼。李越前這是要與朝庭對抗了,為了救宋濂可以算是不顧一切了。他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將這事情向楚春城或者是朱元璋稟報。如果一旦李越前知道自己向楚春城稟報,自己難免小命不保。可是萬一朱元璋知道自己知情不報,自己的腦袋同樣也不安穩。他向四下望了望,覺得並沒有人看到自己與李越前對話,心裏雖然一時拿不定主意,可總覺得還是不說為妙。
李越前聽到這裏點了點頭,道:「大哥對我說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話,我到現在還記得。而鍾大哥也對我說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朱元璋要殺宋老師,就如同要殺我爹一般。就衝著這一點,我也不能讓他如意!我這就去救宋老師!」
自從胡惟庸入獄之後,朱元璋便加強了天牢的守衛,到了昨日「武當派」掌門松風道長入獄之後,朱元璋更是調來一衛兵馬,將整座天牢變作了一所軍營。天牢百步之外便已有戍卒邏視。李越前遠遠地見到天牢四周這陣勢,可與他上次來時大不相同,心中也是微微一凜。隨即他的身形便如一陣狂風般,剎那間沖至最前方的兩名戍卒之前。
吳天遠卻道:「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楚?最好愣子一在那裡出現,『華山派』的人就即時撤退,否則,誰也不能保證他們『華山派』會不會有人員損傷。」柳含煙道:「『華山派』已經約好了,他們都戴上白頭巾,一旦愣子出現,他們立時便撤走,決不淹留。他們都是聰明人,應該不會給我們製造麻煩的。」
劉四海在一旁介面道:「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一旦一個人的權力無邊,且沒有人可以制約他的時候,他就會為所欲為。而我們的存在,特別是令兄的存在,則可以制約朱元璋,令他不可以倒行逆施。」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不好了!有人來劫牢了!殺了我們好多兄弟啊!」緊接著又有人喊道:「天哪!那不是儀鸞司的李越前李大人嗎?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怎麼來劫牢來了?」李越前是京城的名人,立時被不少守衛認了出來。而另有人卻喊道:「管他什麼李大人,還是什麼張大人,大傢伙快抄傢伙,殺了這小子,為兄弟們報仇!」
吳天遠卻道:「既然是這樣,也不用誰請誰,他們不請我們去,我們便自己登門拜訪便是了。」吳天遠的話音未落,李應昌卻領著清遠走了進來。清遠見過吳天遠等人之後,方向吳天遠道:「敝派祖師爺有請吳大俠與柳大小姐移駕燕王府一敘。」
李越前低頭想了一小會,方道:「可是我不覺得大家都尊從朝庭的號令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吳天遠苦笑一聲道:「朱元璋其志是要覆滅整個江湖和武林,而不是要大家聽他的號令。你知道嗎?他要殺人!要把我們這樣的人全部清除乾淨!」
時近午時,沈萬三的舊宅之內的喧囂與熱鬧再度消失得無影無蹤。柳含煙望著冷清清的院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吳天遠緩緩走至她的身後,輕聲問道:「怎麼了?」
吳天遠道:「這樣就好。」然後又向李越前道:「你去吧!」
李越前站起身來,將「炫龍刀」系在腰間,也不向吳天遠多什麼,便匆匆而去了。柳含煙望著李越前離去的背影,輕聲地向吳天遠問道:「你就這樣放心?你就這樣讓愣子一人前去?」
柳含煙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刺殺皇上終究不是件好事。」吳天遠道:「如果朱元璋能夠懸崖勒馬,我也不會去刺殺他的。所有的一切都要看愣子今天的表現,能不能讓朱元璋知難而退了。」
柳含煙道:「沒想到我們回后,這裏也不過只熱鬧了幾天,卻又再度歸於寂靜了。」吳天遠卻並不將柳含煙的這種感傷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道:「這並不是我們所想的,可是我們也沒有辦法,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要做。紫妹他們現在應該都已經過江了。剩下來的事情應該看我們的了。對了,『昊天堡』那裡如何了?令尊大人有沒有做好應變準備?」
吳天遠望著李越前的神色,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便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對不起朱元璋?」李越前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是的,大哥,我覺得皇上對我也很不錯。況且,大哥也說過皇上是一代明君,我們這樣與他作對,那日後我們會不會成為千古……?」
吳天遠點了點頭道:「你知道就好!」李越前突然間又明確白了吳天遠所說的另一層意思,朱元璋無論對自己多好,那都是建立在相互利用的基礎之上。如果自己只不過是一介白丁,武功又不是如此出眾的話,自己在朱元璋心裏的份量便可想而知了。宋老師雖然當初並不是真心實意地收自己為學生,可是宋老師卻是傾心竭力地教授自己。到後來,他也認定了自己是他的學生,並用他的標準來嚴格要求自己,雖然自己並不照辦。那天晚上,自己與柳含紫在相隔數月之後去見宋濂,他可以看出宋老師是有多麼的高興。一切都發自於內心,與朱元璋那種利益相投的友善是大不相同的。他也明白,如果沒有宋濂的教誨,自己在宮中的那段時日里,在鍾尚隱那裡也不可能學到這許多的道理。
李越前問道:「你說什麼?」丁懷忠望見李越前的雙眼中流出橫暴的光芒,似乎隨時會上來將自己一刀兩段。他明白李越前是個不講道理的主,當真翻起臉來,雖然說不上六親不認,可是肯定不會認他丁懷忠的。當下他不敢再說什麼,只得向李越前拱手道:「那麼,李大人屬下告辭了!」
李越前點著頭,向丁懷忠警告道:「這件事情你可別告訴楚大哥和鍾大哥。否則,我出了天牢就去提你的人頭!」丁懷忠知道李越前言出必踐,自然不敢怠慢,連連點頭道:「卑職知道!卑職知道!」
守護天牢的衛兵們從來也沒想到過誰有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來公然來天牢前殺人劫牢。更何況來的還僅僅是一個人?因此大家看到這樣的突變,無不張大著嘴,滿面驚愕之色,卻一個個呆若木雞,竟無一人能發出半點聲息。而李越前則趁著眾兵丁尚未回過味來,卻已突入至天牢五十步之內,轉眼之間又有二十餘人喪生在「炫龍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