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亡命天涯
第四十六回 客棧
花語婕道：「你來找我算賬呀。」
貽元道：「剛才行得匆忙，想不到他們卻先到這裏了，無論如何，貧道也要請圓壯士喝杯水酒。」
花語婕暗道：「怪不得他不死呢。」
花語婕道：「不是百花宮武功還能是你們崑崙派的武功么？誰教的為什麼要告訴你？」
紅衣怒道：「百花宮算什麼？敢與我們拜月神教相比么？她那點微沫功夫，能與教主相比么？」
忽聽得樓上一人道：「想不到五毒教與冥靈教找的人在此。」話未說完從樓上飄下十人來，五為五毒教之人，五為冥靈教之人。
方榮道：「你給我說說。」
貽元道：「貧道在此，由不得你們胡作非為。」
眾人暗道：「又多一奪刀之人。」
虛然道：「在前面那小鎮子，貧道親眼目睹這小姑娘殺死池弦。」
追風老二道：「那是當然，她口沒遮攔，經常得罪人，不告訴別人大名是好的，不然個個找她算賬，那她一百條命也沒了。」
華山派一人道：「聽說此人還會易容。」
廳中突然鴉雀無聲。那人也覺說錯話忙住了口。花語婕道：「哦，聽說那司馬飛燕還特喜歡那惡賊？果然是臭味相投，門當戶對。」
靈劍子道：「這姑娘雖邪得厲害，但總不會是池弦徒弟或女兒吧。」
方榮道：「在下無門無派，不過路過的尋常百姓罷了。」
方榮站起抱拳道：「道長，眾位，在下還要趕路，先行告辭了。」
方榮道：「她是我妹妹。」
綠衣道：「向來百花宮在江湖上默默無聞，不過做些養花修花之事，今出了個如此棘手角色，將來豈不蓋過拜月神教了？」
方榮怒道：「你算什麼東西？」
眾人大笑。追風老二氣得臉都紫了，不過離花語婕這桌甚遠，要發難也是不便，還不知多少人幫著她呢，一來自己對一個小女子動手也有損尊嚴，二來這姑娘敢如此，也不知她武功是不是真的不在己之下，也只好忍氣吞聲。
崆峒派一人道：「原來貽元道長與二位是朋友？」
衡山派一人道：「追風老二，你能坐在這裏給你面子了，你還敢說三道四，沒得嚇到小姑娘。」
話說到這份上，方榮也不好推脫，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紫衣女子道：「姐姐，不是說這位妹妹劍法厲害么？就算那教主筋脈找不著了，難道連皮肉，五臟六腑也都錯位了么？用劍多刺幾劍，讓那血流呀流呀，便是神仙也死了。」
虛然道：「你們可認得池弦么？」
花語婕知不能生他氣，不然非被氣死不可，道：「你知道么？這客棧中之人都不簡單。」
花語婕道：「等他做什麼？要抓他也是武當之事呀。」
花語婕道：「你們怎麼知道那惡賊會在此出現？」
華山派一人道：「誰人知道，他及力隱藏自己武功出處，從來不使本門招式，不過內力深
拜月神教綠衣道：「姐姐，百花宮練的乃極陰的內功，說不定終於有人練到至高境界，化氣為冰了也不足為奇呀？」
方榮忽地站起，道：「走。」
崑崙派一人道：「剛才這二位在此談笑風生，卻還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呢。」
貽元道：「看來剛才姑娘說的得罪人，便是此人了吧。」
虛然道：「不信問我師兄與師父。」
方榮漲紅了臉，道：「你少說幾句行不行，你氣我便罷了，其他人也能隨便得罪的么？」
方榮聽她這話，再怕她要除暴安良，道：「只要你不給我惹事生非，便是義賢庄我也敢闖了。」
虛然道：「貧道只聽說五毒教教主死在冰針之下，怪了，難道說冥靈教教主也是死在冰針之下？」
靈劍子道：「姑娘真是百花宮之人么？」
聚英庄一弟子道：「絕無可能。那惡賊當日從武當逃了出來，為何沒見秘王接應？就算當時秘王不在，後來那惡賊逃跑途中也不見有秘王出現啊。可見他與秘王無關。」
方榮暗驚。華山派另一人道：「此人果然陰險狡詐，混入武當殺害無辜，竟大逆不道弒父。江湖上會厲害的易容術之人頗多，不過有那麼厲害武功之人卻不多，他會不會與秘王有關？」
眾人見他二人鬥嘴，都覺方榮膽小怕事，而花語婕天真不知世事。
那綠衣女子又道：「不過貴教另立教主，看來應該是同一下場了。屍體可找到沒有？」
方榮笑道：「我妹妹殺了你們教主，你們不敢報仇，想叫別人幫你們報仇么？你們想借方榮之名讓眾位英雄殺了我么？」
花語婕道：「誰要你亂說了？」
萬雄聽他口氣似來探自己口風的，道：「我也沒見過。」
花語婕想起曾經這樣罵過方榮，不禁往方榮瞧去，卻見他生氣地瞧著自己，忙轉過頭去又低下了頭。
貽元道：「貧道交了圓賢弟這朋友，後會有期。」兩人急急出了客棧，上馬便奔出了城，見後面沒人跟著，才慢行起來。
那十人本來便欲動手，聽了貽元之言，想到這裏正派之人居多，不易動手，其實就算只方榮與花語婕二人而已，他們也不敢輕易動手的，連教主都殺得了的人，殺自己又算得了什麼？一時還真騎虎難下，一人道：「好，瞧在貽元情面上，暫且饒了你們。」
靈劍子笑道：「老夫開玩笑的，我想貽元道長也不會跟池弦同流合污吧，道長，你說是不是啊？」
方榮道：「為了活命，誰還管那些，要是我，我也那樣了。」
萬雄道：「武當叛徒方榮來了這裏了。我們正在此等他呢。」
崑崙派一人道：「話可不能這麼說，邪魔外道便要對他們如此，何必為了一條小命而讓之逍遙法外呢？」
花
花語婕見著方榮總注意這些說話之人，笑道：「其實這樣也不錯，我們混在其中，可以知道他們說些什麼。江湖上的謠言不正是如此傳開去的么？」
花語婕方覺說得太過了，道：「圓哥哥，我不說了。」只好跟著他起來。出了門，花語婕又道：「圓哥哥，你不要生氣嘛，我還不是為了讓他們不懷疑你？」
紅衣女子道：「看來以前百花宮的人都去種花修景去了，現今只姑娘一人重武輕花才有如此造化。」
方榮道：「你小子玩笑可開大了，要是眾位英雄不信我，那我豈不能刀下冤鬼了？豈有此理，我先殺了你。」
眾人這才「哦」地一聲如負釋重。
拜月神教穿綠衣女子道：「妹妹，出門在外，凡事給人方便，自己路便寬一點。不要爭一時口快，連性命也沒了。」
方榮輕輕笑道：「他們有你厲害么？」
花語婕道：「當然。我做為正義之士，惡賊都惹到我了，所以他也是惡賊。」
花語婕笑道：「靈劍子前輩放心，小女子什麼都怕，就是不怕鬼。」
虛空笑道：「我兩還不知誰大誰小呢，什麼晚輩不晚輩的。」
花語婕道：「誰說惹禍了，你不見大家都開心笑么？」
貽元道：「正是。」
其實不用問，大家也知眼前之女子乃殺死武林三大高手的人，也都猜測她乃何許人也，師承何處？
虛然道：「池弦是被姑娘的冰針刺中眉心死的。世上又有幾人能做到呢？」
拜月神教那人又道：「你想知道與誰有關么？告訴你吧，她與一個叫司馬飛燕的有關。」
花語婕道：「惡人我都得罪了。」
紅衣女子道：「不過聽說百花宮之人可也都是孤兒。妹妹來妹妹去叫得還真是親熱，叫得姐姐我也心痒痒的。」
綠衣道：「姐姐，這麼說她還在姐姐之上？」
花語婕道：「我在路上也聽說了，是被凶神殘神追殺吧？」
方榮道：「你不要惡賊來惡賊去的，難道他惹到你了么？」
花語婕一桌桌介紹道：「你瞧那邊四人，個個豹頭環眼，乃黑山金刀四豹。那邊三人看似手無縛雞之力、文質彬彬，其實乃南海三傑。那邊面黃肌瘦、老態龍鍾的兩位老者，乃追風雙煞，他二人是邪道之人。這邊衣冠楚楚、峨冠博帶的三位富家公子乃聚英庄三大弟子。而這位無門無派，向來獨來獨往，但武功絕不低這裏任何人的鐵掌萬雄。那五個分別穿紅黃藍綠紫衣服，花容月貌的女子別瞧她們弱不禁風，風一吹便倒的模樣，其實乃拜月神教的五大護法。這四位乞丐模樣的人卻非丐幫弟子，其實武功絕不比丐幫八袋弟子低，乃人稱清風明月的四雅，現在老了，人不再清風明月了，武功卻還清風明月著呢。樓上還不知有些什麼人呢，加上眾所周知
二人瞧去，正是貽元等五人。方榮忙行禮道：「晚輩圓枯見過貽元道長與四位道長。」
方榮忙道：「多謝道長好意，不過剛才我們才酒足飯飽出來，道長好意心領了。」
方榮與花語婕入了城，又找了一間客棧打尖。不用說，這客棧中也佔滿了武林人士。方榮現在易了容，只要不故意出風頭，卻也不怕他們能認出自己來。
那人道：「他那刀疤是貼上去的，不信你們叫他撕下來。」
貽元笑道：「精靈古怪的傢伙。走，我們進去說話。」當時七人進去時，貽元免不了與眾人一番客套。眾人見方榮又隨貽元等進來均覺奇怪。貽元要了一張大桌坐下。
花語婕道：「哼，不用你提醒，剛才我在裏面又得罪了人，圓哥哥才拉我出來的。」
方榮道：「看來這方榮挺厲害的啊，引來這麼多武林高手來奪他性命，他多大年紀了？」
方榮忙道：「在下意思是跟這裏眾人面前比起來便算尋常百姓了。」
方榮忙胡扯道：「我們途經此處，可不知這裏發生什麼事，是要開英雄大會么？」
方榮忙道：「你沒有，我是提醒你。」
萬雄道：「此言差矣，為了不讓他再危害武林，這惡賊人人得而誅之，何以說只是武當之事呢？」
追風老大道：「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師父是什麼人啊？」
花語婕道：「關你什麼事？不用你管。」
萬雄忙道：「我們只吃飯喝酒，不談這些，不談這些。」
萬雄道：「去年才開過，每年都開吾等窮苦貧民豈吃得銷。」
萬雄道：「看來你來頭不小，你瞧，這裏就你年紀最小了。剛才問到你功夫與吾等如何，你言到『不知道』，難道也是個厲害角色？」
花語婕急道：「你胡說什麼？他是我圓哥哥。」
花語婕道：「你是要尋我報仇么？那我可不能告訴你了，要是整天有兩隻鬼在身邊纏來纏去，那可煩也煩死了。不告，誰也不告。」
眾人見她二人胡扯一通，敢情還剛好跟這兩教有仇？
虛然道：「別聽她胡說，那池弦刀法我是見到了的，說實話，貧道也非他對手，不過在與這姑娘相鬥中卻處處落下風，原來其實這姑娘早有破他刀法的劍法，前面幾十招是讓著他的呢，後來尋個破綻一招直刺正中池弦右腰。那池弦想逃之夭夭，被圓兄先追上，當這姑娘到時，你們猜那池弦是怎生死法？」
旁邊萬雄道：「小姑娘，你知道這些人大有來頭，你還大聲說他們不是？」
萬雄道：「姑娘，他說得沒錯，那惡賊武功厲害著呢，只怕在座各位都非他對手也說不定。」
綠衣不敢言語。黃衣道：「如此說來五毒教前任教主也是命喪她之手？」
花語婕道：「總比你們整天拜月亮強
紅衣道：「這哪裡知道了？說不定她還有許多本事沒拿出來呢？」
方榮暗道：「怪不得點冥靈教人時總沒用呢。」
方榮道：「他的事，不用你管，有本事你也喜歡他去。」
那人道：「當面撒謊，難道尋常百姓能有個那麼大刀疤，尋常百姓能知道我們來頭？」
拜月神教中紅衣道：「以此種手法殺人的只有百花宮，不過百花宮用的是銀針。」
追風老二驚道：「冰針？」
花語婕道：「那可不知道。」
花語婕也不知為何，對這客棧中人有股莫名的仇恨，頂嘴道：「那是當然，不厲害能知道你們底細，敢進這客棧么？」
虛然道：「難不成誰還敢冒名頂替，搶這功勞？」
靈劍子道：「她是如何殺得了池弦的？」
雖說眾人均心懷鬼胎，但這些已是眾所周知的，萬雄道：「不錯。」
五毒教一人忽道：「你們知道她身邊的男人是誰么？他便是你們要找的方榮！」
靈劍子道：「姑娘，這二人也均是你所殺么？」
方榮道：「奇怪了，你沒見過，等他做什麼？他便是做到你面前了你也不知道啊？」
拜月神教那綠衣女子笑道：「我可聽說冥靈教神功最會移筋錯脈，豈能隨便讓人刺中死穴嗚呼哀哉的？」
貽元指著方榮道：「這位姓圓名枯，這位小姑娘么，她害羞得緊，沒有告訴貧道。」
追風老二道：「臭婆娘，話可不要亂說，說得過火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方榮道：「這我當然知道，可是我心裏總不好受的。唉，管他們，我們走吧。」
追風雙煞中一人道：「你是何門何派，敢如此大胆打探方榮消息？」
花語婕道：「圓哥哥，我們走，下次再見到他們，一定不饒他們。」
靈劍子道：「確信是冰針刺中眉心而死的么？」
追風老二道：「她能有什麼本事？」
虛然道：「姑娘怕什麼呢？你應該感到自豪才是。」
花語婕道：「那追風雙煞說不定可以。往地下一鑽，直接便到地府了，那地府可是他兩地盤。」
方榮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小時失散，現今我又尋著了。」
花語婕氣道：「你放……胡說八道！」
那追風老二道：「別以為你們五嶽劍派人多勢眾，我們追風雙煞還沒將你靈劍子放在眼裡。」
花語婕氣道：「我什麼時候惹是生非了？」
花語婕道：「哼，要是不清楚怎麼敢出來呀，不然得罪人還不知道。不像你，管他們是誰呢，反正都與你有仇，得不得罪人都一樣。」
眾人暗道：「這兩人果然是來探風聲的。」
兩人正要走，忽聽一人道：「想不到又在此見到二位了。」
靈劍子道：「那姑娘武功是誰教的？」他實難相信百花宮有如此厲害的人、如此厲害的功夫，只怕所授武藝是另有其人。
貽元笑道：「朋友算是吧，其實我們也是剛才認識，
貽元笑道：「小姑娘家年輕氣盛，喜歡開玩笑也是好的。不過姑娘啊，開開我們這種老實頭罷了，可不要開那十惡不赦的惡人玩笑，隨時連命都沒了。」
花語婕暗暗好笑。萬雄道：「我不知道，在座之中自然有人知道。」
虛然道：「她有那個本事，我們有什麼辦法。」
拜月神教乃有名的邪教，怎奈他們人多勢眾，邪功高深，一時名門正派也奈何不了他們。
方榮道：「那是為何聚了這麼多人？我二人一路行經之處可不少武林中人呢。」
花語婕拔劍道：「你們這幫陰險小人，我先殺了你們。」
紅衣女子暗怒，笑道：「聽說百花宮之人向來不與男子親近，姑娘怎麼整日價與這醜八怪在一起呀？你們什麼關係呀？」
貽元忙攔住道：「請姑娘住手，不能在此動手。我們怎麼會相信這種無恥之徒的言語呢。」
花語婕道：「要是能猜出那惡賊與誰有關，抓他可容易多了。」
紅衣道：「冰雖是堅硬之物，其實遇風即化，也極難刺入肉中，更何況還要刺入穴道中，要用它殺一個人，確非尋常高手所能辦到的。」
方榮道：「你比我還小，怎麼知道得這麼多的？」
拜月神教綠衣道：「小姑娘口氣不小。」
花語婕道：「惡賊便是惡賊，他那麼大本事，不可以從他們頭上而過么？非要殺人。」
花語婕道：「一個個假仁假義。」
方榮小聲斥道：「你就知道給我惹禍。」
此言引起軒然大波，天下第一快刀的名聲與厲害之處大家都是知道的，「第一」稱號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得到的，那可是經過無數次較量才敢稱「天下第一快刀」，其實在座之人中鮮有人是池弦敵手，忽然聽說這小姑娘殺了池弦，如何不驚，如何不怪，如何不奇？
靈劍子道：「由此可見那惡賊不一般了。敢問這裏人隻身能有幾人能在凶神殘神手裡逃脫呢？」
花語婕道：「那你們可知他用的什麼武功？」
萬雄道：「也不怕告訴你，聽說銷聲匿跡幾個月的方榮又出現了，而且還在貴州，在被義賢庄之人追殺中又不見了。義賢庄之人便叫他那幫傀儡捉方榮，於是我也道聽途說他要來這裏了。」
貽元道：「貧道瞧二位也不像急於趕路的樣子，貧道實想交圓壯士這個朋友，請圓賢弟賞臉。」
花語婕吐吐舌頭，其實兩人說話幾乎只有嘴唇在動了，想不到還是被臨桌萬雄全聽到耳里，道：「關你什麼事了，難道你要欺負我這弱女子不成？」
花語婕為了逃開尷尬，同時為了表示對方榮不滿，道：「方榮那惡賊，我見了他一定叫他好看。」
萬雄笑道：「更怕是兩隻死皮賴臉的丑鬼。」
追風老二道：「池弦是怎麼死的？」
綠衣女子道：「說得沒錯，反正殺得死人便是啦，何必非要用冰針，何必非要用劍，用毒也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