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逍遙天下
第一零四回 嬌女
楊羽急道：「你一點……一點意思都沒有么？」
方榮怒道：「哼，難道你們便不是小人了么？你們曾經追殺的方榮招你們惹你們了，你們還是不為了一把刀去追殺他。現在你們又為了什麼目的來追殺八仙了？」
方榮忙笑道：「我們當然也是來殺八仙的了。想不到在此遇上你們，失敬失敬。」
方榮笑道：「放心，我絕對不會說的，打死我也不說。」
宋松也不再與之說笑，對方榮道：「恕在下眼拙，不知公子是？」
方榮怒道：「你們以為有那刀有好么？你們以為我想要那把刀么？我把刀給了你們，你們還不是變為第二個方榮。」
宋松暗驚，道：「你便是方榮？你便是為了武林，誓死護刀的大英雄方榮？」
方榮聽了此言，對之生出景仰之心，忙拜道：「英雄不敢當，不過前輩說的方榮正是在下。」
方榮道：「這麼說你們是要殺了八仙？」
柳琳道：「不知兩位怎生稱呼？」
宋惠更怒，本來早已瞧出方榮與花語婕是武林人士，既然能聽到自己說的話，那武功也十分了得，且在自己劍刺上前來時方榮與花語婕臉上並未現出害怕的模樣，現在方榮卻如此，更認為他是在侮辱自己，隔著花語婕刺了幾次，都沒刺中方榮，本來對自己劍術是十分自信的，這時卻沾不到方榮分毫，臉脹得更紅。柳琳忙上前攔住了宋惠。
宋惠臉上一紅，畢竟自己才二十歲，而方榮這時易成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人，知道自己確實有點無理了，卻道：「哼，是你無恥在先。看招！」
方榮不知她在吃醋，忙道：「是。」坐在花語婕旁邊，一本正經道：「我們也不想聽，可是你們說得那麼大聲，我們不想聽也得聽。」
方榮笑道：「當然了，輪不到你嘛。哼，你沒有，難道她們沒有么？」
方榮被她們認出身分暗暗心驚，道：「你們說的方榮啊，好久不見了，他整日被人追殺，只怕早已隱居山林了吧。」
宋惠道：「哼，你們有那本事殺我們三人么？剛才是誰被我的七十二路追魂劍刺得無還手之力的？」
楊羽與柳琳忙上前拜見。宋松笑道：「惠兒，說，怎麼回事，你總不能告狀楊姐姐與柳姐姐欺負你吧？若是這樣，爹爹也幫不了你。你瞧，你瞧，眼淚也沒一滴，這麼大一個人了，還撒嬌。都是你娘把你慣壞了。」
柳琳道：「自然是正義的一邊。八仙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邪乎得緊。此時朝廷也在追殺他們。我們來便是要在朝廷擒住他們之前擒住他們，還江湖一個公道，為武
宋惠急道：「他可是……」本來想說楊羽心上人，不過還是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忙住了嘴。
方榮不知他為何要走了，大是奇怪，忙對宋惠道：「不打了不打了，算你勝了，我認輸。」
花語婕被她說得一陣火熱，畢竟姑娘家，也不敢瞧方榮了。
宋惠使的是七十二路追魂劍，劍劍追魂，一招接一招，只要中一招，便一定不會只中一招，也絕不會有生還。
誰都知道他二人是在說峨嵋雙姝了。楊羽明白剛才的談話他們一定聽到了，羞紅了臉，低下了頭再也不敢瞧眾人。
宋惠聽了他二人之言，怒火更甚，喝道：「兩個無恥小人，說些不三不四下流無恥之言。今日非殺了你們不可。」
柳琳臉上一變，道：「難道閣下不是？」
花語婕笑道：「姐姐，這世上我只有敬佩之人，沒有害怕之人。宋松我們是不怕的，武當我們也是不怕的。宋前輩若是我值得敬佩之人，他便不會不分皂白來找我們為你出頭。剛才你招招是殺招，若是平常人，只怕早死在你劍下了，哪有動不動便要殺人的？」
花語婕道：「我們途經此處來辦事的。」
方榮笑道：「姑娘說話怎麼如此老氣橫秋？倒好像我是晚輩，你是前輩一般。」
柳琳道：「你們可也是為八仙之事而來的么？」
楊羽與宋惠都獃獃地瞧著方榮，方榮被瞧得不好意思，道：「好了吧，沒事我們走了。」見花語婕也有點痴痴地瞧著自己，拉了她笑道：「花妹，怎麼了？我是不是更英俊瀟洒了？」
正在此時，只聽得遠處一人道：「惠兒，你怎麼先跑來啦？怎麼站在門外？你怎麼待的你楊姐姐與柳姐姐啊？」
花語婕暗道：「真沒教養。」道：「難道姐姐沒聽說過別人不想告訴時非要問是江湖禁忌么？」
楊羽想開了，也能承受住他的奚落，道：「方少俠，或許以後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我能最後瞧瞧你么？」
說完一劍往方榮肩上刺來，她也不知方榮武功多高，也沒用上奇招，只先試探方榮而已。方榮也明白不要太好勝，勞記母親之言，不能惹事，忙站起跑到花語婕身後，叫道：「殺人啦，大姑娘殺人啦。姑娘饒命，姑娘饒命。」
花語婕瞧了他認真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道：「誰告訴你她們是尼……」忙住了口，原來剛才有失神，現在未用傳音功說出來，一時幾乎客棧中所有人都聽到了。
宋惠大怒，脹紅了俏臉，拔劍而出，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污辱我們？
宋惠道：「誰跟你說刀之事。你要把與楊姐姐的事說清楚。不然不許走。」
方榮道：「我與你又不熟，我怎麼知道你喜歡誰不喜歡誰啊。不過你願意告知在下，在下遇上他一定幫你說好話。」
楊羽鼓起勇氣道：「方少俠，你不用迴避了，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的。你知道我的……心上人……指的是……是誰么？」
宋惠道：「爹爹，他便是方榮。」
方榮暗驚，道：「只不知姑娘是站在哪一邊？」
宋惠本來只氣方榮一人，現在連花語婕也氣上了，怒道：「我們問你是誰？」
宋惠驚道：「楊姐姐，他……他便是方……榮？」楊羽點點頭，腦中早已空白。宋惠道：「怪不得如此厲害呢，那她便是花語婕啦？」
宋惠笑道：「那當然了，你一個武當棄徒能成什麼氣候，不是靠女人才活到現在么？」
方榮道：「不關你的事。你少假惺惺，我不會上你當的。」
柳琳知宋惠根本是花語婕對手，忙上前抱住了她，怕她上前報仇。
宋惠一接過劍，突地又往方榮刺來，這次使的卻已然是殺招。
花語婕點點頭。方榮笑道：「那是因為你很久沒看我了。又總瞧我以前那醜臉。」
柳琳道：「你以為你爹爹便是他對手么？」
花語婕也覺自己剛才使小性子了，方榮的心思難道自己還不了解么？臉上一紅，對方榮深感歉意，輕聲道：「這裏不能再待了，馬上便到了，我們走吧。」
方榮暗道：「這又是她們的詭計。」笑道：「難道那刀真的那麼重要麼？為了它連名節都可不要？」
宋惠一瞧方榮那極不自然的笑容，心頭火又起，嬌哼一聲，道：「你撒謊，本姑娘今日要教訓你一下。不然你不會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
宋惠忙離開宋松懷，道：「爹爹，是真的有人欺負女兒，不過不是楊姐姐與柳姐姐。」
說完閃到花語婕面前，道：「花妹，怎麼了，有什麼事么？」
方榮攔住花語婕，求道：「花妹，你不要走。我沒你想的那個意思，只是一時好玩而已。」
宋惠道：「好呀，終於承認了。」忽地一劍往方榮刺來，方榮出於本能，身子一斜，手一伸，握住了宋惠手腕，她手中之劍也奪了過來。
楊羽本來剛醒過來，聽了他的話，竟然掩面哭了起來，道：「我在你的心裏，是這樣的人么？」
剛說完，忽然啪地一聲，本來白嫩的左頰上已經印上了一個紅紅的手掌印。只聽花語婕道：「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今日要把你打醒。」
花
花語婕聽方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回答，忙補充道：「你們有在談話么？我們只顧吃飯，沒注意。」
方榮沒防備，只得急往後退。宋惠卻緊隨其後，一下已刺了三十幾劍，方榮劍劍都是險象環生，不過一劍也未刺中。一下客棧中已被二人攪得天翻地覆。
方榮忙道：「對。」
方榮道：「那你攔著試試。」
楊羽搖頭道：「惠兒，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花語婕笑道：「他不是沒有意思，不過他是大木頭，還不懂你的意思。」
楊羽聽了此言，再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柳琳忙扶住，導入一口真氣，楊羽才醒過來。
方榮笑道：「沒有。你們的內功太高，我們什麼也聽不到。」
花語婕哼上聲，道：「你無恥，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宋松道：「以惠兒本事，你不欺負別人算阿彌陀佛了。」
宋惠瞧了他眼冒金光，不由打了個寒顫。除了父親，還從沒被人震住過，見了方榮的氣魄與目光，居然被震住了，低下了頭，成了一個犯錯的孩子一般。花語婕將他的手握得緊緊的，只怕他一氣之下殺了宋惠。
宋惠罵道：「你難道瞧不出楊姐姐心上人便是你么？」
方榮大喜，道：「那我們走吧。」
宋惠跺腳道：「楊姐姐，你告訴他幹什麼？讓我爹爹教訓這臭小子。」
花語婕只覺他的臉確實更好看了，他這麼一說，可能真是這原故，也不放在心上。
宋惠忙道：「不要殺他，教訓一下便成啦，免得別人說爹爹濫殺無辜。」
花語婕再也瞧不下去，忽地站起，道：「方哥哥，你在這裏拆招吧，我走了。」說著往外走去。
方榮明白花語婕之意，本來心急，宋惠突然攻了上來，喝道：「你還有完沒完。都說我認輸了。」說完手一甩，宋惠手中之劍便往地上刺去，宋惠跟著往地上撞去，那劍插入地中，宋惠也摔倒在地。
楊羽小聲道：「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么？」
宋松哈哈大笑，道：「宋某真是三生有幸啊。只不知小女如何得罪了方少俠。」
方榮笑道：「小姑娘不要動不動便生氣，將來可沒人敢要你。」
揮劍往方榮刺去，花語婕提劍來格，道：「姐姐，你怎麼這樣？你想讓他殺了你么？」
宋惠驚道：「什麼？我爹爹也不是他對手？他才沒那麼厲害呢。」不過心中還是認為他很厲害的，因此說出來底氣也是不足。
方榮算是領教了她的脾氣，道：「是啊，不然就沒借口讓你們正派弟子追殺我了，只是想不到
花語婕奪過方榮手中的劍，道：「她的劍有什麼好要的。」說著扔給了宋惠。
花語婕忙道：「姐姐，我們路過這裏的行人，不是惡人，我們也沒有污辱你們呀？」
宋惠拉住宋松之手道：「爹爹，既然你知道他是方榮，女兒哪有本事得罪他呀？是他欺負女兒，只有他欺負女兒。爹爹要為女兒作主。」
方榮笑道：「明白明白。」
楊羽這時道：「方少俠，你走吧，只希望你不要把我想成那樣的人。是我沒那個命，是我配不上你。花妹妹，也只有你這樣的人才配得上他，希望你幫我好好照顧他。他幸福，我便滿足了。」
楊羽道：「方少俠，你快些走吧，或許宋前輩馬上便來了。」
方榮知瞞也瞞不過了，道：「何不問你寶貝女兒？」
宋惠大怒，但知不是他對手，道：「你亂說。我沒有。」
兩人正要離去，忽聽楊羽道：「大俠請留步。」
花語婕瞧著她凄苦的模樣，道：「方哥哥，讓她瞧瞧吧。」
忽聽宋惠哼了一聲，道：「油頭粉面的傢伙。一看不是好人。」
宋惠竟然被這一格震得後退幾步，暗道：「他二人怎麼如此厲害？」道：「楊姐姐哪裡配不上他了？楊姐姐不計較他有那麼多老婆，他有什麼不願的？」
誰知方榮為了討好花語婕，竟然欲蓋彌彰，對著望來的三女笑道：「我們不是說你。我們在說別的尼姑。你們繼續聊。」
宋松笑道：「可是什麼？」
方榮忙道：「花妹，你說你不生我氣了。」
宋惠道：「總之爹爹不能殺人。」
方榮暗道：「有病。看我臉又能怎麼樣？」
宋惠道：「你別忘了，這是武當地盤，是我爹爹的地盤。」
方榮扯了扯失神的花語婕衣角道：「尼姑也是可以婚嫁的么？」
宋松瞧了一眼方榮，暗道：「瞧他比惠兒還小些，讓惠兒如此，難道惠兒喜歡上他了？」佯怒道：「好，惠兒，爹爹幫你殺了他。為惠兒出氣。」
花語婕又用力捏了方榮大腳，道：「你胡說什麼？你再胡說八道，我再也不理你了。」
花語婕拉開方榮，道：「那你讓著她幹什麼？」
宋惠摸著自己生疼的手又羞又怒又驚，想不到眼前之人一招便將自己寶劍奪了過去，這是從未有過之事，道：「你無恥。」
宋松眉頭一皺，暗道：「他怎麼對我如此不敬？難道惠兒對他怎麼了？可是他也太沒氣量了吧？」
宋惠怒道：「身為正義之士，那你們為何那麼無恥，
花語婕罵道：「宋惠，他與你何仇？說話怎麼如此沒分寸？你還要不要命了。他真的要殺你，我可沒本事攔住。」
宋松暗暗好笑，道：「若不殺人滅口，被他傳出去不也是說爹爹以大欺小么？」
只見路上五人往這邊走來，當先一人五十歲年紀，一瞧便是武林宗師，方榮暗道：「這內力不在花妹之下。」
楊羽只覺自己快要暈過去了，道：「真的明白么？那你……」
而方榮因為已然要一定境界，別人的招式一般都能破解，又加上方榮本來分不出何為殺招、何為傷招，在宋惠招招致命的劍招下竟然還不出招，只踏著步子躲閃。孩兒心性還未退盡，大有戲弄宋惠之意，臉上還掛著一絲笑容。
宋惠爬起道：「你們知道我是誰么？你們太大胆了。」
花語婕不願讓方榮與之多纏下去，只怕方榮知道是真的喜歡他后又心軟，忙道：「方哥哥，這裏不能多待了，我們走吧。若再不走，只怕又要像以前一般了。」
方榮道：「怎麼？還不讓走么？」
楊羽說得更小聲了，道：「那你明白了我的……心意了么？」
宋惠瞧到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一下氣也沒有了，道：「那我們的談話你們聽到了么？」
宋惠見了自己爹爹來，心下大喜，哭著跑上前去，撲入宋松懷中道：「爹爹，女兒被人欺負了，你要幫女兒作主呀？」
方榮大怒，還好花語婕早有提防，早早攔住了他，不然只怕宋惠命已不在。
方榮笑道：「你這麼凶，別人也不敢告訴你啊。」
宋惠恨恨瞧了一眼方榮，道：「便是他。」
方榮本來轉身要走，聽了花語婕之言，不敢有違，道：「哦，我去拿盆水來。」廳中人雖沒有了，不過水是有的，一會方榮拿了一盆水來，將臉上之物除去，又洗乾淨了，一時顯出一張更年輕更英俊的臉出來。
方榮也不再隱瞞，道：「句句聽得清楚，不過請放心，又不是什麼大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花語婕扯了他衣角，輕輕搖頭。方榮忙沉下氣來，道：「剛才多有得罪，我們還有事在身，告辭了。」
方榮笑道：「胡說八道。我不是說了不會喜歡別人的么？」
宋惠被她說得臉一陣白一陣紅，道：「對你們這種無恥小人不需要客氣。」
花語婕嗔道：「你真是大傻瓜。」
方榮道：「難道我打不起還躲不起么？哼，不過一個武當，以前整個武林，我不是還好好的么？」
方榮也是一般想法，道：「你們不要跟來。」說完與花語婕往門外走去。宋惠喝道：「方榮，我殺了你！」